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与米蓉似乎只在方进宫时见过。此人给人的印象颇为奇妙。身量算得高挑,兼自带一股风流,行动起来如弱柳扶风。她经过白芪身旁时,彷如一场春日的风嬉戏累了窝在杏花的花蕊里做的一场关于无尽流浪于高空的梦,如此清奇,令人莫名其妙,莫名其美。惊叹之余,再去看那一张脸,却不似其身段那般令人印象深刻。这并非因她不够美丽。相反,正如其名,米蓉的容貌正如六月睡莲,精细巧妙。可她的面容少了睡莲或赤或紫的颜色,总是苍白得很。可细细想来,苍白并不能道尽奇妙。那白如此凛冽,倒像是灵州城冬日里水缸表面结的那一层冰。而米蓉的面容恰好隐藏在那层冰之后,模模糊糊,美则美矣,却始终是隔了一层遮挡,让人难以得其十分美貌。
“应是才人痊愈,过来探望的。”阿喜如此说道,并不觉得惊奇。
白芪心中觉得疑惑。她中毒那日都未见米蓉,何故今天就来了呢?可她来不及多想,那米蓉就已经带着宫女走了进来,见了她就行礼道:“给白才人请安。”她表面上恭敬得很,语气却是淡淡的。
可白芪不想怠慢,便使了眼色叫紫烟搬了椅子给她:“米蓉妹妹快请起。”
那米蓉微微一笑:“谢白才人。”可她一转头,又看见阿喜站在那里,便又说道:“阿喜公公也来了。”
那阿喜听她叫得熟练,心中倒是疑惑起来了:“我与米蓉素未谋面,她怎么就知道我呢?”
倒是白芪笑着答道:“我身子才好,阿喜公公过来探望。”
“那肯定是皇上惦念才人了。”她这语气中依旧没有任何情绪。
经她这么一说,阿喜也觉得自己待在明月阁的时间够长了,便弯腰说道:“才人,奴才来了半日了,该回去向皇上复命了。就此告退了。”
白芪微微点了点头:“今日有劳阿喜公公跑一趟了,且替我转告皇上,一切都好,谢皇上惦念。”
阿喜退了出来,才要转身走,紫烟却追了出来:“阿喜公公,皇上叫送给才人的东西呢?”
“东西?”阿喜被紫烟这么一问,才想起自己原是奉了皇帝的命令来送东西给白芪的,于是便浑身找着:“皇上是叫送一串玛瑙珠串子给小姐的。”可他摸遍了全身,也没找见这样东西。他将手伸进了那大袖子里摸了好几回,那袖子里始终空荡荡的,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这时,一个小丫头从他身边经过,看他的模样,捂着嘴笑着说:“公公怎么穿着破衣裳。”
他一蒙,立刻探头一看——可不是,袖子下方不知何时开了个口子。
紫烟也探头看了看,果真就有个寸长的破口。
那小丫头又笑道:“怕是被白蚁咬了,公公还是赶紧请织造局做一身结实的吧!”
“宫里怎么会有白蚁?”阿喜问道。可这完全不重要,此刻最重要的是那装着玛瑙珠串子的小盒子。他只得一路寻回去,怕是来的时候跑得及,丢在了路上。若真丢了,那可就是杀头的罪了。他急得头上都出了汗。
按照来时的路,他仔仔细细都寻了,可是都没有。“怕是落在草丛里了罢?”他这样想着,就转到那路边的树根草丛中用跟小树枝仔细拨弄着。正当他腰酸之际,拨开最后一片树叶子,那个小盒子就躺在那里。他连忙拾起来,打开,那串子也还好端端的躺在里面。他的心一下子落到了肚子里。他长吁了一口气,搽了搽额头的汗,转身又去了明月阁,抓了个小丫头,悄悄将紫烟叫了出来,将那盒子交给了紫烟。
“丢在哪里了?”紫烟抿嘴笑着问道。
“路边树叶下面。”阿喜还有些喘,“米蓉姑娘还在里边?”
