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小说>都市小说>大周华后传>第 27 章 受封才人,撞破天机
  这一夜皇帝的梦叫他有些疑惑,那桂花树下的人影仿佛还是小文的模样,却又不像小文。桂花下的人笑起来还是小文明艳的模样,却又多了一丝柔情与妩媚。

  那女子站在月光下,眼里含笑,仿若那只蝴蝶停留在盛放的花蕊中小憩。那女子看着他缓缓走近,亦款步上前,温柔道:“小皇帝!今日你可来迟了。”

  他见她笑,心里一时敞亮起来。他伸手拉住她的手,对着这个姐姐撒娇道:“太傅今日定要令我背完全完才走,所以我也就晚了些。”

  那女子见他双手空空,知今日读不成书,便道:“今日你累了,我们就在这里坐着说说话儿。”说着便拉着他到了台阶上坐下。

  不知为何,梦里的这一夜,似乎有些哀伤。那女子静静地坐着,双手搭在膝上,看着在风中摇摆撕扯的桂花树,出了神。

  明月阁长久无人居住,岁月仿佛因此定格。连带着他们,亦永远是最初相见的模样。

  面前的庭院空旷如水。清风不断。他觉得后勃颈被风吹着有些凉,便取下了身上披着的一件黄色批衫给身边的女子披上了。

  那女子转头对他莞尔一笑,抚摸着那件批衫,道:“我总觉得黄色太俗,所以只爱月牙白。”

  听了这话,梦里的他便知道,这还是小文,只有小文说话会如此直接,也只有小文才爱月牙白。因此他内心仿佛夏日滂沱大有中水位不断上涨的护城河:“我也不喜欢这黄色,说是尊贵,却又不似那月色高洁。月牙白好。”

  他握着那女子的手,看着她的手指如兰花花枝般娇嫩,道:“月牙白好。月牙白好看。”

  月牙白,不就是初见她时那月色的模样么?无论过去多少年,他回想起那一夜,似乎连桂花都染上了一层水雾。

  他见她鬓角边沾了一片花瓣,觉得有趣,便伸手取下,笑道:“你可是又偷跑去哪个院子了,头上沾了花也不知道!”

  说着,他将手伸到了她面前。那女子看着那片在风中轻轻翻动的花瓣,温柔道:“回皇上,这是海棠花。”

  这话让他一惊。抬起头来,女子的笑容还在眼前,只是他已经分不清那是小文还是白芪。

  她的笑容融化在一片春风里,打了个包,坚定地落在他心底。

  第二日清晨,白芪才醒,还在梳洗,就见一宫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姑娘,安公公带着人过来了。”

  “安公公?”白芪觉得疑惑,“他昨夜才来,今日是要做什么?”

  一旁的紫烟听了,便抿嘴笑道:“怕是有好事!姑娘快些出去迎接吧。”

  白芪见她笑得暧昧,心里有些不安,但也不好多做猜测,便扶着她出去了。此时安忆怀已经带着一小太监走入了院中。

  她见安忆怀随行简便,并无平日皇帝出行的仪仗,心里稍觉轻松。定了定神,她迎上去施礼:“小女叩见安公公。”

  那安忆怀微微笑着,弯着腰说道:“姑娘不必多礼。有圣旨到,姑娘跪接圣旨吧。”

  紫烟一听,连忙扶着白芪跪下了。

  安忆怀拿过小太监托着的朱漆盘内的圣旨,朗声读到:“灵州白芪,丽质轻灵,温慧秉心,德才兼备,风姿雅悦,今赐尔才人,尔其益修妇德、矢勤慎以翼宫闱。钦哉。”

  原来是册封的圣旨。白芪此时压抑住了内心的震惊,恭敬说道:“白芪接旨。谢皇上圣恩。”

  安忆怀看着这个神似小文的姑娘,内心又是一番感慨。他又指着身边小太监们托着的一些丝绸香料说道:“这些都是皇上赏的。皇上昨日见才人穿着杏黄的衣裳,便知姑娘是个清净的人,所以皇上亲自挑了这些锦缎香粉,还请才人过目。”

  她接过圣旨,交给一旁的紫烟,起身看了那赏赐,道:“皇上日理万机,居然还记得我昨日夜间的衣裳颜色。”

  安忆怀一笑,道:“人的心思,无非都是用在在意的人身上罢了。”

  白芪听后,道:“白芪谢皇上厚爱。今日劳烦公公了,还请公公进内喝杯茶歇歇吧!”

