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一病,倒是救了邦王殿下!“霍南道,“皇上既然疑心是邦王所为,他必定也会疑心是你这个谋士给邦王出的主意。后来,还是秦王殿下去言明,不仅仅在鲁王殿下出长安之前,你百般劝阻,后得知鲁王殿下出事,你竟气急攻心,当场吐血,病了这数日。皇帝这才稍稍减了对邦王的疑心。”
“你真是低瞧我们这位皇帝了!”李敬安摇头苦笑道,“我这一病,救下的只有我与皇后娘娘。当然,或因为我爹的关系,他于心有愧,不忍对我发难。至于皇后娘娘那边,虽然孟言文逼迫皇后娘娘收回了对邦王的支持,但皇帝并不知晓此事。但鲁王贤德,世人皆知。且鲁王出行之前托你转达皇后娘娘的那几句话,足见其深明大义,光明磊落。我,崇敬鲁王。我想,皇后娘娘,亦如此。你说,皇后娘娘曾去太极殿,与皇帝通宵彻谈。我想,皇帝应该也明白了皇后娘娘之心。所以,如今皇后娘娘安好,我还在自己府上躺着,都不过是皇帝减轻了对我们的疑心。而邦王……除非真的有别个皇子担了此案……否则,皇帝这一生,都不会消除对邦王的疑心了……”
“你是说……”霍南猛然抬头道,“若是此事真为某位皇子所为……但最终,却未能查出这位皇子……那么,即便周王最后交出一个真凶,邦王殿下,便永无继位之可能了?”
“不,不是若此事真为某位皇子所为。而是,此事,必定为某位皇子所为。”李敬安面如死灰。
“难道没有可能是南部所为?”霍南还在找其他的可能性,“南部的刺杀行动,不可能真的因为削藩而停止……”
“可鲁王出长安并非久谋之计。鲁王是因楼氏之死才离开长安。而楼氏之死谁也未曾意料到。鲁王出长安也没人意料到。再则,往常的刺客,多出于青州。而蜀州靠近江州。南部诸州之中,除却后来推恩令下的新州,江州实力最弱,抵抗朝廷之心也为最弱。江州如今应付削藩都来不及,哪里有功夫养探子养刺客?且,皇帝对鲁王之心,除了朝廷重臣,南部哪里能知道消息?南部即便要行刺杀之事,也必定是盯着邦王。毕竟如今从明面上来看,邦王仍是继承大统的不二人选。”李敬安道,“所以,此事必定是某位皇子所为。这位皇子,不仅暗杀了鲁王,还想借着皇帝猜疑邦王之心,一石二鸟,一并除掉邦王。多好的计策啊!”说到此,李敬安不禁自负地笑了笑。
“可这朝中,还能有谁呢?”霍南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若不是孟言文,朝中还有谁会有这样的心智?
“既然不是孟言文,那其余的皇子都有可能!”李敬安忽然激动起来,就仿佛当年第一次察觉被人愚弄了一般。
“可恶!可恶!”李敬安怒骂道。
究竟是谁,在操控这一切!
而这个人,与当年爆出吏部贪腐一案,可是同一人?
这个人,是否就是长安城背后那张黑网的主人?
李敬安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从目前看来,他输给了那个人。他输得很彻底。
“可恶!可恨!”他一时激动,大量气体拥挤在他的胸膛,使得他又猛咳了起来。
“即便我死,我也会继续追查下去!”一种莫大的耻辱席卷了李敬安。他怒锤着床板,怒吼道:“若是这个人先前所为还有可原谅的余地,此次却是真正的罪大恶极!”
“但你也要先保重自己的身子!”霍南急忙为他倒水劝道。
趁着李敬安喝水的空当,他道:“你这个病,这么多年了,太医看了不少,汤药也吃了不少,却也没见好。你真想与那人斗,也得活下去才能斗!而且你这样时常病着,皇后娘娘也时常担忧着。皇后娘娘为了米蓉姑娘的病,求了大公主搜寻海莲花,据闻有奇效。若真找着了,让娘娘给你也吃一吃罢。真治好了病,无论你要与谁斗,我们都不管你了!”
“哈!”李敬安轻笑了一声,有气无力。
此时,外面的家奴端着一碗药走进来,道:“公子该吃药了!”然后又对着霍南道:“大统领可要同我家公子一起用饭?”
