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小说>都市小说>大周华后传>第 143 章 逃出生天之羽衣
  张锦华的一颗心子几乎快跳到了嗓子眼,浑身僵硬着不能动。那人掏出一块布,捂住了张锦华的脸,掰着张锦华的肩头,带着他们朝黑暗更深处钻去。

  阿喜早已闻见了他身上那股风霜气,倒觉得安心了些。

  那浪人带着他们在黑暗中穿梭,拐了几个弯,淌了几滩水,又躲过了几次醉酒的路人,才推开了一扇小门。三人进去了,将一片黑暗都关在了门外。

  这是个小院子,似荒废已久。张锦华抬起了头,看着天上寥落的星光,内心不禁升腾出一股流浪的苍凉来。

  那浪人默不作声,穿过那小院子,又推开了一间小屋子的门。

  关上了最后这一扇门,张锦华不由地跌坐在了地上。

  那浪人点燃了一枝蜡烛,轻轻蹲到了张锦华面前。他伸手想要取下张锦华捂着脸的布团,但张锦华浑身一抖,不由朝后躲去。

  他叹了口气,放下蜡烛,起身出了门。

  院中传来打水的声音。

  阿喜蹲在一旁,轻声道:“是他救了我们。”

  那人又推开了门,端着一盆清水放到了他们面前,自己倒走到了屋子的另一角靠墙坐下了。

  张锦华受惊过度,对他任由防备之心。阿喜凑了上来,轻轻拨下了张锦华紧紧捂着左脸的手,取下了那布团。

  血污掩映了张锦华的左脸。她低下头,瞥见了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惊叫了一声,几乎快晕了过去。

  阿喜忍住内心的颤栗,颤抖着手掏出一张帕子,用水打湿了,小心翼翼地去擦着那脸上的血迹。

  张锦华浑身颤抖着,不停地躲避着阿喜的手:“不要碰我的脸……不要碰我的脸……”她的眼泪大滴大滴地砸了下来,打湿了衣襟。

  阿喜的眼中也涌出了泪水。他不停地轻声安慰道:“不要紧的,把血洗干净,及时上药,是不会留下疤痕的……”

  可张锦华此时已经崩溃,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那浪人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上前来大力按住了张锦华的肩头,对阿喜摆了摆头。阿喜会意,立即上去替她擦着脸上的污血。

  张锦华紧紧闭上了眼睛,咬紧了嘴唇,仍旧在落眼泪。

  浪人注视着阿喜手的动作,又看清了那伤印的状态,沉着声音道:“伤口不深,好好上药的话,很快就会愈合。”

  阿喜抬头望了那浪人一眼,感激一笑,却又着急道:“可我们现在去哪里才能找来药呢?”

  那浪人沉默想了想,转身便拿起刀出了门。

  阿喜偷摸着将水盆端出去倒了,打了一盆干净的进来,又替张锦华细细地擦了脸,边擦边劝到:“小姐的伤还浅,不会留下疤痕的。”

  可阿喜自己却是满脸疤痕。张锦华看了阿喜的脸,不由地心痛。她扑过去抱住了阿喜,咬牙道:“等我回去,定要杀了那个贱人替你报仇!”

  一听这话,阿喜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天色将晓时,一声鸡鸣划破了天空。朦胧间,浪人推门进来,将张锦华和阿喜惊醒。

  浪人自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来是各色药材。他微微喘着气道:“只得来了这些,将就用罢。”

  阿喜立刻上来接了纸包,满口道谢。他环视四周,捡来一个破碗。张锦华掏出那把匕首,将那些药材尽力砍碎了,都扔到了那个碗里,用水兑了,然后借着水影儿慢慢抹到了脸上。然后,她才道:“多谢!”

  浪人微微摇了摇头,又回去那个墙脚坐下了:“这房子是空着的没人住,我们在这里应该暂时是安全的。”

  张锦华点头,又问道:“敢问恩公大名?”

  那人挥了挥手,道:“野泽村。”

  张锦华又问:“恩公为何流落至此?”

  野泽嘴角一抽,道:“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既然如此,张锦华也不好再问,只是道:“恩公可知有何出去的方法?”

