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夜间,张锦华久不能寐。好容易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张锦华察觉到有人坐在床边,有一只温暖的手在轻抚她的长发。梦境的余温还在,她一时竟误认为那是昭德帝,便眷恋地往那手上蹭了蹭。
坐着的那身影柔声一笑。
张锦华瞬间惊醒。她一睁眼,看清床边人,不是昭德帝,却是孟言文!
那一刹那,她全身冰凉,血液冻结,无法动弹。仿佛一个巨大的石制的车盘砸向了她,使得她暂时无法思考。
孟言文不受惊扰,依然是那副自负的嘴脸。他伸手轻轻拭去张锦华眼角残留的泪水,柔柔道:“母后哭了。”
张锦华极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她不知为何孟言文会出现在此处,也不知紫烟阿合现在何处,她甚至怀疑这是那场梦的延续。
孟言文看着她受惊的面孔,道:“母后梦见先帝了,梦里哭喊着叫先帝。”
原来不是梦。
顿了顿,孟言文眼中出现了晦暗之色:“原来母后对先帝之情,比儿臣料想得深。”
张锦华依旧没有说话。梦中的哭泣使得她此刻极度疲惫。况且她处于弱势,最好是以静制动。
孟言文掏出一张绢子,俯下身,仔仔细细替张锦华清理着面孔,仿佛清理挚爱珍宝。清理罢,他依旧保持着俯身的姿势,鼻尖几乎要碰触到张锦华的脸庞。片刻后,他低声道:“难怪叫先帝与陈之义痴迷。母后这张脸,谁不爱呢?”说罢,他拨弄着张锦华的脸,似在寻找什么。片刻后,他不解道:“听闻当年母后流落汕岛,被人用碎瓷片毁了容。何故却是一点痕迹也无?羽衣姑娘的船医医术当真如此高超?还是天可怜见,不忍心毁了母后的这张脸!”
他的气息扑到了张锦华脸上,激得张锦华浑身汗毛直立。张锦华的手悄悄滑向枕下,那把跟随张锦华多年的匕首就在那里。
可孟言文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一把掀开被子抓住了她的手。而后,他的另一只手精准地伸向张锦华枕下,抽出了那把匕首。
张锦华的左手被拿捏着,试图伸出右手去夺匕首,右手却使不上任何力气。
孟言文看着张锦华的右手在空中虚晃了两下,袖口滑落,露出了手腕。他双瞳一震,立刻甩开了张锦华的左手。而后,他举起双手,退后了两步,正色道:“儿臣冒犯母后,请母后恕罪!”
张锦华一愣,立刻收回了右手,藏入了被里。
孟言文带着可惜的神色瞧着她的举动,轻叹道:“母后的手自三年前伤了便没好了。可惜当时儿臣去得晚。若是母后当年未将儿臣挡在城门之外,何至于残了右手。”
这话似一簇火焰烧烤着张锦华,又将那兵荒马乱的一夜召回。无数的人马端着武器叫喊着踩踏张锦华的心,如同踩踏一滩烂泥。
张锦华被那喧嚣声吵得头疼,闭上了眼,想要将那通往回忆的井盖压住。
孟言文见她如此痛苦,不禁环视左右,最终目光落在了暖炉上坐着的茶壶上。他走过去,将匕首放在一旁的高案上,倒了杯茶,恭恭敬敬地给张锦华端了过去:“请母后用茶。”
可张锦华仍旧闭着眼,眉头紧皱,不发一言。
无奈之下,孟言文只得抓起了张锦华的左手,将茶杯塞入了张锦华的手中。
滚烫的茶水洒出,再次灼伤了张锦华的手。她压着怒气,缓缓睁开眼,看着孟言文似无辜的脸,问:“你何时入宫的?”
孟言文缓缓道:“有一段时日了。”
张锦华一惊,心内瞬时明白了这几日发生的事,脑海中的喧嚣声戛然而止。她停了片刻,举起茶杯抿了一口,缓解了喉咙的燥热,将茶杯交还了他。
他见张锦华缓了过来,便就换上了笑容,转身放下了茶杯。
张锦华看着他的背影,问他:“你可知,外面这几日都在找你!”
