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她惊呼。正要追上去,却忽然冒出几个人来要她往回拉。
“你们是谁?要做什么?”她一时挣脱不得。
为首那人,身着玄衣,手持狼牙棒,青面獠牙,吐着猩红的信子,张开血盆大口说道:“长安籍女子张氏锦华,你可知,这是何处?”
她仓皇四周看了看,只见白雾笼罩天地,一条青石铺成的小路在前面蜿蜒着。青石路旁,一丛丛红艳花朵刺破浓雾,触目惊心。
“这是何处?”白芪心惊。
那人嘴角一咧,仿佛在笑,却更加吓人:“你既已知,又何必问我。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罢。”
“可是阿姐……”白芍的身影消失在浓雾深处,她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离别有时,团聚有期。”那人说道,“是非天命,早已注定。回去罢。”
说着,那几个架着她的人将她带至一架桥边,对着那茫茫白雾道:“此岸,彼岸。你看这河水,流的都是人间的欢喜悲愁。你的悲愁未尽,天命未尽。”
“悲愁未尽,天命未尽。”白芪念着这句话,慢慢走上了那座桥。
生,或死。此岸,与彼岸。
桥下的流水汹涌,打湿了桥面。她只顾想着刚才的话,忘记了小心脚下。一不留神,脚底一滑。
“阿姐救我!”
惊醒过来,还在人间。
“我的悲愁未尽,天命未尽。”她念着。
悲愁。
她的人生,还要有多少悲愁呢?
未来得及细想,阿合跑了进来:“婕妤,方才郑公公带着人去聚蝶堂了!”
白芪一惊,忙问道:“是做什么去?”
阿合答道:“一群人在院子屋子里四处翻寻,像是在找东西。”
“找东西?”紫烟不解,“难不成是在找雷腾草?”
应是如此。
“由他们找去!”白芪心生愤怒,丢了一句,“彻彻底底仔仔细细才好呢!若找不出来,倒看皇后怎么应付。你们远远盯着,人走了再来告诉我。”奇快妏敩
“是。”阿合又跑了出去。
到了这时候,紫烟才能叹到:“竟然下这样的手!皇上从前忍了那么多次,这一次,竟然也忍不住了。”
“所以说世事可笑!”白芪冷笑了一声,眼眸里又是灵州的冬天,“从前的四妃,合宫的秀女,都斗不过一个皇后。如今,皇上说废后便要废后。废后多么简单的一件事,简单到只需要皇上亲口去问问太后,查清皇后的底细!这么多年来,他明明可以问,却佯装不知。到头来,都是由着皇上一人的心意罢了!”
“这次皇上动气,不知会不会迁怒于邦王。”紫烟担忧。
白芪也叹了口气:“我从前想,邦王是皇长子,又宽仁通明,朝野内外支持邦王的大有人在。这样的人当太子做皇帝,是很应该的事。可谁知,竟有这样的母亲!若是换成德妃娘娘,邦王此刻怕已经是太子了!”
那边郑长袖带着一队人在聚蝶堂翻腾着。
郑长袖看着忙活的小太监小宫女们,尖着嗓门喝道:“都找仔细了!”
几个聚蝶堂的小宫女跪在院子里,吓得瑟瑟发抖。
怎么会不仔细!都是皇后手下的人,都是皇后这样刻薄的性子下活下来的人,连挂着的帘子都一缕一缕摸过了。
找了大半个时辰,什么都没找见。
郑长袖满意地挥了挥手,又带着那队人给皇后复命去了。
阿合瞧见一队人浩浩荡荡地走了,便跑进去告诉了白芪。
“我们是否要派人去给郭才人收拾收拾?”阿合问道。
“不必。”白芪没好气儿,“留着这副样子给大家看看!”
只是到了第二日,白芪依旧去找德妃,说了前一夜发生的事。
德妃叹到:“她必定是找不出什么的。昨儿晚间本宫又派人去问了孔太医,这宫内,除了太医院,什么地方还存有雷腾草。孔太医说,这种草,虽可入药,但因为也可害人,所以别处都是没有的。若宫里的人要得到这种药草,要么出宫去,要么就是有人专门送进来。既然无人出宫,那么就是外面的人送进来的。刚好本宫查到,上个月,专门给皇宫供药的华氏余进宫送过药材。本宫想,这药,多半就是他带进来的。”
“所以,我们必须找到他。”白芪道。
“本宫连夜已经派人出宫去了。可是药材铺的伙计说,华余出门云游了,不知去了何方。”德妃轻轻摇了摇头,“如今,查清怕是不容易……”
这时,门外一丫头带着阿喜进来了:“娘娘,婕妤,皇上召见。”
她们本也想将此事告知皇帝,便随阿喜去了。
可到了那里,皇后却在。
殿下跪着一个小宫女。
白芪不知发生了何事,不自觉吃惊。
德妃按了按她的手,领着她上前:“皇上,皇后娘娘!”
