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惊醒的野鸟扑棱棱地飞向更黑的丛林。
池县之外,旷野之上,一片通明,映亮半壁山河。
“少帅,抓住了!“荆良跑到陈之义面前,将手上拎着的一人丢在了陈之义面前。
陈之义低眼一看,哼了一声,痞笑道:“这么小个人儿,怎么就给派出来了。这是没人了吗?“
那人抬眼看见陈之义捆在手上的马鞭,倒是不怕人,也笑了一句:“这便是名动天下的陈家军少帅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陈之义手上的动作停了片刻,一个深远的记忆忽然突破时光的封印再次在他脑海里下了一场纷飞大雪。他低头一笑,微微抬眼,问那人:“你们此行来了多少人?“
那人答道:“三人。“
“三人?“陈之义瞪了瞪眼珠子,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屈辱,微微提高了声音,嘴角却还是笑意:”平年这是欺负我年幼?“
只是这“年幼“二字一说出来,那人还未笑,周边的随从倒是笑倒了一片。
荆良故作小心状,呵斥众人道:“笑什么笑!少帅训话呢!威严呢!“
其实陈之义之下的陈家军一向如此。但既然是在审人,那些人便努力握着自己的剑,控制着无法隐藏的笑意。
“这倒不敢!“那人看了周围众人一眼,道,”虽只有三人,却足以抵挡三十人了。“
“啊!“陈之义装作明白点头,”你们这三人,定是最顶尖的三人!“
“那是自然!“那人道,”对付陈少帅,派出的可都是最拔尖儿的。“
“哈!“陈之义大笑了一声,与周围众人交换了个眼神,道:”小嘴还挺甜!“
那人的确胆儿大,道:“久闻陈少帅大名,心向往之!“
可陈之义将头一偏,做出一副委屈样:“向往本少帅的人多了去了,可向来都是有来无回。”
那人听了此话,脸上的痞笑收了些,却还是犟嘴道:“能死在陈少帅剑下,也是三生有幸!”
陈之义又是一瞪眼,看向众人。那人群中一人道:“我自小就在陈家军中,这么多年了,别说死在咱少帅的剑下,就是被打,都没一回。”
另一人搭腔道:“可不是!咱这少帅的剑,可是龙泉山庄的庄主亲手打造的。想要死在这把剑下,可不是那么容易。”
“要不你试试上校场跟少帅打一百回合?”一人笑道,“或者你现在就回去,上了沙场再见。沙场上刀枪无眼,兴许你就运气好撞到了咱少帅的剑下!”
这几人的一席话,听得那人彻底没了笑容。
陈之义颇为傲慢地问道:“听着了?”
那人不屑一笑,道:“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这么有骨气呢!”陈之义的笑容渐渐隐去,杀气出现。
荆良见陈之义如此,便道:“前半夜已捉住了两个奸细。按照这人的话,这便是最后一个了。”
那人又是一震,不禁抬头看着陈之义。
陈之义也死死看着他,却问荆良:“招认了吗?”
