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殷从殿内出来,瞧见一年轻后生在殿外等着,仔细一想,记起是去年秋天科举进上的李冰,便上前道:“李大人从湖州回来了?”
李冰才到殿外,满头的汗才被风吹干了些,见蒋殷出来出动问候,便笑回:“下官奉命前往湖州调查水灾一事,今日方回长安。”
李冰很想问问南部的战事如何了,可他身在工部,不应主动问询兵部之事,只得作罢。
蒋殷见他右手手奉奏章,左手持一卷用墨色丝线系着的卷轴,料定那是大周水利图,便又道:“湖州暑天炎热,可也只有此时才能看清水患起因。李大人不辞辛苦,自愿前往。忠良之心,令人倾佩。李大人今日才到长安,是直接进宫来了?”
李冰微微一愣,点了点头:“水利工事,关于大周命运。下臣,不敢耽搁。”
蒋殷见他神色有变,便知晓他明白了一两分,便压低了声音道:“李大人如今才入仕,对于朝堂的规矩自然生些。湖州乃大周米粮重地,水利工事确实重要。只是大人年轻,难免思虑不周。工部赵大人也曾跟随前工部尚书罗大人考察各地水利,经验老道。李大人若有任何疑问,大可与赵大人商量。且如今,皇上颇为器重鲁王殿下,工部之事也多由鲁王殿下监管。鲁王殿下博古通今,心怀广阔。皇上曾与我说起鲁王殿下犒赏渤州海军之行,讲鲁王殿下对于大周河山颇为热爱。李大人此趟回来,大可去与鲁王殿下讲述讲述湖州山水。鲁王殿下必定十分喜欢!”
李冰听得这一席话,颇为感动,立即弯腰行礼道:“下臣谨记大人今日之教导!”
蒋殷点了点头,才准备拂袖离去,便听安忆怀出来,便转身行礼道:“安公公可是出来传唤李大人?”
安忆怀笑着点头:“兵部之事,皇上十分放心!这不,老臣本是劝着皇上歇息片刻,皇上听闻李大人回来了,便要传李大人进去。茶也不喝了,点心也不用了!还得咱家说,李大人一路舟车劳苦,也是米饭未进。皇上这才命咱家出来带李大人前往偏殿稍作歇息。待鲁王殿下与赵大人来了再一同面圣!”
蒋殷的笑容微微受了些,点头赞道:“皇上体恤臣民,乃大周之福!”
安忆怀道:“可不是!蒋大人这是在与李大人说什么呢?”
蒋殷回头看了李冰一眼,转头答道:“方才出来,见李大人站着,问了一句,才知李大人是今儿刚从湖州回来。于是便笑了两句,李大人想是尚未成亲,家中尚无娇妻,不然怎能匆匆忙忙便进宫来了!”
这一番话叫李冰羞红了脸,却叫安忆怀大笑起来:“蒋大人好会说笑!李大人青年才俊,长安城中自然多的是豪门贵族争着要李大人去做女婿!蒋大人既有此问,可是也有此心啊?”
蒋殷倒也不避讳,直言道:“就算我有此心,可惜家中幼女未及及笄!李大人为国尽忠,将来湖州水利若成,自然名满天下!到时候若得皇上亲自指婚也未可知!”
李冰听得此言,立即拱手道:“蒋大人安公公说笑了!”
蒋殷扶起李冰,道:“李大人过谦了!”
安忆怀听蒋殷话中多有赞叹之意,心内一笑,便道:“如今暑气未尽,两位大人不便多站!既同朝为官,日后自有长谈之时!”
蒋殷点头,拱手道:“公公告辞!李大人告辞!”
安忆怀与李冰送走蒋殷,便领着李冰进了偏殿。不一时,用过饭,便见鲁王与赵成一同走了进来。李冰见了赵成,内心忽得紧张,才站起行礼,却被鲁王一把拽住了手:“李大人回来了!叫本王好等!本王听闻大人进了长安,本是想着请人将大人请到本王府上,与本王讲一讲湖州的见闻!谁曾想,大人竟然一刻不歇便进了宫!”