孟言文点了点头,转过身来道:“儿臣知晓此事。不仅如此,儿臣还知晓,母后已让他们顺着儿臣的线去追查九弟和老太妃的下落。”
既然如此,张锦华便道:“你与哀家,今日想必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可否告知哀家,泰儿和老太妃,可真在你手上?”
没有犹豫,孟言文随即应答:“确实在儿臣手上。”
张锦华如弓弦全身紧绷,追问:“在哪儿?”
孟言文如实回答:“就在宫内。”
这话如同一只巨大的手将张锦华拎了起来抛入了深不可测的悬崖。急速的下坠令她忽视了耳边的风声与狂躁的心跳声。
是啊,天下哪里还有比皇宫更为安全的所在呢!
孟言文见她呆住,又补道:“九弟与老太妃一切安好,母后莫要担忧。儿臣为九弟寻了鸿儒大师与至尊剑手悉心教导,定不会让母后失望。”
张锦华呆呆看住他,身子止不住发抖。她问他:“那你今日来,是为何事?”
孟言文叹了口气,道:“儿臣今日来,是想请母后下一道懿旨,废了皇帝,改立儿臣为新帝。”
张锦华的身子颤抖得愈发厉害。废了正明帝,立他为帝。这既是说,他已经对正明帝下手了!他们料想得没错,他必须要在大军还朝前的半个月内动手。不然,他此生再无望触及皇位了!
短短呼吸之间,张锦华思绪万千。她不知此时还有谁能够帮她,可她必须要稳住。既然他还有忌惮,便就有突破的机会。
她咳了一声,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要茶。孟言文见了,赶紧奉了茶去。
张锦华接了茶,用眼神示意他在近旁等待。喝了茶,平复了心绪,她抬眼道:“既然你已有把握拿下皇位,何必还要哀家的懿旨呢?”
孟言文接了茶杯,谦逊道:“从昭德朝皇子夺位开端起,天下便知,没有一位皇子能够在没有张后的支持下坐上皇位。而今,削藩结束,母后手握超大周半数兵力,天子竟不能抗衡。儿臣就算靠自己从老七手里拿下了皇位,也随时能被母后废掉。再不论,陈家军少帅陈之义,已定擢升将军。陈之义厌恶儿臣入骨。若没有母后的庇护,儿臣随时都会丧命。因此,儿臣求母后一道懿旨,求母后庇护。”
张锦华叹气摇头:“陈之义毕竟还是臣子,不得圣谕,不会对你动手。”
孟言文亦摇头道:“那是从前。从前儿臣未对天子动手,未对母后动手。如今,怕是母后也拦他不住的。”
张锦华听后,淡淡一笑:“倒也没错。毕竟陈之义离开长安多年,性情已变或也未知。”
孟言文应道:“所以儿臣今日,也是逼不得已。还请母后见谅!”
“逼不得已!”张锦华低声重复道,“你是逼不得已,周王是逼不得已,赵王也是逼不得已!你们皆说,身为皇子,不进则死。当初鲁王贤仁,绝不会要你们的命,可你们却先杀了他!而如今的新帝绝不会要你去死。你依旧是逼不得已!如今,哀家,泰儿,老太妃的命都在你手上!你要哀家的一道懿旨,哀家可以给你!可是,在这之前,你要告诉哀家,你究竟是如何谋划这一切的。全全部部,本本源源,一字都不要漏!说完之后,哀家给你懿旨!”