荆良答道:“一个已经认了。另一个还在死扛。”
陈之义便转身往营帐里走去,边走边道:“把这个也带去审,对对两人的口供。审出来了再叫我。”
“是。”身边立即两人应答,转身便将那人拖了下去。
只是这子时捉住的人,丑时尚未完,荆良便去唤陈之义。
“这么快?”陈之义倒是有些吃惊了。
“嗯。”荆良跟随陈之义往马厩走去,“看着像个硬骨头,可还没上刑呢,就都招供了。”
“核对了吗?“陈之义又问。
“对过了。“荆良答,”分毫不差。“
陈之义微微一仰头,看着那漫天星斗,道:“原不过如此。“
还未到马厩,一股子马粪混合着浓厚潲水的酸臭味随风袭来。
陈之义不禁捏住了鼻子:“这是剩了多少天的?“
“三天。“一人答道,”最近天热,也不能剩太久。吃坏了人可是不好。“
停了脚,定眼一看,之间那人一反先前自若之态,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陈之义问:“平年调了多少人南下?“
那人的身上还挂着潲水中剩下的菜星子。他答道:“两万人。“
陈之义略微一想,又问:“叛军总共多少人?“
那人答:“十二万。“
“那还剩的十万人,今在何处?“陈之义问。
“藏于山岭之中。“那人又答。
陈之义一想,也是不错。本就只是调虎离山之计,能做做样子派下两万大军已是不易。
“我方大军,你可探清了,有多少?“陈之义问。
“尚未探清……“那人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其实他探清与否,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陈之义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他不再理会那人,转身便朝回走,边走边道:“给成英去信,将这人的话告诉他。我方三日之后往上攻。我们这边一动,叛军本部必然得知消息。无论是南下,还是回撤,成英都应已做好准备。到时候合围,倒不用等到长安再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是。“荆良道。
三日之后,正如陈之义所部署的,陈家军两万兵马由池县北上,攻打盘踞在五十里开外的安县叛军。安县叛军本就准备不足,粮草兵器都皆留于叛军本部。而安县地处平原,拼的就是短刃近身战,叛军因未提前得知探子消息,因此被陈家军轻易拿下。
“池县大捷,是否要立刻回军?“一副将问道。
陈之义瞧着眼前的地图,问:“成英信上怎么说?“
那副将答道:“在我们攻打安县之时,赵王殿下与成副帅也突袭了敌军,伤亡不小。“他看着陈之义盯着的地方——一片绵延山脉——,问道:”少帅是想继续合围叛军?“
陈之义点头:“原以为平年镇守渤海多年,多大能耐,还挥军攻打长安。没想到却也只是小打小闹。“
“平年惯打海战的。“那副将倒觉得有些可惜,”陆地作战自然是比不过我们陈家军。“
“是吗?“陈之义淡淡一笑,抬眼片刻,却又低下头看那地图,”我倒想会会他。“
陈之义尚且年少,尚未见过那位曾镇守一方,与他父亲齐名的大将。片刻之际,他又问:“成英可有讲下一步打算?”
那副将上前来,指着一处河口道:“这里有个水库。”
不过短短一句,陈之义立刻明白了成英的计划,只是他不解:“既有水库,便定有百姓居住。难不成为了打仗,他们能不顾百姓的性命?”
“少帅想得不错。”那副将道,“属下看了那信,倒觉得,赵王殿下属实是个人才,全然不像先前听闻的那般荒唐。“
“嗯?“陈之义抬起了头。
那副将将信递上来,用手在河道下游圈出一大块区域,道:“信上说,出征之时,赵王殿下便已下令这一区的百姓全部撤出。并且倾尽私囊,将那一地的百姓都安置在了上游的农庄,打算待这一仗过后,再将百姓迁回。”
