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双眼无神,愣愣的坐在那里。
“景铄哥哥”,红袖顿了顿,“这只是暂时的。”
可是榻上的人此时什么也听不进去,他脑海中逐渐浮现那一日的情景,清晰得像历历在目。
他被崔盛带走后,虽然预料到自己会受一些皮肉之苦,可是未曾想那些人竟将他径直带到了刑房中施以极刑。
那些人不断逼问他同轻歌的关系,他若是不开口他们便用细小的针刺入他的指尖。他被绑在柱子上,两个人分别站在他身侧一人捉着他一只手用细小的针一点点刺入他的指尖,见他疼得额头渗出细密的汗嘴唇泛白也一声不吭便毅然决然丢掉了针换取了旁的法子。
他们拿了夹板来将他十指嵌入其中,一人拽着一边的绳子咬牙用力拉紧,他只觉得自己的指头都被夹紧逐渐绞住里面的骨头都要碎裂开一般,一开始还能感受到痛意越来越强烈,后来便直接没有知觉了。
“这小子倒真是嘴硬,上了这么多刑还是咬着牙扛着一声不吭。”用刑的两个人也拿他没有法子,逐渐濒临放弃,用刑都耗费了他们大半的力气。
唯独景铄被绑在那里,气息微弱奄奄一息的模样,身上的衣衫都被冷汗浸湿。
“不在乎皮肉之苦?”崔盛在一旁吊着声音尖声细气到,又像忽然想到什么笑了一声,满满的不屑。
“听说,向公子做了宸妃娘娘的近侍?”这明知故问的一句点醒了一旁站着的人。
用刑的人便往前站在景铄面前,景铄抬头虚虚地看着他们,疼得指尖都抬不起来,眼下那针尖被针扎的后遗症才纷纷涌来,犹如千万只小虫子顺着他指尖钻进了他指甲盖中,泛着密密麻麻细细碎碎的疼,并不致命却很磨人,随着十指一起,这痛感被数十倍放大,排山倒海向他袭来。
“你们......又做什么?”他已被折磨得十分虚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要用很大的力气方才说得出来。
只是无需再问,面前的二人已经开始伸手解他的衣衫,他刹那间顿悟睁大了眼睛:“不行!”
这已然并非刑罚,而是赤条条的折磨与羞辱。
他们到了最后已经全然没有那一点可怜的同情心亦或是耐心了,直接近乎粗暴的扯开了他的衣衫丢在一旁,即便他已经没有丝毫的力气反抗仍旧不放心的将他双手背后捆绑了起来。
直待他一整个赤条条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崔盛才将拂尘搭在臂弯掩面而笑,随着他视线另外的几人也悉数往景铄下面瞧去。
最后一干人皆爆发出了笑声,已非不悦耳,每一声都像是刺破景铄的耳膜。m.qikuaiwx.cOm
他明白自己正被人毫无自尊的当做可笑稀奇而廉价的物品观赏。他们夹杂着奚落同情亦或是嘲讽的目光像一颗颗钉子往他身体里钉进去,再拔不出来。
最里头开始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是景铄自己咬破了自己的唇。
其他的地方痛感再强烈一些,也许能让他此时更多忽略掉旁人的目光在他身上梭巡带来的耻辱和心里的疼痛。
“原来,竟与我们并无不同。”
另一人附和:“不明白他那股子傲气和自信是哪里来的。”
“咳咳”。崔盛假意咳了两声,“好了,这先前种种最多便当个开胃小菜,圣上可吩咐了,既然他和宸妃娘娘管教不住总想着从宫里头逃出去,那便想个法子永远把人困在宫里,永远也出不去。”
崔盛一步步走到景铄面前,将他偏向一边不去看他们的头掰回来逼他看着自己,然后一只手钳制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在他脸上拍了拍:“圣上欢喜宸妃娘娘,打入冷宫里头也舍不得她不舒服,那就只好你来受点儿委屈了。”
随后他退开去将地方让给奴才发挥,底下就有人去拿了两根木棍来,崔盛“啧啧”两声,颇有些同情到:“记得别让人发出太大声音来,闹腾!”
底下的人便用一块不知是什么的布一团塞到了景铄嘴里,然后开始用力一下接着一下挥舞着手中的棍子,而那每一下都刚好打在景铄腿上膝盖骨的地方,木棍径直敲在膝盖骨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许是因为折磨无休止,许是因为这疼痛当真超过了所能承受的极限,景铄终于红了眼角,滴落下来几滴泪。
木棍敲在骨头上,像是要把骨头敲碎才作罢。
打打停停,累了那些人便歇一歇而后再继续,只有这时候景铄才能得到片刻的喘息。然后他却不知,自己到底能不能再活着从这个地方出去。
也许等这些人玩够了,自己就可以出去了。
他心里得给自己一个支撑,逼着自己不要睡,他生怕这一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只好在心里头一遍遍默念着:“轻歌,轻歌你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了,我一定会回来的。你等等我呀。”
似乎是过了很久,久到景铄也不知自己在心里默念了多少遍这句话,他们才终于停了手。不知什么时候,崔盛也已经不见了。
其实崔盛瞧着差不多的时候就摆了摆手自个儿出去了,外头恰好有个熟悉的身影候着他。
燕容和曼舞一齐迎上去:“公公,里头如何啦?”