李冰听了此话,更为惶恐,便道:“下臣奉命考察湖州,一时有所得,便忘记了去向殿下请安……”
“大人哪里的话!”鲁王在他身旁坐下,抿了一口茶,高兴道,“大人回来了便好!湖州暑热难当,这个时节可是不好受!不知大人此行,结果如何?”
李冰忙打开了随身携带的那卷轴。那地图上已有墨笔标注的几处记号。李冰指向蜀州的一处水事工程道:“下臣此行,恰遇蜀州湖州两地雨季。殿下与大人请看,蜀州西部多山壑,加之蜀州雨季颇长,降雨连绵不绝,因此常有山洪倾泻,危及平原良田。因此,此处的大坝,便是为了拦截蜀州西部的山洪所建。建成之后,此工事的确保住了蜀州东部。可湖州与蜀州雨季同期,湖州雨季降水量并不比蜀州小。且湖州地势较低,河道众多,本就易有洪灾。蜀州蓄水,便需放水。湖州的河道多延自蜀州。蜀州一旦防水,所有积蓄的水量便涌向湖州,使得湖州水患加重。“
鲁王看着那地图,点了点头,道:“湖州水患之因既已明了,便得想个解决的法子。“
赵成抬头才要说话,就见一小太监匆匆跑来请三人。李冰连忙收起地图,随同鲁王与赵成往大殿走去。
皇帝听得李冰一番陈述,微微点了点头。其实湖州水患之因他早有预料,李冰的湖州之行不过是为了确定此因。因此,他问道:“李卿可有解决之法?”
李冰答:“回皇上,要解决湖州水患,必得再兴水利。”
此时赵成答道:“皇上,湖州与江州相邻。此削藩之际,并不是在湖州修建水利之最佳时机。”
鲁王也道:“不错!此时国库本就因先紧着南边的战事。兴修水利一事耗时颇长,且花费巨大。此时的确不宜在湖州兴建水利。”
皇帝的目光依旧看着面前的地图。
李冰看着皇帝,谨慎道:“皇上,臣,有一……”
“说!”皇帝直接下令道。
李冰一震,看向鲁王。鲁王目光殷切,朝他点了点头。李冰便大胆道:“回皇上,臣想,或许并不需在湖州兴建水利。此工事,或许仍可在蜀州……”
皇帝的目光终于从地图上抬了起来:“蜀州?如何?”
李冰走向那副地图,指向一山脉蜿蜒处,道:“回皇上。臣仔细查看了湖州的地图,也与湖州的州官一起商讨过此事。湖州地势低平,根本无处可建大型水利工事。因此,即便湖州要建,也只能建一处小型工事,以缓解蜀州泄洪之势。臣在回长安的途中,查看蜀州地图。蜀州山脉横行,多的是融水之地。臣认为,只需在蜀州现有水利之上下寻得一处,作为蜀州泄洪之缓冲,湖州水患便可减轻。”
皇帝再次看向那地图,想了片刻,问赵成道:“你觉得如何?”
赵成此刻并无十足的把握,便道:“回皇上,李大人所言,似乎可行。还请皇上准下臣同李大人商议后再报!”
水利之事非同小可。是否该修建,在何处修建,何时修建,皆需仔细考量。且如今削藩之际,的确无法即可动工。因此皇帝挥手道:“准!”
等到三人出殿,鲁王笑道:“大人一路辛苦了!何不前往本王府上歇息。大人尚未娶亲,家中无人照料。本王府上还有几个得力的下人。让他们伺候大人好好歇息一晚。”
李冰才要看向赵成,赵成便笑笑道:“李大人今日先请歇息。李大人带回之水利文卷,请容本官先行研磨一晚!”
既得赵成的许可,鲁王便拉住李冰,道:“李大人今日可不许跑!”
李冰无奈,只得笑道:“下臣恭敬不如从命!”
