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芪在床上躺了半月。
皇帝每日都会派阿喜前来探望。
这一日,阿喜带来了一把紫色的小野花:“小姐您瞧,我在雪地里发现的。”
那花开得奇特,只在花盏的一边又五瓣细细的花瓣,另一边却是秃的。
“这叫半边莲。”阿合进来给火炉子添了碳,“解蛇毒的。平日里也可泡水喝。”
紫烟接过那一小把细细的花茎,被那花美得有些心疼:“这样柔弱,竟然开在雪地里。”
阿合用湿帕子擦着手说道:“这花到处都是,在野外赶路的人若是不小心被蛇咬了,这就是最方便的药材。”
“可见上天待人不薄。”白芪看着那花叹到。
阿喜搓了搓手,看着窗外的大雪,吃了紫烟的一杯茶,面带喜色说道:“鲁王殿下,已经回来了。少帅不用去南方了!”
“啊呀,真好。”紫烟拍手叹道,“副统领不用去南方,婕妤也就放心了。”
白芪自然也欢喜了一下,可立刻就觉出奇怪的地方来。
“回来了?”白芪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他们接受了推恩的旨意?”
“是的。”阿喜答道,“严跋还请鲁王殿下带信回来,说,既然已经接受了推恩的旨意,还请皇上尽快将严广送回去,料理他自己的封地。”
“奇怪。”白芪念到,“严跋怎么会甘愿缩减封地?”
严跋驻守青州多年,早已占地为王,怎么可能接受推恩的旨意。
“鲁王殿下到长安之前,就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回来传达了这个消息。”阿喜道,“所以皇上这几日都在与蒋殷大人,中书令大人还有皇子们商讨此事。不仅如此。”阿喜顿了一下,又说道:“连霍达将军,都请回来了。”
“霍达将军?”白芪大惊,“他不是早已解甲归田了么?”
“是皇上将霍老将军请回来的。”阿喜低声道,“几日前,皇上秘密出宫,与中书令大人一道亲自去请的。”
霍达,是当年盛名更在张梁陈全之上的大将。解甲归田多年,不料今日再次出山。
既然请了他,怕是事态严重。
“难道……”白芪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糟糕的想法来,“皇上有没有说起,东瀛使团何时入长安?”
“就在这几日。”阿喜见她做势要起身,立刻过来扶她,“皇上的意思,是希望赶在年关前结束东瀛使团的参拜,尽早赶他们回去。”
“就在这几日。”白芪重复道,“鲁王究竟是何时回来的?”
“就在昨日。”阿喜见白芪神色有异,不敢怠慢,“今儿也进宫了。此时,应是在德妃娘娘处。”
“他们居然接受推恩了。”白芪想着,脑子里立刻就是一团乱麻,“这怎么可能?他们还有什么别的计划?”
她脑子里有些可怕的猜想,可她并不能确定,需要立刻与人商量。她说道:“紫烟,与我更衣,去德妃娘娘处找鲁王去。”
“可婕妤的身子还没好,什么要紧事定要这会子去?”紫烟虽伸手拿着衣裳,却还是劝着。
白芪咳了一声,焦急说道:“严跋定不会好意接受推恩,他们定是在谋划些什么。我要去见鲁王,问问他青州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这样大的雪……”紫烟还是又担心,可白芪此时若得不出个结论来,怕又要思虑太过而病倒,便就只得陪她去德妃处一趟。她拿出一双新做的鞋子,给白芪穿上了,还轻声说道:“这木屐,是方华姑娘送来的。雪天穿这个,也不打滑。阿喜,叫阿合备轿子。”
关于白芪的事,阿喜在外听陈之义和李敬安的,在内便听紫烟的。他答应了一声,立刻就跑出去找阿合了。
收拾停当,紫烟又仔细理了理那件月白色的披风,抚着那金线绣的边,无意叹道:“皇上虽不来了,可这送来的东西,却是越来越贵重了。”
白芪被她这样一提,心里想起皇帝,觉得那仿佛是很久远的事了。
桌上的水仙都已盛放,幽香清甜。
她对他心有愧疚,却不知如何解开这愧疚。她扶了紫烟出门,坐上了轿子,径直朝长信宫去了。
到了那里,鲁王果然还在。
德妃见了白芪,微微愣了愣,继而笑道:“婕妤来了。民儿,这便是白婕妤。”
鲁王见到白芪,立刻上来施礼:“见过白婕妤。”
白芪自知在后宫见鲁王于礼不合,所以还是有些羞怯。她施了礼:“见过德妃娘娘,鲁王殿下。”眼睑却还是微微下垂的。
鲁王回身朝德妃说道:“既然婕妤来找母妃,儿臣就明日再来看望母妃罢。儿臣告退!”
