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允侧过身，等候蒋殷。
蒋殷快步追上，四下瞧了无人，才低声道：“大人可听说了今日城内的传闻？”
卫允眉头一皱：“蒋大人所讲的，是有人议论鲁王殿下之死与皇后有关的传闻？”
蒋殷也皱眉，与他缓缓往前走：“传闻随不可信，但也未必是空穴来风。更有甚者造谣称邦王是为了救皇后，才独自拦下了罪责。“
听到这话，卫允不禁笑了：“在下始终不明白，为何总有人称，皇后娘娘势必要助邦王上位？说到底，朝中先前的八位皇子，无一是皇后娘娘所出。九皇子如今还在襁褓。皇后娘娘为何偏偏要助一个废后之子，而不想法使自己的幼子继位？“
蒋殷也笑了：“大人高见！在下也想着，皇后娘娘的立场，说到底，对于将来何人继承大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皇后娘娘继位以来，事事皆为大周江山考量。即便皇后娘娘有些许倾向，那也定有她的考量。“
“不错！“卫允笑道。可是看着远处堆积在天边的乌云，他又忧愁起来：”快落雨了。邦王府查抄的东西还未成册，在下先去一步！“
“好！大人请！“蒋殷立刻拱手作别。
待卫允赶到邦王府时，只见户部的几位官员也等候在内。一行人正在清点财物。
从前宽落的大院如今堆积满了物件。只有两旁的草木仍旧开得鲜艳。
户部的官员瞧见卫允，立刻上前：“大人！“
卫允看着满院喧嚣，不禁有些哀伤。他问：“清点得如何了？“
那人答道：“数目并无异常。待大人与周大人过目后便可搬走。“
他微微点了点头，上前去看那掀开的一箱箱书画珠宝。邦王虽不如鲁王风雅，却收藏颇多字画。他随手拿起一卷轴，打开，却是李后主的一幅字。他细细一读：
入其国。其教可知也。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诗教也。疏通知远。书教也。广博易良。乐教也。絜静精微。易教也。恭俭庄敬。礼教也。属辞比事。春秋教也。故诗之失愚。书之失诬。乐之失奢。易之失贼。礼之失烦。春秋之失乱。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而不愚。则深于诗者也。疏通知远而不诬。则深于书者也。广博易良而不奢。则深于乐者也。絜静精微而不贼。则深于易者也。恭俭庄敬而不烦。则深于礼者也。属辞比事而不乱。则深于春秋者也。
旁边一官员见他凝神，上前一步，道：“李后主师承二王，造诣颇高。只可惜生在了帝王家。大人若喜欢……“那官员微微前倾了身子，低声道：”下臣事后给大人送去。“
卫允微微一愣，随即放下了卷轴，淡淡一笑，挥袖走开。
只是晚些时候，果然就有一个案盒送到了卫允府上。卫允再次将那副卷轴打开细细看了一番。李后主的字自然是绝妙，即便如卫允这般不太懂得书画美妙之人，也不禁细细去看那一步一画的浓淡走向。可他之所以眷恋这幅字，必定不是因为他钟情李后主。他的眷恋，是因着刚去的邦王。他细细读了一遍又一遍，越读越觉得唇齿生香，甘味悠长。越读，邦王的形象在他心中便越清晰。
他有一些事必须要好好问一问万青。
乘车到了万青府上，谁料却被告知万青去了南市。原万青也是个风雅之人，平日里多有时间花在南市的古玩街上。
卫允倒也不急，悠悠喝着茶，看着万青的幼子手执一扇风车，嘴里欢叫着在一旁跑来跑去。wWw.qikuaiwx.Com
“寒舍简陋，大人见笑了！“万夫人道。
“夫人哪里的话！“卫允道。
他知万青在入仕之前便已娶亲，也知其已有一子，只是从未见过其家人。
万青的住处着实有些简陋，大堂之内也只是简易的座椅摆设，想必是将大部分俸禄都花在了收集古玩上。好在家里有夫人操持，岸上摆着几盏精巧的山茶花，含苞待放的样子甚是可爱。
