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锦华与紫烟没有躲过,只得择了近路跑进一处亭下躲雨。
雨声充斥天地之间,激起心头的爽快。
阴云掩盖日光。张锦华忽得想起多年前的一处庭院来。
“郭姐姐现在何处?”她问道。
“冷宫。”紫烟答道。
“见过母后!”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张锦华转过身,见一貌美女子走来。
“见过大公主殿下!”紫烟行礼。
张锦华方知这便是闻名已久的大公主孟言君。
孟言君着马装,束长发,执马鞭,一派塞外女儿的装扮。
“大公主这是从哪儿来?”张锦华问到。
孟言君微微一笑:“父皇赏赐了一匹西域进贡的宝马,儿臣觉得有趣,玩耍了一番。母后这是从哪儿来?”
这还是张锦华第一次被人唤“母后”。因她年轻,且与众皇子公主并不相熟,所以如鲁王般直呼“皇后”她倒觉得方便些。细细论起年纪来,大公主应还长她几岁。
张锦华莞尔一笑:“本宫去文渊阁查了些史料。”
“哦?母后可与儿臣讲来听听?”孟言君道。
张锦华眼中流转出柔光:“本宫查到古些时候发生饥荒,百姓为了活命,易子而食的故事。”
孟言君收起了鞭子问道:“那母后以为,易子而食可是罪大恶极之事?”
张锦华摇头轻笑道:“这在乎那吃肉的人有多想活下去了。”
“可儿臣也听说,商纣王时,姬昌之子伯邑考遭奸妃陷害,被剁成肉馅做成了肉饼。而伯邑考为了保全性命以待日后推翻商纣,强吃下了肉饼。母后以为,伯邑考之举,如何?”孟言君逼近一步,直视张锦华。
张锦华看着她,从容一笑:“商纣残暴无道,耗尽商朝气数。伯邑考乃是顺应天意而行。且民间还传说,伯邑考三魂归一,被安置于广寒宫中。可并非人人都是伯邑考,能得上天垂怜。”
孟言君冷冷一笑:“可如今国泰民安。有母后贤德如此,辅佐父皇,大周断不会出现那等荒唐事。母后去年刚刚为后便率军出征,就是这份魄力,我大周就没几个女儿能比得上。可惜儿臣远嫁,若是儿臣尚在朝中,也定要追随母后而去。”
“去年出兵乃是局势所迫。”张锦华淡淡道,“也并非本宫所愿。”
“母后这话是过谦了。”孟言君道,“父皇顺应民意,赐军权赐于母后。母后手握重兵,别说是这后宫,即便将来长安出了什么乱子,怕也还要仰仗母后……”
“哟,是皇后娘娘与大公主殿下!”一人打断了孟言君。
转头,原是方华跑了进来,却脚下一滑,紫烟赶紧上去扶住了她。
她怀里的一大捧蔷薇被雨水打乱,似有凋零之态。
“昨儿紫烟才跟本宫讲花园的蔷薇开了,你倒是灵通,摘了这好些!”张锦华掏出了绢子为她擦头顶的雨水。
“皇后娘娘不知,妹妹就爱这蔷薇似开未开之时的娇羞之态。若是来晚了,开得过于浓烈,倒是失了情致。”方华轻轻抖动着怀里的花束,将雨水抖落了一地,“皇后娘娘大病才愈,站在这儿恐会采了湿气。不如遣人来接?”
张锦华瞧了一眼那沾着雨水的蔷薇,鼻间嗅到了混合着丝润的清甜气味,心中升起一些轻快情绪:“哪里就那样娇贵!躺了这几月,这腰也僵了,腿也麻了。好不容易得了孔太医的准令出来走走,在这里多待会儿才好呢!”
可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到一顿茶的功夫,乌云便散尽了,日光重新漏了下来。
“雨停了,儿臣先行告退,改日再去给母后请安。”孟言君道。
“好。”张锦华点头。
待孟言君走远,张锦华才笑道:“好生厉害!幸亏妹妹来得及时,要不然我可要跌在她面前了!”
