有人说:纵使情深,奈何缘浅。而我与她,自始至终,既无情,也无缘。――白绵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日。

  那时候,我还不是尊爵的运营经理,只是大堂的领班。

  一个满身酒气,长得獐头鼠目的中年男人拉着个骨瘦如柴的小女孩来到会所,一进门就嚷嚷着要见大老板,说有笔买卖要跟他做。

  呵呵,来到这里好几年了,连我都没见过大老板长什么样,何况他一个蓬头垢面的酒鬼?

  恰好总监那天在,听到有人喧哗,便将那个男人叫到了办公室。

  小女孩则被留在了外面。

  无论旁的服务生如何套话,她都一声不吭。只低着头,静静的立在那里。

  不出意料的,十几分钟后,那个据说是她父亲的男人,拿着总监给的两万块钱,兴高采烈的走了。

  将她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女孩子,留在了尊爵。

  像尊爵这种地方,每天来卖儿卖女的不知道有多少!别说十五岁,就是五岁,也有客人吃得下去!

  后来,总监不只一次在我们面前夸赞:别看一一这孩子身子骨小,却是个顶顶的美人胚子。等她长开一些,指不定出落成祸国殃民的绝色妖姬呢!呵,两万块,以后破个身都不只这个数,何况她爸给她签下的,还是终身契约!

  ……

  浸淫夜场六七年,我在这里见过的女人不知凡几。

  有自愿的、有半推半就的、有从外地拐卖来的、有富人专门送来调教的、有被黑道团伙用毒控制的……

  起初,我对这些身世坎坷的女人还有些同情,甚至暗中帮扶着。久了,见得多了,便和其他人一样,渐渐变得麻木。

  可是那个叫顾一一的女孩,却不一样。

  她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只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便让我忍不住放下所有心防,缴械投降。

  我知道,我栽了。

  栽在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女孩手里。

  ……

  第二天,鬼使神差的,我去了总监那里。

  “作为s市的首席私人会所,尊爵拥有各种类型的美人,妩媚、高冷、内敛、放浪……但是,纵情欢场的老饕们什么货色没有玩过,这些,早提不起他们的兴趣了。”

  总监赞许的点点头,颇有些认同地看着我。

  见他对我的话生出兴致,我立刻建议道:“听说你准备把昨天新来的那个孩子当雏妓培养,我觉得不妥。不如咱们先将她晾着,让她在尊爵自生自灭,只有从未经过雕琢的少女才能真正吸引金主们的注意,等她长大,定会物超所值,绝对比现在就让她接客来得强。”

  思索了很久,总监同意了。

  我也暗中舒了一口气。

  就这样,她被安排到罕有人至的后巷里洗碗。

  虽然辛苦些,但到底保住了她的清白。

  期间,我没有再关注她,怕引起其它人的怀疑。

  在这种毫无人性的地方,千万别被人抓到软肋,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总监果然没有说错,她天生就是个妖精!

  不过短短两年,那张稚嫩的小脸便逐渐显露出绝色。

  很快,我听到不少人在背地里议论后院的小丫头,说她模样挺俏的,想去尝尝味道。

  当着总监的面,我大声训斥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那是总监看上的人,谁他妈敢动?不想混了?”

  之后,议论声渐渐小了。

  但能在尊爵这种场子里讨生活的,谁都不是省油的灯,鬼知道他们暗地里会有着怎样的算计!

  不过幸好,一一是个聪明的。

  她开始学会掩藏自己的锋芒,唯唯诺诺、佝背偻腰、旧衣破鞋,有时候甚至故意把身上搞得臭熏熏的。

  如果实在遇到胡搅蛮缠的人,她也会跟人装傻,不是打哈哈就是一问三不知。

  然而,还是有不长眼的。

  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我无数次帮她解决掉一些心怀不轨的人。

  或举报,或栽赃,呵,道上混的,有几个是身家清白的!

  可是,我也不能时时盯着她。

  那一天,我去外面跟人谈合作,回来的有些晚。

  刚到大堂,便听到有服务员讨论,说顾一一替人送酒去四楼,快一个钟头了都没下来,该不会是被那群二世祖给开包了吧!

  有人听到后,哈哈大笑,说真是便宜这个小丫头片子了,能进四楼的,可不单单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很有可能还是豪门贵胄。

  而我,却笑不出来。

  四楼都是权贵们呆的包厢,为了保证他们的隐私同时也不得罪那些人,我们并没有在里面安装摄像头。

  那一晚,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烟一盒接一盒的抽,以至于接下来两个月,嘴和舌头都是麻的。

  要不是中途有送酒的“公主”进去,说她人没事,只是被淋了酒,我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将她带走。

  管他什么权贵,管他什么尊爵,都去死吧!

