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点儿！”哈莉压低了嗓门：“当时海格心情那么低落，我根本说不出口啊——”
在魔咒课上，她、赫敏和罗恩三人单独坐在教室后面的一张桌子旁——今天要练习的咒语和召唤咒正好相反——驱逐咒。
因为东西在教室里飞来飞去容易造成不幸事故，弗立维教授给了每个学生一大堆软垫做练习用，这样，即使走偏了，也不会把人砸伤。这个想法倒不错，但执行起来并不顺利。纳威念咒时太没有准头了，他总是不小心把一些很重的东西弄得满屋乱飞——比如弗立维教授。
“先暂时忘掉金蛋吧。”哈莉回忆着昨晚的一切，沉吟道：“我要跟你们说说斯内普和穆迪的事……”
这堂课是进行秘密交谈的理想的保护伞，因为同学们都玩得很开心，根本顾不上注意他们。在刚才半小时里，她分几次小声地讲述了昨天夜里的遭遇。
“斯内普说穆迪也搜查了他的办公室？”罗恩兴奋得两眼放光，一挥魔杖，对一个软垫念了驱逐咒（软垫飞到空中，撞掉了帕瓦蒂的帽子）“啊……所以他在这里不光留意卡卡洛夫，还在监视斯内普，你说是吗？”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邓布利多叫他去搜查的，但他肯定是这么做了。”哈莉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地挥了挥魔杖，她的软垫便怪模怪样地贴着桌子滑下去：“穆迪说邓布利多之所以让斯内普留在这里，是为了给他第二次机会……”
“什么？”罗恩说，眼睛睁得大大的。他的第二个软垫旋转着飞到高空，把枝形吊灯撞得飞了起来，然后重重地落在弗立维的讲台上：“哈莉……也许穆迪认为是斯内普把你的名字投进火焰杯的！”
“哦，别妄加揣测了，罗恩！”赫敏怀疑地摇了摇头：“上次我们以为斯内普想害死哈莉，结果没想到他却是在救她、并且不止一次了，你还记得吗？”
她给一个软垫念了驱逐咒，软垫从教室上空飞过，落在他们应该瞄准的箱子里。
哈莉再度陷入了沉思。不错，斯内普确实救过自己的命，但奇怪的是，他对她的抵触和反感似乎也未曾消退过，就像当年一起上学时他仇恨自己的父亲一样。
“我可不在乎穆迪说什么。”赫敏继续解释道：“邓布利多并不傻。拿海格和卢平教授来说吧，许多人都不肯给他们工作，邓布利多却相信他们。他做得对，所以他对斯内普的看法也很可能是正确的，尽管斯内普有点儿——”
“——坏。”罗恩迅速接过话：“那么，赫敏，那些专抓黑巫师的猎手为什么要搜查他的办公室呢？”
“克劳奇先生为什么要装病呢？”赫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顺着一开始的思路自顾自地说下去：“他不能来参加圣诞舞会，却能在半夜三更随心所欲地溜到这里来，这真有些蹊跷，不是吗？”
“你就是因为那个小精灵闪闪才不喜欢克劳奇的。”罗恩耸耸肩，一边对着软垫念起咒来。
“你就是总以为斯内普想干坏事。”赫敏反击道，也给她的软垫念了个咒——那只软垫随即立刻干净利落地飞进了箱子。
“我只想知道，如果这是斯内普的第二次机会的话，那么他原先究竟做了什么。”哈莉苦大仇深地皱着眉头，却不经意发现自己的软垫竟然径直飞过教室上空，并且稳稳地落在赫敏的那个软垫上面，这使她大为惊讶。
一切都云里雾里，找不出什么可靠的线索，也根本不知该从何分析而起。因此，那天晚上，哈莉再次派了一只棕褐色猫头鹰去给小天狼星送信——她把克劳奇先生闯进斯内普办公室，以及穆迪和斯内普之间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现在，剩下的就只有眼前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了：二月二十四日那天，她到底怎样才能够能在水下存活一个小时。
罗恩倾向于再一次使用召唤咒——哈莉跟他们说过水肺的作用，罗恩认为她完全可以从附近的麻瓜城镇弄一套水肺过来。
当然，赫敏断然否定了这个建议，她指出，即便哈莉在规定的一小时内学会了怎样操作水肺（这是不可能的），肯定会被取消参赛资格，因为这违反了《国际魔法保密准则》——一套水肺嗖嗖地穿过乡村朝霍格沃茨飞来——要想不被麻瓜看见简直是白日做梦。
“当然啦，最理想的办法是让你自己变形，变成一艘潜水艇什么的。”赫敏思索道：“要是我们已经练习过人类变形就好了！可要到六年级才会讲这个内容，而如果你没有完全掌握就擅自给自己变形，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我可不愿意脑袋上支棱着一个潜水望远镜走来走去。”哈莉点点头，半开玩笑起来：“我想我可以在穆迪面前进攻别人，这样他就会给我变形了……”
“不过，我认为他可不会让你想变成什么就变成什么。”赫敏严肃地否决道：“不行，我认为你最好还是采用其他某种咒语。”
就这样，她又一次埋头钻研那些布满灰尘的大部头书，寻找一个能使人在没有氧气的情况下存活的咒语。在午饭时间、晚上和整个周末，他们三人都泡在那里，苦苦搜寻。
哈莉甚至还请麦格教授给自己写了一张纸条，目的是批准使用禁书区的藏书，甚至还向那个长得像兀鹫的图书馆管理员平斯女士请求过帮助——然而，还是没有找到任何办法，可以使哈莉在水下待一个小时还能活着讲述自己的故事。
