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四月一是白龙王节。可是这一日并不是白龙王节。这一日,是那一年,张锦华重回长安,李敬安撞见张锦华的那一日。今年的长安夜市,并没有因为削藩的缘故而失去繁华。反倒是因为边境稳定,新罗与高丽都来了商队驻在长安城内。且因汉阳出嫁和亲之故,波斯也不远万里来了商队。街市上家家店铺都摆出了新奇产品。只是与往年不同的是,往年长安多喜东瀛雅致之风,今年却多了些西部国家的浓烈色彩。
原长安城内颇有些认得他的人,但自从李中仁去后,收的拜帖少了许多。他也觉得清静了许多。
走上一条街,他便见许多民众提着篮儿进了前面一户院子。那院子,他熟悉得很。那是张梁的院子。自从张梁一案翻案之后,许多老百姓便会前去怀缅祭拜这位曾经功勋卓著的大将军。
那院子内种有许多竹子。张锦华的生母小文喜爱竹子,称月影移动,颇为可爱。这一夜的月光暗淡。他远远瞧着南边的街市,一片光华热闹。可他站在墙根处,站在影子里,闻着从院内飘出的香火气息,心中觉得怅然若失。他仿佛还能记得幼时与张锦华在院内追逐打闹的情景。他还能记得与张锦华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那一天是张锦华的百日宴。他被他爹拉着去看还在乳母襁褓中的小婴孩。那个时候的张锦华还在睡着,粉红的小脸,眉发都还未长成。
“好小!”他看着那个粉红色小婴孩,十分好奇,便伸出手去轻轻戳了戳张锦华的脸,又惊呼了一声:“好软!“
只是那一戳,张锦华醒了过来。她也睁着圆溜的眼珠子盯着年幼的李敬安看。
“我记得,那时候,她的眼眸是要黑些的。“他在阴影中喃喃自语。他似乎记得张锦华离开长安城前的眸子一直是黑色的。岂料十年之后,张锦华的眸子却成了琥珀的颜色。虽然在日光下更显得耀眼美丽。
“飞羽的眸子……”他忽然想起深藏于心的那个人来,“飞羽的眸子,是漆黑的,仿佛比最深的黑夜还要黑……”
上香的老百姓的说笑声将他惊醒。他意识到自己仍然站立于张府门外。他忽然又想起那一天,张锦华睁开眼,瞧着他。他被张锦华那滴溜圆的眼睛逗乐,伸出手去要捏她的脸。
“真俊!“他心里叹道。
其实那时候张锦华才满百日,哪里能看出俊不俊呢?
可是他捏着张锦华的小脸蛋,喜欢异常!张锦华不哭也不闹,就由他捏,嘴里不时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他捏了张锦华的脸,又瞧见张锦华的小手白嫩如脆藕,因此觉得好玩,便也捏了一把。可他才小心翼翼伸出食指,触碰到张锦华掌心,张锦华便合起了手,拽紧了小拳头。他心里一惊,倒是乳母笑着道:“小姐与公子很是投缘呢!“
当年的他并不太懂所谓的命运。只是现在,他仿佛渐渐懂了。他渐渐懂了陈之义曾经对他说过的一段话。陈之义说,原来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为自己而活。他陈之义是为大周江山而活,是为张锦华而活。真正能为自己而活的,或只有寻常百姓。
许多年之后,李敬安陪同张锦华站立在太极殿前,望着远处渐渐湮灭的金云,又想起了自己此时的心绪。
“人大约总是要有信仰的。“他后来对张锦华笑道,”尽管这信仰,有时候是寄托在他人身上。只要能够达成自己的信仰,又何必在乎路径呢?“
他顺着街市往南城走去。那一年,他便是在南城撞见了张锦华。那一年,她还不是张锦华,她还只是边塞来的白芪。她扮作男儿装,与陈之义和阿喜一起,观看百姓放龙舟,燃河灯。民间传说,将祝祷写在河灯上,放入护城河,河神便能保佑祝祷成真。到了南市,龙舟还在游城,还未抬来。倒是河里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的河灯。星光落入河中,与河灯相互交映,何其美丽。他走上当年张锦华一行三人数河灯时站立的石桥,忽听见后方传来一阵欢呼声。扭过头去,原来是一行戴着大头娃娃头套的队伍冲散了人群,正朝桥上跑来。他微微回避,心中却升起了一丝温柔。那行人中似乎有人认出了他,却不敢造次,只是在经过他身旁时轻声道了一句:“李兄别来无恙!“他微微一愣,继而拱手。那人随那行人跑了过去,却还扭过头来也冲他拱手。他大概还记得那声音,只是自从他进入朝堂之后,便再未见过那人。
那一行人如一场繁华喧嚣梦,来得快,去得亦快。李敬安站在那儿,半晌回不过神来。他呆呆地看着那随着河流蜿蜒流淌的河灯,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原来那嬉笑怒骂鲜衣华盖游长安的少年郎,已经消失很久很久了。
只是忽然之间,他听见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李兄!”