“大人来，可是衙门有事？“万夫人又问道。
“非也。“卫允答道，”是在下今日得了一副字画，想与万大人共赏。“
卫允喝了那杯茶，看着那孩子，问：“这孩子今年多大了？“
万夫人答道：“三岁了。“
“三岁！“卫允微微点了点头。
正在这当口，院门被推开。还未见人，便听万青的声音传来：“今日得了好东西！“
卫允缓缓站起身，看着满面春风走进院来的万青，眼里慢慢又升起了一股不明的复杂情绪。
“大人！“万青看见卫允，立刻跑了上来行礼，”不知大人来到，下臣该死！不知大人驾临，是为何事？“
卫允转头朝一旁的万夫人道：“在下有事询问万大人。“
“奴家先行回避。“万夫人立即携幼子退下并合上了门。
卫允依然坐下，问万青：“你去蜀州那一趟，可有异常？“
万青思索片刻答：“并无异常。只是……那案子，下臣的确觉得查得很是顺利。“
“很是顺利？“卫允又问。
“实在是，过于顺利。“万青道，”除此之外，并无异常。“只是他察卫允面色，见其神色中有些许焦灼，便问：”大人可是发现了什么？“
卫允尚且拿不准自己心里那股不确定感从何而来，只是道：“下朝后，我去了邦王府，见查抄的东西摆了一院，忽然想起一些事来。你可还记得，当年二皇子通敌叛国，秦王殿下称，是有人将二皇子通敌叛国的证据悄悄扔在了京兆府的门口？”
“下臣记得。”万青当然记得此事。
“不仅如此，当年吏部贪腐一案，也是一夜之间，贪腐的名册传遍了城内外大街小巷。”卫允又道。
“下臣自然记得。”当年一夜之间，礼部贪腐之案被泄向民间，震动朝野，如何能忘。
“还有那一年，那东瀛浪人被杀，陈之义认了罪。若非最后齐复留下证据，陈之义怕是早就保不住了。而后，陈之义虽然洗刷了冤屈，却被逐出了长安。”
“大人，究竟想起了什么？”万青也觉得有些蹊跷。
“我在想……”卫允仿佛在自言自语，“我在想……”
一时间，卫允仿佛陷入了无边的沉寂之中。
“大人？“万青轻轻唤道。
此时，一道强光照亮屋院，惊天雷声从遥远天际闯进，瞬间便砸落在头顶。
“大人？“万青再次唤道。
“啊？“卫允被惊醒。
密集的雨声瞬间充满天地。
他看着万青毫无私欲的双眼，缓缓道：“所有证据都无问题。此乃铁案。“
“当然，三司会审，岂容有差！“万青应道，却不是太明白卫允究竟在想些什么。
一股凉风从院内刮进，卫允不禁打了个激灵：“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卫允便朝外走去。
“下臣送大人！“万青说着，慌忙要去找伞。
可此刻，卫允已经走到了雨中。雨滴混合着初夏的炎热砸在他的头顶，却让他更为心痛。
过去的，终将过去。该来的，迟早会来。人力从来无法改变天运。
可是为何，今日看到那幅字，他却心底有愧。所有的证据都摆在眼前，刑部尚存有一份案卷。是他亲笔签下的封卷文袋。
可是今日，他有愧。
万青找到伞跑出来时，他已经上了车。他执掌刑部这么多年，从未行过枉法之事。他身边的亲信，也只有万青一人。可是万青年少，许多事还来不及懂。就在此刻，他忽然很想去见一个人。他想去见那个人，与他说一说自己内心那无缘由的愧疚。可是，他仿佛又没有理由去见任何人。
原天地之间，可言语者无二三。
征调兵力的诏书很快就到了南部。
陈全接了诏令，看了看，扔在桌上，道：“抽调西路兵力，若将来西路有变，霍将军还能奔援，倒也不算太坏。如今紧要的，是攻下卞城。“
陈之义坐在地上，看着高低起伏的地形图，开口道：“严跋到底也不是十分狠心，指使派人囚禁了严广，却下不了杀手！“
原几日前，埋伏在青州的探子回报，严跋察觉了严广与长安之间的通信，借口严家家母病重，将严广骗回了青州，并囚禁了起来。
