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衣姑娘呢?”赵王坐下,饮了一杯酒,没有瞧见羽衣。
“回殿下,羽衣姑娘,病了!”跑堂的小心翼翼答道。
“怎么又病了?”赵王皱眉。
“姑娘身子一向就弱。最近一天凉似一天。姑娘昨夜里多喝了两杯,又在院里吹了风,晚间便嚷头晕。到了今儿早晨,竟然就起不来了。”那跑堂的答道。
赵王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些,问道:“请大夫瞧了没?可曾吃过药?”
“瞧了,一大早就请大夫来瞧了。”那小厮赶紧道:“大夫说不打紧,开了寻常的方子,吩咐静养,不出三日便好。”
“好。好。”赵王慢慢喝了一杯酒,透过窗儿看着楼下。楼下虽然也是莺莺燕燕,但今日竟没一个能入得了他的眼的。忽然,他记起了什么,转过头来问道:“前些日子我在后院里瞧见一个叫驿梅的,怎么也没见?”
那小厮面露难色:“罗桑有规矩,不到及笄之年,不得出来陪酒。驿梅如今才十四,得过了年才到十五呢。”
赵王听他这样讲,心里的另一半也空落了。“罢。罢。”他敲着酒瓶儿,闷闷不乐。
羽衣的确是病了。昨儿李敬安在李府被缉拿时,多少人围在李府外面看热闹。被打发去买雪球儿的小丫头慌慌张张跑回来,雪球滚了一地:“姑娘,我方才在李府外面看见李公子被人抓走了!”
羽衣一惊,放心不下,戴了面纱亲自去了李府,见那丫头所言不虚。李敬安虽已被带走,但街上的人纷纷议论,有人说是陈之义和李敬安指使杀手杀了人,有人说李敬安是被牵连,更有人拍着胸脯打包票说陈之义与李敬安定是受人诬陷。
“若是没有证据,刑部怎么会无缘无故去拿人?”一人睥睨道,“李敬安是中书令李中仁的儿子,刑部都没给半点面子,想必是证据确凿!”
被反驳的那人怒睁双眼,目眦尽裂,拍着胸脯道:“多年前张梁被诬谋逆,三司会审,也说是证据确凿,结果怎样?还不是枉杀了一代名将!幸而张梁有个好女儿,竟比好男儿还强。才当上皇后,就能够亲自领兵救援边塞,还大胜而归。可惜礼部李大人是独子,陈副统领也没个兄弟。这次若是错杀,将断掉两家名门!你们这些人,成日里眼热人家受尽恩宠,一旦出事便巴不得人家落下来。可即便人家掉下来,也不会让你捡了高枝儿去!”
这人一顿说,立即叫那人羞愧难当。那人涨红了脸,强辩道:“当年是当年,今日是今日。当年断错了案,今日也定会断错?你这样袒护他们,莫不是他们的同伙?”
这可是凭空的胡话!可被诬的那人却冷笑道:“我倒是有心追随人家,只是人家看不上我!陈全将军与中书令大人皆是朝中要臣,即便那浪人真的就是礼部李大人与陈副统领派人所杀,那也定有他们的理由!”
旁边一个喝红了脸的人见这二人几乎快要打起来,立刻上来劝到:“天道昭昭,自有法度。关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什么事呢!饮酒,饮酒!”
“快到时候了,我们得快些回去。”那小丫头紧张道。
羽衣站在那小酒馆的窗外,被那人的话打了一个激灵:“即便那浪人真的就是礼部李大人与陈副统领派人所杀,那也定有他们的理由!”
一个浪人,死了便是死了。更何况,若那浪人是东瀛派来的奸细,就更应该死了。
她心里盘算着应该如何营救李敬安与陈之义,自然脚步就慢了些。等回到罗桑时,厅堂里已经零星坐了些客人了。她连忙进了青雪院,上楼补了妆。小丫头买来的雪球还没来得及吃,门外便有人道:“请羽衣姑娘下堂!”