孟言文略微想了想,缓缓道:“谢母后。其实儿臣的筹谋,远没有四弟那样久远。儿臣不过是运气好了些。”
原那一夜高岭与李敬安出了宫,商定第二日的行程,便于宫门口分开了。在车内,李敬安仔细想着前前后后这许多事,心里总是不安。若是孟言文要夺位,他此刻应在哪里?他想着这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忽然意识到不对。
“去城外军营!”他大声喊道。
“是!”马夫应声。
孟言文要夺位,他还能在哪儿!他只能在长安城内!他此刻应去城外军营,请严广调军包围长安,并派军护卫皇宫。
此时城门已关。李敬安用自己的腰牌叩开了城门。马车颠簸着朝西面的军营而去。
若是孟言文此刻就在长安城内,那他的行踪很有可能已经暴露,逃往军营是最稳妥的做法。
可是忽然间,细密风雪中,一群隐隐约约的马蹄声奔驰而来。
他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身子不自觉贴紧了车壁支起耳朵细细听着。
那一群马蹄声越来越近。冷剑出鞘的声音响起。
“大人,有刺客!”车夫大呼。
猛然间,为了躲避刀剑,车夫驾驶着车子往左拐去。李敬安在里面被甩到了底板上。
“大人坐稳了!”车夫大喊了一声,“驾!”鞭子的抽打声仿佛劈开了长空。
李敬安用手掌死死扣住车壁保持平衡。此刻他的性命握在车夫手里。他必须全力信任车夫。他不知道马车的前进方向,思绪仿佛海上的泡沫,随波漂流,随时都有可能覆灭。
一片混乱之中,他忽然想起了二十年前那个夜晚——高岭被黑衣人追击出长安的那一夜。如今他的心绪,应如那一夜高岭在颠簸的马车中的心绪般——无力逃命的疲惫与大限将至的苍凉。奇快妏敩
那一夜,高岭的马车在黑衣人的追击下被迫奔向了山崖,坠落深谷。而这一夜,李敬安的马车也未能坚持到逃出生天的那一刻。随着“啊”一声惨叫,车夫的身体摔倒在地。马车碾过尸体,又是巨大的颠簸。一人跳上了马车,掀开了车帘。李敬安抬头,见那人蒙着面,只剩一双眼睛闪着光。
“李大人!”那人的声音带着愧疚,“对不住了!”
剑光掩没在雪光里。李敬安的身子应声倒下。
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他忽然想起了许多事。
他忽然想起那一年他母亲过世,他不知何为“死亡,”何为“离别。”他穿着孝服,呆呆地跪在灵堂里。一旁的下人劝他去休息,他也无动于衷。不知跪了多久,年幼的张锦华蹒跚着跑了过来,在他身旁跪下,与他一同悼念。
他又想起,那一年皇帝赏赐了李中仁极为稀有的羊脂白玉。李中仁将其中一块赠予他母亲,一块赠予他。而他母亲将自己的转赠予他,交代他赠予自己的妻子。他转身便赠与了张锦华,并立下了非她不娶的誓言。
他想起在张锦华离开长安的十年里,他以为她已经死了。因而他没了念想,摔碎了自己的那块白玉,用绢子包了压在箱底。整日浑浑噩噩,每日与戏子优伶为伍,流连于梨园罗桑。多少夜晚,喝得烂醉被送回了李府,少不得被李中仁一顿骂。可他习惯了,他习惯了将没有张锦华的人生抛弃荒废。直到那一日。
直到十年后的那一日,他遇见了那个打扮成清俊少年的女儿。
直到十年后的那一日,他无意听见了李中仁与陈之义的对话,才得知,那一日撞见的清俊少年,便是他日思夜念的心上人。
这一切,如他童年时在城南花三个铜钱观看外藩商队带来的走马灯一般,透过一个圆形小孔,往里看去,一幕幕唰唰有声。
不知为何,他眼前又闪现过了心月死的那一夜。罗桑的青雪院,即便是中书令的儿子也不得随便进入。那一夜,暖风卷席着飞花冲破心月房间的窗叶,如那美丽女子的生命般开到荼蘼,令他痴醉。
可不对。他并非想要去心月的房间。那一夜,他是给羽衣送药去的。心月的房间在东面,羽衣的房间在西面。他的意识清醒了片刻,立刻转身朝羽衣的房间跑去。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想要再看看羽衣。他想要问问羽衣,那一年她对他说的那句“你不懂”究竟为何意,他究竟不懂什么!他带着见到羽衣的渴望跑向羽衣的方向,可那门是紧闭的。推开,羽衣已不在房内。不消多想,一定是被人叫去陪酒了。
“等一下!”他甩开了不知哪儿来的抓他的手,想要朝青雪院外跑去。
可那只手强大无比,扯着他往反方向去。
“等一下!”他大叫道,“等我再去见羽衣一面!”