现在，心头又开始笼罩着以前有过的那种紧张感了，甚至连上课都很难集中思想听讲——那个大湖，她以前总拿它不当回事，把这看成是霍格沃兹校园的一部分。现在，每当哈莉靠近教室的窗户，大湖就会吸引住她的视线，那一大片铁灰色的阴冷的湖面，它那黢黑而寒冷的水底像月亮一样遥不可及。
就像上次面对树蜂之前那样，时间又在哗哗地溜走，仿佛有人给钟表施了魔法，让它们转得飞快。
只剩两天时间了，可仍然一筹莫展。在星期一的早饭桌上，唯一令人宽慰的是派去给小天狼星送信的棕褐色猫头鹰回来了。
哈莉耷拉着脑袋抽出那张羊皮纸片，将它展开来——映入眼帘的是小天狼星跟自己通信以来写得最短的一封：
派送回信的猫头鹰告知我你们下次到霍格莫德过周末的日期。
她把羊皮纸翻过来看了看背面，希望能看到些别的，但背面什么也没有。
“下下个周末。”赫敏在旁边看了短信的内容，小声说道：“拿着——用我的羽毛笔，马上就派这只猫头鹰送回信。”
哈莉把日期草草写在小天狼星回信的背面，把信系在棕褐色猫头鹰的腿上，看着它又飞走了。
她原先还指望小天狼星能够告诉自己如何在水下存活，但写信时却只顾告诉小天狼星关于斯内普和穆迪的事了，把金蛋忘得一干二净，只字未提。
“他为什么想知道我们下次到霍格莫德过周末的具体日期呢？”罗恩问。
“不知道。”哈莉干巴巴地回答道，原先看见猫头鹰时内心闪过的短暂喜悦早已在此刻消失殆尽：“走吧……去上保护神奇动物课。”
谁都不知道海格到底是为了弥补在炸尾螺上的过错，还是因为炸尾螺只剩了最后两条，或者因为他想证明格拉普兰教授能做到的，他也照样能做到。反正，海格回来上课后，就把格拉普兰教授关于独角兽的课继续上了下去。结果证明，海格对独角兽的了解并不比对巨怪的了解少——不过，他显然觉得独角兽没有獠牙是一件令人失望的事。
今天居然抓到了两只独角兽小崽。与成年的独角兽不同，它们是纯金色的。帕瓦蒂和拉文德一看见它们，就高兴得发了狂似的，就连潘西·帕金森也不得不拼命掩饰自己，以免暴露自己是多么喜欢它们。
“小崽比成年的容易发现。”海格对全班同学说：“它们两岁左右变成银色，大约四岁的时候出角。直到成年后才会变成纯白色，那大约是在七岁左右。它们小的时候比较轻信……对男孩子不怎么反感……过来，靠近一点儿，你们如果愿意，可以拍拍它们……把这些方糖给它们吃几块……”
话音刚落，上次因为被成年独角兽冷落的男生们一窝蜂拥而上，兴奋地在两只独角兽崽旁边围成圈。
“怎么样了？”就在哈莉由于发呆而落单的片刻，德拉科·马尔福绕开拥挤的人群，悄无声息地站在她的身旁，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还是那样。”她沮丧地摇摇头。
“我回去也帮你想了想，其实那所谓的’宝物’不是关键——”德拉科一边说，一边用食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问题在于，你该怎么把它拿回来。”
“是啊，麻烦的就在这儿。”哈莉长吁一口气，朝对方摊开手：“什么魔咒可以让我在水下自由呼吸——甚至行动一小时呢？”
“关于这方面的魔咒都起码要等到六年级之后才开始教。”他的回答和赫敏如出一辙：“而且，就算你现在开始临阵磨枪，使用出来的效果也绝对会大打折扣。”
“那该怎么办？”哈莉这下感觉自己的心情已经完全低沉到了谷底。
“有没有人给你提供帮助？”德拉科突然问道，那双灰色的瞳孔猝不及防碰撞上她的视线。
“塞德里克已经给了我金蛋的线索。”面对对方的询问，她显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上一场比赛是海格透露给我消息的······如果这次他也知道些什么的话，哪怕一星半点儿也会全部告诉我的。”
“是吗？”他喉头动了动，两道浅色的眉毛微微挑起，仿佛联想到了什么人似的。
“会有法子的。”最后，在大家意兴阑珊，从小独角兽旁散开之时，德拉科便调转了个方向，朝斯莱特林的队伍走去。
第二个项目开始的前一天傍晚，哈莉简直如坐针毡——德拉科说得没错，即使她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咒语，也很难在一夜之间掌握它。
这场比赛看来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可她真的不想让海格失望，让小天狼星失望。
窗外的太阳渐渐西沉，她和赫敏、罗恩坐在图书馆里，心急火燎地翻阅着一本本咒语书，每个人面前的桌上都堆着好几摞书，互相都看不见对方。每当在书上看见“水”这个词时，哈莉的心都要狂跳一下，但再仔细一看，那上面经常是取两品脱水、半磅切碎的曼德拉草，再加一条水螈……
“我觉得这样行不通。”罗恩的声音干巴巴地从桌子那头传来：“什么都找不到。什么都没有。也许淘干咒还比较接近，把池塘、水坑的水淘干，但也不可能有那么大力量能够把整个湖里的水都淘干。”
“肯定有办法的。”赫敏低声嘟哝道，把一支蜡烛挪得更近了些。她的眼睛太疲劳了，不得不凑得很近，鼻子离书页只差一英寸，才能看清《被遗忘的古老魔法和咒语》上细密的小字：“他们不可能设计一个无法完成的项目。”
