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色晶明。张锦华还在后院打水,背上猛然被人轻拍了一下,轻音软笑传来:“怎么还叫你干这些活”
张锦华认出那是红艳的声音,放下水桶,转身擦了擦汗笑道:“我在这儿也不能是白吃白住的……”
她话还没说完,红艳就明白了过来。她靠近低声道:“那是惯喝人血的。只要不挨打,都还好。”
张锦华淡淡一笑,问她:“你不在前院呆着跑来后院做什么?可又是要我替你上妆?”
红艳摆了摆手,用手遮嘴轻声道:“出大事了!你竟然还不知道!”
张锦华一惊,连忙低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红艳四下看了看,又微微站直了些:“你住在这后院,与世隔绝的,怪不得听不见声响。”说着,她朝西边努了努嘴,悄声道:“阿叔昨夜里吃酒淹死在海里了!一大早所有人都去海边了!”
张锦华故作惊讶状:“喝酒就喝酒,好端端地跑去海边做什么?”
红艳摇了摇头:“谁晓得?去别处也就罢了,那里没人,崖又高,摔下去可不就没人了!”
张锦华佯做焦急道:“我们可要一同去看看?”
红艳瘪嘴摇了摇头:“死了才好!死了清静!若不是看在他当年从海贼手里救了妈妈,谁愿意给他好脸子!每次喝了酒都出去惹事,妈妈也是气得没法。可也不知道他给妈妈灌了什么迷魂汤,总也还为了他骂我们姐妹……”
“骂你们做什么?”张锦华心下明白了几分,却还是问道。
红艳似后悔提起了此话题。她看着那颗结了青果子的桃树道:“男人都是那个德性,喝了些酒便作势无法无天起来。姐妹们没少受欺负。可每次出了这种事,妈妈总骂我们勾引他。哼!跟谁稀罕他似的……”红艳的脸颊微微潮红。她狠命揪下一颗青果子,长长的指甲扣进了果肉里。她咬牙道:“要是有一天教他落在我手里,我定要把他千刀万剐,关进猪笼泡在海水里,叫鱼虾吃他的肉,还偏不叫他死……”
张锦华立刻捂住了她的嘴:“他才死,这话可不能乱说!”
红艳狠狠掐着那个果子,骂道:“一头猪似的男人当个宝!死得好!叫我说,淹死算是便宜了他,总得要有人再锤一顿才算好……”
这时一个小丫头跑到后院来取衣裳,见到红艳便笑嘻嘻道:“姐姐怎么在这儿!”
红艳扔了手里的青果子,骂道:“叫你多少次取衣裳都不来,偏偏这会子来了!”她作势便要走过去掐那个丫头的脸:“不过来给我瞧瞧你是有多大脸,我竟然使唤不动你了!”
那小丫头并不怕她,一溜烟就跑了,躲在院门后大声道:“姐姐心里怎么又不爽了,阿叔死了不正合姐姐的意了!都是贱命,姐姐天天骂我又有什么用!我听人讲,花无百日红。姐姐今天脾气不好没事。可再过几天,头牌换了人,姐姐可就骂不得我了!”
红艳听了这话气得脸色通红,边追边骂道:“就算我不是头牌,还轮得到你?贱人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那丫头飞也似得往前跑,边跑边喊到:“我做丫头便好,也不必每日陪人喝酒陪人笑!只是姐姐说的那些话,我要是告诉了妈妈,姐姐小心又是一顿打!”
红艳听了这话急了,忙喊道:“你给我站住!”
可那丫头哪里肯听,急得红艳也只能赶紧回了前院。
张锦华听着两人跑远,立刻到了柴房里,抱着吓得瑟瑟发抖的阿司道:“没事,别怕!就算他们发现了尸首,也查不到你这儿来!”
阿司语无伦次道:“万一街上有人看见了我怎么办?”