  可是,就算救了她又怎样?

  没有大老板的允许,我们谁都逃不出去。

  凌晨两点,她终于出来了。

  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可是,她还是咬紧牙关去了后巷,做她三年来,每天都要完成的工作。

  洗碗。

  我想,我的一一,她比我想象中还要坚强。

  至于那个罪魁祸首,黄毛。

  我将一封检举信交到了他父亲所在机关的上级部门。

  很快,他的父亲被停职调查。

  两个月后,以他父亲为首的党派被连根拔起,罪名是:贪污受贿,草菅人命。

  而黄毛自己,也因为人命官司缠身,被依法逮捕。

  ……

  辗辗转转,两年过去。

  不知不觉,她已经二十岁了。m.qikuaiwx.cOm

  总监多次表示,花儿开了,是时候采摘了,并且已经为她准备好拍卖场。

  就在这个月底。

  躲了五年,我知道,这次,怕是真的逃不过了。

  ……

  拍卖会前的一个晚上,我以打扫房间的名义将她骗到二楼包厢。

  看到身下瑟瑟发抖的女孩,那一刻,我真的想假戏真做,将她直接办了。

  可是,我不能。

  我不想她恨我。

  我故意露出破绽,让她成功从沙发上逃脱。

  她看到了桌上的酒瓶,如我所料。

  可是,我以为她会趁我不备,将瓶子砸到我脑袋上,这样,就能以桀骜不驯的名义将她暂时关押,重新调教。

  如此一来,她就能有喘息的机会,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

  然而,我还是错估她的决绝了。

  她面不改色的把玻璃对准自己的脸。

  一刀,又一刀……

  那得多痛呀!

  可是她却笑着说:“白经理,这样的我,你还要吗?”

  她的眼,清澈见底,仿佛能看穿我所有隐藏着的不堪和肮脏。

  那一刻,我落荒而逃。

  ……

  她自残的视频,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大老板那里。

  “呵,这丫头,有魄力,你们就别为难她了!”

  这是我在尊爵十余年,第一次接到大老板的电话。

  他的声音淡淡的,性感,慵懒,带着年轻人才有的狂放不羁。

  我一直以为大老板是个至少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没想到……

  有了他的首肯,我将扣押在总监那里的身份证还给了顾一一,并私自给她放了一个月的病假,同时将她正式录取为尊爵的员工,享受本就该有的福利。

  不过,这一切,我都是交代别人做的。

  因为,我不敢见她。

  ……

  等我有勇气再见她时,已经是好几个月之后了。

  大老板打电话告诉我:“将姓顾的丫头放了吧,刚才市委书记亲自打电话过来了,说那是他儿子的朋友。”

  她终于自由了。

  我的心里既开心,又难过。

  开心的,是她总算能从尊爵这滩泥潭里脱身出去。

  难过的,是这辈子,我与她,再难相见。

  我将卖身契还给了她。

  她眼里带着深深的防备,仇视而不耐,恨不得马上就离开我的视线。

  很快,她就搬离了尊爵,比我想象中还要迫不及待。

  ……

  再见到她,是在一个网络论坛上,那里正贴着一幅照片。

  永恒。

  虽然只有一个侧面,但我还是立马就认出了她。

  她比两年多前,高了,也长肉了,再不是瘦骨嶙峋,柔柔弱弱的一只。

  真好。

  只是,我终于失去了她。

  不,也不算失去,因为,我与她,从未开始过。

  ……

  我躺在冰冷的枯叶上,艰难的喘息着。

  月凉如水,光华满地。

  脑中闪现的,却是你一张张带笑容颜。

  我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可能不等血流尽,就会被喉咙里的异物卡死。

  我没他动作快,能将你紧紧的护在怀里。

  但幸好,也不算太差。

  至少,帮你们挡住了这片致命的玻璃。

  因为缺氧,我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脑袋也晕晕沉沉的。

  多亏他们将我筋脉割断,又在我双手双脚上插了几根木桩子,若不是有这股巨痛刺激着,我恐怕早晕死过去。

  不过,一一,真的好痛啊……

  脖子,手上,脚上,还有心脏。

  你当初,也是这么痛么?

  对不起。

  我只是,想保护你。

  ……

  冬日的风,吹得沙沙作响。

  可是我已经不太能听得清了,好困,好想睡觉。

  不知道你们安全了没有。

  一一,对不起。

  我真的不行了。

  不能再保护你了。

  要不,我念首诗给你听吧: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

  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爱到痴迷,

  却不能说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

  而是想你痛彻心脾,

  却只能深埋心底……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逆天狂妻:腹黑女王,求轻虐更新,番外一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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