方华狡黠一笑:“妹妹本是在花架下躲雨的,就是听见了大公主的声音,担心娘娘招架不住,才跑进来的。得知娘娘痊愈,妹妹本就想将这蔷薇送到娘娘宫里的。”
“多谢妹妹有心!”张锦华命紫烟接了蔷薇,与她一同往椒房殿去。
接连几日,椒房殿内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这一日,张锦华从太极殿出来时,天色已黑。
紫烟走在一旁,一身风过,不禁打了个冷颤。
“怎么了?”张锦华察觉到了紫烟不对劲。
紫烟轻声道:“刚才那阵风叫奴婢心慌。”
她这话叫张锦华心里也开始发凉。她轻声吩咐道:“快些走!”
夜色中,一只乌鸦怪鸣了一声,扑棱棱朝张锦华飞来。
张锦华一声惊叫,差点跌下轿来。
如此一来,紫烟心里更加不安,情急之下便骂了抬轿的奴才几句,不停催促道:“快些!”
可还是没来得及。一阵嬉闹声由远而近,间接混合着几声哭叫。
“那是什么?”那声音凄厉,如夜晚猛烈海风中夹杂的哭号声,又勾起了张锦华脑中关于汕岛的记忆。
一群披头散发的白衣人直奔张锦华而来。
“毒后,还我的孩儿来!”一个女声哭叫着扑了过来。
“鬼!”前头抬轿的太监瞧见了,吓得两腿打颤,停在原地动也动不得。
“是冷宫的女人!”阿合看清了那些“鬼影”,大叫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走!”
那几人笨手笨脚地想要调头,却左右撞在一起,几乎没将张锦华摔下来。
“落轿!”紫烟急道。
此刻,虽然眼见是“鬼“,但张锦华心中对于“人”的恐惧完全被挖了出来。她直直看着那群“鬼影”,脑海中全是那一夜,妈妈拿着破碎的瓷片,狠狠朝她脸上割下去的情景。
“娘娘!娘娘!”阿合叫道。
紫烟见张锦华愣愣不动,脸色煞白,便顾不上礼数,拉着她便往回跑。
可是那群“鬼影”的脚步比他们快上许多。张锦华才被扯着跑了两步,却因这几日多雨,脚下一滑,跌在了地上。
那群“鬼影”赶上了他们,一拥而上,皆去拉扯张锦华的衣裳。
“毒后,还我孩儿!”女鬼们的哭号声在这深宫大院中,在四面高墙上来回撞击。
张锦华脑中已是混沌一片,任由她们拉扯着,自己胡乱躲着,脑海中却还是那日被毁容时自己无助的哭喊声。
阿合与紫烟想要将张锦华救出来,可显然他们低估了失去了神志的女人的力气。
“去叫禁军!”紫烟对阿合吼道。
阿合应了一声,连滚带爬朝太极殿的方向跑了去。可他才跑了两步,便被一脸色惨白的“女鬼”拉住了。
“老毒物,还想跑!”那“女鬼”伸出仿佛只剩白骨的利爪,狠狠朝阿合的脸抓了下去。
一声惨厉的叫声将紫烟吓住了。可紫烟顾不上阿合,拼命地扒拉着那群围攻张锦华的女鬼。
忽然间,一道寒光闪出。
张锦华脑中一片空白。她下意识伸手一挡,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
血,一滴滴地,打到了张锦华的脸上。
那声音,仿佛幽暗山洞里,只有一滴滴的水在传递着外界的气味。
张锦华近乎麻木地将那血流出的地方伸到了眼前。一股甜腥的气味传入她的鼻子。
那股甜腥味将张锦华惊醒。终于,她爆发出了近乎凄厉的叫声。
“滚开!滚开!滚开!”张锦华大叫道。她再也顾不上疼痛,紧紧抓着那支握着匕首的鬼爪,拼死抵抗着。
她好不容易才活着回到了长安,她不能再容忍任何人伤害自己。