他回头一看,却是秦王。如今秦王掌管长安防卫,繁忙异常,与他也是不多见了。
李敬安笑着上前行礼:“见过秦王殿下!”
秦王亦笑着扶起了李敬安:“几日不见,怎么客气起来了!”
李敬安见秦王的马还停在桥下,便道:“每逢年节,便要辛苦殿下了!”
秦王无奈笑道:“为了削藩,长安城已经密不透风。可是邦交不能断。即便商队都要身份文牒,但难免有漏网之鱼。不得不小心点儿。李兄怎么独自出来了?”
李敬安道:“许久没有来南城,倒忘了长安繁华!”
秦王大笑道:“方才遇见四皇兄,他正往罗桑去。只要四皇兄还有兴致,那便是长安未变。只是如今,之义兄不在,李兄觉得无趣了罢。”
“殿下好会打趣!”李敬安有些吃惊。他吃惊于,眼前的秦王,仿佛都比自己更懂这长安风情。
可两人的话还未完,一人便急匆匆跑了上来,在秦王耳边耳语了两句。
“什么?”秦王神色大变。
“急报,不会有误!”那人答道。
“出了什么事?”李敬安见秦王如此,便知又是大事不妙。
秦王回过头来,往日镇定的眼神竟然多了一丝慌张。他摈退了那人,声音微微颤抖:“蜀州急报,五皇兄……五皇兄……去了!“
“什么?“李敬安一听,仿佛晴天霹雳一般,直觉得天地都旋转了起来。
天地间瞬间灌满了凌冽的风声。
仿佛被雷电击中,李敬安踉跄了一步,身子倒在了小桥的栏杆上。心口一股血腥味越来越浓。
“小心!“秦王一把拉住了几将翻身入河的李敬安。
可那猛一下的劲道往回一扯,李敬安再也抑制不住,“哇“的一口……
秦王的胸口处渐渐盛开了一朵腥红的杏花。
“叫太医!“秦王大喊了一声。
李敬安的身子渐渐瘫软了下去。黑暗到来之前,他看见秦王焦急的脸。
原来,这真的是结局。只是不知鲁王在决心出长安的那一刻,是否预料到了自己的命运?
“是谁?究竟是谁?“李敬安喃喃道。
他知道肯定不是孟言文。他一直派人死死盯着孟言文的动向。这几月来,孟言文只是静静地守在皇陵里,并无任何动静。况且,楼氏之死乃是突发,谁也不曾意料到鲁王会主动请求前去蜀地监工。
既然不是孟言文,那究竟是谁?