“虎毒不食子！“陈全也看着那地图，冷冷道。
卞城已经是逼近青州的最后一道关卡，因依山而建，又有弱水环绕，易守难攻。因此卞城一战，至关重要。可陈家军将士都不善水性，究竟如何攻下卞城，陈之义思索了良久。
“河面并不是十分宽广，还是乘船作战为宜。“一副将道。
“算了！“另一副将道，”乘船就晕了，还作战呢！怕不是坐在船上给人当活靶子！“
在阴云后躲藏了快一个月的太阳终于露了面。淅淅沥沥的雨渐渐停了，陈之义的梦里终于又触摸到了阳光的温柔。
“雨停了。“荆良走进他的营帐道。
“什么？“他才起床，着实觉得前一夜的梦里那干燥温柔的气息像极了大堆马草散发出的令人安心的归乡感。
“雨停了。“荆良重复道，将干燥的衣裳放在案子上。
“哦。“他清醒过来。
“可河里还在涨水。“荆良又道。
“什么？“陈之义又问。
荆良见他如此，便待他穿好了衣裳，与他一起出了营帐，登上瞭望塔，指着远处一翻滚的广阔河面道：“此地的河流处处相通。这一月的雨，使得上游的水都汇聚到了这里。不仅如此，上游雪峰融化，汇聚的河水便越多。“
陈之义顺着荆良的手看过去，的确在阳光下那河面宽广，银光璀璨。
“少帅！“一士兵在塔下喊道。
“何事？“荆良替为往下回喊道。
“下来啊，烤鱼吃！“那士兵举起自己的剑，那剑上赫然串着几条鱼。
“好小子！“荆良笑道，”杀敌的剑竟然用来捕鱼！“
陈之义也往下一看，果然见那剑上的鱼十分肥美，在日头下竟还反射出光芒来。
“嘿！有鱼！“陈之义忽然兴奋喊了一句，立刻就朝塔楼下跑去。
“少帅等等我！“荆良见陈之义开心，便也开心起来。
两人跑到塔楼下，陈之义一把夺过那人的剑，见那几条鱼还在不时动弹着。
“少帅，走哇！“那士兵拉着陈之义就往开灶的空地跑去。
“嘿！“陈之义被扯着往前跑，边跑边问，”这鱼该怎么吃？“
“开膛剖肚，去掉内脏苦胆，塞进香草，架在火上烤着吃！“荆良在后面笑道。
一行人进灶营，好一通收拾。外面的火堆架了起来，微焦的香味传得老远，不少士兵都跑过来围看。
鱼烤好了，陈之义拿起一条，咬了一口，酥脆的外壳与鲜美的鱼肉在口腔里交融汇聚，兼有香草的微苦滋味更是衬托出鱼肉本身的甜美。
“好吃！“陈之义大声道，将手中的鱼递给了荆良。
荆良也咬了一口，大赞好吃，仿照陈之义的做法将鱼肉传了下去。本来也没几条，这样不过就一人一口。
“不如多捉几条，晚上打牙祭！“一士兵道。
“那可不行！“抓鱼的那士兵连忙道，”若是将军知道了，定要重罚！依我看，不如就每日几人轮流去抓，尝个鲜便是了。等到这仗打完的那一天，想吃多少没有呢！“
“对！“一人附和道，”还是不要大张旗鼓得好！若是将军知道了，别说今日没鱼吃了，怕是往后都没鱼吃了！“
既然商定了抓鱼的事，陈之义便问另外一件事：“你去哪里抓的鱼？”
那士兵答道：“就军营前面的那条河。”
陈之义当然知道是这条河，所以他又道：“你可是极为怕水的。”
此处虽为丘陵地带，但河流水势湍急，且根据当年乡民的介绍，河道中央还有好几个不知何年何月留下的巨大的沙洞，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一旦靠近沙洞，便会被一股漩涡吸进去，再也出不来。
“连日下雨，河里涨水了，把原先河边的沙地给淹了。我们每日都在河边洗澡，很知道沙地的高度。河水淹没的深度自然也就知道了。只要不走出沙地，应当没问题。”那人傻笑道。
“啊哈！”陈之义大笑了一声，“原来如此！可是……”他忽然又想起一事，接着道，“既然我们这岸的淹了，对岸岂不是也淹了？”
“那是自然。”荆良道，“不光少帅您看到的城外的河涨水了，城内的河也涨了。所以此地家家户户的地基都特别高，就是怕水淹着。”
“少帅在想什么？”一士兵见陈之义眼中突然放光。