“和才人说话呢。”紫烟低声说道,“你可知这个米蓉是什么出身?虽然恭谨,却掩不住通身的气派。”
“商人之女。”阿喜答道,“米家富甲一方,自然比起其他姑娘养得要娇贵一些。”
“原来如此。”紫烟叹道,转而又说道:“你来了半日了,紧些回去,莫叫人起了疑心。”
“好。”阿喜答道,连忙又走了。
这边送走了阿喜,白芪才问道:“妹妹今日如何想起来我这明月阁了?”
米蓉眼波一转,如冰面下流淌的幽泉。她的声音亦是轻的,仿若春日末尾的叹息:“妹妹与才人在入宫时见过一面,不过当时并未交谈。后面各自分了院子,妹妹本就不爱热闹,所以也不曾来问候。只是最近宫里颇不平静,似皆因才人而起,妹妹便想来看看究竟。”
她这话很是直白,但白芪还拿不准她此刻的心思,便直白问她:“那妹妹看得如何?”
米蓉微微偏头看着门外风中的桂树,似微微一笑,眼中仿若流光一现,似飞星闪耀:“皇上惦念才人,所以阿喜公公便来得勤。”
白芪还是不解她的意思,但想她既然来找她,便是有话要讲,因此说道:“皇上青眼,阿喜公公虽才进宫,但也有幸跟着安公公伺候,太极殿有什么事自然也就是阿喜公公跑得勤些。”
米蓉听了她这话,微微一笑,站起了身,向白芪伸出了手:“夕雾院中夕雾花已开。夕雾花花期甚短,错过一时便只能再等一秋。才人可愿随我去看看?”
这一伸手,让白芪蓦然想起了一些远古的传说。在那些传说里,世人难以抵挡美貌女子的诱惑,步步深陷,最终沉沦无边炼狱。白芪眼中此刻又起了大雾。她伸手握住了米蓉的手,只是那冰凉让白芪惊心。她面不改色,笑盈盈道:“请妹妹带路。”
从明月阁到夕雾院,须经过风荷轩。白芪经过风荷轩时,难免往里多看了几眼。
米蓉瞧见她黯然的神态,便道:“方华姑娘身子怕是还没好全,才人要去探望也不急于一时。”m.qikuaiwx.cOm
白芪心中大惊,这米蓉似乎对她的心思了解得很。她抑制住了内心的惊骇,点了点头:“姑娘的话有理。”
米蓉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风荷轩的荷花已经开了,可缓解方华姑娘心中的愁苦了。”
这一日阴天,乌云翻滚,凉风四起。
此时满宫的大叶杨已经悉数除去,匠人们将杏树苗子插入了原来大叶杨的地方。较起三个月前的皇宫,此时的皇宫显得有些荒凉。
米蓉的话叫白芪心底有了些感激。她说道:“方华妹妹独自入宫,本欲与我相伴,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到底是我连累了她。”
米蓉摇了摇头:“往后日子还长着呢,才人不必为此担心。”
到了那夕雾院,果然夕雾花已开,远远望去如一片氤氲云霞。细闻,清香入鼻。白芪惊叹道:“夕雾花竟然如此美丽。古人讲,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若不来这皇宫,我怎知这天下之美!”
米蓉笑了,缓缓道:“才人喜爱素雅,所以明月阁中除了那树桂花有些颜色,其他都是淡淡的。这夕雾花虽然开得绚丽,可似女子愁绪,也还算得清淡。才人若不嫌弃,就让奴才带几支回去,摆在那里观赏,权当妹妹的一份心意。”
白芪点了点头,又回首望了望这院子——花草修剪得宜,一切都是精巧细致的样子:“谢米蓉妹妹了。”
米蓉听了便挥了挥手,叫自己的宫女带着紫烟去了。
见四下无人,白芪才说道:“此处风大,我们何不进屋说话?”