他陷入最深的噩梦里。梦里,他看见鲁王正独自走向一栋起了火的宫殿。
“殿下!”他在背后大声疾呼。
鲁王听见动静,转过身来,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却又转过身去,继续走向毁灭。
“殿下!”他着急地咬到了舌头。舌头破了,出了血。血腥味弥漫在口腔里。
“殿下!”他急切地呼喊着,试图往前跑去拦住鲁王。
可一双手扯住了他。他回头看,却只看见一个蒙面的黑衣人。那蒙面的黑纱如此黑,几乎快要与黑夜融为一体。他不知道那黑衣人的身份,梦里却如见了鬼一般极度恐慌起来。他神智大乱,几乎是喊叫着试图挣脱那人的双手。可是那人仿佛微笑了一下,还是死死拽住了他,由不得他动弹。
他慌忙回过头来,却见鲁王已经走到了燃火的宫殿的殿门口,一只脚正缓缓踏入火焰之中。
“殿下!”李敬安拼尽全身力气大喊道。
可是没有用。鲁王踏入那火焰之中。宫殿瞬间倒塌,火苗冲向天际,无声撕裂苍穹。
“殿下!”宫殿倒塌之际,那黑衣人松开了他的双手。他已无心去追查那黑衣人的下落,只是冲向那火场,却被肆虐的火苗挡了回来。火苗烧焦了他的头发,点燃了他的衣裳,吞噬了他的皮肤。
绝望之际,他再次想到,这长安城,这天下,做主的不是他,也不是孟言文。背后的那个人,究竟是谁……难道他做所的一切,真是徒劳么……
李敬安醒来之时,已是十天之后。这十天,秦王日日派人来看。霍南也日日来看。
掌灯时分。屋里黑着。
他的嗓子里还残留着血液的腥甜滋味,火辣辣地疼。他想要叫人端茶来,却又发不出声音来。仿佛一层什么东西糊住了他的嗓子。他使劲儿咳了咳,试图清除嗓子里的东西。那咳嗽声惊动了门外守候的家奴。
一小厮急忙推门进来:“公子醒了?“
一丫鬟也急忙跟了进来:“公子醒了?“
一盏微弱的油灯点亮。李敬安觉得那光亮刺眼,缓缓将头偏向内侧。那丫鬟见了,急忙将油灯端至不会直接照射到李敬安的地方。
那小厮倒了杯茶,小心翼翼喂给李敬安喝。一股清凉瞬间缓解了全身的燥热。
那丫鬟出去了片刻,再进来时,道:“霍统领来了。“
话音刚落,霍南便跟了进来。那两人知趣,便也就退了出去。
霍南借着幽暗的灯光查看了李敬安的脸色,起身环视四周,走到旁边的桌子旁给他又倒了杯水。
李敬安斜倚着床栏,沙哑着声音道了句:“多谢。“
霍南没有答话,只是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李敬安看他脸色不对,问他:“出了什么事?“
霍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抬起头问他:“你可知此事为何人所为?“
李敬安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是孟言文。“
霍南继而又低下头道:“我原只当你是个谋士。可鲁王一去,你竟然病成这样……“