“他们会的。”罗恩打趣道：“哈莉，你明天就直接走到湖边，把脑袋扎进去，朝那些人鱼喊话，叫他们把偷的东西还给你，看他们会不会把它扔出来。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肯定会有办法！”赫敏急躁地翻着一页页厚厚的羊皮纸：“肯定有的！”
她似乎把图书馆缺乏有用资料看成是一种对自己的侮辱，以前她的问题总能在书本里找到答案。
“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做了。”哈莉摇摇头，把脸朝下趴在《对付恶作剧的锦囊妙计》上：“我应该学会做一个阿尼马格斯，就像小天狼星那样。”
“对啊，你可以随心所欲地把自己变成一条金鱼！”罗恩咧开嘴跟着笑起来。
“或者一只青蛙。”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今天实在太累了。
“成为一个阿尼马格斯要花好几年时间呢，然后你还要去登记，过程非常麻烦。”赫敏含混地回答，她正眯着眼睛查找《古怪的魔法难题及其解答》的索引：“麦格教授告诉过我们，记得吗……你必须到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登记……你要变成什么动物，有什么标记，这样别人才不会伤害你……”
“赫敏，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哈莉有气无力地说：“我知道我绝对不可能明天一早就变成一只青蛙……”
“哦，根本没有用。”赫敏说着，啪地合上《古怪的魔法难题及其解答》：“谁想使自己的鼻毛长成小卷卷呢？”
“我倒不反对。”弗雷德·韦斯莱的声音突然传来：“这可就成为别人的话题了，是不是？”
哈莉、罗恩和赫敏抬起头。双胞胎刚从书架后面走出来。
“比赛准备得怎么样了？”乔治微笑着拍了拍哈莉的肩膀。
“你们俩在这里做什么？”罗恩问。
“找你呀！”弗雷德说：“麦格叫你去，罗恩。还有你，赫敏。”
“干什么？\&"赫敏问，显得很吃惊。
“不知道……不过，她的样子怪严肃的。”他耸了耸肩。
“我们要把你们带到她的办公室去。”乔治耐心地解释道。
罗恩和赫敏望着哈莉，后者突如其来觉得心头一沉——麦格教授是不是要训斥罗恩和赫敏？也许她已经注意到他们在帮助自己？
“我们在公共休息室和你见面，哈莉。”赫敏一边说，一边起身和罗恩一同离开——他们俩都显得非常紧张：“这些书，你能带回去多少就带回去多少，好吗？”
“好吧。”她点头答应下来，心中惴惴不安。
八点钟的时候，平斯女士关掉所有的灯，过来把哈莉赶出了图书馆。她抱着一大堆书，踉踉跄跄地回到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走到墙角的一张桌子旁，又开始继续搜寻。《怪男巫的疯狂魔法》里什么也没有……《中世纪巫术指南》里什么也没有……在《十八世纪魔咒选》《地底深处的可怕动物》《你不知道自己所拥有的能力，以及你一旦明白后怎样运用它们》里，也没有一个字提到水下生存的办法。
克鲁克山爬到哈莉的膝盖上，蜷缩着身体，香甜地打起了呼噜。公共休息室里的人渐渐地走光了。同学们临走时都祝她明天好运，语气和海格一样愉快而充满信心——显然，他们都相信自己又要完成一个精彩绝伦的表演，就像在第一个项目中一样。哈莉无法回答他们，只好点点头，觉得嗓子眼里仿佛塞了一个高尔夫球。十二点差十分的时候，休息室里就只剩下她和克鲁克山了。已经把所有的书都翻了个遍，罗恩和赫敏还没有回来。
完了，她在心底对自己说道：你做不到了。你明天只好走到湖边，告诉裁判……
哈莉忍不住幻想着自己在向裁判解释他无法完成这个项目：巴格曼睁圆了眼睛，一脸的惊讶；卡卡洛夫露出黄牙，幸灾乐祸地笑着。甚至还可以清楚地看见潘西·帕金森朝自己露出恶毒的微笑，并且在人群前面闪动着“波特臭大粪”的徽章，还有海格沮丧的难以置信的脸……
她一时突然忘记了腿上的克鲁克山，猛地站了起来。克鲁克山掉到地板上，气呼呼地嘶嘶叫着，然后迈着大步走开了，那条瓶刷子般的尾巴高高翘在半空。但哈莉已经匆匆登上旋转楼梯，回宿舍去了——她必须回去拿隐形衣，然后再溜回图书馆，如果必要的话，还得在那里熬一个通宵……
“荧光闪烁。”十五分钟后，哈莉再次打开了图书馆的大门。
就着魔杖顶上发出的一点微光，她溜进书架间，抽下一本又一本书——关于魔法和咒语的书，关于人鱼和水下怪物的书，关于著名巫师的书，关于魔法发明的书，等等，只要可能有片言只语提及水下生存的书全被都抽出来了。她把这些书都搬到一张桌子上，埋头啃读起来，靠着魔杖的那点微光，苦苦搜寻，偶尔看看手表……
下一本书……或许在下一本书里……再下一本……
级长洗澡间那幅画上的美人鱼在大笑。哈莉像个软木塞一样，在靠近她躺着的那块岩石的泡泡浴液里一沉一浮，她将哈莉的那把火□□高高举过头顶。
“过来拿呀！”她调皮地咯咯笑着：“过来，跳起来！”
“我过不去！”哈莉不断喘着气，一边试着去抓火□□，并挣扎着不让身体沉下去：“还给我！”
可她只是一边大声嘲笑她，一边用扫帚尖戳她的身体，弄得哈莉疼痛难忍。
“疼死了——别戳我——”
“哈莉·波特必须醒一醒了，小姐！”
“别戳我——”
“多比必须戳哈莉·波特！小姐！她必须醒一醒了！”
哈莉睁开双眼——她仍然在图书馆里，只不过因为太疲惫而睡着了。隐形衣已经从头上滑落到了地板，面颊正贴在《只要有魔杖，就有办法》的书页上。