心不在焉时,便容易被人劝酒。羽衣向来不善推辞,未免就多饮了几杯。到了这会子,虽然已经吃了药,可头还是沉得很。
小丫头坐在一旁替她细心地剥着南瓜子,满满的一捧瓜子,用嘴细细吹一吹,然后才捧到她面前。
羽衣捻起一片吃了,却被瓜子碎片卡住了喉咙,不禁又咳嗽起来。
小丫头倒来一杯热茶,轻拍着她的背喂她喝了,不忍又吐了两句:“人家李大人明着暗着也提过无数次了,姑娘偏偏不答应。听说,那天夜里,因看见楼主在姑娘房里,李大人在院子里气得快吐血。如今李大人出了事,姑娘又急出这病来。要我说,不如两人早早捅破窗户纸在一起,何必受这些折磨!”
“你懂什么!”羽衣顺过了气,轻笑道,“他是李家独子,应该娶一门侯门贵府的亲,替李家开枝散叶才是。就我这身子,三天两头地病着。就是他不嫌弃,我心里都过意不去。”
“姑娘如今操劳,身子能好才怪呢!”那小丫头翻了翻眼珠子,露出大片眼白,“再不济,等过了门再找一个好大夫调理调理就是了。就李大人的身份,天下什么样的大夫请不来呢!”
羽衣淡淡笑了笑,没再说话。
想着这事儿的,宫里还有一个张锦华。
只是那一夜,她的梦里是冲天的火焰。
她分不清那究竟是驿站北楼将她困住的火,还是汕岛上她亲手点燃的那场大火。只是她处于那火焰的中心,火焰外人影幢幢。
可这夜,分明凉得瘆人。
她抬起头,望见天上明星闪烁。一颗火星子,飘飘荡荡,落在了她眼中。
“你愿意花费什么样的代价去救他呢?”
火星灼痛了她的左眼。
“你愿意以你手中的所有筹码相搏吗?”
剧烈的疼痛迫使她闭上了眼睛。
“即便救他便意味着,与皇帝相抗?”
她的身子轻飘飘地朝后倒去。
“月宫应有人等你回去,只是桂树已无再开之日!”
这是……
野泽的声音!
她猛然睁开了眼。
那话,分明不是对她说的!
她坐起了身。
椒房殿内还是一片幽暗。
天还未亮。
紫烟伏在床边睡着。
她轻轻起了身,披了衣裳,朝外走去。
秋意浓。白雾重。
她浑身冰凉,看着眼前的模糊一片,鼻子酸得难以忍受。
若是别的事,宁愿委屈点,她也不愿再去求皇帝了。
可她又心有愧疚。此事分明是因她而起,却连累陈之义与李敬安入狱。不仅如此,她又有些不甘。
不管能不能救下他们,她都必须要去找皇帝一趟。有些话,早该摊开说一说了!
椒房殿距离太极殿并不算近。只是她一出宫门,霍南便得了消息,匆匆赶来护卫她。她一身素服,不施脂粉,一步一步踩得稳稳地朝太极殿去。
太极殿守夜的小太监远远瞧见她来了,连忙叫起了安忆怀。
安忆怀跑下高阶去扶他,低声道:“皇上知道娘娘会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张锦华搭着安忆怀的手,停下了脚步,轻声问他:“公公可是怪本宫?”
安忆怀摇了摇头,微微笑道:“若是当年,老奴能有娘娘这般能耐保下小文,老奴也会拼了性命去试的!若是今日,娘娘不来,那老奴才会责怪自己想错了娘娘!”
张锦华眼中又仿佛落了雪。wWw.qikuaiwx.Com
到了殿内,喝了杯茶,皇帝便来了。
他察觉了空气中的微寒,又看她脸色苍白,便脱下了自己的大毛褂子与她披上,然后才问道:“这么早来,是有话说?”
