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已至此，不协助皇帝办成此事，于她们在宫内的生活，也是极大的威胁。
而救下郭珍霓是当务之急。
“可是，”白芪想到之前听说的秘史传闻，“臣妾听过宫内的一些传闻，关于皇后的身世……”
“你所听到的就是事实！”德妃直言，“皇后原乃函国公主，是太后将其迎入宫中立为皇后。但函国被灭之后，她与太后之间还有什么交易，无人知晓。其实，此次要救郭才人，就必须先查清雷腾草的来源。而这，并不难。所有女子进宫，随身物品都严查过。翻看当时的记录便知郭才人是否有携带雷腾草。其次，宫内所有物品的供应损耗皆有记载。若是查不出记载，就当从出宫的宫人身边盘查。只要有心去查，没什么是瞒得住的。所以现在，挡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件事。”
“便是皇后与太后之间的交易。”白芪接道。
“不错。”德妃十分感叹于白芪的聪慧，“太后当年忌惮皇后到如此地步，却甘心竟然将后宫大权交出，我们不得不查清此事。”
“要查清此事不难，寡人去问太后便是了。”皇帝淡淡说道，“她憎恨皇后，应该不会阻拦此事。”
自鸣泉宫返回至今，皇帝还未见过太后。因此，皇帝此话，令一旁二人心下五味杂陈。
一时饭毕，皇帝又道：“此时消息已经已经传开了。寡人会派人去皇后那里盯着。查验记录一事，就交由你们去办。”
“是。”德妃与白芪领了旨意，走了出来。
白芪担忧郭珍霓的安危，因此一时脸上还有焦急颜色。
德妃见状，宽慰她道：“既然皇上有心要救郭才人，郭才人就会没事的。你不必太过担心。”
此时天色微微暗了些，早些时候的阳光已经消失了，只剩下压在天边的阴霾。
白芪听了德妃的话，知道自己不该再纠结此事。
既然此时与德妃在一处，她便应答谢鲁王的礼物。即便此事会令德妃伤心，可规矩不可破。
“今早鲁王殿下托娘娘送来的步摇，十分珍贵。”白芪小心说道，“白芪谢过娘娘，也请娘娘他日，替我转达感激之情。”
德妃忽然停下了脚步。
每个女子都有其动人颜色，德妃亦不例外。但论容貌，德妃或是眼下三妃中最末的一位。可依照平常资质坐上妃位，定有其动人之处。
而那动人之处，此刻便看在白芪眼里。德妃身形瘦弱，面容纤细，慈眉善目菩萨相，在黯淡天光中，散发出一股遗世独立的幽长韵味来。
她看着天边的变幻流云，寂寂说道：“君子当如玉。民儿不喜欢大雪，所以他很感激你。本宫十九岁入宫，看了多年，皇宫的雪景虽美，却冷到骨子里。青州很好，冬日也很温暖。能去一趟，民儿也很高兴。”
她的声音几乎快滴落下泪水。
世间最残忍的事，莫过于父母亲眼看着儿子去死。
白芪在她身边低低说道：“鲁王殿下有天威护佑，定会平安无事的。”
德妃惨然一笑：“生在帝王家，生死都不由自己。这一点，本宫早已看破。郭才人那边的进宫物品册子和太医院的雷腾草进出记录，本宫会派人去查。现在后宫大约都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你回去明月阁罢，告诉她们，教她们放心。”
“是。”白芪恭敬说到，送走了德妃。
回到了明月阁，阿合赶紧跑上来说到：“婕妤可回来了！宫里都乱了套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顾青君便迎了上来：“听说郭姐姐被皇后关押了？”
白芪没有答话，拉着她进屋，关了门，才说道：“郭姐姐送去给皇上的汤里被人下了毒。所幸皇上没喝那汤，赏给了下面的人。有位公公中了毒，此刻性命堪忧。所以皇后派人拿了郭姐姐。”
“郭姐姐必定没有下毒啊！”顾青君心乱，“皇上……”
“皇上当然知道郭姐姐不会下毒。”白芪按住了她的手，“皇上已经让德妃娘娘去查那毒草出处。只要皇上要查，必定就能洗刷郭姐姐的冤屈。我们可放心。”
顾青君才点了点头，一个小丫头就跑了进来：“婕妤，才人，方华姑娘来了！”
“方华？”顾青君皱起了眉头。
这是杜鹃花毒一案后，方华第一次来明月阁。
“快请进来！”白芪吩咐道。
话音才落，方华就进了门：“姐姐！”
几月未见，方华似乎清瘦了不少。
白芪起身迎她坐下，略带感激说道：“好久没见妹妹了！”
方华淡淡一笑：“听说郭姐姐出了事。我想，白姐姐定是十分焦急，所以过来看看姐姐。”
白芪致谢：“妹妹有心。只是这件事，有皇上与皇后娘娘在查着，倒也没什么担心的。”
可方华的眼中突然涌出了泪水：“我来，还想告诉姐姐，这次的雷腾草，与我无关……”
原她来是为了表明清白。
“我知道与你无关！”白芪连忙拉住了她的手，“我也知道，这些日子你很受了些委屈！我一直有心去看你，却怕你不愿见我！”