她坐起来，却被明亮的日光刺得泪水直流。
“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哈莉赶忙揉揉模糊酸涩的双眼，德拉科那张带着玩味微笑的面孔已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里。
“你怎么？”还没来得及对来人表示诧异，对方的下一句话立刻让她的心跳漏了几拍。
“第二个项目还有十分钟开始。”德拉科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张手帕，轻轻替她擦去面颊上的眼泪，
“十分钟？”哈莉忍不住瞪圆了眼睛：“怎么会——”
低头一看表——德拉科果然没有说错。现在已经九点二十了。顿时，似乎有一块沉重的大石头从她的胸腔落进了胃里。
“快点儿，哈莉·波特！”多比尖着嗓子说催促道：“你应该和其他勇士一起，到下面的湖边去，小姐！”
“太晚了，多比。”哈莉满脸绝望：“我没法做这个项目，我甚至不知道该怎样——”
“哈莉·波特会做这个项目的！”小精灵尖声说：“多比知道哈莉·波特没有找到合适的书，马尔福小少爷——”
他说这话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显然对过去的奴役生活仍然历历在目：“——已经帮你找到了”
“你怎么？”她目瞪口呆地把视线从多比转移到德拉科身上。
“没时间了！少爷——快把、快把东西给她吧！哈莉·波特必须到湖里去，找到她的韦崽——”
德拉科把手伸进裤子口袋，掏出一团东西，看上去像是无数根滑溜溜的灰绿色老鼠尾巴。
“我从斯内普教授的魔药贮藏室里拿来的。”他皱起眉头——当然，哈莉对此心知肚明，应该用“偷”字更加合适。
“等等，多比。你刚才说，找到我的什么？”她接过这团奇奇怪怪的玩意儿，转头望向多比。
“——把你的韦崽从人鱼手里夺回来！”
“韦崽是什么？”
“你的韦崽，小姐，你的韦崽——就是把自己的毛衣送给多比的那个韦崽！”
多比拉了拉穿在短裤上面的那件缩小了的暗紫红色毛衣。
“什么？”哈莉喘着气：“他们抓走了……抓走了罗恩？”
“那是哈莉·波特最心爱的东西，小姐！”多比接着补充道。
“说实话，我很讨厌你用的这个形容词。”德拉科皱起眉，不满地瞟了多比一眼。
“‘过了一小时，便希望全无’”哈莉突然想起人鱼的那首歌，顿时感觉自己的手脚已然全部冰凉了下来：“‘它已彻底消逝，永不出现。’——我该怎么办？”
“别紧张，哈莉。你到时候把这个吃下去就好了。”德拉科低声回答道：“下水之前，吃下这个鳃囊草。”
“这是做什么用的？”哈莉盯着鳃囊草，小声问道。
“它可以使哈里·波特在水下呼吸，小姐！”多比兴奋地回答。
“你们真的有把握吗？”她抬起头，恰好对上德拉科的视线，对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然后轻轻点了两下头。
“多比绝对有把握！”小精灵认真地说：“多比能听见一些事情，小姐，多比是个家养小精灵，他生火和拖地板时，走遍了城堡的每个角落。多比听见麦格教授和穆迪教授在教工休息室里谈论下一个项目……然后就告诉了小少爷，请他帮忙——多比不能让韦崽有生命危险！”
此刻，哈莉心中那点二所剩不多的疑虑顿时一扫而光。她赶忙脱掉隐形衣，胡乱地塞进书包，又抓过鳃囊草装进口袋，然后大步走出图书馆。
“多比应该到厨房里去了，小姐！”他们匆匆来到走廊上时，多比停住了脚步：“他们会找多比的——祝你好运，哈莉·波特，小姐，祝你好运！”
“我也要赶紧回到观众席上。”德拉科也紧接着停下了脚步。他望着面前的女孩，深深地叹出一口气，然后抬起胳膊，替她理了理蓬乱的长发。
“安全第一。”耳边的声音接近梦呓，轻柔得像一声长长的叹息：“结果没那么重要，明白吗？”
就在哈莉被他这罕见的模样弄得完全说不出话时，德拉科却突然眉毛一挑，话语和眼神顿时恢复到了平常的状态。
“如果斯内普教授到时候发现是我偷的药材，明年的级长位置可能要另换他人了。”
他顿了顿，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随即继续说道：“快走吧，马上就要来不及了。”
“谢谢你。再见，德拉科！”哈莉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飞快地冲过走廊，一步三级地奔下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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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来了……”哈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在泥地里一滑，停住了脚步，不小心把芙蓉的长袍溅脏了。
邓布利多朝哈莉微笑着，但卡卡洛夫和马克西姆女士却似乎很不高兴看见她……从他们脸上的表情看，他们显然以为自己不会露面了。
哈莉弯下腰，用手扶着膝盖，大口地喘着气。胸腹一侧突然剧痛难忍，就好像一把刀子插进了他的肋骨间，可是来不及缓解这种疼痛了。卢多·巴格曼已经来到勇士们中间，吩咐他们在岸边一字排开，每人间隔十英尺。她排在最后一个，紧挨着克鲁姆。克鲁姆穿着游泳裤，已经拿出魔杖，做好了准备。