那“女鬼”似乎被张锦华眼里忽然射出的寒光给吓了一跳。可她一愣之后,更加用力地试图将匕首插进张锦华的眼睛。
那女鬼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她似乎只想要杀死张锦华。
可是搏斗间,那女鬼甩开了头发,露出了惨白麻木的脸。
“郭姐姐!”张锦华一愣,低呼。
那女鬼也一愣,眼中似乎有了些光泽,但那光泽迅速消失。一瞬间,她手中的匕首又朝张锦华狠命刺去。
张锦华立刻明白了,这并不是一群偶然逃离了冷宫的可怜女人,这分明是一群被人利用的刺客。
她彻底清醒了过来,死死抓住了郭珍霓的手,脚下用力一踢。郭珍霓一时掌控不住,翻倒在地。张锦华夺去了郭珍霓手中的匕首,毫不留情地朝那一群鬼爪刺去。那群女人立刻乱叫起来。
另外一把匕首从张锦华的后侧刺来。紫烟一惊,上去便抱住了那疯子的腰,企图拖住她。那疯子毫不客气,抬手便朝紫烟的后背刺下,紫烟一声惨叫,却还是死死不松手。
张锦华见状,顺势拔出了自己随身的匕首,刺到了那疯子的脸上。
“什么人,住手!”
禁军终于赶到了。
一时间,几个疯子四散逃开。
张锦华傲然站着,也不顾血已经飞溅到了她脸上。她的视线追逐着几个逃跑的女人的方向。等到禁军跑到面前时,剩下的几个胆小的跑不动的女人已经蹲在地上抱着头瑟瑟发抖,可嘴里还在乱喊着:“还我孩儿!毒后,还我孩儿!”
张锦华将那夺来的匕首狠狠往地上一掷,冷冷下令道:“将她们都捆起来。还有几个朝天光阁的方向去了。都给本宫抓回来!”
“是!”一队禁军立即追了上去。
霍南见张锦华脸上有血,袖子也被割破了,立刻道:“传太医!”
“还有,”张锦华冷冷道,“将今日于冷宫外当差的人给本宫找来!”
这一夜,椒房殿内灯火通明。
阿合洗净了脸上的血,擦了药膏,才要进殿来,就遇见了安忆怀。
“安公公!”阿合连忙行礼道。
“这究竟是怎么了?”安忆怀被阿喜脸上深深的两道血痕唬了一跳,“禁军来通报说冷宫的女人跑了出来伤了皇后娘娘,皇上在与霍相议事,派咱家先来问问。”
阿合低声道:“这事儿皇后娘娘原吩咐不许惊动太极殿……”
“禁军总归是听皇令的。出了事儿,他们也担待不起。”安忆怀道。
“倒不是这个!”阿合朝殿内瞧了一眼,摆了摆手,压低声音道,“只是这事儿,不像是意外!”
安忆怀心内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便问道:“皇后娘娘伤得可厉害?”
阿合无奈摇头:“公公您瞧瞧我这脸!皇后娘娘是受天威眷顾,所以没有伤着性命。您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罢。”
安忆怀点头,进了殿,见了张锦华,又被唬了一跳。张锦华的眼神如同寒冬里的冰霜,只是一眼就足以叫人血凝成冰。
白芍早已赶了过来,坐在一旁怒视着殿下跪着的几人。
“冷宫当差的人是谁?”张锦华压抑着怒气问道。
一个小太监唯唯诺诺上前跪下了:“回娘娘,今夜是奴才当差。”
“是你?”张锦华冷笑了一声,“依照宫规,冷宫每夜都是要上锁的,今日你可按时锁上了?”
“锁上了。”那人吓得瑟瑟发抖,“回娘娘,晚膳后奴才便锁了门。”
“既然锁上了,她们又是如何跑出来的?”张锦华喝道,“还有,冷宫之内怎么会有匕首?这样的利器怎么会存于冷宫之中?”