张锦华点了点头,却欲言又止。
皇帝见她竟有为难的神色,淡淡笑了笑,道:“你若觉得为难,寡人问一句,你答一句,可好?”
张锦华微微点了点头。
皇帝喝了口茶,发出了第一个问题:“你来,是为陈之义和李敬安求情的。”
这话,可是,也可不是。所以张锦华微微摇了摇头。
皇帝笑了:“所以你此番前来,不单单是为了求情,更是有一番道理要讲。”
张锦华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你讲吧。”皇帝的眼睛里布满了通红的血丝。
张锦华定了定神,开口道:“我听说,在野泽身上找到了一封信。”
皇帝眯起眼,点头。
“第一种可能,人并不是葛翼所杀。”
张锦华无奈一笑,淡淡道:“这件事,我想了几日了。那日,野泽救下了我,与我一路厮杀,掉入海中,而后,我们被罗桑的船救起。随后,我回到长安,李敬安将野泽安置于陈之义府上。我并不怀疑长安城中有比李敬安更通天的人。我只是怀疑,一个奸细,是否真的能骗过李敬安。”
“据陈李二人讲,野泽在陈府,整日里只是雕刻木像。而且,在野泽走后,陈李二人去查看那院子时,发现其中有木像七座。不仅如此,李敬安还提到,在那院子中,一块被野泽用来擦拭刻刀的红布已经变成了黑色。皇上想,一个用心险恶的奸细,如何能做出这样细致的戏?且在陈府的几月,野泽从未外出。而野泽与我一同逃亡时,身上揣有什么东西我一清二楚。那种所谓的遇醋能够显形的矿石,定不会在野泽身上。可陈府里也未曾听说过有这东西。从陈府到野泽遇害的地方,大可派人去找一找,看看能够找到那种矿石。”张锦华冷冷看着他,继续道。
“再者,若是陈李二人真的发现了野泽有问题,或者是葛翼自己发现野泽是奸细,葛翼大可不必亲自动手杀害野泽,或者,葛翼其实有很多种方法可以杀死野泽。即便葛翼的确亲手杀害了野泽,那么他为何要连其余几人一同杀掉?那几人,皆是李敬安的故交。李敬安这人,之前风流成性,极爱人才。长安城中的有才之士与之皆有结交。像那梨园弟子,多以结交侯门子弟为荣。若人真是陈李二人派去的,葛翼便更没有必要去杀害那几人了。”
“那目击的老伯自己也说了,其两眼早已看不清了,可在见到葛翼的尸身时,却一口咬住葛翼就是凶手。这是疑点之一。其二,葛翼的剑始终没有找到。若真是葛翼杀人之后跳河逃走,那么那剑无论如何都应该在河里,怎么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其三。”张锦华忽然停住了。
皇帝微微抬起头,傲然问她:“其三如何?”
张锦华朝右微微靠着龙扶手,继续道:“其三,即便野泽就是东瀛的奸细,即便他就是被李敬安和陈之义派出去灭口的,那也是罪有应得。”
“一,他身为奸细,欺瞒大周皇后,其罪当诛。二,他为东瀛私通青州,毁灭大周与东瀛所签订之条约,罪加一等。三,他利用大周官员信任,窃取消息,助南部谋逆,更是罪大恶极。此三等罪加起来,罪不可赦。”
“若皇上是因为李敬安与陈之义倾向邦王而不满,可试问朝中大臣谁没个偏向?这只在于,他们的偏向是否与皇上一致罢了。不单单是李敬安与陈之义,就连我,也是偏向邦王的。这些,皇上早已知道。”
皇帝听了这些,冷笑了一声,缓缓道:“所以皇后此番前来,还是为求情。”
张锦华摇头,静静道:“若他们的确是违反了大周律法,在大周的国土上杀了人,自然应该按律法处置。我只是希望刑部能够将此事查透,莫要重蹈覆辙!”