霍南正要点头,却抬头瞧见外面天色已全黑,便摇了摇头:“不必了。今日打搅了你家公子半日,他也累了。”他又转向李敬安:“你安心养病。有任何消息,我都会通知你。我先走了。”
“多谢。不送。”李敬安送走了霍南,喝完那苦涩的汤药,又被一阵倦意绑住。他笑道:“赶紧拿些东西来与我垫垫肚子,我又困了,又要睡了!”
可是吃了东西躺下去的李敬安,却久久无法入眠。他入仕于八子夺嫡的当下,眼瞧着,却不似前朝那般轻松。前朝的一切,都发生于一夜之间。前太子暴毙,先皇驾崩,昭德帝继位,其余皇子丧命,这一切都发生地如此快。国力衰微之时夺位,便无需顾及天下的悠悠众口。因那时的百姓只顾着自己的生计。而如今,昭德一朝繁荣昌盛,万国朝拜,四海臣服。所谓的衣食足而知荣辱,仓禀实而知礼节。如今的一切,都在暗中进行。
当然,此夜难以入睡的,并不仅李敬安一人。那皇宫中,四处都还点着灯。那南部,虽只有守夜的将士手中的火把还燃着,许多人却也还是翻来覆去。
消息传到陈家军军营时,陈全狠狠将剑插进了一旁悬挂的大周地图。剑心所穿,正是亘古的红点,长安。
“众将士还在前线拼杀,朝中却有人行如此歹毒之事!”陈全砸碎了水杯。
听到消息的李敬安立刻跑到了陈全帐中,抢过信,见信上明明白白写着鲁王暴毙。
“怎么会?”他的内心立刻响起了千军万马冲锋的悲壮之声。他还记得他曾经与鲁王的数次谈话。他曾想着,只要还有鲁王这样的贤王,大周便有万年之希望。他时时刻刻记着鲁王曾讲的“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可如今……
“巡查水利……”他喃喃念着那信,“巡查水利……巡查水利的事,难道不应该是工部派人去?更何况,这并不是什么大型的工事,为何会派鲁王去……”
原楼氏已死的消息还未传到军营。m.qikuaiwx.cOm
“定是有人趁着鲁王出行之时暗杀!”陈全怒道。
“那可查出是谁所为?”他急忙问道。
“查出如何,查不出又如何!”陈全道,“此事,谁得利,便是谁!”
陈之义自然不敢胡猜是谁所为。他只是退了出来,依旧去查看第二日的行军准备。只是夜间,他无法入睡,又起身,走出营帐,望向长安的方向。因着白日里下了雨,这一夜清凉异常。阔叶树的叶子都长出来,在风中摇曳生姿。四下的野花都已盛放,掩盖在肥嫩的青草之间。野花的甘苦味混着草叶的清香,他忽然感受到天地无垠的壮阔。南部的壮阔,与北疆不同。他依旧时时想起灵州城。如今他再想起灵州城,仿佛曾经在长安的时间都未曾发生过。这个时节,灵州城的杏花该开了。仿佛灵州城的白府内,杏花林下,军营外,仍有一个叫白芪的姑娘在等着他。那位白芪,就是白芪,她不是张锦华,不是任何一个人。她没有血海深仇,没有家国天下。她只是白府的二女儿,春日里与阿姐坐在院子里盛放的桃树下针针刺绣,夏日里与阿姐在屋檐下看着院内的丫鬟们拿着团扇扑着流萤,秋日里去城外收捡掉落的白果,冬日里趴在窗上看着外面仿佛永不停歇的白雪。她如今正在整理从杏花林里拾得的杏花花瓣,等待着他从南部回去。
可是此时,因着鲁王的事,他明白地意识到,张锦华此刻就在宫内。他很想去封信问问李敬安,最近长安城内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鲁王会暴毙,李敬安是否查出了是何人所为。他已不似往日的心思单纯,他很明白,鲁王暴毙,首当其冲的就是邦王。而邦王有难,必当会牵扯到李敬安与张锦华。可若皇宫变天,消息应当早已传来……
“怎么不去睡觉?”陈全的声音冷不防从背后窜出。
他回首行了礼,也不瞒陈全:“这件事,有阴谋。”
“皇家之事,何时没有阴谋?”陈全也望向长安的方向。
陈之义看着陈全冷峻的面庞,想要问什么,劝退了自己良久,却还是开口道:“我有一事,想问将军。”
陈全扭头,目光似刀锋般凌厉。
陈之义问:“当年,张梁含冤而死,南部众将心冷,遂不敬朝廷,占地为王,自成藩国。为何北部将领,没有任何异议?”