“这,奴才不知。”那小太监跪在地上急出了眼泪。
这时霍南上前道:“回娘娘,禁军前去冷宫查看,发现宫门的确是锁上的,但是被人从内将门强行砸开了。”
“砸门?”张锦华更觉得可笑了,“砸门那样大的动静,当差的竟然没有听见,竟然就任由他们跑了出来?”
霍南不再言语。
倒是那小太监听了这话,知大祸降临,不住磕头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你还有脸求情!”白芍怒骂道,“今夜是皇后娘娘福大,未曾伤得性命。可娘娘身边的掌事姑姑这会儿生死未卜。若是隔几日她们又跑了出来,又刺伤了人,你担待得起吗?”
“奴才知错!娘娘饶命!”那小太监此时只能求保命。
张锦华含着怒气道:“拖下去,打八十板子,幽禁半年!”
“是!”两旁的太监立刻将其拖了下去。
“其余的人呢?可捉回来了?”张锦华又问霍南。
霍南才要回答,就见一士兵跑了进来,与霍南耳语了几句。霍南神色微变。
“出了什么事?”张锦华察觉到不对。
霍南微微迟疑,又上前道:“回娘娘,逃跑的四人,捉回了三人。还有一人,掉进太液湖,溺死了。”
张锦华的手猛然一抖,心子突突跳了起来。她强撑着问道:“溺死的,是何人?”
霍南如实回答:“是郭才人。”
张锦华的心瞬间停了跳动。一阵寒意从她的背后升起。她无力跌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安忆怀见状,立即上前道:“行刺皇后娘娘本就是死罪。人既已经都捉回来了,娘娘若是累了,应先行休息。此事稍后再办。”
张锦华抬头望着安忆怀,无奈一笑:“本宫是有些累了……”
“这里怎么还有血?”白芍一声惊呼,凑上前来。
一道隐秘的伤口此刻正渗出血来。
张锦华被白芍的惊呼声吓到,也觉察出身子一处隐隐作痛。她才伸手要摸,却被白芍一把抓住了:“孔太医!”
孔太医一直在殿外候着,听得里面传唤,立刻进来了。所幸伤口并不深,简单处理即可。
张锦华的眼睛已经熬得通红。安忆怀见她无法再撑,便做主让禁军先将剩余人等关押了起来,他自己则留在了椒房殿。
“紫烟伤势如何?”张锦华问孔太医。
孔太医答道:“回娘娘,紫烟姑娘的伤势位于后背,伤口较深,失血较多。且受了惊吓,此刻还在昏迷中。”
“可有性命之忧?”白芍忙问道。
“于性命无忧。”孔太医答道,“只是若要痊愈,须得月余。”
“那便好。”白芍吐了口气。
张锦华此时已经没了力气,几乎快要晕过去。众人忙扶了她躺下,外面又匆忙进来报道:“皇上来了!”
安忆怀还没来得及到门口迎接,皇帝便疾步进来了:“皇后如何?”
白芍施了礼,答道:“皇后娘娘受了几处皮肉伤,不碍事。只是受了惊吓,此刻需得休息。”
皇帝微微点了点头,微微俯下了身子,伸手探了探张锦华的额头,眼中满是疼惜。
白芍见状,领着阿喜先行离开。
皇帝在床边静静坐了一会儿,注视着张锦华憔悴的面庞,心中不忍。
张锦华脸上的伤痕还在。他温柔将手覆了上去,捧着她的脸,不愿她再受任何伤害。睡梦中的张锦华似乎感受了这股力量,竟慢慢握住了皇帝的手,将自己的脸整个埋到了皇帝的手中,神情慢慢变得安详,口中似还在呢喃着什么。
皇帝陪着坐了半夜,直到全身都麻了,张锦华却还未放手。无法,他只得合衣在一旁躺了一宿。
到了第二日,霍南早早就到了殿外候命。皇帝起身,出来问了详情,直接下令道:“严刑拷问所有人,若是有人指使便要说出那个人来。若是无人肯说,便依照宫规处置。”
“是。”霍南立刻领命。
“陈之义呢?”皇帝又问,“昨晚怎么不在?”