“好。”德妃面含笑意点了点头。
“鲁王殿下且慢。”白芪唤住了就要离去的鲁王。
鲁王好奇停住了脚步:“婕妤可有话说?”
白芪定了定神,抬起眼,尽力说道:“我此次来,是找殿下的。”
这话鲁王便更加好奇了,他望向德妃,德妃却也疑惑地摇了摇头。
白芪见此状,小心说道:“殿下请坐。我有些话,要问殿下。”
鲁王一时不懂她的意思,只是见德妃点了点头,便就坐下了。
白芪欠了欠身,也坐下了。她先是说到:“殿下托娘娘送进来的步摇,很是精致,多谢殿下!”
鲁王笑了笑摇手道:“那步摇,是为了报答婕妤去大叶杨的功劳。听母妃说起婕妤,知道婕妤是性情高雅之人。所以那步摇赠与婕妤,实在是两相得宜。”
“殿下谬赞了。”白芪还是有些忐忑,“我今日来,除了答谢殿下赠送步摇之情,还想要请问殿下,青州那边,是否发生了什么?”
“这……”鲁王一时有些为难,“婕妤如何对青州之事感兴趣?”
“因为……”白芪临时借口道,“只因幼时爹爹常与我讲故国历史,且因长在边塞,城外便是陈将军的军队,所以对家国之事,颇有兴趣。”
鲁王听了,立刻大笑赞到:“婕妤虽为女子,却对天下事如此关心,果真巾帼须眉!”
“若是殿下不便告知也无妨,后宫本就不应参与朝政……”白芪连忙解道。
“哪里哪里。”鲁王立刻收了笑容,“自古以来人们总是小看女子,认为女子便应深闺绣花。可我认为,婕妤有家国天下之心,甚好!都是大周的子民,自然都应关心大周的国运。婕妤今日来问我,我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多谢殿下!”白芪十分感激。
鲁王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婕妤是想问,天下人都知严跋要反,父皇都已经调集军队准备随时南下削藩,为何严跋还要接受推恩的旨意,任由朝廷削减自己的封地?”
白芪点头:“推恩的旨意很清楚,下一步便是解兵权。严跋既然要反,便无道理做砧板之肉。我想问殿下,青州那边,花了多长时间来决定接受这道旨意?”
“半日。”鲁王立刻答道,“我到的时候,是傍晚。歇了一晚,第二日便去军营宣了旨意,他们商议了半天,午膳时分,便接了圣旨。”
白芪又问:“殿下想,他们为何要接圣旨?”
鲁王冷冷一笑:“父皇认为,他们是假意接受圣旨,实则要争取时间,与南部其他各州互通消息,结成联盟,对抗朝廷。”
“皇上的意思,也就是他们即刻便会反?”白芪大惊。
“父皇,的确是这样想的。”鲁王微微迟疑了一下,“其实若我是严跋,我大概也会这样做。毕竟抗旨也是死罪,不如就先委屈一下。”
“可是……”白芪脑海中盘旋着自己的一个猜想。
“婕妤有话但说无妨。”鲁王道。
白芪并不知道自己的猜想有几分为真,只是试探性说道:“眼前,东瀛使团就要入宫参拜。殿下可有想过,这件事,或许与东瀛有关?”
“东瀛与青州勾结一事,婕妤也知道?”这一下,鲁王着实有些吃惊。
白芪微微垂下了目光:“皇上先前提到过。”
“原来如此。”鲁王舒了一口气,“婕妤是认为,严跋假意接旨,不仅仅是为了拖时间与其他各部结盟,还是为了传消息给东瀛以便同时起兵?”
“不无可能。”白芪道,“可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白芪又抬起了目光,直视鲁王漆黑的眼眸:“我猜想,或许东瀛与严跋,早已得知皇上削藩的打算。或许他们,早已计划好了这一步。或许这一次使团参拜,也是其中的一步。”
听到这话,连一旁的紫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婕妤是认为,”鲁王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有人早就传出消息给了东瀛与严跋,要他们及早准备对付朝廷?”
“不错。”白芪的目光越发冰冷,“殿下可知,皇上是否有此考虑?”