可那只手没有听他的话,只是将他拉扯着往后去。
“放开我!放开!”他大喊着。
可那只手并非人,不懂他的情。那只手是死亡,是命运。
而此时,羽衣着一身黄裙,扇着羽扇,正从那扇黑门后走出,一身酒气,满脸疲惫。
“羽衣姑娘!”他大叫道,“羽衣姑娘!”
羽衣抬起头来,望向他的方向。
他一阵惊喜,挥手喊道:“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可羽衣茫然地看向更远的深空,微微摇了摇头,转身朝西面去了。
“走罢!”那只手背后传出声音,“他们听不见的。”
他被那股巨大的力量拎着转了个方向。前方,雾气弥漫。隐约间,一团团红色的火焰跳动着刺破浓雾刺痛双眼。即便无人告知,他也立刻明白过来,这便是赵王曾给羽衣讲的那个故事里的那条开满三生花的通往幽冥的道路。
他明白了过来,茫然抬起头——头顶依旧是浓得散不开的雾罩。他试图看透那浓雾,试图与上天对话。他试图问问上天,他这一生,意义究竟何在——可那里没有人。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你杀了敬安!”眼泪滑落张锦华的眼角。
孟言文似有愧疚,轻声道:“儿臣是逼不得已。”
“你杀了敬安!”张锦华重复道。
孟言文不再回答。
张锦华抬起头,狠狠盯住他,哀痛大喊道:“你要皇位,为何要杀敬安!你便带着敬安来找哀家!你带着敬安,带着泰儿,带着老太妃,带着他们来找哀家!哀家自然会给你懿旨!你为何要杀他!你既然要用泰儿与老太妃威胁哀家,何苦又要杀敬安!”
孟言文看着疯了的张锦华,静静站了一会儿,道:“儿臣是逼不得已!当年,若非他将儿臣的人捆了,今日的一切便不会发生了!儿臣早就是皇帝了,母后也可出宫和陈之义远走天涯。若不是当日他搅乱了儿臣的计划,今日,儿臣便无需这样做,他也便无需死!”
这样的狡辩实在可笑!张锦华狠狠锤了一下床板:“你当年通敌叛国,敬安抓了你的人,自然是要交给朝廷处置。可是,敬安怕此事牵扯秦王,便将此人交给了京兆府,让秦王亲自查办。你犯的,可是罪连九族之罪!若非敬安,怕是秦王都难以保全!而今,你是在恨敬安抓了你的人?你既然如此想,最起初又何苦去通敌叛国?若非你恶念横生,哪里会有后来之事!”
“是,儿臣知!”孟言文激动起来,“儿臣知,当年,是儿臣做错了!可是,李敬安他何必一副全天下就他一个聪明人的模样?明明是他抓了儿臣的人,他明明知道儿臣在找他,可他偏偏要隐藏起来,甚至连老七都不告诉!是,老七赤诚忠良,人人看中,儿臣说不得什么!可他李敬安为何处处为难儿臣?若非那一日在刑部,他问儿臣当初封锁了长安城门儿臣是否收到了消息,若非是他问儿臣那么一句,儿臣怕至今都不知暗算儿臣的人是谁!远的不说,就说那一日,他与高岭派人前去刺杀儿臣。若非儿臣提前找人假扮,儿臣哪里还有命站在母后面前呢?!母后,说到底,也是李敬安命数已尽,怪不得儿臣。自古皇子夺位都是种种权谋。李敬安自诩天下第一谋士,却在江山未稳之时放松了对儿臣的监管。李敬安因谋略不如儿臣而输,也算是死得其所!”