张锦华劝慰道:“你没听刚才她说,是喝了酒自己淹死的,与你不相干。再说那种人,即便死了,也是老天开眼!你呆在这儿别动,我去前院看看情形再说!”
“嗯。”阿司哽咽道。
到了前院大堂,见几人站在堂里,饶有兴趣地看着楼上的一间屋子。里面传出了小丫头的哭喊声。
一人看见了她,冷笑了一声,转而又对楼上喊道:“姐姐可小心别气坏了身子!你这要是气坏了,别人可就捡了高枝儿了!”
张锦华不搭理她,径直朝外走去。
一个叫阿凤的看见了,连忙上来拉她:“你要去哪里?”
张锦华道:“听说阿叔出事了,我去看看。”
阿凤连忙摆手低声道:“走的时候妈妈吩咐了,谁也不许出去。我们就等着,这会子也快回来了。”
果然过了不多时,一群人闹哄哄便回来了。
让张锦华吃惊的是,妈妈虽然黑着脸,但也看不出伤心来。
众人见此状,也就都散了。
张锦华想问些什么,那个阿凤摆头,拉着她到了后院。
“青楼死了龟公不是什么体面事,不能够操办。再说了,我们这种地方,要是停个棺材在里边,多晦气,客人都不来了。”阿凤低声道。
“那尸首放在哪儿了?”张锦华问道。
阿凤瘪嘴:“先停在那崖上。每天派人去烧烧纸钱算是给他上路钱。等三天一过,找个地方埋了就是了。”
果真命如草芥!张锦华虽然无奈,却也说不得什么。这样的恶人,死了便死了,为他可惜什么!
过了不一时,妈妈走了进来,语气平静道:“出去!”
阿凤向来胆小,听了这一句便跑了出去。张锦华留在原地,强笑道:“妈妈今儿累了,先歇息一会儿罢……”
可话还没说完,妈妈便走近,一把扯开了挡在门前的张锦华,走进了柴房。
张锦华怕出事,立刻跟了进去。
那妈妈自己取了把椅子摆在了还在发抖的阿司面前,依旧平静道:“有人昨儿看见你从崖上慌慌张张跑了回来,你去那边做什么了?”
阿司不敢答话。
张锦华在一旁道:“兴许是看海浪看入了迷……”
妈妈打断了她,继续道:“昨儿我叫你去买针,你去了那么久也没买到。若不是我派人出去找你,你是不是就跑了?”
阿司听了这话,吓得一下子跪在了妈妈面前,哭诉道:“我没杀阿叔,妈妈你要相信我,阿叔不是我杀的……阿叔真的是自己跌落山崖的……”
妈妈的眼里闪过一丝心痛。
张锦华忽然明白了,眼前这个女人此刻的平静,并不是无所谓,而是心死寂灭的表现。
妈妈坐着不动,自怀里掏出一根带血的针,道:“他究竟是怎么死的你给我一五一十地说!”
阿司见了那针立即吓得丢了魂儿,抽抽搭搭开始讲:“昨儿妈妈叫我去买针。头上那家没有妈妈要的,我就去尾上那家买去。买了针,我又听说有货船到了。我便想去渡口看卸货。可我还没走到渡口,阿叔就从酒馆里出来了。我本想躲开的,谁知道阿叔看见了我,便一把拉住了我要亲我。我躲不过,被他强行亲了几下。本以为这样就够了。谁知阿叔酒劲上来了,硬要把我往那尾上的山崖拉。阿叔喝了酒力气好大,我挣脱不了,就被他硬拉上了山崖。阿叔到了那地方就把我按在了地上,还打我骂我。我一时着急,便拿了针扎了他几下,本想说推开了跑了就是了。阿叔一时疼了,微微动了动身子,我便爬起来跑了。谁知阿叔又要追上来打我,我一闪,阿叔便失足落下了崖……”
“就是这样?”她这样问,语气里却没有怀疑。
“就是这样。”阿司还在哭着。
妈妈听了,大概觉得尚且可信,便站起了身,不发一言走了出去。
张锦华见她走了,立即过去抱住了阿司,不停劝慰道:“没事的,没事的……”
可话音未落,立刻冲进了两个彪形大汉,推开了张锦华便捆起了阿司。
阿司受惊大叫道:“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张锦华上去试图拉开他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妈妈走了进来:“她杀了人,隐瞒实情。本想拉她去报官,可我不想这种丑事传出去。可打她一顿总是可以的。”说着,她的语气忽然变狠:“叫她长长记性!”