“我在想，”陈之义眸子一转，又有了当年边塞之时的痞气，“我在想，若是借着涨水的掩护，选派几个水性极好的人，游去对岸，把他们的船都先凿沉了……阿良！”他忽然兴奋起来，转身拍打着荆良。
“在！“荆良大叫一声，抬头挺胸，坐得无比端正。
“对方有多少艘船？“他问。
荆良与身后的人对了个数，报：“三十。“
“那凿沉三十艘船，需多少人？“陈之义再问。
荆良和算了一下，又报：“那三十艘船需得同时凿沉，方能够牵制住敌军。因此，起码需得百人。“
“这么多？“陈之义皱眉，”我们那里找得出一百个水性好的人呢……“
“还有一个法子！“身后一人忽然道。
“说说！“陈之义眼中又放出光芒。
那人摇晃着脑袋道：“我们军中的确找不出那么多熟悉水性的人。可我想，或许我们可以先找出三五个，趁着夜色，游到对岸去，在两岸之间绑上绳索。这样，后面的人就可以攀着绳索过河……“
“怕水的人，别说攀着绳索了，就是看见深一点的河就双腿发软了。“另一人瘪嘴道。
这话倒也不假。陈之义才准备开口，荆良却道：“我倒有个法子能叫人浮在水上，只要那人不是十分怕水。“
“什么法子！“陈之义急忙问道。
荆良进了灶营，在方才扔下的一堆废弃物中翻捡出一个鱼鳔来，给众人看到：“你们看，就是这个小东西，所以鱼可以浮起来。若我们能够找到足够大的鱼鳔绑在人身上，那人自然也可以浮起来。“
众人见这话有道理，便开始想着去哪里找如此大的鱼鳔。
想了半天，众人皆没好法子。唯独一人小心翼翼道：“就非得是鱼鳔？空的竹筒不可以吗？“
荆良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立即扔掉了手里的鱼鳔，笑笑道：“可以！可以！“
“哈！“众人见荆良发窘的模样可以，便善意地哄笑了起来。
“那就这么办！“陈之义立马翻身起来，道，”你们先去找竹筒绑在人身上试试，若是可以，我便去回明将军！“
“好！“众人都兴奋起来，立刻四散去找竹筒。
南部处处有竹。这一群人不仅仅要去砍竹，还要挑选最大最粗的砍。
“只是这样怎么绑？”一人拿着几根大竹筒在身上比划着，无处下手。
“瞧我的。”荆良转身就去一营帐内找出几根麻绳，又将几只竹筒一字排开，熟练地上下缠绕，将其捆在一起。如此这般捆了好几轮。然后拉过一人，绕着腰身绑了好几圈，又绕着胳膊各绑了一圈，边绑边道：“我们家乡绑竹筏子就是这么绑的。”
“试试？”恰好被绑的那人是个怕水的，荆良便笑着看他。
“试试便试试。”都是边疆男儿，一腔热血，也不怕呛几口水。
一群人推着那人到了一河边。众人看着广阔的河面，心里还有些不安。荆良笑道：“别怕！你先下水，我就跟在你身后。你若是浮不起来，我再将你扛回来。”
虽然心里仍是怕怕的，那人却大着胆子道：“那你可要跟紧我！若是被水冲走了，我是不救你的！”
说完，那人小心翼翼踏入水中。荆良紧紧跟随，不敢有丝毫闪失。
待水快要没过胸膛时，荆良在背后道：“双手伸平，双脚用力蹬！”
那人试了一下，却因为蹬脚力气不够，只是扑腾起一个小水花。且因为脚下的泥土松软，险些栽进河里。
“再来！”荆良在背后大声喊道。
可方才那不小心的试探已经让那人有了退缩之心，因此迟迟不敢再动弹。荆良看那人犹豫，狠心在背后踢了一脚。那人站立不稳，倒入河中，惊慌之中大声呼救，翻腾起一片水花。荆良连忙上前，用力抱住那人不断挣扎的身子，大声吼道：“放平！“好在混乱之中，那人还记得军法，因此立即按照荆良的话缓缓放平了自己的身子。待察觉那人的身子逐渐放松之时，荆良也缓缓松开了自己的手。
“浮起来了！“岸边一人指着他们大喊。
众人细细一瞧，果然浮起来了，便一起欢呼道：“浮起来了！浮起来了！“
那人见自己果真浮了起来，心中高兴，不禁拍打着水面道：“我会水了！我会水了！“