此时的长安,杏花已落,杏子已熟。李冰闻见随风飘进的甜香,不禁满口生津。但他怕失了礼仪,立即端起面前的茶杯掩饰。虽鲁王为人谦和,但在上位者前,李冰还是谨言慎行。鲁王也闻见了满街的杏子香味。他忽地想起了宫内的那一位。想起宫内的那一位,难免就会想起此刻远在宫外躲避的那一位。一时间,他不禁愁从心起。
李冰见他神色有异,便问道:“殿下可是乏了?这暑天,最是叫人困。”
鲁王回过头来,淡淡一笑,不接他的话,却问他:“李大人家中高堂可都还在?可有兄弟姐妹?”
李冰放下茶杯,笑答:“家中父母皆还健在。下臣上头还有长兄长姐,下还有一幼弟。”
鲁王接着问道:“可都嫁娶了?”
李冰点头:“长兄长姐皆以娶嫁,只是余弟年幼,尚未婚娶。”
鲁王又笑了,微微赞叹道:“父母健在,兄弟和睦,人间至福!”
李冰听他话中有悲凉之意,便立刻想起近几年来长安城中的种种变故。即便他不在那局中,他也很清楚朝中的夺嫡之局已起。前朝的种种故事,他也听了一些。他自幼读圣贤书,圣贤教他忠良,教他听信正统。而那所谓的正统,便是朝廷。可朝廷从未过分掩饰前朝夺嫡乱局的血腥。因此,他忽然间不禁对眼前这位鲁王心生怜悯。他听闻过那乱局中的种种手段,他自然不认为品行高洁的鲁王会行那龌龊之事。那既然如此,能否在夺嫡乱局中活下来,全靠天意。鲁王是否是受命于天的下一朝君主,他无从得知。可他心中有着对古代先贤禅让上位的憧憬。他希望活在一个君贤臣忠的朝代。他自问不是军事之才,乱世之中他绝无大展宏图的可能。他希望看到朝代平稳过渡。或许,只有一朝一代的平稳过渡,才能换来他的仕途安稳。
因此,他心内恻隐,轻声道:“下臣来自湖州。湖州近年水患,米粮损失不少。这一趟下臣回湖州,州令知道下臣必无时间回家探望双亲,因此特将双亲接到了府衙。下臣幼时曾见过州令几次。每每夏日水患或者冬日冰灾,州令大人必躬亲视探。每每看见州令大人为民殚精竭虑,下臣便想着,将来或许能够帮一帮州令大人。”
鲁王听了,道:“李大人在湖州期间,湖州州令朱严朱大人曾写信给本王以及工部,一则是为了感谢皇上之恩,朝廷之恩,二则是赞许李大人年少有为。本王无缘与朱大人一见,但当年监察蜀州水利,中书令曾前往过湖州一次,当与朱大人见过面。如今的六部,虽都直接听命于皇上,但工部之事一向是中书令管得多一些。本王也是这一两年才开始慢慢接触工部之事。此次湖州水利,李大人或将与中书令共商。”
“是。”李冰连忙答道。
鲁王看着面前的茶,沉思片刻,忽然笑了一声:“杏儿的季节正好。”
李冰见他似自言自语,问道:“殿下喜欢吃杏儿?”
鲁王摇头答道:“非也,是宫里母后喜欢杏儿。到了这时节,本王也该送些杏儿聊表孝心!”
两人说着话,鲁王府便到了。两人下了车,才要进府,却听见背后一辆马车停了脚,一个声音笑道:“李大人回来了!”
鲁王认得那声音,转身笑道:“这下可好!两个李大人聚在一起了!”
李冰是见过那人的,立刻作揖道:“见过李大人!”
李敬安下了车,与鲁王做了揖,笑道:“听闻李大人今日才回长安便入了宫,我还担心李大人舟车劳顿,预备派人去问候。谁曾想鲁王殿下想得周到,就先将李大人接过来了!”奇快妏敩
李冰惶恐道:“谢大人厚爱!”
李敬安扶起他,笑道:“你我同朝为官,何须这些客套。”
鲁王见了李敬安,忧愁尽消,心内欢喜,问道:“李兄这是打哪儿来?”
李敬安答道:“今儿礼部衙门事儿少。我想着,之义那宅子里有一潭湖。如今天热了也该派人去理一理了。”
鲁王听了,赞叹道:“李兄与之义果然情如兄弟,令人羡慕!”