陈全的目光从冰冷变为盛怒。
陈之义却继续道:“北部众将中,只有霍达将军辞官回乡。当年,皇帝扣押将军在宫中为人质。而后,又扣押属下在宫中为人质。平将军当时唯一的儿子也死在了宫中……”
“住口!”陈全怒吼道。
陈之义停下,没有再说话。仿佛陈全的愤怒已经给了他回答。
“属下告退!”陈之义一拱手,转身便朝自己的营帐走去。他摸黑进去躺下,嚼了一些荆良挖掘的有助于入睡的野草,果然入睡了。只是这一夜,他的梦中,又出现了冲天的焰火。他站在一栋已经被大火吞噬的高楼顶端,看着满目疮痍的大地,发出怒号:“杀!杀!杀!”
“杀!杀!杀!”
“杀!”张锦华从噩梦中惊醒。
“娘娘怎么了?”紫烟听见里面的动静,急忙点了灯进来。
张锦华惊魂未定,心子跳个不停。她的后背已经被汗浸湿,在寒冷中止不住地发抖。
紫烟撩开帘子,却被张锦华吓了一跳。她眼前的张锦华的面容因为紧张已经扭曲,在密布的汗珠后,通红的双眼更是因为梦中的情景而透露出恐慌。
“娘娘这是梦见什么了?”紫烟连忙问道,放下等便去擦张锦华满脸的汗珠。
可是张锦华呆呆地望向她:“泰儿在哪里?把泰儿抱来。”
“奴婢这就去……”紫烟还未放下手中的绢子,才要离开,去又被张锦华一把拽住,“不必了,本宫要亲自去。”
张锦华立刻起身就往孟言泰的寝殿而去。紫烟扯了一条披风跟在后面。可是她跟不上张锦华。
张锦华跑到孟言泰的寝殿,推开门,见孟言泰睡得香甜。卧在一旁的乳母听见动静,一睁开眼,却看见衣衫不整的张锦华。她吓得立刻起身下跪行礼:“奴婢不知皇后娘娘到来,未起身跪迎,请娘娘恕罪……”
可张锦华顾不上她,只是蹲在一旁,仔仔细细看着孟言泰熟睡的脸庞。幼儿熟睡安详,她小心翼翼将食指置于孟言泰的鼻下,探得均匀鼻息,方才安下心来。
紫烟尚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因此便只在一旁守候。可这一守,便是一夜。待黎明破晓,鸟鸣啁啾,张锦华苍白的脸终于回过一丝血色。她嘱咐了奶娘几句,便起身往回走。
“周王到哪儿了?“她因蹲了一夜,双腿疼痛难忍。
“大约已经到蜀州了。“紫烟低低答道。
长安距离蜀州并不遥远,但因山脉横行,因此行路颇难。可周王破案心切,与万青连夜赶路,已到蜀州。
虽才四月,但蜀地已经炎热。且蜀地湿气极重,不知名的虫蚁极多。周王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直觉得一股烟瘴之气笼住了天地。
当地的地方官见皇子亲到,远远地便去迎接。才安顿下来,周王携万青朝事发地点而去。
因鲁王出事,地方官料到此事没那么快结束,因此便将当初出事地点圈了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才到出事地,李冰便赶了过来。
“殿下!万大人!”李冰赶紧行礼。
周王扶起了他,见他皮肤黝黑,浑身是汗,便道:“大人辛苦了!”
李冰答道:“谢殿下关怀!因工事要紧,因此未能前去迎接殿下与万达人,还请恕罪!”