鲁王看着白芪,忽然嘴角一笑:“若是婕妤不着急,当与我一同去面见父皇。”
德妃听了此话,立刻站起了身,说道:“婕妤的身子不知好了没……”
白芪知道她的好意,便笑笑对德妃说道:“娘娘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听了此话,鲁王也站起了身:“既然如此,婕妤请吧。”
白芪微微点了点头,起了身,与鲁王辞了德妃,一同朝太极殿去了。
轿子行得很平稳。白芪拉起轿帘,看着外面堆积的松软的白雪,心中忧愁:不知那雪下的土地是否还坚实。
到了太极殿,阿喜远远地见白芪与鲁王来了,立刻跑了上来:“鲁王殿下,白婕妤。”
鲁王不停脚朝前走去:“本王与白婕妤有要事要见父皇。”
“可霍达将军还在里面。”阿喜跟在他们身后说道。
“除了霍达将军,还有谁?”鲁王还是不停脚。
“此时,便只有霍达将军,其余人都先回去了。”阿喜答道。
鲁王微微停了停脚步:“很好。”
在门口等了片刻,阿喜立刻跑了出来:“皇上请殿下与婕妤进去。”
鲁王朝白芪点了点头,示意她平静。
白芪明白他的意思,长长吐了口气,走进殿去了。
殿内比平时都亮堂些,皇帝与一位年过半百身穿铠装的将军站在地图前商议着什么。听见他们的脚步声,便抬起头来:“来了。”
“见过父皇,见过霍将军。”鲁王立刻恭敬行礼。
白芪见了霍达,微微有些恍神,但她还是强迫自己镇定,缓缓欠身施礼:“见过皇上,见过霍将军。”
白芪心里知道皇帝不会责备她失礼,却还是有些慌张。
霍达见到白芪,先是愣了愣,再而绕过了那地图,走到了白芪面前,弯下腰仔细看了看她的脸,露出微微吃惊的表情。
皇帝挥了挥手,安忆怀便赶走了所有宫人。
皇帝走了上来,对他轻声说道:“寡人说过,张梁的后人还活着。寡人答应将军回朝的条件,便是见张梁的后人。将军,这女子,便是张梁的遗孤,张锦华。”
“果真如此!”闻此言,霍达眼中立刻盈满了泪水。他颤抖着双手扶起了白芪,仔细看清了她的脸,笑着叹道:“像!真像!你跟你娘,是一模一样!”
皇帝笑道:“将军见锦华的时候,锦华还小,记不得将军了。只是她的身份,还是个秘密。她现在改名叫做白芪,是这宫里的白婕妤。”
“跟你娘一样,生得一副好容貌!”霍达还在赞叹,“只是在这宫里,难免会有人为难你……”
“将军放心,”皇帝立刻说道,“寡人会保她平安!”
“那便好!”霍达见了白芪,喜不自胜,舍不得移开眼睛。
可一旁的鲁王听了他们的话,震惊得似乎全身已经麻木了。
霍达松开了白芪,才又看到一旁的鲁王。他面有迟疑:“这位皇子……”
“这是老五,德妃的儿子,名儿,鲁王。”皇帝说道,“他幼时不爱出门见人,所以将军认不得。”
可霍达在意的并不是这点:“锦华的身份,鲁王殿下,原是知道的?……”奇快妏敩
皇帝拍了拍鲁王的肩,对霍达说道:“他也是此刻才知道。可他很懂事,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请将军放心。”
“好,好。”霍达心里还有疑问,可他知道不应此时问,便转了话头:“你们来找皇上,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鲁王被皇帝一拍,活了过来,立刻说道:“关于青州一事,白婕妤有话要对父皇讲。”
白芪回过神来,接着说道:“关于青州一事,臣妾有些猜想,要与皇上和大将军商议。”
“说。”皇帝挥了挥手。
白芪定了定神,问道:“皇上认为,严跋为何要假意接受圣旨?”
“哼!”皇帝冷笑了一声,“他是想拖延时间,与其余各部联盟,或者还有东瀛,一同起兵对付朝廷。”
“可……”到了皇帝面前,说话终究不是那么轻松的。
“你有什么话,讲就是了。”皇帝说道。
白芪小心看了看霍达,接着说道:“臣妾有一猜想。皇上是否想过,或许东瀛与青州早已知道皇上意图削藩之事而假意领旨,他们或许早已准备好攻打朝廷,只是差一个借口而已。”
“什么?”皇帝内心一颤,微微扬起了头。
“父皇。”鲁王见状,立刻说道,“儿臣今日去给母妃请安,恰巧婕妤也在。婕妤问了几句关于青州的事,便有此猜想。儿臣认为,婕妤的猜想,不无道理。南方一向以青州马首是瞻,若严跋立刻反,他们定会跟着反。严跋谋划多年,或许的确只是在等一个造反的借口而已。”
“锦华的猜想,的确有几分道理。”霍达也觉得有理,“单凭南部各州,根本不足以威胁朝廷。他们要造反,必须要勾结外邦。皇上之前说,从最开始谋划削藩,便封锁了消息。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难免走漏了消息叫他们知道。”
皇帝听了此话,眉头紧锁:“可是,谁会泄露机密呢?”