皇帝愣了片刻,忽然狠狠甩了一下袖子,起身朝寝殿走去了。
安忆怀见状,连忙跟了上去:“皇上消消气儿!”
皇帝头也不回,怒道:“传旨给刑部,查,往下继续查!一丁点线索都不要放过!”
而右安县衙门通宵未眠。
陈之义与李敬安被单独关押,齐复和万青分别对两人进行了盘问,两人皆咬定是遭他人陷害。
如此往复了两日,毫无结果。
到了第四日,正当万青百愁莫展之际,齐复从另一边的监牢里出来了,拿着一张画了押的状子,道:“卫大人,罪犯陈之义已经画押。”
卫允惊得站了起来:“什么?”
齐复呈上了画押的文书,镇定道:“罪犯陈之义对于指使葛翼杀害野泽一行人之事供认不讳,并称,此事乃是其一人所为,李敬安毫不知情。请求大人立刻放了李敬安。”
“这……”卫允一时不能明白陈之义想干什么。他拿着那文书到了监牢里,摈退了旁人,蹲下看着一脸疲惫的陈之义,问道:“你可是想以自己的命换回李敬安的命?”
陈之义冷笑着不屑道:“我已签字画押,此事与李敬安毫无关系。他若是真那么厉害,就不会被人知晓了野泽的踪迹连累了我。”
“这话别人或许会信,卫某可不会信。”卫允道,“天下谁不知道陈家军的少帅忠义无双,若没旁人怂恿,怎会杀人?”
陈之义靠在墙上,脸上有种颇为戏谑的表情:“人人都道刑部尚书卫允卫大人秉公执法,铁面无私。可是当年,若不是老刑部尚书齐敏齐大人告老还乡,卫大人怎么会这么快坐上尚书的位置?”
卫允愣了。原当年之事早已传了出去。他一挥袖子,出去怒道:“再去审李敬安!今日太阳落山之前,若是李敬安还不肯认罪,就放他回去!此案,就当结了!”
万青领命,立刻又进去审李敬安去了。
卫允手中捏着那文书,转过头来看着堂下正悠然喝茶的齐复,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戌时,一驾马车拿着刑部的令牌进了城。
李府门口的小厮听见动静,连忙打开了大门。
车上,两名衙役扶下了李敬安,交到他们手上,拱手道:“此案已经查清,野泽遇害一事与李大人并无关系。还请扶李大人回府好生休养。前些日子多有得罪,改日我们卫大人会亲自上门谢罪!”
卫允无端遭人戏耍,愤恨难当。他派人连夜将一应证物连同陈之义运回了刑部衙门,告别齐复道:“此案已了。卫某明日就会进宫向皇上禀明一切。告辞!”
齐复依然恭敬道:“辛苦卫大人和万大人了。慢走!”
等到马车行远,卫允一拳狠狠捶在垫子上,怒道:“天知道那齐复耍了什么手段,竟然让陈之义一人担下了罪来!”
万青撩开帘子,看着外面沉重的夜色,也是不平:“他能让陈之义画押认罪就已经是天纵奇才!他既然有那本事,何必还来惊动刑部!可大人,如此一来,齐复也算是露出了马脚。”
“一个右安县的县官,什么要紧!”卫允冷笑道,“此案中,所有知情人都被灭口,可见背后那人心肠之歹毒。若陈之义抵死不认,我还疑他几分。可他痛快揽了罪,就连我,也不信是他所为了。齐复掺和进了这事,怕是能利用的价值也算是完了。接下来,他能活着就不错了!”
“可周王殿下那边,”万青压低声音道,“还不知如何看此事。”
提及周王,卫允无奈摇了摇头:“周王殿下也颇为赏识陈之义。只是此事,殿下不想插手。”
第二日一早,卫允携结案文书进宫。一时间,朝野震动。
皇帝合上了那折子,压抑着怒气问道:“他可还说了什么?”