周王道:“兴修水利乃利国利民之事,大人不辞辛苦,亲赴监修,是我等惭愧才是!“
李冰摇头苦笑道:“殿下抬爱了。其实,是下臣惭愧才是……“
周王见他神情黯淡了下去,便问他:“当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此时,不远处,工人们还在吆喝着震天响的号子。
李冰便领着一行人朝前走去。前方,乃以断崖,虽不高,但从崖边往下望,依旧让人心惊胆颤。
周王试图更靠近崖边一点,脚下一滑,差点随着坠落的沙石一同跌下。而断崖下方,堆积着一些破碎的石块,尖利的刺角直指天空。人若从此跌落下去,摔倒那些刺角上,绝无生还的可能。
李冰愧疚道:“那一日,这里实行了爆破。“
原蜀地多岩山,他们此刻所站立的地方,亦是由岩石构成。要在此筑坝,则必须将地形炸开,扩展其容水量。以往都是由人力挖山,如今有了火药,自然以爆炸为宜。
那一日,正是爆破之日。实施爆破的人员都由从晋州抽调,十分熟悉火药的脾性,因此爆破很快就结束,碎掉的岩石块都将由人力清除。
鲁王从未见过火药开山,因此便在一旁同李冰观看。见爆破成功,二人欣喜。鲁王要上前去亲眼看看爆破的效果,李冰想着大约也不会出什么事,便点了头,并同鲁王一同上前。走到了断崖边,李冰先往下瞧了一眼,见碎石散落,十分满意。他转身挥了挥手,鲁王便走上前来,并站得比李冰的位置更靠前了一些。
“殿下请看!“李冰神色愉悦,”接下来,只需要把那些碎石背出去即可!“
说完,李冰便转身询问身边之人工期需要多久等事。
此时一人跑上前来:“大人,前面挖出了一件铜器,请大人去看看。“
蜀地历史悠久,挖出前朝铜器是常有的事。可是一旦发掘出古物,必须由主理官审查,以决定是否继续工事。李冰想唤鲁王一同前去,鲁王却道:“铜器么,不是什么稀罕物件。爆破的人何在?我想询问询问他们布线火药之事……“
李冰笑道:“难得殿下好兴致,下臣这便将他们唤过来。下臣去去便回!“
李冰转身,交代了身边人去唤负责爆破的人,自己去检查新挖掘出的铜器。不过是一把铜制的短刀,并无稀奇之处。李冰命人收了那短刀,在一旁的文案上署了名,转身就要朝鲁王走去。可还未走到,便见前方忽然喧嚣起来,众人皆往断崖下跑去。他正疑惑着,就见一人远远朝他跑来,焦急道:“大人,不好了!殿下不慎失足跌落断崖了!“
“下臣不明白。”故事听到此,万青在一旁开口道,“鲁王殿下出行,定有随从护卫。即便是殿下一时兴起,要去看着爆破之处,看一眼便就罢了。询问火药布线一事,理应退回安全之处才是。为何这一段时间,没有一个人提醒殿下?”
在此期间,周王又往下看了一眼——那石块之上仿佛还布着斑斑血迹。
“皇兄的随从呢?”他低声问道。
“那日所有跟随殿下之人,包括负责爆破之人,现都禁于衙门之内,等待殿下问询。”地方官答道。
周王眉头一皱,立即转身。
回到衙门之内,地上已经跪了好几人。周王并不擅长问讯,因此只是问了事发情形,似乎毫无头绪。万青进去检查了周王的尸身,除了后脑撞破的大洞似乎证明着鲁王的死因,其余也无可疑之处。
“尸身并无异常。应是跌落断崖后脑撞击石块而死。“万青答道。
“难道,真是皇兄天命已尽?“周王查阅完事发之后衙门记下的所有人的口供,不禁黯然。
“所有人的口供都无可疑之处。“万青也不禁心灰意冷,”朝廷唯一能做的,或许就是治鲁王殿下的随从护主不力之过。“
只是夜间,周王仍旧思绪万千,难以成眠。他独自起身,走到庭院内,望着被阴云遮蔽的天空,喃喃道:“你怎么就不防着点呢……”
夜里无风,颇为闷热。周王走到一口水缸旁,看着自己隐隐约约的影子,一时失神,不觉用手搅动着那水。清凉带来的愉悦却仿佛只存在手指尖。他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那句话:你怎么就不防着点呢……
周王失神在自己的世界里。院内跑进一个人他都没有察觉。直到那人行礼:“殿下!”
周王惊叫了一声,转过身,却是他的一随从。
那随从低声道:“殿下,外面来了一个人,说有话与殿下讲。”接着,那随从四下看了一眼,确定无人,才又道:“说是与鲁王殿下的死有关。”
“啊?”周王又是一惊,赶紧道,“唤进来。”
来人瘦瘦小小,衣不蔽体,肤色黝黑,浑身还散发出阵阵汗臭。只有一双眼睛还亮着,四处打量。
周王见他獐头鼠目,心生厌恶,便问道:“你有何话说?”
那人贼眉贼眼地看着周王,小心翼翼道:“小的看见,那天,有人推了鲁王殿下!”
周王与随从皆是大惊。那随从难以置信地看着周王,周王略想了一想,道:“唤万大人!”