“哈!“帐内所有人几乎都惊愕之余吸了口凉气。
“安置百姓的费用应提请兵部与户部,但想必此时定时来不及了,因此他先给出了。“一副将道。
“那可是好大一片地啊!“荆良看着那地图,不禁感叹道。
“真是个人才!“又有一人感慨道。
“出征之时……“陈之义却反复想着这几个字。
那副将见陈之义眉头紧锁,问:“少帅有何担忧?“
陈之义微微握紧了缰绳,苦笑摇头:“倒无担忧。只是,若赵王在出征之时便想到了叛军可能行经的路线,并动用私囊迁置了百姓,那便是,他从决定出征的最一开始,便立意要将叛军横扫在此处,绝不给他们到达长安的机会!“
“这样不好吗?“荆良不明所以。
陈之义被荆良还带着些许懵懂的眼神撞到,不禁一怔,又道:“好,这样自然是好的。能将叛军解决在此处,解了长安之围,自然是好的。“
这自然是好的。
陈之义再次看了看那地图,心中却忽现怪意。作为武将,他很清楚围剿叛军这一仗意味着什么。若是赵王此战功成,那么天下歌颂的,便是这样一位貌似荒淫,却心揽天下,运筹帷幄于百里之外的无双之才。就是这样一战,就可将皇帝对秦王的些微期许尽废了。
而今,长安城内,只剩下宋王,赵王,周王,秦王。宋王是个不管用的,若不是这样盘点局势,恐怕连皇帝都忘了自己还有这样一位儿子。而依照如今的局势看来,周王与秦王远不及这位赵王。
“难道此刻,便是决胜天下的时刻了吗?“陈之义仿佛已然看到了昭德一朝的结局,以及新朝的开篇。
想到此,他忽然有些泄气了。
他曾听闻,数年之前,北部削藩之时,昭德帝也曾御驾亲征。而此刻,这位未来的新帝,定正站立于藏山之巅,观望大好河山,心疼大周的百姓却成了叛军的棋子。
既然他能想到如此,那李敬安也定能想到此处。宫墙之内的帝后也定能想到此。皇帝应允赵王出征之时,是否有想到此刻呢?还是在那一刻,他想,这不过就是皇子随军出行,就跟每一年的皇子边塞劳军一般,掀不起太大风浪。只是如今他眼见这样的新帝,是否会多一丝安慰。大周未来的君主,竟是比昭德帝更为铁血!
原冥冥之中,天佑大周!
夜间的凉风穿过帐门,轻柔地窜过他的后颈,将他从思绪中扯了回来。
“长安近日可有来信?“他问荆良。
“没有。“荆良摇头。
既然如此,他道:“传信给成英,陈家军愿再助一力。“
“是!“荆良立刻道。
无论如何,绞杀叛军才是当务之急。其余一切,过后再说。
七月流火,天气转凉。
成英与赵王立于山岗之上,看着远处缓缓移动的一片火光,静默不言。
早在白日里,一小兵便跑到了平年面前,急道:“回将军,前面的村子,都空了!“
“什么?“平年再次大惊。
调虎离山之计已然破灭,背后还有陈之义率军拦截。此时除了硬攻,别无他法。
“什么叫空了?“一旁的大公主问道。
那小兵满脸汗珠,慌张道:“村子里空无一人。所有的粮食都掺了粪便,无法征用。“
因此,赵王此刻心内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他并未将所有的探子赶尽杀绝,但也只是放回去了一个。那个探子倒也算尽责,将赵王之下将士数目如实相告。平年自认以二敌一,倒也不算完全没有胜算。且火药等物也已用尽。于是平年下令硬攻。
雨季刚过,水库蓄水充足。
平年的大军正行进在两山所夹的缝隙之间。
“陈少帅的军队也都部署好了。”成英低声道。
赵王抬头看了看天下旋转无边的星野,微微点了点头。
成英会意,举起了右拳。
“开闸!“成英的亲随立刻朝山腰处大声喊道。
顷刻之间,一声接连一声的“开闸“传遍山野,烽火映亮天际。所有的星光都隐没,只待人间这搏命一战。
这一带的水库是为了夏季雨水过多河道过窄不能容纳全部雨水所建。本应是在蓄水之后时时开闸放水,调控上下游水量。但这一年,因这一战,赵王调走了全部百姓,下游不再需用水,水库的容量也几近顶峰。