  安忆怀却摇了摇手:“老奴还有事要办,不便在才人处多留。不过才人您是这一批秀女中第一个受封的,老奴有些话,还请才人一听。”

  白芪知道安忆怀一心只为皇上,他说的话定是有益于她的话,便愈发恭敬:“还请安公公垂训。”

  安忆怀看着眼前的这名女子,蓦然想起多年前的那场悲剧。不仅如此,这桂宫中曾有多少女子香消玉殒。安忆怀缓缓道:“古人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才人初入皇宫,有幸得皇上恩宠,难免遭人嫉妒。后宫一向不是清净地方,皇上就算有心整顿后宫,却总也分不出多余的心力来。有些事,还请才人忍耐些。”

  白芪听了此话微微有些动容,她应道:“多谢公公提醒,小女自当恪守本分,尽心伺候皇上。”

  安忆怀点了点头,又道:“这些话,都是老奴私心说与才人的。皇上虽然贵为九五之尊,但身边总没什么可心的人儿,老奴虽然伺候皇上多年,有些事也是照顾不到的。所以,才人若是有什么事儿,可与老奴商量,老奴定当尽心尽力为才人办事。”

  安忆怀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白芪与当年的小文如此相似,皇上难免会将对小文的惭愧之心转到这白芪身上来。只要皇帝高兴,他安忆怀就高兴。只要能让皇帝高兴,安忆怀就会尽力去办这件事。既然如今白芪能让皇帝高兴,那安忆怀自然就会尽力帮助白芪。

  白芪自然也是懂他这话的,便含笑道:“安公公的意思小女明白了。”

  安忆怀知道她是个聪明姑娘,离开前又道了最后一句:“皇上今夜会驾临明月阁,还请姑娘小心候着。”

  这边安忆怀才走,明月阁里的宫女太监们便已经高兴了起来。

  “昨儿夜里皇上来的时候我就瞧着皇上看姑娘的眼神不同,没想到今日圣旨就下了。”紫烟抿嘴笑道。

  “那是自然。”映雪接道,“我们家姑娘在这一批的秀女们无论模样还是才情都是拔尖儿的,皇上垂青我们家姑娘是一点都不奇怪。”

  众人欢喜,白芪这边心里却慌了。她此刻想起了陈之义,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得知了宫内的消息。这一步是非走不可的,她入宫为的就是这一步。若不能得到皇帝的宠爱,那么她便无法查清当年的真相。通过与李大人的交谈,她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当年之事并不如之前想的那么简单,牵扯其中的人恐怕是不少。只有查清了真相,她才能知道下一步应当怎样走。

  众宫女看她面露悲伤,便都出去了,只留下了紫烟一人。

  紫烟小心问道:“才人有心事?”

  白芪摇摇头,问道:“紫烟,你进宫多久了?”

  紫烟站着回答道:“奴婢自幼进宫,如今已经十四年了。”

  “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紫烟摇摇头:“奴婢家除了奴婢,再没其他人了。”

  白芪听了这话,微微抬起了头:“你可想过要出宫?”

  紫烟依旧是摇头:“才人不知,在这宫里为奴,也是好过外面的生活的。”

  白芪听了这话又低下了头。紫烟瞧着她的神色,问道:“才人莫不是想出宫?”

  白芪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确是想出宫,她想念陈之义,不知他此刻在做些什么。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她想要见他一面,只要一面她就心安了。可是她不能这样说。所以她只是叹了口气。

  紫烟明白了他的心思,轻声道:“才人千万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入了宫门,是再没有出去的机会的。且这后宫争斗是才人所不能想象的,才人若是有了这样的想法,便会被他人利用。才人可要想清楚了。”

  白芪知道她这番话是肺腑之言,便勉强笑道:“我的确是思念爹娘了,不过也知道出不去的理了。”

  她们主仆两人说这话了,外面已经悄悄走进一个人来:“你们俩在这儿说什么悄悄话呢?”

  抬头一看,郭珍霓已经笑盈盈做到了她对面。

  “郭姐姐来了。”白芪高兴了些,“紫烟,上茶。”

  郭珍霓瞧见桌子上堆了好些锦缎,便道:“皇上册封妹妹的事已经传遍了这桂宫,我替妹妹高兴,所以过来看看妹妹。”

  白芪倒是不好意思了:“正要挑些段子给姐姐送过去呢,可巧姐姐自己来了。”

  郭珍霓看了看帐前挂着的那件月牙白披风,便走过去细细瞧了瞧:“好美的颜色,好精细的绣工。妹妹是从哪里得来的?”