李敬安呆呆看着手里空了的杯子,缓缓道:“我曾请求邦王,若是他日能继承大统,还请留其余皇子一条生路。邦王应允。那一刻,我想,这朝中,孟言文狼子野心,不可委以重任。宋王庸碌,赵王只爱享乐,鲁王只爱诗书,周王常年隐居,不过问朝政,秦王只通兵法。当时的朝中,只有邦王可以托付。我所能做的,只能是竭力保住邦王,为大周保下一位明君。这一点想法,我至今未变。只是鲁王……即便不能成为大周所需要的君主,也是一位贤德之才。鲁王决意出长安之际,我或许还有一丝侥幸……我想着,或许,无论是谁,这朝中的首要目标,都应是邦王……他们不至于这么早向鲁王下手……而或许,当时劝阻鲁王之际,我还有一丝私心……在外人看来,皇帝对鲁王的偏爱,不足以支撑鲁王继承大统……而鲁王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我们,邦王,却是很清楚的……一旦鲁王出事,以皇帝多疑的性格,他必定会怀疑邦王……若……若当时……我以私心劝阻鲁王,言明我的担忧,以鲁王之深明大义,或许便就不会出长安……“
霍南听了他这肺腑之言,不禁感慨:“皇后娘娘也是如你所想。皇后娘娘道,此事一出,首当其冲的必定是邦王。事情还在调查,未有定论。只是最为可惜的,是大周失去了一位贤德之才……“
李敬安微微叹了一声,问霍南:“太极殿,如何?“
霍南喟叹摇头:“消息传到太极殿,皇帝一夜未睡。圣旨已经传到了蜀地,彻查此事。凡是涉案人等,诛九族,车裂,杀无赦。“
“那他可有为难皇后娘娘?“李敬安又问。
霍南摇头:“并没有。皇后娘娘曾去太极殿,通宵未出。他们究竟谈了什么,无人知晓。“
那一夜,鲁王暴毙的消息传到太极殿,皇帝手中的杯子跌落在漆黑的地面上,发出四分五裂的尖厉声响。他的拳头沉重地砸在案子上。伴随着拳头落下的,还有他的头颅。他深埋在如山的奏折里,不发一言。
一时,殿下的秦王与一旁的安忆怀都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良久,透过那堆奏折的缝隙,透过那一堆堆纸墨书呈的江山丽图,传出了撕裂天地的悲号声。
所谓天子,只能为江山社稷落泪。而如今,大周失去了他心中属意的未来君主。因此,他的悲号,是为了大周江山。奇快妏敩
昭德一朝,经历多少风波!他死守这江山社稷,开创这繁荣盛世,到头来,怕还是一场空!
“查!派人去查!“他狠狠锤着案子,大滴大滴的眼泪滴落在因悲伤而发红的拳头上。
“查!“他怒号道,”传旨,去查!无论最后查到谁头上,诛九族,车裂,杀无赦!“
消息瞬间传遍了长安。邦王与周王被惊动,立即入宫。两人在宫门口相遇,对视了一眼,神情复杂。
到了太极殿,见秦王已在。两人行了礼,靠近秦王问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那报信的人立即替秦王回答道:“回两位殿下,据蜀州的来信,鲁王殿下是去视察时,脚下打滑,坠下断崖,摔死的……”
“什么?”邦王愈发震惊,“不是已经派了人马随行,怎么会让他……”
原来鲁王出行之前,皇帝与邦王皆派了人暗中保护。不曾想,防护地如此严密,最终却还是功亏一篑。
那人又道:“此事小的不知……”
秦王道:“当地的州官还在查着,不知会不会有线索……”
“传卫允,叫他带上万青!”案子后又传来皇帝的声音。
此时邦王上前劝道:“父皇保重龙体!”
大殿内沉寂了片刻,皇帝缓缓抬起头来,涨红的双眼布满血丝。他盯着邦王,狠狠道:“你的消息倒是快!”
这话里透露出杀气。邦王一惊,立即道:“儿臣的人在街市上偶遇七皇弟,这才得知……”
“偶遇?”皇帝大吼了一声。
邦王立即双膝盖跪地:“儿臣知父皇为了皇弟伤心,可父皇也要保重龙体啊!”