“再者,母后,这样的事,哪朝哪代没有些呢?”孟言文压制了愤怒,尽力平静道,“这样的事,历朝历代都有啊。远的不说,就说昭德朝。当年高岭发现西罗使团的印章为假,半夜被废后派的人拦截。可废后乃是后宫,后宫不得干政。即便是废后的宫牌也叫不开半夜紧锁的城门。所以开城门的能是谁呢?除了李中仁,还有谁呢?是李中仁开了城门,促使废后的人继续追击出了城的高岭,最终高岭才会跌落山崖。还好上天垂怜,高岭命大,逃亡十年,最终竟是被严跋找到,还完好无损地送回了长安城。如今,儿臣不过是用了李中仁当年对付高岭的法子对付李敬安而已,母后怎就心疼起来了呢?母后问问高岭,他会心疼吗?”
张锦华的面色逐渐苍白。她不禁感叹天命可笑,居然留了孟言文这样歹毒之人到最后。
“更何况,”孟言文的声音低了些,“更何况,李敬安一直厌恶儿臣。儿臣要做皇帝,自然不能留李敬安。儿臣要做皇帝,外边的武将不论,但朝内文臣必都要是儿臣的人!所以,母后,儿臣也是逼不得已!”
“逼不得已!逼不得已!”张锦华厌恶咬牙道,“事事都是逼不得已!你要做皇帝,必要杀光所有人!”
“可儿臣不会杀母后!”孟言文忙道,不等张锦华说完,“儿臣不会杀母后!母后乃天下制衡之中心!母后必须活着!”
“你要哀家活着,无非是怕哀家手中的兵权!”张锦华恨道,“当初你通敌叛国,为的也是兵权!”说到此,张锦华冷笑了一声:“多有趣啊!先帝说得对,即便哀家交出兵符,张家军也将永远以哀家为尊!即便哀家交出皇权,天下也将永远以哀家互为制衡!哀家的威望,并非困于那一身凤袍,一颗兵符!哀家是天下之主!这么看来,哀家庆幸未将权力交出!不然,你今日也不会好好地站在这儿装模作样请求哀家的一道懿旨了!”
孟言文已然恢复了平静。他笑笑道:“母后说得极是!当年儿臣就是输在兵权上,今日仍旧是输在兵权上。可这也是上天的启示:儿臣必定要一个手握兵权之人的支撑。而这个人,就是母后!母后您看,这是天意啊!母后何苦逆天而行呢?”
“天意!天意!”张锦华大笑道,“上天给了哀家兵权制衡你,这便也是天意!”
孟言文不在意张锦华此时的傲慢,仍旧只是恭敬道:“待儿臣做了皇帝,儿臣依旧可效仿先帝,与母后共主天下。母后说得对,兵权永远是夺不走的。母后可知,自削藩末尾以来,朝中收没母后之权之声此起彼伏。天下人议论议论也就罢了,可老七是依靠着母后的辅佐才坐稳皇位的,他却并未出声维护母后。母后或还不知,自从老七做了皇帝以来,朝中多有新入仕的臣子进言老七,称后宫分权必将祸乱朝纲。长此以往,老七即便再尊母后,也架不住那反复的劝说。再者,母后可别忘了,当初,可是老七亲自进言逐陈之义出长安的。逐陈之义之因,无非是陈之义依附母后,威胁皇权。老七毕竟是皇子,皇权无上一直植根于老七心中。待削藩结束,母后,便是他的下一步。”
“所以呢?”张锦华讥讽道,“所以,你要说,你是为了哀家才行刺皇帝的?”
孟言文摇头笑道:“母后这话,对,也不对。儿臣,确实尊崇母后之才,不忍母后为他人所困。可不对在于,儿臣并未杀老七。老七如今,还活着。因此,儿臣前来求母后的懿旨,废除皇帝,立儿臣为新帝!”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大周华后传更新,第 224 章 终局·李敬安之死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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