  野泽道:“明日有货船离开。等天黑了,混上货船便可。我们要尽快走。他们此刻必定早到处搜寻你。”

  张锦华会意,从腰间掏出了那颗夜明珠,走到野泽面前,双手呈上:“此乃恩公的宝物,还请恩公收回。”

  野泽一愣,悻然一笑,抓过了那颗珠子在手心凝视了片刻,转而又还给了张锦华:“这东西我用不着了!”

  张锦华心中一震,只得先收了那颗珠子。

  三人在屋子内待了一日,等到启明星升到了夜空正中,三人正准备行动。却听得门外响了一声。野泽示意他们暂停行动,自己翻上墙看了看,原来只是只猫儿打翻了门口的一只瓦罐。

  四下静悄悄的,悄无人声。

  野泽跳下了墙头,朝他们挥了挥手。三人躲避在阴影中,悄悄朝码头逃去。

  此夜无月,也无云。天地宽阔。

  码头就在眼前。

  三人心里都有了些希望。

  可突然,野泽发出一声凄厉的低吼声。

  那两人一惊,原野泽的脚被一条呜咽着的狼狗咬伤。野泽一怒,手起刀落,狼狗应声断了气。

  他们的背后突然出现了一群打着火把的人。

  “上!”一个为首的人下令道,一群人拿着刀便冲了上来。

  原前一夜,追踪张锦华与阿喜的人见血断在了里码头不远的巷子里,便知张锦华还在岛上。想要离岛,必须要从码头走水路。他们在这里已经埋伏了一天了。

  “走!”野泽低吼道,拔出了刀挡在了他们面前。

  张锦华与阿喜此刻十分虚弱,知道自己只是他的拖累,便依言转身朝码头死命逃去。

  背后又起了厮杀的喧嚣声。m.qikuaiwx.cOm

  张锦华不敢回头,与阿喜慌忙跳上了野泽选好的船,解了绳索,大呼道:“快跑!”

  野泽听见他们的呼声,知他们已经安全,也就无心恋战,挥刀阻退了几人,拔腿朝货船跑去。

  此时货船已经离岸,野泽猛地一跳,滚落到了船板上。

  岸上追击的人见状,也立刻解了一艘货船追了上去。

  凄厉的海风不停地刮着。他们都不知这船将要行向何方。

  可追击他们的人是世代靠海吃海的渔民,驾船弄帆是他们的本行。他们鼓动着风帆,迅速追了上来。

  “小心!”野泽一声大吼。

  追击的船直直朝他们撞了过来。货船被撞翻,三人皆落了水。

  “月宫应有人等你回去,只是桂树已无再开之日!”

  黑暗好重……

  张锦华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升到了高空之中。

  头顶还是墨蓝的无垠天空。脚下,是无边大海。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解。

  可一阵风过,她被推着朝西北方向飞去。

  “我可以飞?”张锦华心中一喜。她仿佛失去了全部重量,身心通畅。她顺着那股风,朝她心心念念的西北飞去。

  此时四月,灵州城的杏花却还开着。她跌落在如雨的杏花林里。

  灵州的清晨还有微寒。她在颤栗中睁开了眼。

  这一日的杏花,同她离开的那日,并无大变。

  风动,杏花如雨。

  她美美睡了一觉,坐了起来,打量着熟悉的一切。

  “之义!”

  忽然,前方有一个背影正在朝军营走去。

  她赶紧站起身,大声喊道:“之义!”

  那背影一惊,转过来,见了她,满眼都是欣喜:“阿芪!”

  她的心立刻被巨大的喜悦占满,飞奔上去,扑入陈之义的怀里:“之义!”

  陈之义温柔抱着她,瞬间红了眼眶:“我找了你好久!”

  张锦华抬起头,也落下了眼泪。她哽咽道:“我被奸人所害,带去了一个海岛上。在那岛上,我被毁了容貌……”说到此,张锦华忽然停住了。她忽然推开了陈之义,伸手去摸自己的脸。

  “我的脸……我的脸……”张锦华颤抖道,掏出了匕首,借着匕首的镜面,看见那两条伤疤像蜈蚣一样爬在她原本绝色的脸上。

  “我的脸……”她瞬间崩溃了,“阿喜跟我说不会留下疤痕的……他是在骗我,他是在骗我……”

  “没事的!”陈之义夺过了他的匕首扔到了地上,用力抱住了她,“没事的。不过疤痕而已,肯定能去掉的,别怕!”

  “不会的,你们骗我,你们骗我!”张锦华大叫着试图推开陈之义。

  “我没有骗你!”陈之义努力抱紧了她,“我何曾骗过你!”