张锦华跪倒了妈妈面前,带着哭腔到:“她还小,受惊了不懂事,请妈妈放过她!”
一滴泪缓缓从妈妈眼角流出。直到这时候,她脸上才出现了悲恸的神情。她俯下身盯着张锦华的双眼道:“若不是因为后儿是初一,是你第一次见客,连你也要一起打的!你给我仔细看着,她的这条命能不能救下来,就看你后儿能卖多少钱!”
说着,那两名大汉将阿司推出了院子,吊到了梁下。
妈妈拖着张锦华出了屋子,将她扔在了院子里:“睁大眼睛仔细看!”
手腕粗的棍子沉闷地打到了阿司瘦弱的身躯上。一声声惨叫犹如刀子般插进了张锦华的心里。
“妈妈,她终究还是个孩子啊!”张锦华的眼泪也止不住了,“打坏了可怎么好!”
阿司终究还是个孩子,受苦时总会想起自己的娘来。这时候她想起自己死去的娘,更觉自己生世凄凉:“娘啊,救我!救我!”
她的一声“娘”让张锦华更加心痛。这一院子站着的吊着的跪着的,有几个是有娘的呢!
妈妈此时怒了,大声吼道:“叫你娘个鬼!叫什么死人晦气!去把她的嘴给我堵起来!”
一大汉应声上去堵了阿司的嘴,又一闷棍接着一闷棍狠命地打着。
阿司叫不出声来,只得奋力扭动着身子,发出野兽受伤的呜咽声。
这时,早上那个丫头跑了进来,看见这场景,笑嘻嘻道:“妈妈打阿司做什么!有打阿司的功夫,怎么不打红艳去?”
那妈妈转头冷冷一笑:“我打人有我的规矩。红艳好端端的我打她做什么?”
那丫头凑上来,笑嘻嘻道:“早上我来取衣裳,还听见红艳跟阿华说,阿叔就这样死了太便宜了,应该千刀万剐,扔进海里让鱼虾吃他的肉才好哩!”
“你胡说些什么!”张锦华怒吼了一声,狠狠瞪住哪个丫头。
妈妈听了这话,一时气急回头看了眼张锦华,又甩手狠狠打了那丫头一个嘴巴子,痛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成日里都在搬弄些什么!我跟你们说,就是他死了,你们也别想以后就可以耍赖偷懒!”接着,她对着守在院外的人喊道:“去把红艳绑来!”
“是!”一个大汉立即应道。
不一时,红艳便被绑了来。她没哭也没闹,只是对着那丫头冷笑道:“打了我就跟你就得了便宜似的!成早晚嚼舌根子,小心下拔舌地狱叫阎王把舌根子拔了去下辈子再开口说不了话!”
“姐姐讲话好吓人的!”那丫头拍着胸口假意笑道,“可我从来不相信那些鬼啊神啊的。要是真有鬼神,姐姐平日里那样诅咒妈妈,妈妈早就死了不是!”
“你咒谁死呢!”妈妈一个大嘴巴子又甩到了那丫头脸上。她指着那丫头骂道:“我打红艳是因为她不敬!你要是再乱说话,连你一起打!”
那丫头捂着脸,再也不笑了,低声道:“我只是对妈妈尽孝!”