李敬安挥挥手道:“可他这一走连个信儿都没有!若不是因削藩之战,我还真想再骂骂他!”
鲁王大笑道:“李兄是太欺负人了些!之义自幼在军中长大,本就比不得李兄才思敏捷。我可是瞧见好几次之义挨了李兄的骂闷闷不乐的样子。”
李敬安摇了摇头:“我骂他,他总是不太服气的。然,之义敬爱殿下,殿下对他说过的话,他总是记在心上。这一仗,不知要打到何时去。再见时,不知是何光景。”
鲁王与李敬安熟识已久,且深知彼此秉性,自然不唱那些千秋万代的歌颂。
鲁王也叹了口气,却道:“论领兵作战,你我都比不得前线的几位将军。我们能做的,只能是尽力看住朝廷,莫让他们分了心。”
李敬安听后大笑:“殿下说得是!不知今日殿下请回李大人,可是要商讨湖州水患一事?”
鲁王点头,看向李冰道:“此事,还待日后再议罢。今日听闻李大人连日回都,未曾歇息便进宫去了,难免疲惫。且李大人出仕不足一年,这长安城内多有不便之处。因此今日便招待李大人来府上歇息。”
听闻此言,李敬安便作揖道:“殿下仁爱如此,我等诚服。既然如此,不便多搅。我便告辞罢。”
鲁王本已点头,想说些送别的话,但忽然间他想起一件事儿来,却挽留李敬安道:“府上自然会好好招待李大人。只是今日,府上还有一位客人。不知李兄是否愿同我一见?”
李敬安本已无事,便笑道:“殿下的客人,自然尊贵。既然殿下愿让我见,我自然乐得一见。”
鲁王点头,招呼二人入府。
一时,那头有人带李冰下去歇息。鲁王携李敬安朝后院走去。鲁王的院子,原不似赵王的丛林深远,却也比邦王的秀美许多。只是既然见了李冰,且如今工部之事多有鲁王管理,李敬安便有心将自己关于湖州水患之所想告诉鲁王。即便鲁王并不是张锦华心中的君王,李敬安却知,张锦华也定不会反对他的做法。
李敬安缓缓道:“如今我爹牵制在了削藩上头,工部的事儿多由殿下管着。只是工部这几番出事,殿下心中可有疑惑?”
鲁王眼看前方的长廊,面带忧愁:“罗实焉究竟带走了多少秘密,谁也不知。先前福天宫行刺一案,父皇定不会放过佛像内的密道一事。那密道定不是临时修建而成。且朝廷都不知那密道,南部却知道。我心下自然疑惑罗实焉曾与南部勾结。可……”
鲁王的话停在了那儿。李敬安转头看了鲁王一眼,淡淡一笑,替他说道:“可先前罗实焉与我爹过从甚密,若罗实焉与南部有勾结,那我爹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鲁王心内涌上感激,想起是非种种,一时五味杂陈:“中书令与去了的韩斯,皆是两朝老臣。若是有私心,譬如韩斯那般,倒也无可厚非。中书令一生为大周尽忠,我自然不信他会与南部勾结。这件事,怕是另有隐情。“
李敬安自然也不信他爹会做出与朝廷相悖之事,只是他微微摇头笑道:“这件事,自然是应派人去查的。只是皇上似乎并不着急此事。“
鲁王待他进入一处后院,朝他一笑:“此事急与不急,都与今日无关了。今日遇见李兄,乃是天意!“
这后院别致,并不逊于赵王府。一渠清泉将后院隔开东西,北面一处红色拱桥,颇有些东瀛之风。此院以竹林与外相隔,透过竹林,只见日暮余晖之中,一轮弯月已然出现。此时夏日,李敬安嗅见几处淡淡花香,循着痕迹望过去,却只见风的方向。那花香忽得教他想起一个人来。想起那个人,李敬安心内便如那繁星隐没的黑夜,只剩万古寂静。
鲁王请他坐下。他努力叫自己不要去想那个人,因此强笑道:“我竟不知殿下院内有此等幽静之处。“