  张锦华的哭泣渐渐平息:“你不曾骗我,是我一直负你……”

  久别的两人相拥而泣,默然落泪。

  可忽然间,一声冷笑传来:“原你在这里!”

  两人一惊,立刻放开了彼此。可已经太晚,皇帝提着一柄剑从一棵树后走出。

  “我们没有……”张锦华急忙想要辩解。

  可皇帝一挥手,立即一队人上来拿住了陈之义。

  皇帝走到了张锦华面前,恨道:“我答应你留他性命,你就当绝了对他的念想!”

  “我……”张锦华一时慌乱,不知如何应答。

  “欺君乃死罪!”一个声音从皇帝背后传出。德妃笑盈盈走出:“皇后娘娘天生美貌,就连陈少帅也被迷惑。既然如此,皇上为何不就成人之美,放出这两人做一对亡命鸳鸯!”

  皇帝怒目圆睁,提着剑的手一直在抖:“今日,他与你,当只能活一个!”

  “圣令已下,皇后娘娘还不快选?”德妃笑道。

  张锦华望向皇帝,只见绝情。望向陈之义,却是绝望。

  她慢慢掏出了那把匕首,抵在了自己喉头上,缓缓朝陈之义道:“今生已是负你,不如来生再见!”接着,她转向了皇帝:“我已决心去死,请皇上记住承诺,放之义一命!”

  可皇帝已经转过了身,听着她的话,万分心伤。

  张锦华最后望了一眼陈之义,心一横,用力割破了自己的喉咙。

  “阿芪!”陈之义的叫声消失在长空里。

  “之义!”张锦华一震,从梦中醒来。

  她面前一个人影立刻跑开了:“小姐小姐,她醒啦!”

  张锦华努力支撑坐了起来,脑袋中还是不断的嘈杂声。

  一个女子走到她面前:“你醒了!”

  张锦华看着四周,竟然是熟悉的长安摆设,只是她躺着的床不知为何左右摇晃着。她捂着额头,苦笑道:“我在做梦罢,房子怎么在动!”

  那女子嫣然一笑:“我们在船上呢!”

  “船上?”她一惊,立刻起了身跑出了门。

  水面无垠。天地宽广。沙鸥翔集。

  “这是,海?”张锦华不敢确认。

  那女子却“噗”一声笑了,道:“我们已经离了海了。现在这是在运河上!”

  张锦华一愣,接着忽然想起了刚才的梦,不自觉伸手去摸自己的脸——伤口已经被仔细包好。那女子继续道:“我们的船经过,见你漂在海上,便将你救了起来。你的脸受伤了,我叫大夫替你包扎了,过一段时间便好!”

  张锦华连忙问道:“我的两位……”

  “伙计?”那女子接道,“他们都已经醒了,此刻在那一头帮妈子烧火呢!”

  “啊,多谢!”张锦华道谢,却被运河上的大太阳晒晕了头。

  那女子见状,挥手叫丫鬟将她扶进了船舱。

  张锦华坐下喝了口水,又问道:“敢问姑娘,这船是往哪儿去的?”

  那女子依言答道:“这船是去长安的。不知姑娘是哪里人?将要去往哪里?为何会流落在海上?”

  张锦华心中欣喜,立刻答道:“我正是长安人士,家里做些香料生意。此回出海遇见海贼,被他们劫了货,抢了船,还被踢下了海。幸得姑娘相救。不知姑娘可否携我与伙计一同回长安?”

  “既然都是回长安,便一路走!”那女子也高兴起来,“我正愁路人无人作伴呢!”

  说着,那女子忽然靠近了过来,掏出一张绢子,仔细替张锦华擦着脸上的一处污迹。

  “多谢!”这女子十分热情,张锦华推脱不得。只是她的余光忽然瞥见了那绢子的一角绣着一片羽毛。

  “这绢子,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心下一惊。

  那女子擦净了她的脸,挪开了身子,笑道:“姑娘生得好容貌!我久居长安,却没听说城里有这样的美人!”

  提起容貌,张锦华难免担心。可那女子看穿了她的心思,劝慰道:“我家大夫医术高明,为姑娘用的都是我常日里用的药,定不会留下疤痕的。姑娘切莫担心!”

  张锦华勉强一笑,道:“未请教姑娘芳名,也方便称呼!”