“保重龙体?“皇帝缓缓起身,死死盯住邦王,朝殿下走来,”寡人保重龙体?你所希望的,不就是寡人驾崩,你来坐这龙椅么?“
“父皇,儿臣从未有此大逆不道之心!“邦王狠狠磕头。
皇帝走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用力将他的头拉了起来。邦王的额头上隐隐渗出血迹。可皇帝嘴角一扯,挥起右手,猛然扇了邦王一耳刮子。
邦王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掀翻在地。他才剃了胡须的脸上隐隐现出五条手指印。可太极殿内不容他泄愤。他只能再次跪好,低下头,不发一言。
可皇帝看着他,又伸出了手,狠狠打在了他的背上。
此刻殿内无人敢劝。安忆怀也只能趁着出去唤人去传卫允与万青之际,让阿喜悄悄送个消息去椒房殿,交代此时千万不可前来太极殿。
皇帝狠劲儿打了邦王好几下,邦王一声不吭,默默承受。
可皇帝此时气急攻心。他一把箍住邦王的脸,俯下身子,将脸凑近,问他:“是不是你干的?“
邦王的脸因变形而涨红。他费力答道:“儿臣没做过……“
可不等他说完,皇帝又是一掌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除了你,还会有谁?“皇帝怒号道。
“儿臣冤枉!“邦王大呼。
“冤枉?”皇帝冷笑,“这朝中,先前都是以你为重,后来来了民儿,你就看着民儿在与你争夺皇位。除了你,还会有谁如此大胆,敢对皇子下手?”
“儿臣冤枉!”邦王此刻也愤怒异常,但他压抑着情绪,只能为自己开辩解,“正如父皇所讲,因人人都盯着儿臣,无论任何一位皇子出事,所有人都会认为是儿臣为了争夺皇位而对手足下毒手。若父皇相信此等言论,那真正凶手便可一石二鸟,一并除去儿臣与五弟。儿臣恳请父皇,彻查此事!”
“皇兄此言甚有道理!”秦王见状,立即下跪为邦王求情,“父皇,五哥才去,万不可迁怒于皇长兄。不然,岂不是遂了奸人的心意?”
“儿臣知朝中早有议论,称儿臣早已有夺位之心。既为夺位,势必要清除其余皇子。五弟出事,此种言论必定甚嚣尘上。儿臣恳求父皇,儿臣愿前往蜀州查明真相,揪出真凶,还五弟一个公道!”邦王叩头道。
“皇长兄言之有理!”周王也跪求道,“若是迁怒于皇长兄,便是中了奸人的圈套!不如就让皇长兄亲自前往蜀地查明真相,并从刑部调派要员一同前往。若真是皇长兄所为,再惩治也不迟!”
此时卫允与万青赶到,见殿下皇子们都跪着,两人行了礼便退到了一旁候命。
“若真是他所为,寡人再派他去,岂不是容他去毁灭证据?”皇帝怒吼道。
“父皇!”邦王疾呼。
他本知皇帝一向更属意鲁王,但他从未想过他在皇帝心中,竟是这样一个狠毒狡诈之徒。
“父皇!”他痛心道,“儿臣知,皇帝才去,父皇悲痛!儿臣亦知,论贤德才能,皇弟远在儿臣之上!可儿臣从未想过,要为了争夺皇位,而残害手足!儿臣从幼时起,便谨记父皇教诲,以天地立命,以社稷安身!儿臣从未做过任何有损天家身份之恶事!亦从未行任何危害大周之歹事!儿臣请命前去蜀州,实在是为了查明真相,绝无异心!若父皇信不过儿臣,大可派刑部官员前往协助调查!若此事真为儿臣所为,儿臣愿受车裂之刑!”
“若真是你所为,寡人将你派出去,岂不是恰好给了你占地为王的机会?”皇帝哼了一声,背着手,慢慢走回了殿上。
“若父皇有此顾虑,儿臣便留在长安,等候蜀地的结果。”邦王见皇帝竟然有此猜疑,立时心如死灰。
皇帝坐下,盯着殿下跪着的几位皇子,思索了良久,开口道:“禁足邦王!没寡人的诏令,不许他人探视!命周王立即前往蜀州彻查此事,刑部万青同往!有任何消息都要立即回报朝廷!凡涉案人等,诛九族,车裂,杀无赦!”
周王听见此案落到了自己头上,不禁抬头看了卫允一眼。
“怎么?你不想去?”皇帝见状,怒问他。
“不!”周王连忙叩头道,“儿臣万死不辞!”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大周华后传更新,第 189 章 或是结局·鲁王之死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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