“怎么样，哈莉？”巴格曼领着她又往前走了几步，避开克鲁姆，小声问道：“知道要做什么吗？”
“知道。”她一边喘着气回答，一边按摩着自己的肋骨。
巴格曼用力捏了一下哈莉的肩膀，返身回到了裁判桌旁。他用魔杖指着自己的喉咙，就像在世界杯赛上那样，说了句：“声音洪亮！”于是他的声音就像雷鸣一样，掠过暗黑色的湖面传到看台上。
“大家听好，我们的勇士已经各就各位。我一吹口哨，第二个项目就开始。他们有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夺回他们手里被抢走的东西。我数到三。一……二……三！”
尖厉的口哨声在寒冷静止的空气中回响。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和掌声。哈莉没有观望其他勇士在做什么，只顾三下两下脱掉鞋袜，从口袋里掏出那一把鳃囊草，塞进嘴里，然后蹚水走进湖里。
真冷啊，双腿的皮肤火辣辣地疼，像着了火一样。越往前走，湖水越深，湿透的长袍重重地往下坠着。现在湖水已经没过膝盖，两只迅速麻木的脚踩在泥沙和光溜溜黏糊糊的石子上，不停地打滑。她飞快地使劲嚼着鳃囊草，那感觉不太好，韧韧的、滑腻腻的，像章鱼的触手。
哈莉在近腰深的水里停住脚步，把鳃囊草咽了下去，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观众席上传来了笑声，她知道，自己此刻一定显得很蠢。下半身正浸在寒冷刺骨的湖水里，一阵凛冽的寒风毫不留情地吹动着哈莉的头发，这使得她剧烈地颤抖起来。身体没有沾水的部分起满了鸡皮疙瘩······
接着，很突然地。似乎有一个看不见的枕头压住了她的嘴和鼻子，一吸气只觉得脑子里天旋地转。哈莉感觉自己的肺里空空的，脖子两侧突然一阵刀割般的剧痛——
她赶紧用两手抓住喉咙，摸到耳朵下有两道狭长的裂缝，在寒冷的空气里一开一合……是腮！！自己有鳃了！
这次，哈莉再也没有犹豫，采取了唯一合理的举动——一头钻进了水里。
吸进第一口冰冷的湖水，就像获得了生命所需的氧气，脑袋也不再天旋地转。她又使劲吸了一口湖水，感觉到水从脖子两侧的鳃里顺畅地流过，把氧气输送进大脑。她忍不住把双手伸到面前，仔细打量着。它们在水下显得有些发绿，样子怪可怕的，而且手指间有蹼连着。而自己光裸的脚——脚变长了，脚趾间也有蹼连着，就好像它们突然变成了鸭蹼。
水不再冰冷刺骨了……相反，哈莉现在则觉得很凉爽，很舒服，身体也变得非常轻盈……她继续向前划水，惊喜地发现两只带蹼的脚能使他在水中前进得这么远，这么快。
不仅如此，她还发现，似乎根本不需要眨眼睛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了。
耳边一片寂静，只能看见方圆十英尺内的情景，因此在水里每划行一下，就有崭新的景色从前面的黑暗中突然浮现：波动、缠结的黑色水草构成的丛林，散落着闪闪发亮的小石子的宽阔平整的泥沙。他越游越深，朝着湖中央前进。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目光穿透灰亮的、诡谲的湖水，望着远处的黑影，那里的湖水是阴暗朦胧的。
小鱼儿轻捷地游过哈莉身边，像一支支银色的飞镖。有一两次，她仿佛看见了一个大家伙正在前面移动，但等游近了一看，才发现那不过是一根黑乎乎的大木头，或是一团茂密纠结的水草。看不见其他勇士、人鱼和罗恩——谢天谢地，也没有看见巨乌贼。
她使劲往远处看，前面是一片碧绿的水草，有两英尺深，真像一片十分茂密的草坪。哈利两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前面，竭力辨认阴影中的形体……就在这时，没有一点儿防备地，脚脖子似乎被什么东西一把抓住了。
哈莉扭动着转过身体，看见了一个格林迪洛——一个头上长角的水怪，从水草中探出身体，长长的指甲紧紧抓住自己的腿，嘴里露出尖尖的长牙——她赶紧把带蹼的手伸进长袍，摸出魔杖。可是当刚抓到魔杖时，就又有两个格林迪洛从水草里钻了出来，抓住自己的长袍，拼命把她往下拉。
“力松劲泄！”哈莉喊道，可是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个大水泡从嘴里冒了出来，魔杖没有朝格林迪洛喷出火花，而似乎用一道沸腾的水柱射向它们，只见它们身上被水柱击中的地方，绿色的皮肤顿时变得通红。
哈莉趁机把脚从格林迪洛的纠缠中挣脱出来，奋力向前游去，不时地又朝身后放出一些滚热的水柱。偶尔，一个格林迪洛又抓住了她的脚，便用力地把它踢走。最后，她觉得自己的脚似乎碰到了一个带角的脑袋，低头一看，一个被踢昏了的格林迪洛两眼发直，顺水漂去，它的同伴朝哈利挥了挥拳头，隐到水草中去了。
她放慢速度，把魔杖塞回长袍里，环顾着四周，仔细倾听着。已经在水里转了个三百六十度，只感到寂静压迫着耳膜。自己现在一定在很深的湖底了，但是周围除了水草，没有任何活动的东西。
“进展如何啊？”
哈莉差点儿以为自己犯了心脏病。她猛地转过身，模模糊糊地看见哭泣的桃金娘正在前面漂动，透过厚厚的珍珠色镜片望着自己。
