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可是邦王相助?”听到是礼部,白芪心里明白了几分。
“确是邦王相助。”阿喜回答着,“礼部一直依附于邦王。少帅说,邦王本想给李公子郎中一位,可是不能太过招摇,且暂时那位子上没有空缺,所以就暂居员外郎,不过升任也是迟早的事。仪制司掌嘉礼、军礼等事务,出任此部,无论对邦王,还是对我们,都有极大的好处。”
“如此看来,邦王是真将之义与敬安当做自己的羽翼了。”白芪思忖道。她又想起之前之事,便问道:“齐王与周王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暂时没什么动静。”阿喜答道,“不过少帅要我告诉小姐,那块白玉,似乎出现了。”
“白玉?”白芪大惊,忙问道:“在哪里出现的?”
“白玉?”紫烟也惊讶道,“什么白玉?”
原白芪在给紫烟讲述自己的故事时,并未将每一件事都讲到。既然此时问了,便细细给她讲了一番。
“所以,才人与陈少帅怀疑,那块白玉的主人,或者指使那白玉主人之人,应当是位高权重之人?”紫烟听了她的讲述,问道。
“不错。”白芪点了点头,“以白玉之珍贵稀有,并非一般富贵人家就能得到的。之义究竟是在何处遇见那白玉的?”
阿喜细细讲给她听。
那一日晚膳时分,陈之义出宫,才回到李府,方叫了葛翼,便被李敬安寻住了:“与我同去罗桑喝酒去。”
“不了。”陈之义摆了摆手,“我乏了,想歇息。”
李敬安怪笑着看着他:“你好歹是武将出身,在皇帝身边站一天就累成这样子,说出去不怕人笑话!”
经李敬安这么一说,陈之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自从进了长安,每日不用再像在边塞时习三操,且李府当他是贵宾,每日好酒好肉伺候着,皇宫里饮食都是与皇帝一样,所以就连陈之义自己都觉得自己最近有点腻腻的了。他又想起那日见到的那院子,便问李敬安:“你是中书令之子,在长安也算是显贵之人,可曾进过罗桑内里那院子?”
“你说青雪院?”李敬安不屑地笑了笑,“自然是进去过的,可没什么意思。那院子是给那等风流公子养心尖儿肉用的。我可用不着!”
说这话,李敬安已经拉着陈之义与葛翼出了门,上了车,朝南市行去。
此时夜市已起,街道两旁的店铺都已升起,明灯高悬,远远望去,似天宫降临。人间璀璨,倒显得天上群星相形黯淡。
有些店铺前已经摆了水桶卖养得翠绿的竹枝与彩条。陈之义这才想起来,乞巧节快到了,女子们又该插竹挂彩了。蓦然地,他心中有了些感伤:乞巧节上的阿芪,不知会是什么样子。他终究没有见过乞巧节上的阿芪,他见过的,只有元宵灯节雪后,站在白茫茫雪地中的那个阿芪。那样的阿芪美得叫他移不开眼。可是乞巧节上的阿芪……“哎!”他重重叹了一口气。
李敬安听见他这一声喘气,也蓦然笑了,对着葛翼讲:“他日到了战场上,若他还是这个样子,你就先给他一剑,叫他清醒过来。”
葛翼也乐得打趣,笑道:“少帅一直就是这个样子,李公子您是没瞧见少帅在习马操时突然在春风里发了呆,然后从马背上跌下来的情景呢!”
李敬安听了这话,笑容微微收了些,眼中多了些柔情,仿佛赞叹着道:“真是个情种!”
到了青柳巷,陈之义瞧着远远那一片红灯高悬,心中仿佛一些影子经过。
那一日接待陈之义与葛翼的小厮依旧站在门口迎客,见了他们,眼中有些惊讶,但立刻还是换上了笑容。他弯着腰跑了上来:“李公子陈公子,原来两位相识,今日两位一起,可真是罗桑荣光啊!是去李公子的老座?”
李敬安此时便拿出了权贵之子的华贵气度来,笑道:“对!酒菜也赶紧上一些。”
“好勒!”那小厮吆喝了一声,弯着腰将他们带上了三楼的雅间。三楼比起二楼来人少得多,因此显得宽敞得多,每一个隔间都十分雅致。
“三位公子请坐,酒菜一会儿就来。”那小厮替他们打开了门,伺候三人坐下了,又轻轻快快跑下了楼。
“今日不知有什么表演。”葛翼望着一楼的舞台笑道。
陈之义也看着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一楼,心情又蓦然好了些了。他又想起那日周王请他喝的三十年的西风酒,心里便又痒痒的,问李敬安:“以你李公子的面子,能否要到三十年的西风酒来?”
李敬安还是不屑笑了笑:“瞧你没见过世面那样子,有什么是我要不来的!”