“娘娘们放心吧,都办妥了。”崔盛带着谦恭而讨好的笑意。
随后他手里便被两人分别放上两袋沉甸甸的东西。
“那奴才就先退下了,娘娘们若有什么吩咐再传小的便是了。”崔盛说完弓着腰行礼退下了。
燕容曼舞对视着笑得晦暗不明。
......
再醒来时,尽管景铄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也是着实未曾想到会变成如今模样的。
不管再如何用力挪动自己的腿,就是一动不动。
轻歌握住他的手,强装无事:“景铄哥哥,我们都在,我们会一直在。”
这也许是景铄唯一一次甩开她的手,自己扶着榻想要下去,缓缓挪动上半身往下,最后却一整个滚到地上去,红袖要先来扶他,他却仿佛早有感应一般一手往后撑着:“别扶我,让我自己走!”
红袖也没见过一贯谦和温润的景铄显露出这副模样,一时有些怕,站在原地不敢动,只能看着景铄拖着身子用手在地上爬,最后想要扒着门框扶自己站起来,却是无果。
轻歌背转头偷偷用手抹了眼下,才转过来看着景铄两手用力捶打着地下一边无声掉眼泪。
她不是真铁石心肠到毫无感觉的人,只是那一日将景铄带回来瞧见血迹来源她已经有了预感,如今已成定局无法挽回,她知晓这样淡漠的态度太过残忍,但帮助他最好最快走出来的办法,是让他自己面对现实方能打开心结。
只有自己想通了,才能迈过去心里的那道坎儿。
然而,道理向来是说给别人的。到了自己这儿,方觉如何都是徒劳,怎么都不适用了。
红袖先一步跑过去握住了景铄两手使得他被迫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别砸了,别砸了......”
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徒劳,红袖只盼着他切莫再伤害自己。
直到看见景铄这般折磨自己的这一刻,她才舍得有勇气承认,她是真的喜欢上景铄了,所以才见不得他以任何的理由和形式伤害自己。哪怕他如今落到这般境地,这般狼狈不堪,她的喜欢也未曾减少分毫。
自第一眼起,她便对景铄生出了那些小女儿的心思。
而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那些心思只会密密麻麻缠绕起来在她心上肆意生长盘根错节,直至长成一颗大树,日益茁壮。
轻歌紧跟着过去将景铄扶起来,二人架着他才复又将人扶到榻上。
景铄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无力地垂下头,坐在榻上两手抓着榻边缘,轻轻吐出一句:“我没事了,你们先出去吧,我待一会儿就好。”
眼看红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轻歌看出来后捏住她的手腕将人一把拉走还轻轻将门也给带上了。
这一点她和景铄很像,不管发生再大的事情,再难受,也只愿意一个人待着,待到完全消化那些悲伤和疲惫后,才能变回原先那个自己,不愿拿这些绑着别人,连累旁人跟着自己一起愁肠百结。
眼下这种气氛,也不适合二人待在一处闲话两句,徒添伤感罢了。
故而出了门红袖就退下朝着小厨房的方向去了,轻歌想着这样也好:红袖果然是个善解人意又贴心的姑娘,眼下再多的言语兴许还比不上一碗热腾腾的粥饭。
她径直在门前阶下坐下来,也是不放心想要听着房里面有没有什么异样的动静。
才两手托着下巴发呆,就被院墙那侧的声音打断:“哎呀,你快点儿的!赶紧蹲好!”
是个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欢快活泼,浸透了少年气,带着些不耐烦。
“王爷,这般不好吧......万一这里头有人撞见可就不好了......”另一人小心翼翼的耐心规劝着。
可是那个口中的王爷似乎并不领情,也并未打算采纳他的话,反而提高了音量底气十足到:“怕什么!就算被撞见了,又有谁能耐我何?”
果然另一人被堵得哑口无言,不再出声了。
轻歌听着没了声音,但也迟迟未听见人离开的脚步声,有些好奇。便走近去打算看看情况。
可是下一刻,就和墙头上才搭上一只腿的少年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少年两手扒着墙头,一只腿搭在那儿,显得有些狼狈。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理亏还有被人撞见的尴尬,面上又有些讪讪,墙外底下的人瞧他不动了以为是他爬不过去,便双手举起来用力又推了一把。
这时候少年一个不稳就径直从墙头上掉了下去。
少年心里是羞愤欲死,尴尬难言,只觉得丢光了面儿。
然而轻歌却自瞧见这少年的第一眼就愣了神,呆呆的被定在原地一般不动了,只顾着眼里无神的站着。
因为这墙头少年的那张脸——
和景清一模一样。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愿为裙下臣更新,第 44 章 少年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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