妈妈不再理她,转过头道:“那红艳也给我吊起来打。打完了不准吃晚饭。”
此时天色将晚,到了开张的时候了。
她转身朝外走去,边走边咬牙道:“果真是一群没娘养的东西!吃着我的米长大,还要咒我的人死!都死了你们就好过了?你们是什么身份?就算我死了,你们出去除了当乞丐还能做什么!就你们这样儿的,去给人当丫鬟人家都不要!全都要饿死!我呸!”
这一席话慢慢飘散在初夏的热气中,却说得院内所有人的心凉凉的。
“原大家都是没娘养的。要是有娘养的话,谁还来卖笑呢!”红艳任由他们捆着,眼泪止不住地落。
那几个大汉手下的劲儿不自觉收了收,又打了一会儿,到了放晚饭的时候便停了。
所有人都被锁进了柴房,无人再理。张锦华查看着阿司与红艳的伤势,摸出藏在草堆下的药瓶来替她们上药。
“你还藏着这个!”红艳微微笑道。
张锦华也微微一笑,轻轻替她褪了衣衫,见那细嫩的肌肤几近打烂,满背血伤,触目惊心。她屏住呼吸道:“上药痛,你忍着点!”
红艳微微点了点头,却轻描淡写道:“这点痛算什么!那年我不小心有孕,妈妈说,是个女胎就留下,是个男胎就淹死。一开始的时候我想,只要生下来就好,男女都好。谁知,到了六个月的时候,一个老大夫来看诊,说我肚子太圆,怕是个男胎。妈妈听了,便要他开药给我流掉。那大夫开了药,却也说,这个月份了流胎即便保了大人的命,终究也是个残废人了。妈妈怕流了胎对我身子伤害太大影响接客,就还是让我生,说生了若是个男胎淹死就是了。”说到这儿,红艳的喉头又哽咽了:“那一日我生产,刚好是暑天,痛得我几乎就要死了。折腾了一天一夜,终于生了下来,是个男胎。当时我心就凉了。我们这种地方,养男人没用,养女人才有钱收。我当时跪在妈妈面前求了好久,求她留下我儿子,我愿当牛做马报答她。可谁知,她还是狠心叫人将我儿子抱到了外面偷偷淹死在了海里……”此时红艳再也忍不住,痛哭了起来:“从那以后,我每天早上做梦,都能梦见我儿子叫我娘。可我这个当娘的,没能救他的命……”
张锦华的眼泪也慢慢流了下来。她不知能说些什么才能安慰眼前这个伤心的人。
“这点子痛,比起我生产的痛,还有失去儿子的痛,算得了什么?”红艳冷笑道。
这话叫张锦华心中一痛。
此时,门突然开了,那个丫头神气地站在门口,瘪嘴冷冷道:“有位大爷来找红艳,妈妈叫你过去呢!”
红艳冷眼瞧着她,冷笑道:“我以为我挨了打你就上去了,谁知还只是听人使唤呢!”
那丫头气道:“叫你去就叫你去,你说我做什么!”
红艳穿好了衣裳,站起身昂然道:“你不带路堵着门做什么,就是要做门神也轮不到你来做!”
那丫头“哼”了一声,给她让开了路,让她过去了。接着又锁上了门走了。
张锦华叹息了一声,又转头给阿司上药。阿司忍不住□□了几声,张锦华忙问:“可是弄痛了你了?”
阿司没有回答。只是过了一会儿,她才淡淡道:“红艳的孩子不是别人的,就是阿叔的。”
张锦华大惊。
阿司继续道:“那晚红艳喝多了酒,进房睡了。阿叔悄悄溜进了红艳的屋子,把红艳奸污了。妈妈知道这事儿,但因为红艳醉了记不得了,没闹,妈妈也就算了。姑娘们接客,每次过后都是要喝草药的,防止有孕。红艳就那一次没喝,所以就出了事。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事儿,所以就当是红艳自己不小心。后来还是妈妈逼阿叔亲自去淹了那孩子。这事儿本来就这么过了。可后来有一次,妈妈吃了酒,不知为什么忽然就开始骂阿叔,顺便还提起了这件事,我就知道了。然后,红艳也就知道了。从那以后,红艳就特别恨阿叔。”
听了这,张锦华回想起早间红艳提起阿叔的愤怒,瞬间明了。
“那样的畜生,淹死真是便宜他了!”她不禁咬牙道。
阿司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还好我没有过孩子,要不然,还不知要怎样痛呢!”