他的脑子里迅速过着所有知情的人。每个人似乎都有嫌疑,可每个人似乎都没有充足的理由。
“泄露朝廷机密,动摇大周根基,是株连九族的死罪,泄密之人行事必定十分小心。皇上此时想,定也想不出来。”白芪看透了皇帝的心思,“此时最重要的,不是找出泄密的人,而是眼下的东瀛使团。”
“东瀛使团?”霍达不解。
“你的意思是,”可皇帝很懂白芪的意思,“他们会趁着东瀛使团参拜之际,制造叛乱的借口。”
“皇上圣明。”白芪道,“使团乃是一国尊严的象征。若使团在大周境内发生任何不测,都将是东瀛攻打大周的借口。且不论……”
“且不论,长安境内,如今还有个严跋的亲儿子,严广。”皇帝紧皱眉头,“若说,使团是为了东瀛制造攻打大周的借口,那严广,就是青州的借口。”
“真没想到,严跋为了一己之私,真能牺牲掉自己的儿子!”霍达愤声道。
“当初那严广要自己留在长安城中,寡人也不好赶他回去。而且,严广一直与严跋不合,寡人想着,或许还能让他为我们所用。”皇帝叹道,“前些日子,寡人叫秦王派了人暗中跟着严广,他也一直老老实实的,没出什么事。”
“如今看来,皇上应要加派人手暗中保护严广,一定不能让他出事。”霍达说道。
“这件事,寡人会交代给秦王去办。”皇帝脸色铁青,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使团一事……”霍达迟疑问道,“是哪位皇子接待?”
“惯例,是皇长子,邦王。”皇帝头疼发作,走回殿上,慢慢坐下了,“他接待过几次,与礼部那边也熟悉。这次的事,还是他办。”
安忆怀察觉到了皇帝的变化,立刻上来说道:“皇上是否有恙?是否需要传太医?”
皇帝摇了摇头:“休息片刻便好。”
霍达见皇帝劳累,便转过身来对鲁王和白芪说道:“你们的意思,皇上已经明白了。若没有其他的要紧事,你们就先回去罢。”
白芪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大将军了。”
霍达看着白芪,眼中又泛起了泪光:“当年我与你爹,虽没见过几次面,却颇有惺惺相惜之情。如今再见着你,便仿佛又见到了他。你模样儿虽然像你娘,但却颇有你爹的心智。可惜是女儿,若是男儿,你必定也是国之栋梁,一方大将!”
白芪听了这话,心中已经落下了泪来。可她不能失态,只是低低说道:“有大将军,还有平将军陈将军,大周便可安定无忧。”
说着话,白芪不小心又咳了一声。
霍达闻声,赶紧说道:“天冷,快回去罢。来日再见!”
白芪微微一笑:“谢大将军,来日再见!”
鲁王也作了揖,跟着白芪出来了。
长安的雪还在飘着。
白芪站在殿檐下,看着飞雪的长安,眼中忽然涌满了泪水。
古人说的命不该绝,大抵就是白芪此时的心境。
她在这宫里的目的,连她自己都有些模糊起来了。
连当年的冤案,在此刻内外交困的大周面前,都显得不足为道了。
“敬安,李伯伯安排我回长安,或许也有此意吧。”白芪看着被阴云掩盖的天空,默默想到,“他借口复仇接我会长安,实际上,他也是有想到如今的情形的吧。”
“父皇,”一旁的鲁王忽然开口说道,“终究还是仁慈的。不会似严跋那般,为了一个借口,将自己的儿子送入虎口。”
白芪笑了笑,轻声说道:“殿下多虑了,皇帝并非无情无义之人。”
鲁王苦笑了一下,不愿再去想此事,回身对白芪说道:“今日殿内之事,我不会对任何人提起,请婕妤放心。天寒,还请婕妤赶紧回去,莫要再伤了身子。我先告辞了。”
“殿下慢走。”白芪点了点头,送走了鲁王,看着阴沉沉的天,一时也无别的事可做,便也要回去。
只是殿内,霍达见这二人离开,问道:“皇上是否有意,让鲁王继承大统?”
皇帝咳嗽了一声:“终究还是瞒不过大将军。”
霍达笑道:“锦华的身份,的确应该是个秘密。这个秘密,除了皇上与臣,只能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大周未来的君主。”
“不错。“皇帝微微点头,可转瞬却看向了窗外——那里透进的天光依旧黯淡,昭示着这是一个落雪的冬日——“他能否继承大统,还要看他的造化。”皇帝叹到,“将军离朝已久,大概不知,朝内为了太子之位,已经开始了争斗。民儿,是最不擅权术的。他能不能活到那一天,寡人,也不知道。”
“权术这种东西,看久了,自然也就会了。”霍达叹到,“只是……”
他侧耳听着窗外雪花破碎的声音:“只是这件事,的确要瞒着所有人。不可再现多年前的惨案。”
多年前,昭德帝继位,太后狠心杀光所有反对的皇子,大大削弱了皇室的势力。重建天家威严,必须要使皇权平稳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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