万青迷迷糊糊到了周王的房间,还未开口,周王便道:“此人有话要讲。”
万青一看那人,也心生不喜。但他不露声色,默默听着那人讲述。
那人要了杯茶,如获至宝地喝下,不顾礼仪,直接用乌黑的手摸了一把,右手却还是拽着那个杯子,舍不得放。
周王见状,便道:“赏你了。”
那人欣喜非常,立刻道谢,然后开始道:“小的就是此地人,家中双亲已去,至今尚未娶亲。听闻长安来了大官要建坝,小的便当了短工,每日在坝上干活,领一些工钱。那一日,小的听见爆破声响,听人说前面开了崖。小的从未见过火药爆破,便想去看个热闹。可是还没到崖边,便被几个人拦住了。那人说,有皇子在内,闲杂人等不许擅入。既然进不去,小的就想,那便不去看了。只是才走了两步,就见几个穿官服的领着几个人,正往里去。那个人抱着一堆画卷,不小心遗落了一封。小的去给捡了起来。见那人走了过去,小的便想要将那画卷还给那人,顺便讨几个赏钱。可之前那几人还是不让我进去。我与他们争执了一番,他们却拔剑吓唬小的。小的一时气急,便装作要走,却趁他们不注意之时,从一人□□钻了过去。那几人自然要来拿我。小的只能往前跑,只要见着他们口中的皇子,还了画卷,便是立了功,他们还敢罚我?前方的确是站立了几个人,小的正高兴呢,却见其中一个人忽然出手,见正中间一个着灰色衣裳的人推了下去!小的正迷糊呢,想着他们怎么就将人推了下去,难道是说错了什么话?还没弄明白,就听前面的人喊着鲁王殿下坠崖了!小的一慌,吓住了,立刻不敢再往前跑了。后面追小的的几个人听见前面的动静,都不管不顾往崖口跑。小的哪里见过那种阵仗啊。便扔了那画,转身回去了。后来听说,鲁王殿下坠落断崖,没救活,去了……”
听完这一段讲述,万青彻底清醒了。他问:“这些话,你可对其他人讲过?”
那人摇了摇头:“小的虽然贪财,却也不傻。小的亲眼看见鲁王殿下被人推了下去,生怕招致杀身之祸,哪里还敢声张!杀人灭口的故事,小的可没少听说。因此,小的不曾对任何人讲过。只是昨日干活时,听坝上的人说,朝廷派了一位皇子和大官,要调查鲁王殿下的死因。小的这才敢来将看到的说出来。小的害怕白日里被人看见,只敢这晚上才来。”
周王听完,与万青对视了一眼,问道:“你可还记得当日推了鲁王殿下的人?若让你指认,你可认得出?”
那人面色为难:“小的只是远远看见了个背影……”
只是万青道:“无论如何,也要一试。”
“可万一……”那人还在担心。
万青明白他的担心,便道:“放心,除了我的亲随,没人会看见你!”
谁也没惊动,万青带着那人便进了大牢。万青的随从将狱里人的眼睛都蒙了,然后一字排开。只是那人看了半天,还是摇头道:“看不出来。”
万青不禁有些发怒。他掏出钱袋,摸出一锭碎银子抛给那人:“给我仔细看!”
那人见了银子便两眼放光,接过银子,赶紧藏进胸前,揉了揉眼睛,仔仔细细看了一回,然后伸出手指向一人:“是他!”
万青冷笑了一声,问:“如何确定是他?”
那人贼笑一声,道:“近日天气热,我们上工都是着薄衣短衫。那一日,小的看见的那个人,背上有个大脓包似的东西,顶得衣服都鼓了起来。这牢里灯暗,小的方才一时没看清。这回看清了,就是他。”
可万青心里还是有些不信那人,便道:“此事事关重大。若是查出你扯了谎,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可那人并没有被吓到,反而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发黑的牙齿,在昏暗灯光下颇为渗人。他道:“小的没说谎,不怕诛九族!此刻害怕的应该是他!”他伸手指向那个人:“杀害皇子才是诛九族的大罪!该他害怕才是!”
万青思考了片刻,挥了挥手,那随从将那人带出狱房,放走了他。
既然有了线索,万青便立即将那人提出审问。那人开始还犟嘴,后来用了刑,那人终于招认:“是我推了鲁王!是我推了鲁王!”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大周华后传更新,第 190 章 周王入蜀,罪臣招认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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