五排原木所建的闸门可抵挡万顷之力。随着一副将一箭砍下,原本牵引着闸门的绳索应声而断。
“轰隆“一声,闸门倒下,撞击在岩石之上,震动了半边岩壁。
万吨蓄水倾泻而下,瞬息之间灌满山谷缝隙。
随着流水下灌激起的猛烈浪峰劈开了山林,带着星星点点的水珠,刮到了赵王面前。
赵王的目光随着那水流迅速往前移动,到达了那亮光之处。
不消一瞬,亮光熄灭了一半。一阵混合了惨叫声的兵荒马乱直冲云霄。
“鸣战笛!“赵王下令道。
风才将赵王的讯息传出,对面山壁上便响起了穿越天地的战笛声。
“少帅!开闸了!“一副将立于陈之义身旁,看着不远处激动道。
陈之义看着无数的火把随着水流迅速朝自己的方向而来,低沉声音道:“弓箭手准备!“
天下皆知,陈之义生长于军营,从小便知杀敌应一击致命。所以陈之义手下的弓箭手,准备的都是火弩。那山谷缝隙之间,早已布下了能够搜罗到的所有干草。
一阵慌乱的马蹄声与急步声朝着这里来了。
陈之义紧紧盯着那行移动的光亮,缓缓举起右拳。
一旁的副将也屏住了呼吸,目光牢牢锁住陈之义。
几乎是在同时,陈之义的右拳随着副将急促的一声“少帅“落下。
“放箭!“副将冲山腰大吼。
刹那之间,无数燃火的铁箭夺命般射向山谷之间流淌的那一行火把。中箭之人惨叫一声,倒地无力挣扎。而没有刺伤叛军的火箭,落在事先准备好的干草之上,立刻燃起了熊熊大火。无数战马嘶鸣着倒地。
“落石!“陈之义眼看底下的情形,估计叛军阵脚已乱,冲不过去,便再次下令道。
峡谷作战,落石是基本手段。陈之义此行准备的石头数量与个头虽都不及前番赵王用火药炸出来的,但也足够痛杀叛军了。
瞬而,无数涂满了火油被点燃的石头如天降般滚向了叛军。又是一波惨叫声。
陈之义放眼望去,前往赵王的方向,在朝廷之军手持的火把映照下,清晰可见水光粼粼,波光延续到这一边,却是战火冲天。
“命步兵部队准备截杀!“陈之义的目光继续往右挪动。
此行部署,山岗之上只有三千弓箭手,其余将士皆等候在峡口之外截杀。
当赵王方向战笛鸣响的那一刻,陈之义挥手,也下令鸣响了战笛。
两军的战笛声随着山峰飘扬,在波光与战火的交界处相遇,猛然一撞,立刻流转四方,与山风应和,与山壁撞击,与每位将士的眼眸击掌,与天地传唱辉煌。
陈之义昂首站在冷风之中,就那样一直等到破晓,然后才听前方回报:“击杀敌军一万三千,其余敌军投降。”
他微微点了点头,道:“将他们好生看守起来。想必赵王殿下很快就会过来接受伏军,等候赵王殿下发落。”
“是。”那人应道。
此刻东方破晓,红光初现。陈之义看着极目处的天地一线,忽然笑了。他转头对荆良道:“也不知此处有何美食。”
荆良见他笑了,也便笑了:“赵王殿下将百姓全数迁出了。即便有美食,也是吃不到了。”
陈之义一想,觉得也对,便往山下走去。
只是荆良跟随在后,问了一句:“没了平年,少帅想,朝廷应派谁接管渤州?”
一副将应声道:“渤州威慑高丽东瀛,不可一日无军。此战已成,朝廷必须派出一员大将尽快接管渤州才是。”
“不错。”荆良道,“不仅如此,派出的这员大将还必须精通海战,手下的将士也必须不晕船才是!”
这话是打趣晕船的陈家军呢!
这件事陈之义当然已经想过。他心中有个人选,只是此刻尚不知妥不妥当。
果然过了不到一日,赵王便携成英到了陈之义处。
陈之义前往迎接,正要行礼,却被赵王一把浮起:“少帅折辱本王了。本王此行出征,不过是个谋士。少帅与成副帅都在本王之上。论行礼,也该是本王对少帅行礼才是。”
陈之义察赵王面色疲倦,却周身正气,全无往日奢靡之风,不禁心底一动,轻声道:“殿下别来无恙!”
赵王听他如此问候,微微一笑,道:“数年前少帅出长安,本王未能为少帅送行,没想到却是在战场相见!幸而有少帅相助,此仗才如此顺利!”