“桃金娘！”她想喊——但是仍然发不出声音，嘴里只冒出一个很大的水泡。哭泣的桃金娘居然咯咯地笑出了声。
“你应该到那边去试试！”她指了个相反的方向：“我不陪你去了……我不大喜欢他们，每次我一靠近，他们就过来追我……”
哈莉朝她竖起两个大拇指表示感谢，然后又出发了，这次她特意游得高了一些，远离那些水草，免得遭到格林迪洛的暗算。
又游了至少二十分钟。现在水底是大片大片的黑色淤泥，湖水因为他的搅动泛起了黑乎乎的水涡。过了好久，终于听见了人鱼那令人难忘的歌声。
只有一个钟头的时间，
要寻找和夺回我们拿走的物件……
哈莉接着加快速度。不一会儿，她就看见前面浑浊的湖水里出现了一块大岩石，上面绘着许多人鱼，他们手里拿着长矛，正在追逐着一些看上去像是巨乌贼的东西。人鱼的歌声仍在耳边回响着。
……别再拖延，时间已过去一半，
以免你寻找的东西在这里腐烂……
突然，四下里赫然出现了许多粗糙的石头蜗居，上面斑斑点点地沾着水藻。她看见那些黑乎乎的窗户里有一些面孔……这些面孔与级长洗澡间里那幅画上的人鱼完全不一样——
他们的皮肤呈铁灰色，墨绿色的头发长长的，蓬蓬乱乱。眼睛则是黄色的，残缺不全的牙齿也是黄色的，脖子上戴着用粗绳子串起的卵石。当哈莉游过时，他们朝他不怀好意地笑着。有一两个为了看得更清楚些，还从洞穴里跑出来，手里拿着长矛，用粗壮有力的银色鱼尾拍击着湖水。
哈莉不敢耽搁，飞快地向前游去，一边环顾着四周。很快，石头蜗居越来越多了，有些蜗居周围还带有花园。一扇门前拴着一个小格林迪洛。人鱼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都好奇地望着自己，冲着她长蹼的手和鳃囊指指点点，并用手掩着嘴窃窃私语。
她迅速转了个弯，眼前出现了一片十分奇特的景象——
那地方似乎是人鱼小村庄的广场，四周坐落着一些房子，房子前面漂浮着一大群人鱼。中间有一些人鱼在齐声歌唱，呼唤勇士过去。他们身后耸立着一座粗糙的雕像：一个用巨石雕刻成的大人鱼。在人鱼石像的尾巴上，牢牢地捆绑着四个人。
罗恩被拴在赫敏和秋·张之间。另外还有一个最多八岁的小姑娘，那一头云雾般的银发使哈利确信她是芙蓉·德拉库尔的妹妹。他们四个看上去都睡得很沉，脑袋无力地耷拉在肩膀上，嘴里不停地冒出一串细细的水泡。
哈莉奋力朝人质游去。她原以为人鱼会把长矛横过来朝自己进攻，但幸运的是，他们并没有这样做。把人质拴在雕像上的绳子是水草编的，又粗又滑，非常结实。m.qikuaiwx.cOm
人质周围的许多人鱼手里都拿着长矛。她便飞快地朝一个长着绿色长胡子、戴着鲨鱼牙齿做的短项链的七英尺高的人鱼游去，比比划划地要求借它的长矛用一用。那家伙却哈哈大笑，摇了摇头。
“我们不能帮忙。”人鱼用沙哑低沉的声音说。
哈莉心急如焚，在水里转了个身，朝四下张望着。需要一个锋利的东西……什么都行……
湖底散落着一些岩石。她立刻俯冲下去，抓起一块特别尖的，回到雕像旁边。然后用那块石头拼命砍砸捆绑罗恩的绳子，几分钟后，绳子被砸断了。罗恩神志不清地浮在湖底上方几英寸的地方，随着水波漂来荡去。
四周仍然不见其他勇士的影子。他们在磨蹭什么呢？为什么不抓紧一些？她回到赫敏身边，又举起尖石头，开始砍砸她身上的绳子——
立刻，好几双粗壮的灰色大手抓住了哈莉。六七个人鱼把她从赫敏身边拽开，他们摇着绿头发的脑袋，哈哈大笑。
“只能带走你自己的人质！”其中一个对她说：“别管其他人……”
“不行！”哈莉气愤地说——但嘴里只冒出两个大气泡。
“你的项目是救出你自己的朋友……别管其他人……”
“她也是我的朋友！”哈莉指着赫敏嚷道，一个银色的大气泡无声地从嘴唇间冒了出来：“而且我也不希望其他人死掉！”
秋·张的脑袋靠在赫敏肩上，那个银色头发的小姑娘脸色发青，看上去毫无生气。哈莉挣扎着想摆脱人鱼，但他们笑得更厉害了，又把她拉了回去。哈莉只得绝望地看着四周。其他勇士都上哪儿去了？如果把罗恩送到水面，再回来解救赫敏和其他人，还来得及吗？自己还能找到她们吗？
她低头看了看表，想知道还剩多少时间——表停了。
就在这时，周围的人鱼突然兴奋地指着她的脑袋上方——哈莉一抬头，看见塞德里克正朝他们游来。他脑袋周围有一个巨大的气泡，使他的五官看上去都被拉长加宽了，显得非常滑稽。
“迷路了！”他用口型说，神情显得十分慌张：“芙蓉和克鲁姆也快过来了！”
她觉得一块石头瞬间落了地，便看着塞德里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割断绳子，救出了秋·张。他拉着秋·张往上游去，很快就不见了。
哈莉环顾四周，等待着。怎么不见芙蓉和克鲁姆呢？时间不多了，根据那首歌里唱的，过了一小时，人质就永远找不回来了……
人鱼突然欢快地尖叫起来。那些抓住她的人鱼松开了手，扭头向后张望着。哈莉转过身，看见一个庞然大物正朝他们游来，下面是人的身体，穿着游泳裤，上面是鲨鱼的脑袋——
是克鲁姆！看来他想给自己变形来着——可是似乎不太成功。
半人半鲨鱼的克鲁姆径直游向赫敏，对着她身上的绳子又扯又咬，问题是克鲁姆的新牙齿结构古怪，凡是比海豚小的东西，他咬起来都很别扭，而且可以肯定，克鲁姆的动作并不小心，他看上去简直要把赫敏撕成两半了。
哈莉只好冲上前去，重重地拍了一下克鲁姆的肩膀，举起那块尖石头。克鲁姆一把抓过去，开始砍砸赫敏身上的绳子。几秒钟后，他就成功了。他抓住赫敏的腰，没有再回头望一眼，就带着她迅速升向水面。