  那女子妩媚一笑,道:“小女子名叫羽衣。姑娘是?”

  “羽衣?”张锦华吃了一惊,“你便是羽衣姑娘?”

  羽衣见她此状,便知她是知道罗桑的,脸上便有了些愧色:“姑娘,可嫌弃羽衣出身卑贱?”

  “不!”张锦华连忙摆手,道,“是我失态。只是我有一旧友,爱慕羽衣姑娘已久。我时常听他提起羽衣姑娘,却无缘相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哦?”羽衣又笑了,“姑娘那旧友是谁?”

  张锦华坦坦然:“是李家公子李敬安。”

  “原来是他!”羽衣似乎开心了些,“姑娘原与他相识!姑娘……”

  “陈芪!”张锦华道,“我叫,陈芪!”

  羽衣莞尔一笑:“原来是陈芪姐姐,虽未听他提起过,但我知道李公子交朋友向来只爱人品与才智。既然是李公子的朋友,自然便是羽衣的朋友。请姐姐在船上安心住着,我们这船不出十日便会到长安。”

  “多谢羽衣姑娘!”张锦华十分感激,但又问道:“不知羽衣姑娘这回出长安是为何事?”

  羽衣无奈一笑,答道:“本是在长安好好的,可那一回肃州一个大户大寿,我被唤去给他祝寿。然后便好了,各地的帖子都到了罗桑。若都是祝寿便就罢了,偏偏还有各地的歌舞坊请去表演的。上头来了指示让去,我也拒绝不得。没法,只得出来了!”

  听了这张锦华笑道:“羽衣姑娘技艺高超,名动全周,自然各地都想一睹羽衣姑娘的风采!”

  “还好此次只有一月余。”羽衣道,“终于要回去了!对了,敢问姐姐家住何处?快到长安时,也好派人提前送个帖儿到府上请人来接!”

  “这……”张锦华一时为难,实在编排不出个住址来,“此次出海,乃是奉了家父之命的。可谁料遭此劫难。羽衣姑娘好心愿替我送信,可……”

  “姐姐不必多说,妹妹明白了!”羽衣立刻会意,“若是姐姐担心令尊责怪,不如妹妹送信给李公子,请他来接姐姐,然后请他出个法子,看如何能免令尊之怒,可好?”

  “那多谢羽衣姑娘了!”张锦华感激道。

  “姐姐何必客气!”羽衣起身道,“姐姐昏迷好久了,何不随妹妹来用些膳食?”

  张锦华也起身道:“多谢羽衣姑娘!”

  羽衣嫣然一笑:“你我有缘,姐姐若不嫌弃羽衣出身低微,便与羽衣以姐妹相称,可好?”

  这话仿佛一颗定心丸落到了张锦华心里。她惊觉,自己在那岛上过了几月,整日在挨打的恐惧中度过,已然忘了,在那岛外,仍旧是往日的繁华世界。

  她的心定了,手也不再颤抖。她柔声道:“多谢妹妹!”

  进了运河,不再像海上那样风雨无常。

  运河内即便有风有雨,船也行得平稳得很。白日里和羽衣说话弹琴,夜里独自一人也睡得很安稳。只是偶尔夜间,她还是会梦见那场大火。大火里的阿司撕心裂肺地喊道:“快跑啊!”

  “阿司!”她大喊着从梦中惊醒过来,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只是一场梦而已。背后已经汗湿。

  想起往事,她无心入眠,想此刻夜色清凉,应当去外面歇歇透透气。

  可才上船板,就见野泽坐在那儿。

  野泽听见动静,回头见是她,微微一笑。

  她上前去坐下,看他身边摆着一个酒壶,便问道:“怎么不休息?”

  野泽微微摇了摇头,只是看着天上。

  上弦月。

  “月宫应有人等你回去,只是桂树已无再开之日!”

  这是初见她时,野泽对她说的话。

  “东瀛也有桂树?”张锦华轻声问道。

  野泽看着那月亮,淡淡答道:“东瀛有月亮。月上有月宫。月宫前,有桂树。”

  “桂树下,当有吴刚。而月宫里,当有嫦娥。”张锦华也望着那月亮。

  野泽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他将酒壶递给张锦华。张锦华也不拒绝,对着那酒壶便喝了一大口。

  漫天繁星倒映在运河里。张锦华躺下,看着天下旋转的星辰,几乎被命运强大的齿轮卡得透不过起来。

  “吴刚受罚,却可终生守着月宫。而我,只不过是一名浪人罢了。”野泽猛地喝了一大口酒,在凉风中颇觉沧桑。

  “那你将来有何打算?”张锦华问道。

  流浪世间已久,是否每个人都在渴求一个栖身之所?