“哪里哪里!”陈之义赶紧道,“若非殿下部署精妙,此仗怎么如此快便结束!”
两人这般寒暄一番后,陈之义带领赵王与成英前去查看俘虏。
一片空地之上,尽是带血的伤兵哀嚎着。
一副将迎上前来。陈之义微微皱眉,回头对赵王与成英道:“平年与长公主就关押在前方营内。这两人,还请成副帅与殿下带回长安,听候皇上发落。“
赵王微微点了点头,跟随那副将走进关押平年与大公主的营帐。
往日威名震山的平年与不可一世的大公主,此刻皆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狼狈不堪。
大公主看见赵王,瞬间瞪圆了双眼,微张挂着血迹的嘴,仿佛无比震惊。
赵王只是淡淡看了他们一眼,便退出了营帐,道:“有劳陈少帅!待本王与成副帅回宫禀明父皇,再论功行赏!这两人,本王与成副帅会亲自带回宫去。我们这一众兄弟姐妹,父皇最为疼爱的,便是大皇姐。如今大皇姐不思忠义,谋反作乱。不知父皇看到,会如何心痛!“
此时又一副将上来,提请关于交接俘虏一事。陈之义接过文册微微翻了翻,然后问了几句,便签了。成英接过,也不多问便签了。只是签过之后,那副将提请成英前去解释文册的内容,成英稍微拱了拱手,便随副将离去。
此时只剩下陈之义与赵王。两人一同往陈之义的营帐走去。m.qikuaiwx.cOm
赵王看着来回巡逻的士兵,不禁感叹道:“陈家军军法严明,威震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殿下过奖!“成英离去之后,陈之义又微微恢复了本来的模样,道,”陈家军镇守边疆多年,靠的便是军法。“
赵王早知陈之义此人非那等虚伪之徒,便笑道:“有陈家军在,父皇倒从未为边疆烦忧过!若是驻边大将皆如陈将军与陈少帅,大周何愁不四海升平。“
“非也。“陈之义忽然正色道,”并非是有了陈家军,皇上少了烦忧!而是有了殿下,皇上才再无后顾之忧。“
赵王忽地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陈之义。
陈之义透过赵王的眼睛,看见背后军营飘扬的军旗,轻声道:“曾经鸣泉宫内,鲁王殿下讲,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若无远虑,必有近忧。家国同理。鲁王殿下未做完的事,总得有人去做。“
听闻此言,赵王道:“五弟曾与本王说起过于鸣泉宫中与陈少帅相见一事。若五弟还在,若五弟能够继承大统,五弟与陈少帅,定能成为后世君臣之楷模。“
陈之义坦然一笑,道:“为臣之道,本应如此。“
成英这一去盘点,便是到了后半夜。盘点结束,由陈之义派人将战俘送移陈家军本营。
待一切结束后,荆良见陈之义的营帐还亮着灯,便走进问道:“少帅怎么还不睡?可是有吩咐?“
陈之义抬起头,双眼通红,目光如寒冰一般刺得荆良浑身一抖。
此刻,他面前的桌案上,放着一封信。那封信已经由陈家军的火泥印封口。
陈之义的声音仿佛那一日龙泉山庄的庄主萧阿金从诺大的散发着铁器生冷气息的库房里找出的寒铁:“这封信,立刻送往长安!要赶在赵王回到长安之前送到!”
荆良被陈之义眼中冲天的杀气震慑住。他来不及问缘由,一把抓起了信跑出了营,找了一名亲随骑兵,交代了事项。那骑兵一听,便知此事非同小可,将信往胸前一塞,也不点火把,就着月光,便要上路。
“定要小心,绕开赵王!”荆良最后补充道。
“放心!”那人也是自幼长在军营,知军令大于天。
而陈之义此时,握紧了长剑,眼内的杀气越来越重。在昏暗的油灯灯光中,他死死盯着营内地图上标红的那个点——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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