现在怎么办呢？她焦急地想。只要能确信芙蓉正在赶来……可是怎么还不见她的影子啊？没别的办法了，只有……
哈莉一把抓起克鲁姆扔下的那块石头，但人鱼却纷纷围拢在罗恩和小姑娘身边，对她拼命摇头。又只好拔出魔杖。
“闪开！”
嘴里只冒出了一串气泡，但哈伦清楚地意识到人鱼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因为他们突然都不笑了，一双双黄眼睛盯着哈莉的魔杖，显出很害怕的样子。他们人多势众，而她却孤身一人，从他们脸上的神情可以看出，这些人鱼估计和巨乌贼一样，对魔法一窍不通。
“我数到三！”哈莉喊道，一大串气泡从她嘴里喷出，随即竖起三根手指，确保他们明白她的意思。
“一……二……”
人鱼散开了。哈莉冲上前，开始砍砸把小姑娘捆在雕像上的绳子——终于，她也自由了。她拦腰抱起小姑娘，抓住罗恩长袍的领子，两腿一蹬，离开了水底。
前进得真慢啊——她划动着带蹼的双手，却再也不能推动身体向前。只得拼命拍打带蹼的双脚，但罗恩和芙蓉的妹妹像两只装满土豆的口袋，拖着他往下沉……哈莉的眼睛望着上空，她知道自己一定还在很深的水下，因为头顶看起来还是漆黑一片……
人鱼和她一起游了上来。可以看到他们轻快自如地在他周围游来游去，望着她在水里挣扎……是不是时间一到，他们就会把她拉回到水底去？他们会不会吃人？
哈莉使出吃奶的力气游着，最后两条腿都发僵了，肩膀也因为罗恩和那小姑娘的拖累而痛得要命……
她越来越喘不上气了。脖子两侧已经开始疼痛难忍……哈莉开始非常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嘴里的湖水是多么潮湿、多么寒冷……不过沉甸甸的黑色已经越来越淡……甚至可以看见上面的天光……
她用带蹼的双脚奋力踢蹬，却发现它们又变成了普通的脚……随即开始感到晕晕乎乎，但她知道日，光和空气就在十英尺的上方……一定要到达那里……一定……
哈莉踢蹬着双腿，速度那么快，用了那么大的力气，她浑身上下那点少的可怜的的肌肉似乎都在尖叫着发出抗议；脑袋里仿佛也浸满了水，她喘不上气来，她需要氧气······必须前进，不能停止——
突然，她感到自己的头猛地露出了水面；美妙、清新、凉爽的空气拂过潮湿的脸庞，腹部和喉咙仍然有些隐隐作痛；哈莉大口地吞咽着空气，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有好好呼吸过，她一边喘着气，一边拉着罗恩和小姑娘继续向前。在自己周围，许多绿发蓬乱的脑袋也一起冒出水面，但他们都对她善意地微笑着。
看台上人声鼎沸，又叫又嚷，一个个似乎全都站了起来。哈莉猜想他们大概以为罗恩和小姑娘都死了，但很快地，罗恩和小姑娘就双双睁开了眼睛——后者看上去惊恐而迷茫，而罗恩只是吐出一大口湖水，在明亮的光线下眨了几下眼睛，便转向哈莉：“全湿透了，是不是？”
接着，他就看见了芙蓉的妹妹，忍不住差异道：“你把她也弄上来干什么？”
“芙蓉没有出现，我不能把她撇在下面。”她喘着气回答。
“哈莉——”罗恩说：“你该不会把那首歌当真了吧？邓布利多不会让我们任何一个人淹死的！”
“可是歌里说——”
“那只是为了让你们在规定时间里回来！”罗恩拍了拍脑袋，忍不住叹息道：“果然女孩子就是心软。”
“好了。”哈莉没好气地瞪着他：“帮我拉这姑娘一把，她大概不很会游泳。”
他们拖着芙蓉的妹妹，蹚水走向岸边。裁判们都站在那里望着，二十个人鱼像仪仗队一样陪伴着他们，嘴里还尖声尖气地唱着难听的歌。
可以看见庞弗雷女士正大惊小怪地围着赫敏、克鲁姆、塞德里克和秋·张团团转，他们都裹着厚厚的毯子。当哈莉和罗恩游近岸边时，邓布利多和卢多·巴格曼微笑地望着他们，珀西脸色煞白，看上去年龄比平常小了好几岁，急不可耐地冲过来检查二人的状况——与此同时，马克西姆女士正在使劲拉住芙蓉·德拉库尔。芙蓉看上去完全歇斯底里了，拼命挣扎着要往水里扑。
“加布丽！加布丽！她还活着吗？她受伤了吗？”
“她很好！”哈莉想告诉她，但由于太疲劳了，连话几乎都说不出，更别说大声喊叫了。
珀西抓住罗恩，把他拽到岸上（后者赶忙站起来故作镇定道：“放开，珀西，我没事！”）；邓布利多和巴格曼把哈莉拉了起来；芙蓉则挣脱了马克西姆女士的阻拦，一把搂住了妹妹。
“是格林迪洛……那些格林迪洛朝我进攻……哦，加布丽，我以为……我以为……”
“你们都到这儿来。”庞弗雷女士说。她抓住哈莉，把她拉到赫敏和其他人身边，用一条毯子严严实实地裹住她，哈莉瞬间觉得自己仿佛穿上了束缚犯人和疯子的约束衣。庞弗雷女士还把一种火辣辣的药剂强行灌进了自己嘴里，顿时就有热气从耳朵里冒了出来。
“哈莉——干得好！”赫敏喊道：“你成功了，你完全是自己解决的！”
“其实——”哈莉艰涩地开口道。她刚想说说德拉科和多比的事，但一转眼看见卡卡洛夫正注视着自己。几个裁判中，唯有他没有离开桌子，也唯有他看见哈莉、罗恩和芙蓉的妹妹平安回来后，没有露出喜悦和宽慰的表情。
“是啊，没错。”她赶忙收住话头，并故意提高一点儿声音，好让卡卡洛夫听见。