话才说着,还没来得及叫小厮,就听见一个轻柔声音笑盈盈在问:“李公子来了?怎么不叫奴家?”
陈之义一听,便说:“这必定是个十分美貌的女子!”
那声音隔着门,还是笑意盈盈的样子,赞道:“陈公子如何得知的?”
陈之义还笑:“你身上有一种十分好闻的东瀛国香粉味,会使用这种香粉的女子,都不会差!”
“陈公子谬赞了!”话音才落,那门便被推开了。三人一看,果真是一个明艳无方的女子,明眸皓齿,如春光潋滟,一身黄裙更是衬得肌肤如雪。她手里轻摇着一把鹅黄羽毛做的扇儿,暗香盈盈。
那女子看着呆呆的陈之义与葛翼,弯腰柔媚施了礼:“奴家羽衣,见过陈公子,葛公子。”
陈之义与葛翼一时未能反应过来,没来得及搭话。倒是李敬安笑了:“我这两位朋友没见过什么世面,你可别见怪。”
陈之义这时才反应过来,立刻抱手说:“在下失礼了,还请姑娘莫怪!”
“哪里!”羽衣站在一旁,眼内波光流转,无限光华。她笑盈盈说道,“久闻陈家军少帅大名,今日能得一见,真是三生有幸!”
陈之义的身份在长安城内早已不是秘密,他亦劝自己习惯长安城的种种风流做派,便亦道:“姑娘言重。今日得见羽衣姑娘乃在下之幸!”
“羽衣姑娘今日可有表演?”李敬安眼内无限柔情。
“今日没有。”羽衣摇了摇头,“今日喝了些酒,吹了些风,胸口似堵着,本要回去的。听小厮说李公子来了,便来问候。”
“既然如此,羽衣姑娘还请回去歇着,我明日派人送些药给姑娘。”李敬安倒是很体贴。m.qikuaiwx.cOm
“谢过李公子了。”那羽衣脸微微有些发红,的确似喝醉了酒,“那奴家先行告辞,来日再见。”
“羽衣姑娘请!”李敬安起身行礼,看着那羽衣婀娜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处,才转过头来道:“羽衣姑娘是自由养在罗桑的。自从心月被那周王占着,羽衣姑娘便替了心月头牌的位置。”
“难怪得你如此青睐!”陈之义挑眉痞笑,“羽衣姑娘之美貌,尤在心月之上!”
李敬安倒是不否认,傲慢直言道:“论美貌,普天之下,便只有锦华可压一压羽衣。旁的,皆不过眼!”这语气,倒像是炫耀自己的宝贝似的。
陈之义知此时李敬安还在为白芪进宫一事怄自己的气,便不好说笑。可他心里不知为何轻轻顿了一下,就如在春风中打了个盹儿忽得醒了过来:“阿芪是我的珍宝才是!”
此时酒菜端了上来,那小厮给三人倒了酒,垂手退下。陈之义喝了一杯西风酒,立刻赞到:“好酒!”
可是李敬安此刻的视线却落到了对面。他的眼神逐渐迷离。接着,他干笑了一声:“今日还真是好日子,竟然能撞见这么些人!”
陈之义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对面坐了一个极为气派之人。
“那人是谁?”陈之义心生好奇。
李敬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四皇子,赵王孟言茂。”
“赵王?”陈之义念到,“德妃之子赵王?”
“不错。”李敬安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得去打个招呼,不然,就是我们失礼了。”
此时那两人也叹了口气:“这长安,吃杯酒都不得消停!”
三人到了赵王门前,由李敬安先扣门道:“在下李敬安,拜见赵王殿下。”
刚说完,门就开了,赵王坐着,看着他们,微微笑着:“李公子,陈护卫,葛公子,请坐。”
陈之义听得赵王同刚才的羽衣一样,直接认出了他来,便知这罗桑之中,是什么秘密都藏不住的。
三人坐了,赵王才笑道:“陈护卫今日好兴致!”
陈之义拱手说道:“久闻罗桑盛名,终得一见。见过赵王殿下。”
“陈护卫不必客气。”赵王挥了挥手。
此时一阵节制的敲门声响起,赵王身边的侍卫打开了门,却是一送酒的小厮。那小厮默默端上了酒,又默默出去了。
那侍卫给四人倒了酒,赵王端起了酒杯:“请。”
四人同饮了酒,李敬安应酬道:“不知今日有何表演。”
赵王摇了摇头,依旧是温和笑容:“刚刚本王性急,拉着羽衣姑娘喝了两杯。可羽衣姑娘不胜酒力,只得先回去了。说来,是本王搅扰了李公子的好兴致。”
“赵王殿下哪里的话!”李敬安忙说道,“羽衣姑娘得赵王殿下青眼,也是她的福气。且今日不在,她明日总还会来的。刚刚撞见羽衣姑娘,见她的确是不胜酒力,便派人送药过去了。”
“李公子有心了。本王替羽衣姑娘谢谢李公子。”那赵王抬起了手,亲自为他们倒了酒。可就是这时,葛翼微微低了低头,便看见赵王的腰带上,似乎缀着一块极为眼熟的玉。
葛翼心中大惊,暗中踢了踢陈之义,陈之义也已经看见了那块白玉,便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李敬安开口说道:“殿下言重了。不过在下的确有个不情之请,还请赵王殿下成全。”
“李公子但讲无妨。”赵王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李敬安拱了拱手说道:“殿下不知,在下一直是个爱玉之人,平时就爱收集天下奇玉。今日得见赵王殿下腰间之白玉,实在是喜欢,不知可否容在下静观一二?”