可米蓉抬头看了看天边翻卷的乌云,眼内流转无限哀愁,却仍旧笑着道:“这风倒是凉快,才人身子若还撑得住,妹妹想就站在这儿与才人说话,就两句而已。”
这样的一个神仙人物已如此说了,白芪的心子沉静了下来:“请讲。”
米蓉依旧拉着她的手,微微一笑,道:“米蓉出身商家,虽然比不得方华姑娘出身官宦之家,却也是守着礼仪长大的。如今进了宫,有了各自的院子,各自的宫女奴才,倒是比家里还要自在些。”
白芪听了这话颇有感触:“我也常这样想,宫里与姐妹们在一起,平平顺顺的,似也过得。”
米蓉却摇头,似白芪并未理解其话语:“平平顺顺终究是不可能的。皇上独宠才人,自然有人嫉妒。这嫉妒或许会藏得很深,谁也看不见,但这心一旦动起歪心思来,便是会要人命的。才人还是小心点好。”
她这话似乎还套着些什么,白芪想要问个明白,米蓉却说道:“快落雨了,我不留才人了。”
说着她便唤了宫女取了伞,要送白芪与紫烟。
白芪似乎明白她有些话并不能说破,便点了点头,道了谢,与紫烟一同离开了。
夕雾院的门轻轻合上了。米蓉却还站在院子里,站在那风里,看着白芪离开的方向,似有万般愁绪。
她的贴身宫女尺素过去扶她,低声道:“这里风大,小姐莫要在这里站太久,进屋吧。”这尺素是她从宫外带进来的,因此无人处依旧唤她小姐。
她点了点头,扶着那宫女的手,才要转身,却被疾风灌满了胸口。她一时呛了风,猛烈地咳了起来。
那尺素见她连腰都直不起来了,眼中已经含满了泪水:“小姐从娘胎里带来的病根,这么多年都靠吃药撑着,老爷夫人就这样狠心,硬要用那人参熬了汤,骗过了州官,将小姐送入宫来!可这人参的效力过了,小姐的身子似乎还不如往常了!”
米蓉咳得喘不过气来,好容易进了屋,却还是看着窗外。尺素赶紧给她倒了热茶吃了,又替她抚着胸口,那咳嗽声渐渐弱了。可她依旧觉得胸口疼得厉害,便苦笑着摇头说道:“自古女儿家都是这样薄命。我本就不指望什么的。”
可是她抓着手绢,看着上面绣的精致的芙蓉,还是落下了泪。她脸色苍白,嘴唇却因咳嗽而血红。她摇头叹到:“不知他在那边好不好。我这身子,怕是撑不太久了。”
“小姐胡说什么!”尺素咬着嘴唇,眼泪早已落了下来,“刚刚说了两句就送走了白才人。依奴婢看,还不如就将小姐的病告诉白才人,或许她能求皇上替小姐寻个良医治好这病。治好了或许还……”
“你懂什么!”米蓉打断了她,“这后宫龌蹉,我本就不想在此久留。那白才人才得宠几日,便遭人暗算。这一次她运气好,立刻就查了出来,保住了性命。下一回,不定是什么样子呢。”
“可小姐好心提醒她,也不知道她心里会不会感激小姐。”尺素说道。
米蓉摇了摇头,叹到:“她心里怎么想并不关我们的事。你把那窗子打开。”
“小姐的身子怎么受得这凉风。”尺素不从。
米蓉见她不动手,便要自己去开那窗子:“他生前最爱的就是风。他说,风可传相思。方才我同那白芪站在院子里,总觉得耳边有人在与我说话,听着很像他的声音。我要再听听。”
“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呀!”尺素伸手将米蓉拉下,“如果古公子看见小姐这样不爱惜自己,肯定会生气的!”
米蓉跌坐着,只得看着被风刮响的窗纸,说道:“他弃我而去的时候可从未想过我是否会生气!”
尺素听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原那一日,米蓉才戴上那白面纱,便被一个匆匆赶来的小厮叫住了。
“米小姐。”那小厮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怎么来了?”米蓉又取下了那白纱,认出了那是常跟在古西身边的一个小厮。
那小厮搽了把汗,将一封信递给了她:“公子叫我把这封信给小姐。”
那米蓉忙接过了信,打开看了,信上全是诀别之词,似有轻生之意。她心里忽然慌了,连忙问道:“他人呢?”
那小厮被这一问,忽然就哭了:“公子昨夜里给我这封信,接着就投水去了。他们不叫我告诉小姐,可我忍不住。小姐你别怪我!”