“你的头发里有一只水甲虫，赫—米—恩。”克鲁姆慢吞吞地开口道。哈莉觉得他应该是想把赫敏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也许是为了提醒赫敏刚才是他把她从湖底救上来的。但是赫敏不耐烦地拂去水甲虫，说道：“哈莉，你超时了……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我们吗？”
“没有……我找到你们并不算晚……”
哈莉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邓布利多肯定布置了有效的安全防御措施，不会允许人质因为勇士没有露面而丧生的，这是明摆着的事呀。当时为什么不能抓起罗恩就走呢？自己完全可以第一个回来的……塞德里克和克鲁姆就没有浪费时间替别人操心，他们没有把人鱼的歌当真……
邓布利多蹲在水边，正在和那个首领模样的特别粗野凶狠的女人鱼密切交谈。邓布利多发出了人鱼在水面上发出的那种尖利刺耳的声音——显然，他也会说人鱼的话。最后，他站直身子转向其他裁判，说道：“先开个碰头会再打分吧。”
几个裁判聚在一起。庞弗雷女士从珀西紧紧拽着的手里救出罗恩，把他领到哈利和其他人身边，给了他一条毯子和一些提神剂，然后又过去领来芙蓉和她的妹妹。芙蓉的脸上和胳膊上左一道右一道都是伤痕，袍子也撕破了，但她似乎毫不介意，也不让庞弗雷女士替她清理干净。
“去照料加布丽吧！”她对庞弗雷女士说，接着又转向哈莉：“你救了她——”她似乎激动得几乎喘不上气：“尽管她不是你的人质。”
“是啊。”哈莉呛了好几大口水，虚弱地回答道。
芙蓉低下头，在哈莉的每边面颊上各亲了两口（虽然芙蓉和自己一样是女孩儿，但鉴于她的媚娃体质，哈莉还是觉得脸上跟着了火似的。）然后又对罗恩说：“还有你——你也帮了忙——”
“是啊。”罗恩说，他的脸已经红了，眼神满怀期待一般：“是啊，帮了一点儿忙——”
芙蓉扑过来，也亲了他几口。赫敏看上去气得要命，但就在这时，卢多·巴格曼那被魔法放大的声音在他们耳边突然响起，把他们吓了一跳，也使看台上的观众顿时安静下来。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终于做出了决定。人鱼女首领默库斯把湖底下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们，我们决定在满分为五十分的基础上，给各位勇士打分如下……”
“芙蓉·德拉库尔尽管表现出了对泡头咒的出色运用，但在接近目标时遭到格林迪洛的攻击，未能成功解救人质。我们给她二十五分。”
看台上传来一片掌声。
“我应该得零分的。”芙蓉摇了摇她那优美小巧的脑袋，声音沙哑地说。
“塞德里克·迪戈里也采用了泡头咒，他是第一个带着人质返回的，但他在规定的一小时时间外超出了一分钟。”人群中赫奇帕奇的学生们热烈欢呼，声音震耳欲聋。哈莉看见秋·张用火辣辣的目光望了塞德里克一眼：“因此，我们给他四十七分。”
哈莉的心顿时往下一沉——如果第一个返回的塞德里克都超过了规定的时间，那自己肯定也超时了。
“威克多尔·克鲁姆运用了变形术，虽不完整，但仍然很有效，他是第二个带着人质返回的。我们给他四十分。”
卡卡洛夫巴掌拍得格外起劲，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哈莉·波特服用了鳃囊草，取得了惊人的效果。”巴格曼继续说道：“她最后一个返回，远远超过了一小时的规定时间——然而！人鱼女首领告诉我们，波特小姐是第一个找到人质的，没能及时返回，是因为她想确保所有的人质都安全返回，而不是只关心自己的人质。”
罗恩和赫敏都半是遗憾半是同情地望了她一眼。
“大多数裁判——”说到这里，巴格曼非常不满地扫了卡卡洛夫一眼：“觉得这充分体现了高尚的道德风范。然而……波特小姐的分数是四十五分！”
哈莉的心欢跳起来，而罗恩和赫敏此刻已然惊讶极了，呆呆地望着她，然后开心地哈哈大笑，和其他观众一起拼命鼓起掌来。
“真有你的，哈莉！”罗恩在喧哗声中扯着嗓子喊道：“原来你不是犯傻啊——是在表现道德风范！”
芙蓉也在用力拍着巴掌，克鲁姆此时显得有些不高兴——他看上去似乎想跟赫敏搭话，但后者只顾为哈莉欢呼喝彩，根本不理睬他。
“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项目将在六月二十四日傍晚进行。”巴格曼继续说道：“勇士们将提前一个月得知项目的具体内容。感谢大家对勇士们的支持。”
结束了，哈莉迷迷糊糊地想，这时庞弗雷女士开始护送勇士和人质们返回城堡，去换干爽的衣服……结束了，自己通过了……现在什么也不用操心了，直到六月二十四日……
当她踏上进入城堡的石阶时，不禁想道：下次再去霍格莫德村，一定要给多比买一大堆袜子，让他一年到头每天都能穿上一双新袜子。
然后，那张熟悉的面孔再次从脑海中浮现，尤其是当他最后催促自己赶往赛场时的那一幕，反反复复在哈莉心底重映着——
真是，欠了那家伙一个好大的人情。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HP哈莉·波特的秘密情书更新，第 112 章 第二个项目·意外的援者？最珍贵的宝物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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