皇后微微侧着身子轻笑道:“德妃与白婕妤来了。也好,大家都听一听。”
“这个宫女是?”德妃问道。
皇后微微眯着眼:“这个宫女,就是下毒的人。”
“什么?”白芪内心暗呼了一句。
“昨天有人来跟臣妾告发,说知道下毒之人是这个宫女,而不是郭才人。臣妾派人将这个宫女提来问话,只是吓了吓她,她便都招了。”皇后面无表情。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帝被人愚弄,出奇地愤怒。
“这个丫头,是织造局的宫女。”皇后继续说道,“她与中毒的小太监是同乡,一同进宫,有对食之情。可是,最近一段时间,那小太监不怎么理她,让她受了冷落,所以她就下了毒。原本只是想吓一吓那小太监,谁知竟害了他的命。”
“此话当真?”皇帝自然不信。
“回皇上,确实如此。”那小宫女吓得缩成一团。
皇帝发出不可置信的冷笑声:“那你与寡人说说,你如何得到那雷腾草的?”
白芪紧盯着那宫女,脸上也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回皇上。奴婢自进宫,便带有一个装着雷腾草的锦囊。奴婢不想进宫,若不是父母逼迫,奴婢宁愿在乡下过日子。所以奴婢将雷腾草装进锦囊,本想在进宫前自尽,却遇见了阿郎。一路上,他对奴婢照顾有加,奴婢也就渐渐打消了自尽的念头。进宫后,他时时会去看奴婢。奴婢有情,送他对碗,与他对食。可是近半年,他渐渐不理奴婢。奴婢去找他,他也是避而不见。昨日,奴婢又来找他,谁知他还是不见。奴婢不甘,就等在外面。谁知竟见他捧着一个汤罐到了小厨房,烧了火热汤。奴婢一时嫉妒,趁他出去时,将锦囊里的雷腾草加进了汤里……可奴婢只是想吓吓他,并不是想杀他呀!”那小宫女泣不成声。
皇帝眼里还是不信的神色:“你说那草是你加进去的,可有凭证?”
“有。”那小宫女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似有不舍,但还是呈了出来:“这就是那个锦囊。奴婢只想吓吓他,所以只加了一半。这里还有剩下的一半,请皇上过目。”
皇帝却厌恶地挥了挥手:“把孔太医叫过来。”
孔太医到了,只看了一眼,便说道:“回皇上,的确是雷腾草。”
皇帝想了想,又问道:“你说你只加了一半,是想要吓一吓他,可他如何就昏迷呕血至此呢?”
“奴婢不知。”那小宫女的头重重地磕到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孔太医?”皇帝问道。
孔太医想了想,说道:“请皇上准将那汤送上再验。”
皇帝点头。
那汤即刻就送了过来。
孔太医将汤倒进了另一只罐子,又将残留的汤渣倒在白布上,细细翻寻着。接着,他取过一双筷子,夹起一块残渣放进嘴里嚼了嚼,又吐了出来,立刻说道:“回皇上,是人参。”
“人参,有延年益寿之效,与其他药物同食时,也有加强药效之功。这汤里的毒药剂量或许不重,不足以致命。但与人参同食,药效被极大地加强。因此公公的症状如此严重。”孔太医朗声说道。
皇帝沉默了半晌,又抬起头来说道:“你虽无伤他性命之心,却行越矩之事。按法应赐你自尽。可你也是为情所缚,寡人特准,待他死后,与你合葬。”
那小宫女怔了半晌,眼泪不住地流了下来。她重重地磕了头,大声说道:“谢皇上成全!”
“带下去!”皇后吩咐道。
那宫女倒也坦然,没有反抗,顺从着出去了。
“既然如此,臣妾回去就将郭才人送回聚蝶堂去。”皇后说道。
皇帝挥了挥手,没有说话。
皇后走后,孔太医收起了残渣,也退了出去。
皇帝看着空旷的大殿,无奈笑了一声:“你们可信?”
白芪摇了摇头:“虽心里不信,可她的故事的确没有破绽。”
“寡人也不信。”皇帝走下殿来,“可此事,也只能这样了了。你与郭才人亲近,替寡人去看看她。”
“是。”白芪弯腰答道,心中升起一片哀愁。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大周华后传更新,第 97 章 毒药案破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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