  野泽摇了摇头:“我背叛旧主,已经不能再回东瀛去。而我不是汉人,在大周怕也是难以立足。”

  “你救了我的命,我应当报答你。”张锦华坐了起来,坚定道。

  野泽一笑:“你究竟是何人?”

  张锦华轻轻摇了摇头:“这不重要。只要你信任我,等回到长安,我自然能够帮到你。”

  野泽缓缓转过目光,看着远处的黑暗,缓缓道:“人生,本如海上浮萍,无依无靠。天上浮云,漂泊不定。相爱的,要分离。拥有的,要失去。我,便如这河上清风,颠沛流浪。我偷听了分家首领的谈话,被人发现,本应去死。可是我的女主人为我挡了一剑。从此以后,我不能再死。我要背负着她的性命,活下去。”

  这话里还有隐情。张锦华不动声色,只是又喝了一口酒,道:“到长安后,你与我一同下船。我有个朋友,最为爱才。你与他应当成为良友。”说完,她轻轻放下了酒壶,走进了客舱。

  一夜无梦。

  她脸上的伤每日都会有大夫来查看。靠岸的时候是傍晚。长安城的软香令人沉醉。大夫来替她换最后一次药。几人围着仔细看了看,都笑道:“口子已经合上了,再过几日就该全好了!”

  张锦华心里始终紧张,听得众人这样说,忙拿了一镜子仔细打量着。果然伤口已经全部愈合了,只是还剩下一条红色的口子线触目惊心。

  羽衣抢过了镜子笑道:“太过忧心会导致内热郁结,不利于养伤,姐姐可是要放宽心才是!”

  “可不是!”阿喜也笑道,“我们的话不中用,羽衣姑娘的话总该中用了!”

  只是往年里阿喜的笑看着让人愉悦,如今却是如鬼怪般瘆人。

  那大夫轻轻柔柔擦去了张锦华脸上剩余的药膏,用清水洗净了,重新上了药,笑道:“老夫给陈姑娘用的药乃老夫的秘方,平日里除了羽衣姑娘是谁也用不得的。陈姑娘放心,保管好的!”

  一时间众人皆畅快笑了起来。

  此时船已经靠近运河尽头。一个伙计跑进来道:“来接姑娘的人此刻已经到了码头了!”

  张锦华心中一颤,立刻走了出去。

  远远地,那码头上的确站了几个人翘首望着这边。看清了他们,阿喜先是笑了起来:“李大人竟然亲自来了!”

  羽衣见了,无奈笑道:“李公子是最爱朋友的。这还热着呢,竟然跑出这么远来!”

  张锦华也笑着,心里喜悦,口中却说不出来。

  来不及等船靠岸,张锦华便跳了下去,倒是唬得李敬安忙上来接住了她:“小心!”

  此时羽衣也下了船,款款而来:“李公子!”

  李敬安放开了张锦华的胳膊,笑道:“多谢羽衣姑娘的信!陈伯父是个最暴躁的人,陈姑娘若是这样回去,免不得一顿责罚。”

  羽衣淡淡一笑,道:“李公子有心!陈姐姐一路劳累,还请快回去休息罢。”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李敬安便要扶张锦华上车。

  “姐姐!”羽衣忽然又叫住了张锦华。

  张锦华转过身来,走到羽衣面前,拉住她的手,轻声道:“我们有缘再见!”

  羽衣的手心里已经被塞了一块凉凉的东西。她轻轻点头,眼中全是不舍:“姐姐保重!”

  “保重!”张锦华的语气有心疼,却似诀别。

  说完这最后一句,张锦华登上了车子朝长安城驰去。

  羽衣远远看着那车子卷起的尘土消失,才打开手心——手心中赫然躺着一只翠玉的耳环。那耳环,分明是张锦华这几日一直戴着的。

  羽衣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份承诺。只是她未曾想到,这份承诺,是来自于大周的皇后,来自大周未来的君主。这份承诺,将保她及她的子孙世代安康。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大周华后传更新,第 143 章 逃出生天之羽衣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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