赵王听了这话,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缀着的白玉,便取了下来,递给了李敬安:“这块玉,李公子若是喜欢,就送给李公子了。”
“那怎么敢!”李敬安连忙推脱,“若在下没看错的话,此玉乃极名贵的羊脂白玉,非钱财能够得来的。如此珍贵之物,怎可收得!”
“什么不打紧的东西。”赵王又笑着摆了摆手,“这玉,原有两块。是由制国玺时剩下的玉料所制。一块,父皇赏给了守卫宫廷的禁军统帅王蒙。这一块,是当年本王出生时父皇赏下的。都说玉通人性,戴久了甚至会模仿主人的肌肤纹理。可本王戴着这么多年了,总觉得这玉太冷,似本就不属于本王。今日既然得见李公子喜爱,便是有缘。有缘之人配有缘之玉,也是一段佳话。李公子不用推脱。”
既然说到此,李敬安只好说道:“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过赵王殿下。”
“不必客气。”赵王说着,举起了酒杯,向陈之义说道:“如今王蒙任禁军统领,事务繁忙,宫中父皇安危就全仰仗陈护卫了,本王替父皇先谢过陈护卫了。”
陈之义听这话,连忙举起了酒杯:“为臣之责,殿下抬爱了!”
夜间回去,李敬安与陈之义细细将两块玉相对比,确定那的确是同一玉材所制。
陈之义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当时袭击我们的那个人,就是王蒙?难道,他是皇帝派过去的?”
他回忆起宫中与王蒙屡次碰面时的情形,却并没有异处。
“有可能。”李敬安的眼神愈发迷离,“你说你的剑法军中无人能敌,当真?”
未等陈之义回答,葛翼便抢道:“自然是真。少帅的剑法在我们军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李敬安并不质疑葛翼的话。他相信葛翼不是那等打诳语之人。他摩挲着那块玉,缓缓道:“你先前说,你是应实战演练较少,所以输给了那人。可是,即便你实战经验浅些,也不该十招都走不过。以你的剑术,我相信,若非王蒙,根本不会有人能够在那么快的几步招数内伤到你。那人,几乎就是王蒙无疑了。可我们并不能确定他是由皇帝派过去的。如今之计,必须查出王蒙是受谁主使。”
寂静中,葛翼倒吸了一口凉气。
“若是皇帝主使的,那倒没什么特别担心的了。”陈之义忽然感叹道。
“为何?”李敬安不解。
陈之义苦笑了一下,道:“我听白家爹爹和李大人都说过,阿芪与她娘十分相似。那一日,我才入宫时,皇帝见到阿芪的画像,瞬间出了神,莫名其妙说了一些话,虽然被安忆怀打断了,可也能猜出,阿芪令皇帝想起了故人。而那个故人,应就是阿芪的娘。而阿芪的娘,便是皇帝最为愧疚之人。若王蒙时皇帝派出去的,那么,皇帝当初或许是查出了阿芪还活着的消息,便想要斩草除根。可是失败之后,见到阿芪,心中又动了旧情,便要将阿芪留在身边。若真如此的话,他对阿芪,倒是没什么杀机的。”
“可若不是皇帝。”李敬安也苦笑了一声,摇头叹到,“若不是他,能够使动王蒙的人,也应是极其权重的人。那锦华便危险了。”
“可不是!”陈之义的心内响起了远方山谷传来的战鼓。
“所以,少帅与李公子要我转告小姐,那白玉的主人,可以确定是禁军统领王蒙。为今之计,便是要尽快查出王蒙背后的主使。”阿喜这么说道。
白芪与紫烟听了这一段,心里实在是凉透。她脸色苍白,全身冰凉。紫烟见状,忙给她倒了杯茶,轻声说:“才人先喝杯茶吧。”
白芪接过茶杯,点了点头,说道:“我们的猜测果真没错,能够在那么短的招数内伤到之义,绝不是寻常之辈。只是我未曾想到,竟然是王蒙!”
紫烟还要说些什么,却见一个小丫头跑了进来打断了三人:“才人,阿喜公公,米蓉姑娘来了!”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大周华后传更新,第 50 章 白玉终破,杀机深重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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