“投水了?”米蓉大惊,一下子气血攻心,猛烈地咳了起来。“怎么投水了?你怎么没拉住他?”
“我要是在,我肯定会拉住公子的。”那小厮哭得越发伤心了,“公子交给了我这封信,我就去睡了。今早起来,才知道公子投水了。我赶过去的时候,公子都泡白了,脸胀得都快认不出了!”
“他怎么这么傻!”米蓉的眼泪也下来了,“就算没了我,他也应该好好活下去的。他怎么能这么傻!”
“公子一向都是这么傻的。”那小厮抹着眼泪说道,“他给我信的时候还跟我提到与小姐相遇时候的情景,说那天的螃蟹很美味,才下了雨的湖面也很美,还说今年吃螃蟹的时候要带我再去,谁知就……”
“他怎么这么傻!”米蓉含泪念到。
“所有参选秀女快上车,准备出发了。”这时一个官兵打扮的人吆喝了起来。
“小姐,该走了。”尺素在一旁劝到。
“可是……”米蓉的眼泪早已堵住了她的喉咙。
“小姐走吧。”那尺素拉着她,将她扶上了车,“人死不能复生,小姐再难过也没用了。公子知道小姐身不由己,不会怪小姐的。”
这时帘外响起了鞭子声,马车缓缓驶动了。
就在米蓉黯然拭泪之际,帘外忽然又响起了那小厮的声音:“米小姐,等一等。”
“什么事?”她赶紧撩开了帘子。
还好马车此时行得还算缓慢,那小厮紧了几步赶上来,从怀里掏出一块丝绢递了过来:“小姐,我在公子房里找到了这个,替公子送给小姐了。”
那丝绢在风中被冻得冰凉。她接过那手绢,看见其下方绣着一朵精致的紫莲,眼泪便簌簌下来了。
此时马车的车轮完全滚动了起来,那小厮,连同江州,都远远被抛在了一片烟雨之中。
因此,米蓉看见那手绢便想起了故人,心中便有万般悲切。
“古公子虽然不在了,可他的心,一直都在啊!”尺素轻轻说道。
正所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米蓉用力握着那手绢,呆呆看着窗上摇动的树影,眼泪又簌簌流了下来。
白芪走出了夕雾院,心里隐有不安。紫烟见她神色有异,便问道:“方才米蓉菇娘同才人讲了什么?”
白芪摇了摇头:“她只是叫我小心嫉妒之人,其他的没有了。”
紫烟回头望了一眼夕雾院,说道:“她邀才人来,却说了两句话便要送才人走。真是奇怪。”
可走了才两步,一个站在暗处的人影便笑道:“妹妹怎么这就出来了?”
白芪和紫烟被唬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是郭珍霓带着宫女站在树下。白芪惊讶问道:“姐姐怎么站在这儿?”
那郭珍霓走了出来,拉着白芪的手一同往回走着,说道:“今日凉快,我本想去找妹妹的,却看见妹妹跟着米蓉来了这夕雾院。我想着,夕雾院同我们从无往来,便也想着来拜访。可不想妹妹这样快就出来了。”
她看见紫烟手里的紫色花束,便问道:“这可就是夕雾花?”
白芪点了点头:“米蓉菇娘邀我来赏夕雾花,却只说了两句话就打发了我,可还是送了这花给我。”
郭珍霓听了点头叹到:“我也只是入宫甄选时见过那米蓉,性情似乎要孤傲些。她也从不与别宫的人往来,不知道心性如何。”
白芪轻声说道:“她方才提醒我要小心有妒心之人。心性应当不差。”
“提防嫉妒之人?”
白芪点了点头。
“可还说什么了?”
白芪又摇了摇头:“可见,即便非友,也非敌。”
“她倒是有心。”郭珍霓嘴角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平日里足不出户的,竟然能知道这后宫之事。”
可是白芪此时并不想谈论米蓉,便问郭珍霓:“姐姐这几日可去月棠院了?”