荆良站在一旁被那水花溅了一脸，便推了那人一把，笑道：“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游回去！“说完，荆良便做样要往岸边走去。
那人自信满满摆了摆胳膊，身子却停在原地，丝毫不见向前。再扑腾试试？仍旧毫无进展。
“你回来！“那人无奈之下大声喊道。
荆良佯装没有听见，仍就往岸边缓缓挪动。
“你回来！“那人再次焦急大喊。
荆良实在忍不住笑意，转身大笑，走到那人身边，道：“还扑不扑水了？“
“不了不了！“那人连忙答道。
“这便是了！“荆良伸手拦住那人的腰，右手将那人的双腿往水下一压。那人的脚触到了泥地，自然就站了起来。
“多谢！多谢！“那人急忙道谢。
既然试验成功，一群人便急忙着跑去跟陈之义复命。陈之义见了，心下大喜，又立刻跑去跟陈全复命。
“这里是河！“陈之义眼内有光，在地图前比划着，”这条河便是卞城的自然防御。所以攻打卞城，要先渡河。而我方将士不擅水战，火烧赤壁也是一个教训，所以乘船作战绝不可取。既然我方将士不宜乘船，而我们又要渡河，那要走的第一步，便是将他们的船都给他凿沉了！属下想着，我们派一百人趁夜色浮水过去，在他们的船底部都凿出大洞来！三十艘船一起动手，他们必定一时发现不了！可就算发现了，可没办法！属下听说，木头做的船一旦出现了漏洞，可是极难修补的！不仅如此，在凿洞之后，去的人再顺手点一把火，将那船烧了！那方见起火，第一反应定是救火。而此时，我方趁其不备，乘船渡河，打其一个措手不及！即便有人晕船，也晕不了太久。待靠了岸，便又是陆战！论起陆战，没人是我们陈家军的对手！然后，一举，拿下卞城！“
陈之义得意洋洋，兴奋异常，手舞足蹈。一旁的副将们也听着觉得可行。
陈全见他又是这种形态，便瞪了他一眼，道：“此河水流湍急，哪里去找一百个能游过此河的人？“
“这个嘛，“陈之义更加得意了，”我已经想好了！“
他一挥手，先前下水的那个人便被推了进来。
陈之义拉着那人在帐内展示着，道：“刚才做过实验了，绝对可行！我方将士虽不善水战，但还是有一些稍识水性之人！实在不行，就在当地征召一些水性上佳的老百姓，让他们在腰上捆上绳子，带着我们过河！“
“嗯。”陈全看着那人，还不确定究竟可不可行。
一副将倒是心直口快道：“属下觉得少帅此计可行！况且我等沙场作战，别说下水，就算是下油锅才能渡河，那也得下！只要能把对岸的船凿沉了，属下愿请命第一个下水！”
“属下也愿下水！”另一幅将道。他听着这计划可行，有觉得有趣，便想要一同去打头阵。
“将军觉得如何？”陈之义挤着眼问陈全。
陈全瞧了瞧绑在那人身上的竹筒，朝陈之义笑了笑：“我前些时候见你在前面的河里扑腾来着？”
“啊？”陈之义微微退后了一步。他想着，就算是违背军令出营去河里洗澡了，也不该这时候罚他啊……
可一副将很懂陈全的心思，便搭嘴道：“之前还在灵州时，少帅也常常去西阴渠洗澡来着！”
“所以……”陈之义反应过来了，“将军是想让属下去打头阵？”
陈全见他解意，微微点了点头：“即便顺利，我方乘船渡河也需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内，你要负责那一百人的安全。”
“是！”陈之义立刻高兴答道。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大周华后传更新，第 193 章 卞城之战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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