“昨晚不该副统领值夜,所以副统领出宫去了。”霍南答道,“此刻副统领已经入宫,尚在前殿。”
皇帝微微点了点头,想了片刻,道:“派人严密防卫椒房殿,不得再发生此等事。”
此刻张锦华还未醒,皇帝嘱咐了宫人几句,还得回前朝处理事务。
路上,安忆怀想着这几月来的事,问道:“皇上觉得中书令大人的推测可在理?昨夜之事,实在不像意外。”
皇帝铁青着脸道:“若他们来告诉寡人,这一切是你所为,你觉得寡人能否相信?”
安忆怀没有答话。
皇帝看着远处初夏透亮的天空,苦笑了一声:“那是寡人最信任的人啊,你要寡人如何相信她会做出此等歹毒之事!”
昨夜里张锦华的呢喃还在耳边。皇帝看着眼前那个自己全心爱慕的女子,心中却是深深的无力感。
迷糊之中,张锦华握着他的手,轻声呼唤道:“之义!”
他心中的全部山河仿佛坍塌。
身为九五之尊又如何,她短短的一句话便可击溃他所有防线。
他立于众人之顶,看着大周江山上下起伏,心中只觉怅然。
张锦华醒来,得知皇帝已经处理了此事,便不想再管。wWw.qikuaiwx.Com
只是午后天阴,凉风四起。白芍陪她在花园里慢慢走着,缓缓道:“你平安回来,有人着急了。”
张锦华冷冷一笑:“她若着急,我们便快点帮她了结此事。”
“如何了结?”白芍问道。
张锦华看着一片绿意盎然,道:“我曾想,太后一直训诫皇上不能立邦王为太子,那太后会属意谁?真妃徒有美貌,为太后不喜。淑妃过早离世,且八皇子过于懦弱,也无可能。贤妃性子傲慢,不曾为太后所用。那便只有德妃。多年来,德妃一直协助皇上与太后暗中监视废后。皇上属意鲁王,或与此有关。若当年月棠院的梅才人不是废后所害,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德妃除去了梅才人。毕竟当年皇上派去护卫月棠院的禁军,还是由王蒙统领,还是听命于太后的。德妃本是太后的人,且有皇上的旨意,本就可进出月棠院。当年月棠院内究竟发生了何事,只有王蒙知道。只是我不愿再去见太后,而王蒙已去……”
“你的意思是,要逼她自己说出当年之事?”白芍问道。
“不错。”张锦华点头,“不仅要逼她说出当年杀害梅才人的真相,还要逼她说出她陷害青君的真相,陷害我的真相,陷害阿喜的真相。死在废后手中的皇子公主固然有,她的手也未必干净。后宫里的冤魂太多了,是时候让她去见见那些老朋友了。”
天气渐渐炎热,雨水渐渐多。
端午将近,皇帝派人来告诉她:“今年端午节,民间照例要举办祭祀活动。这是皇后娘娘被册立为后的第一个祭祀活动,皇上说,要带娘娘出宫,为百姓祈福,与民同乐!”
张锦华瘪了瘪嘴,与白芍一起打理着新送来的月月红,道:“说是与民同乐,不过是他想要出宫去罢了。你去告诉他,说本宫知道了。”
白芍轻轻剪去了多余的枝叶,问道:“去哪里祈福?”
“先去屈子庙,然后再去观龙舟。”安忆怀答道。
“都有谁去?”张锦华问道。
“还有三妃。”安忆怀答。
“屈子庙里有一口古井。”待安忆怀离开后,阿合道,“听说那井能照出人的过往。可奴才只是听说,却从未见过。”
“听说当年梅才人就是跳井身亡的。”白芍轻笑道,“不知德妃从那井里,能否见到梅才人呢?”
张锦华抬头望着窗外的天倦云舒,怔怔道:“阿姐,等处理完此事……”
白芍见她话未完,便问:“然后如何?”
张锦华忽得回过神来,看清了眼前人,尴尬一笑:“我竟忘了我在什么地方了!”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大周华后传更新,第 146 章 冷宫之乱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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