  白芪待她坐下,才说:“昨儿夜里,谢谢姐姐为我沾的海棠花瓣。”

  这话教郭珍霓明白了那月牙白披风的来处。她虽知白芪与陈之义之情,亦知二人今日的处境,便道:“常听人说,这后宫,若错过一次机会,便只能等着香消玉殒了。你我既然入了这宫门,便只要好好活下去。”

  白芪也点了点头。她看着郭珍霓吃了茶,调皮笑道:“姐姐昨日宿在何处?妹妹离去后,可是真宿在了顾妹妹院内?”

  郭珍霓知她是玩笑话,便亦玩笑道:“你昨儿离去后,我将你的那份酒亦喝了。昨夜梦里呀全是那肆意飞舞的海棠。梦里我想着,或许一睁眼,便就能看见那美景呢。可真待我睁开了眼啊,只看见那高高的悬挂的床纱。我问她们,谁将我扶回去的?她们却说,是姑娘你自己回来的。顾姑娘倒是想留姑娘呢,姑娘却说家去不远,留宿别处不成规矩。你听听,是不是可惜?”

  这话让白芪大笑。她高声道:“姐姐出身大户,闺阁之教是刻进了骨子里的。即便是想着要同那海棠共眠,却仍惦记着许多家规!如此说来,倒是妹妹多心了!”

  郭珍霓摇头叹道:“所以我知,若是要与海棠共眠,醉酒是适得其反,不如就你我姐妹几人在那海棠下铺了蒲团饮酒闲谈。或就可慢慢睡去。这样,待第二日醒来,睁眼,先见着你这如花容颜,再抬头看花,再低头看你,真真人比花娇!”

  这话很是亲昵,一时又让白芪想起了白芍。曾经她们姐妹二人便是如此亲密无间。只是不晓得再见又是何时。可在郭珍霓面前不应失态,便道:“会有时候的。在灵州时,我曾与阿姐将绣台搬至院内,在日光下刺绣,那真真是做女儿最有趣的日子了。如今在这宫内,处处是禁忌。可我们姐妹几人关起院门来,也不会有外人知晓。照我说啊,就应趁着海棠花还在时去那树下饮酒小憩,才不辜负这春光。”

  “可不是?”郭珍霓笑,“你与我倒是想到一处去了!”说着话,她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锦缎,抿嘴笑道:“想不到当今皇上竟然会爱这月白色,倒是雅致。”

  白芪亦觉得皇帝喜爱月牙白是一件有趣事,便道:“我瞧着宫中始终是华丽。皇上居然喜欢如此清雅之色,可见这位皇上品味不俗。”接着,她道:“那碧玉石,我想给顾妹妹送去,好谢谢她的海棠花。顾妹妹名字中便有一个‘青’字,也是合称。”

  “是该如此。”郭珍霓应道,“昨夜人家好心请我们去,岂料你先行离开,留我与她也未能尽心,辜负了她的美意。我们也该找个日子再去,不要冷了她的心。”

  白芪便吩咐人将碧色送过去了,接着又道:“十样锦,我瞧着,倒是很衬姐姐。”

  郭珍霓的确很爱那颜色,便努嘴娇笑:“这颜色这样温柔,倒是可着人心的。”

  白芪见她喜欢便道:“姐姐既然喜欢,妹妹便叫人给姐姐送去。姐姐住处唤聚蝶堂。待那院内花开了,姐姐穿这十样锦,那才真是玉蝶翩跹,人比花娇呢!”wWw.qikuaiwx.Com

  郭珍霓知她这“人比花娇”是打趣先前她说白芪的“人比花娇”,便笑:“我可比不上妹妹!如今这宫里传遍,灵州白芪,艳冠桂宫。即便是在宫里长久的宫人,都想着要见妹妹一面呢!我可万万比不上妹妹的!”

  容貌美丽是白芪自幼便知的,因此她不在这上面过多谦逊,只是玩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要出去多多走动了,方不辜负这‘艳冠桂宫’啊!”

  此话一出,近旁伺候的紫烟阿合等人一齐笑了。

  郭珍霓此事还不知道皇帝今夜将要驾临明月阁的事,见她今日兴头不错,便兴致勃勃道:“听顾妹妹说,那海棠花虽美,但花期极短,我们昨日见的那海棠已经是开到了盛势,想必凋谢的时间也快了。我们何不今夜再去月棠院?”

  白芪一想起今夜之,兴头便落了下去:“今夜我怕是去不得了。”

  “为何?”郭珍霓立即问道,可她看白芪的神色,却又猜到了:“可是皇上要来?”