这话从一个孩子口中说出来,更加令人心痛。
此时,门轻轻被打开了。一个人影轻轻蹲在了她们面前,借着月光,将一盘饭食放在了她们面前。
“后儿就是初一了。”阿喜的声音已经不似在宫里时的快活,微微带了些沙哑。
张锦华点了点头,却道:“商人上岸,所有东西怕都是存在船上的,不可能叫他们把我装在箱子里带走。”奇快妏敩
阿司在一旁狼吞虎咽,无暇顾及他们的谈话。
“实在不行,就给所有人下药,然后逃出去!”阿喜道。
“没用的。”阿司突然抬起了头,“这儿又不是所有人一起开饭。你药晕了这一批,还有另外一批没吃饭的呢!”
“所以唯一的办法,还是要教人带我出去才行!”张锦华头疼道。
“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阿喜道,“我们离开长安这么久了,不知道长安怎么样了。若不快点回去,怕是大小姐也会遭遇不测!”
可阿喜的担忧倒显得多余了。
宫里边没有动静。只是皇帝发了道圣旨,又将陈之义召回了长安。
“你回长安也好!”陈全道,“这边的事我照料着。你回长安去,和敬安商量着,看看如何才能找到皇后娘娘。”
陈之义听了他爹的话,第二日清晨便带着几个亲信回长安了。
李敬安听说陈之义回来了,立刻跑到了陈之义府上。
陈之义见了他,心内高兴,才准备上去说话……
“嘭!”
陈之义没有防备,李敬安的拳头直直落到了他的脸上。但李敬安是个文弱书生,那一拳对陈之义实在没什么影响。
可陈之义还是怒了:“你做什么!”
李敬安也带着怒气吼道:“我早跟你说过,锦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论打仗,还要锦华带兵去救你!救了你,在灵州城里锦华又被人神不知鬼不觉掳了去!你还能有什么用!”
自从得知张锦华失踪,李敬安已经一百多天没睡个安生觉了。这一百多天里,他天天盼着陈之义赶紧回到长安来。他要好好骂一骂陈之义,好好打他一顿,仔细问问他,在他的地界上,张锦华那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就那样凭空消失了?
陈之义自知理亏,立刻软了下来,让李敬安坐了,又给他倒了茶,才问他:“找得如何?”
李敬安摇了摇头:“连最远的潮州都让严广帮着找了,还是没消息。”
陈之义的心狠狠痛了起来:“竟然连你也找不出来!”
“何止我找不到!”李敬安冷笑了一声,道,“锦华失踪了,皇上着急得不得了,连孟言文都召回来了!我和孟言文即便有着通天的手段,那人既然敢在你灵州城劫人,还能怕我们找不成?别说我们,就是最远的潮州,我爹都写信给严广请他帮着找了。这全周境内,都是找遍了!可什么线索都没有。”
“潮州不是最远的地方……”陈之义呆呆道,“我先前看地图,发现潮州之南,还有些海岛。正如渤州东边的渤海里也还有些海岛……一般人找不到那里去……”
李敬安拍了拍手摇头,无奈道:“找锦华的人反正都派出去了,能不能找到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可眼下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让人着急,你回来得正是时候!”
陈之义铁青着脸问道:“邦王?”
李敬安一愣,微微点了点头:“大公主!”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大周华后传更新,第 140 章 阿叔之死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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