“姐姐哪里的话！”方华拭去了眼泪，“自从出了那事，我便心有愧疚。毕竟确实是因为我的过错，才使姐姐受惊。这几月我一直闭门不出研习棋道，希望可以避开宫里的口舌。可是，我是避开了，郭姐姐却被绕进去了！”
“你不必再自责。”白芪听了这话颇为伤神，“世事无常，谁又不遇上些无妄之灾呢！”
顾青君很不喜欢方华这样自怨自艾的姿态，便要岔开话题，笑道：“方姐姐，叫我说，别再为过去的事烦忧。我们姐妹在宫里，还有好长日子要过呢！若是都为了过去之事难受，那日子就过不下去了。不如放宽心，吃吃点心喝喝茶，闲来在一处说说笑笑，岂不好！”
听了这话，方华便收起了眼泪，勉强笑道：“顾妹妹这话很对。只是秋凉，最近宫里萧瑟得很，看着就叫人难受。”
“这倒不难。”紫烟端上茶来，“如今是赏菊的日子。甘怡姑娘所住的东篱轩便以菊花为盛。等到了冬天，便可去贤妃娘娘的霁月殿赏红梅。”
待方华吃了茶，白芪才道：“甘怡姑娘与我们素无来往，不好贸然打搅。等证得姐姐清白后，再去拜访东篱轩罢。”
宫里的档案都是按年份收藏着的。郭珍霓入宫不久，所以她进宫时的物品名册很快就找到了。细细查了一番，她并没有带任何奇怪物品进宫。而孔太医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太医院所存放的预备做药材用的雷藤草并无缺失。而最近一月，合宫里都没有外出的宫女太监。
德妃一时犯了难：即便有皇帝的默许，她也不能搜查皇后寝宫。
而此刻，皇后站在庭院里，看着几个小宫女拿着缎制的绣球逗猫。
邦王急冲冲来了，却在三步远的地方先行大礼。
皇后朝一旁的郑长袖使了个眼色，郑长袖便招呼着所有人退下了，连那只猫也被抱走了。
邦王这才走近，长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今日之事，儿子都听说了。母后，能否请您放过那个才人？”
皇后看着眼前看得火红的绣球，并不作答。
邦王有些着急：“母后，此时正值大周危急之时，您此刻在后宫为难那个才人，必定会惹怒父皇。她不过就是一个才人而已，母后犯不着为了她生气。再说，她也没做别的，就是送汤而已。她再厉害，能比得过如今的白婕妤？能比得过当年的贵妃？”
可皇后依旧没有开口。
邦王无可奈何：“母后，儿子知道您对父皇一片深情。可他是皇帝，他必定会有其他的妃子爱妾。母后您何必为了不能改变之事执着呢？”
此话终于打动了皇后。皇后抬眼看着他，冷冷笑了一声：“不能改变之事？当年月棠院那个姑娘过世，人人都道是本宫下的手。你父皇更是因此多年不留宿后宫。本宫背了那污名，也是好的。即便他不来本宫宫里，他也不再去其他宫。可是如今，他又要宠信那个白芪！白芪也就罢了，毕竟和那个贱人长得十分相似！可那个郭珍霓竟然也大胆日日去缠着他！本宫身为六宫之主，自然不许这些争宠的事发生。”wWw.qikuaiwx.Com
“可您可以教导她惩戒她，何必要如此取她的性命呢！”邦王苦笑道，“若父皇因此事而对母后生恨，进而迁怒于儿子，那东宫之位，必然就旁落他人之手了！母后应为长远计，忍过这一时。待儿子成为太子，进而登基，那宫里这些碍着母后的，尽可以除去。还请母后为儿子的前程着想，放过那个才人一次。”
“前程”二字真乃为母之心。皇后默默想了一些时候，咬牙说道：“汉人这些三宫六院的规矩，不过都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的借口罢了！到他日，本宫定要将这些规矩全都除去！”
“儿子全都依母后。”邦王见皇后松了口，忙应承道，“但凡母后不喜欢的，他日，都将全部除去！”
待顺了气，皇后又缓缓道：“你的意思，本宫明白。本宫会看着办，不会让此事影响到前朝。”
邦王忙行礼道：“多谢母后！”
皇后朝前走了半步，低声耳语道：“你之前拉拢陈之义李敬安，很对。如今陈之义南下削藩，归来后必定更得圣心。有了陈之义，陈全也就不在话下。你放心，只要我们塞外的势力还在，本宫就还会是皇后。而你，将会是太子。这一次鲁王去青州颁旨，应是回不来的。这一回，你做得很好。”
“都是母后教诲得好！”邦王含笑低声答道。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大周华后传更新，第 96 章 德妃查疑，邦王明理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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