  白芪默不作语。

  郭珍霓明白了她的忧愁,明白她是挂念陈之义,便温柔相劝:“这件事陈少帅是知道的。他是男儿,他知送你入宫会发生怎样的事。你不必对他感到愧疚。”

  白芪的神色依旧哀伤,她静静说道:“之义之前问过我是否会放弃入宫,我跟他说不可以。我背负白家满门荣耀,不可以私自逃脱。郭姐姐,你有所不知,我与之义八岁初见,十年后再见。他已等了我十年,或许还将继续等下去。可我却只能辜负他了。”说着她的眼泪便落了下来。

  郭珍霓替她抹去了眼泪,心疼道:“妹妹莫要哀伤,我们生为女子,这些原就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话说此时,李中仁已经退朝回到了李府,告知了陈之义此事,并且带回了阿喜的信。

  “刚刚皇上才封了锦华才人,这是这一批秀女中第一个受封的,可见锦华在宫中还算顺利。”李中仁抚须感叹道。

  可陈之义听了这话却难受了起来,他亲手将心爱之人送入皇宫,送到了别人的枕边。他早就该料到会有今日的。

  李中仁看他神色有变,便知道他在为何事伤心。他亦有过这样的时候,便劝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得到圣心只是第一步罢了,少帅无需太过伤心。”

  他这话虽没错,可是陈之义毕竟也只有十八的年纪,为了心爱之人伤心在所难免。但他在李中仁面前还是微微收敛了一些:“谢大人教诲。”

  李中仁看他仍是闷闷不乐的样子,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便递给了他一封信:“这是阿喜从宫内带出来的消息,你看看。”

  他打开了那封信,看了之后皱起了眉头:“严跋竟然安插了秀女在宫中?”

  李中仁点头:“那严家早有谋逆的心,安插一两个秀女在宫中倒也正常。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前朝后宫总是连为一体的。这也是惯常手法,一点都不奇怪。”

  陈之义想起那日的宫廷午宴,便问:“严家若有谋逆的心,严广为何会请旨留在长安?”

  李中仁不屑笑道:“少帅有所不知,严广虽然是严家的幼子,但却不得家中宠爱。青州人人都知严家将来是要交给严广的哥哥严璋的。严广常年受着家中的气,自然是要能离多远是多远了。”

  “原来如此。”陈之义叹道,“我只当他留恋长安繁华。”

  陈之义从小没别的兄弟,在军营里是众星捧月一般地长大的。因此她此事心内多了几分对严广的同情。

  “我们如今关心的应当是另外一件事。”李中仁没有留恋那家长里短儿女情长,眼露寒光。

  “何事?”陈之义心里立即戒备。

  李中仁缓缓道:“阿喜带出的不仅仅是这封信,他还有一些话没来得及写下来,所以直接讲给了我。”

  陈之义看着李中仁神色凝重,内心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李中仁看了看闭合的门窗,说道:“阿喜讲,昨夜顾青君往宫外送了一封密函。那密函应是经过了严广,最终送往了青州。”

  陈之义一听便觉得事态严重:“密函中写了些什么?”

  李中仁并不知晓密函内容:“今日才得的消息,我们已经追不上那封信了。”

  “那密函可会关系到阿芪?”陈之义突然紧张起来。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李中仁也忧心起来,“当年张府被诛,我救下了锦华,将她送往了边塞。可若有人怀疑当年锦华没死,那就一定会派人寻找。我们必须传消息给锦华,让她小心顾青君。”

  李中仁的话头刚落,“砰!”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砸到了地上。

  “谁?”陈之义低声呵道,拔剑出鞘,踢开了门。

  门外,呆若木鸡地站着李敬安。他的脚下躺着一只还在颠簸着的大头娃娃面具。木器撞击地板的声音还在延续。

  “敬安!”陈之义惊呼道,自知失礼,立刻收起了剑。

  李中仁赶出门外一看,亦失声叫道:“敬安……”

  李敬安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他们,颤抖着开口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敬安,我们……”陈之义说不出话来。

  眼泪滑落李敬安苍白的脸颊:“你们莫不是在说,今日宫里的白芪,就是锦华?”

  “敬安……”李中仁一时亦不知如何解释。

  可李敬安此刻全身发抖,难以支撑。他颤抖着声音问道:“那日白龙庙会,我撞见的那位年轻公子哥儿,就是锦华?”

  李中仁此刻知道已经瞒不过去了。他此刻或许后悔未能早些告知李敬安此事,因此,他只能答道:“是,如今宫内的白芪,就是张锦华。”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大周华后传更新,第 27 章 受封才人,撞破天机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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