卫允摇头:“罪犯称,希望按照大周律法,快点了结此事。”
“可皇上,若是真按律法处置,恐降陈家军士气!”霍达道,“且如今削藩在即。请皇上以大局为重,从轻发落陈之义!”
这,也是皇帝所头疼的。
若不按律法办,将乱天下人心。若按律法办,陈家军一旦生异,便势必要推迟南部削藩。而这,也恰好给南部留下了北上的时间。为了稳住大局,势必要想个法子从轻发落陈之义。
此时,外面一个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皇上,秦王殿下求见!”
“秦王?”皇帝眉头一皱,不知他来是为何事,“宣。”
秦王进了殿,行了礼,环视四周,见邦王与鲁王也在,便问道:“各位可是在谈论陈之义指使部下杀害东瀛浪人一事?”
皇帝点头:“你来得正好。此事棘手,你认为该如何处理?”
秦王自袖子内掏出一文牒,双手呈上,恭敬道:“刑部之事,自然应按照大周律法处置。只是今早,京兆尹府收到了这样一封万民信。”
皇帝一听,立即命安忆怀取过了那信。信口上黏着印泥,还未开封。展开一看,原是民间要求严惩陈之义。
皇帝眼前一黑,头又痛了起来。
“民间早已得了消息,知陈之义已经画押认罪。”秦王正色道。
“定是民间担心朝廷因陈之义是重臣之子偏袒于他,所以联名上书请求严惩。”李中仁叹道。
可此时,鲁王进言道:“父皇,正如丞相所言,若是此时严惩陈之义,恐致天下大乱。”
“可若不严惩,”许久不开口的邦王道,“朝廷将会失去民心,将不战而败。”
皇帝冷冷的目光射向邦王,邦王没有闪躲,坦坦然然,毫无惧色。
皇帝冷笑了一声,道:“人人都道陈之义是你的羽翼。他如今出事,你就这样将他推了出去?”
邦王正色道:“儿臣与陈之义,的确是私交不错。若他有心偏袒儿臣,儿臣自然是感激。只是如今,一个人的生死,比起朝廷的安危来,自然是微不足道的。若因他一人而令朝廷失了民心,那便是千古之过。”
皇帝没料到他能讲出如此冷血的话来。他想起那一年,雪中,张锦华对他讲,鲁王太仁,没有君主的果决。如今看来,张锦华的确没讲错。
“那依你看,该如何处置陈之义?”皇帝问他。
他略想了想,答道:“浪人为东瀛奸细,人人得而诛之。可那葛翼所杀的,除了浪人外,还有我大周六名无辜的百姓。陈之义实在是功不抵过。按律法,当诛。”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皇帝眯起了双眼,问鲁王:“你觉得如何?”
鲁王答道:“父皇,儿臣,与皇长兄所想,一致。”
皇帝抬高了目光。
鲁王继续道:“且不说陈之义功不抵过。他身为陈家军少帅,又是禁军副统领,即便是发现了东瀛奸细,派人诛杀后,也应立即上报朝廷。可他瞒下了此事,可见,此事并非那样简单。大周境内,知法犯法,罪不容赦。”
皇帝的目光微微垂了下来:“其余爱卿呢?”
众人想了想,卫允率先道:“皇上,民心所向,才是朝廷之根。请皇上顾念民心,严惩陈之义。”
逐渐地,朝中一声声的“附议”接连响起。
皇帝忽然感到一股绝望之情。
“请皇上顾念民心,今早定夺!”卫允又道。
此时,“请皇上顾念民心,尽早定夺!”连绵不绝。
那回荡与大殿房梁之上的声音,震天动地,多么像多年前诛杀张梁那次的不绝回响!
民心,多么至高无上的存在!
只是这一次,李中仁站立于悬崖之巅,耳边尽是呼啸而过的大风。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大周华后传更新,第 159 章 历史重演,民意压迫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