鲁王看向那红桥,笑道:“李兄不知。这院子,原也不是我有心建的。只是今日那位客人,曾听闻东瀛歌舞伎天下无双,多次向我询问。可李兄知道,我常年不出外的,东瀛的歌舞伎是个什么样子,我实在不知。可被问多了,我便也留心了。所以那日,我请了四皇兄,向他询问。四皇兄一听,便笑话我孤陋寡闻。所以这院子,最后竟是四皇兄替我建的。东瀛的歌舞伎无缘一见,有这院子倒也不错。“
李敬安听后不禁大笑:“赵王殿下是个最有闲心的人!殿下去问,他自然就乐得将东瀛的庭院给搬过来。只是殿下的客人,怎得还不见?“
鲁王狡黠一笑。这一笑倒是李敬安从未见过的。他心内不禁赞叹原只爱圣贤书的鲁王也有这般常人的玩笑心态。鲁王朝那红桥微微扬了扬头,轻声道:“这不就出来了?“
此时日暮的余晖已经只剩下远远天际的一道胭脂色长线。那弯月终于得以显现出自己的颜色来。只是这一夜,那弯月并非平日里的秋香色,竟是带着淡淡的血色,映照着这人间的庭院,更显出与世隔绝的诡秘来。
红桥上此时站着一人。那人着梨园旦装,形容尚且稚嫩。李敬安一瞧,先是一愣,继而无奈低头一笑。那人他原是认得的。但先前他只知道他是梨香园的一学徒,却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那小旦自然也认出了李敬安,只是他不动神色。他的声音尚显不足,只是贵在纯粹天然,尚未被梨园的规矩教滥。那曲折的戏文被风吹来,也可动人心弦。只是李敬安低头饮酒,见酒杯中倒映着一轮血红弯月,心中不禁凄恻。
一曲唱毕,那小旦走下桥来。鲁王起身迎他。那小旦向鲁王一笑,侧身坐在鲁王一旁。李敬安举杯道:“远不知殿下的客人,竟是汉阳公主!“
那小旦眼睛直勾勾望着李敬安,毫无笑意:“你从未见过我真容,怎知我是公主?“
李敬安不看她,依旧只是看着那酒:“即便风流如在下,也从不曾为了相熟的梨园子弟在府上开院设台。能令鲁王殿下做到这般的,便只有汉阳公主了!“
原德妃之下,尚有一刚成年的汉阳公主。只因往日里德妃不愿汉阳与外人交往过密,因此她多在德妃宫中。偶尔鲁王会禁不住她的央求,编排各种理由带她出宫。只是此番德妃出宫躲避,只得将汉阳长放在鲁王府上。
那汉阳听得如此,冷冷一笑:“李大人风流之名天下皆闻。可依本公主之见,李大人并未似其他寻常俗物那般流连烟花,倒也算不上十分的风流。“
李敬安听她言辞锋利,不愿与她纠缠,便道:“谢公主明辨!“
可那汉阳并没有要放过他,继续道:“本公主听闻,李大人爱慕罗桑的羽衣姑娘,因碍于礼法,无法迎娶羽衣姑娘过门。如今罗桑被封,羽衣姑娘不知所踪,如今别说城南,就是梨香园,也久不见李大人了。可见李大人,实则痴情得很呐!“
鲁王见汉阳句句近逼,便轻声喝斥道:“不得无礼!“
汉阳看着李敬安部位所动,心中愈发不快,但因鲁王出言训斥,便只得作罢。
那一夜,李敬安走出鲁王府时,天上那轮血月躲了一半在乌云后。他强忍着心中的悲意与鲁王做别。只是登上车,他的眼泪还是克制不住倾泻了出来。他从怀中掏出那块绣着羽毛的帕子,定定看着,心里默念道:“羽衣,我这前半生的眼泪,都为了锦华。这后半生,当都为了你!是我负了你!你且忍耐忍耐,你且等上一等。你等我去寻你!只要你还在大周境内,我就能寻到你!你且等我一等!“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大周华后传更新,第 172 章 湖州水患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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