郭珍霓点了点头,抿嘴笑道:“你中毒一事可是吓坏了青君。那一晚她歇在了我聚蝶堂。这几日,每日里门都不敢出,就待在自己院里,生怕再惹上什么事。妹妹如今好了,可去看看她。我去过两回,每回都见她关了院门在自己屋子里绣花。我笑她,怎么就吓成这样了?她说,我无害人之心,可也要防人害我呀。我又说了,若真有人要害你,你能防得住吗?她想了半天,又说,这几日托了白姐姐的福,吃穿供应都是经过特别检查的,倒也出不了什么事,只要我不出门便就安全了。你听听她这话,倒也还是有些道理的。”
“改日我也当去看看她。”白芪被郭珍霓的描述逗乐了,“海棠该结果子了。海棠果泡水解暑最宜,我要去讨一些来。”
经过风荷轩,郭珍霓问道:“可要进去看看?”
白芪微微有些犹疑,却又点了点头。
紫烟上前扣门。
“谁呀?”一小丫头隔着门问道。
白芪与郭珍霓对视了一眼,奇怪那小丫头怎么不开门,只是隔着门应人。
紫烟顿了一下,只是答道:“白才人与郭姑娘拜访,探望方华姑娘。”
那小丫头还是不开门,只是说道:“姑娘身子不好,此刻已经歇了,还请白才人与郭姑娘改日再来罢。”
紫烟听了这话,微微有些愠色,便再次扣门:“方姑娘歇了,也没你这隔着门应话的规矩。你开了门再说话。”
那门里微微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开门。
紫烟此刻不想再忍,便要拍门,却被白芪叫住了:“紫烟。”
白芪走上了台阶,隔着门对那小宫女说道:“方妹妹今日歇了,是我们打扰了。请转告方妹妹,我们明日午间再来。”
“嗳。”那丫头还是只是应了一声。
白芪与郭珍霓吃了这闭门羹,脸上都讪讪的。
郭珍霓轻声道:“怕是生了妹妹的气了。”
白芪点了点头:“那方华虽然生在官宦之家,但不得家人疼爱,被送进宫来了。她本与我要做姐妹,却又遇见了这等事。她心里有些愤恨也是应当的。”
“你莫要想太多。”郭珍霓见她面有愧色,便宽慰她道,“明日我们再去探望她。若真个要做姐妹,哪里有记仇的道理。再说了,此事的确也怨不得你。方华定会明白的。”
“但愿如此。”白芪轻声答着。
郭珍霓又到白芪院中坐了一会儿,与白芪一同用过了晚膳,天黑时才回了聚蝶轩。
白芪在灯下握着一卷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白日里米蓉的话在她心里种了一棵种子。米蓉话中似有所指,可是她指的又是谁呢?
她有些倦了,在灯下打起了瞌睡。
当她再睁开眼时,却又回到了灵州城外的那片杏花林。天气清明,鸟鸣啁啾。只是杏花已谢,只剩青翠。
“杏花……”她一时觉得难以置信。可怡瞬间,她喊出了声:“之义!”
在这片杏树林里,有陈之义永远等着她!
“这么早,你可就来了!”果不其然,一个声音在背后带笑响起。
她熟识那声音的主人,便也笑着回过头去:“你不也这么早就等在这里了?”
陈之义走上前来:“怕你来早了,找不到我。”
她笑了笑,抬头望着那片青翠,叹到:“还要再等上大半年才能再见杏花。”
陈之义环视着周围,笑道:“往后要看这杏花,不必再来这里了。”
她明白他的意思,便说:“打明年开始,长安城也会开满杏花。你见了那杏花,便同见了我。”
“可我见了那杏花,也知见不到你。”陈之义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她看着他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下去,便伸手去抚摸他的脸:“你要等着我,我会尽快结束这一切。”
陈之义自然相信她的话。他握住了她的手,温柔说道:“等着呢,无论多久都等。”
好生奇怪,爱人明明就在眼前,心里早已是大风呼啸过后的草场,直愣愣地痛。
“才人!”这时她被一阵急促的声音惊醒了。
她手中的书卷落到了地上。她睁开眼,没有陈之义,只有紫烟满脸的焦急。
“什么事这样惊慌?”她懒懒问道。
紫烟带着哭腔喊道:“才人,陈少帅出事了!”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大周华后传更新,第 51 章 江州米蓉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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