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船上的许多宝贝都是特供给皇上、还有后宫那些得宠的娘娘们。但那些有钱门户或当朝大员,也大可以一掷千金的求来少许,毕竟宫里的需求也不见得那么大,户部也顺便靠这个赚点小钱,充进国库和自己人口袋里,倒腾过来过去,左右皇家人不会吃亏。
这批珍珠是半年前到的镐安京,一部分成色最佳的送进尚衣库里制成首饰,或者由内侍司的工坊做成珠粉、浴粉等一类供给后妃,剩下的则流入民间,商户自行寻了门路流通。
阮西鞅的商船不多,不过但凡能载回货物已是不易,其中需要花大价钱开辟航道、买通海关。放眼中原商场,大概也没几个富商能同他这般,浩浩荡荡地跟着官家身后蹭利。
这位财神最近新纳了一房妾,闹得颇不好看。此女姓金名妙音,原本已为人妻,中途被纳进阮府的原因虽无从得知,但她夫君却是闹得极凶,把阮府上上下下搞得过不上半天安生日子。阮西鞅家的正妻又是个彪悍的,吩咐家里大丫鬟拿着棍棒把这对男女一同敲打出了府门,可奈何自己这个哐当丈夫对爱妾贼心未死,加上金妙音也上赶着贴得近,没多久竟又把人给接了回来,还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把她原配丈夫弄得不知踪影,再也没来闹过了。
为哄心尖上的妙音开心,阮府举办了场私宴,一来庆祝纳进美人颜如玉,二来阮府也有这样的习惯,大宴小宴每月亦是少不了。
他与户部侍郎吴乡德及其亲侄子吴万阅联系姻亲,私交甚好,再加上军机要处、户部、鸿胪寺等一干大臣与家眷,每回说是单薄私宴低调聚聚,但实则排场都大得很。此次带着几个爱妾一同玩乐,席间气氛不错,等香薰灯烛流水珍馐享乐到差不多,他单独同几位大人进内室饮茶醒酒。
三两句聊下来,便扯到了商路;扯到从商之道,便聊到了金银入袋;聊到金银,便牵扯家产爱妾;提到爱妾,话题便终于落到了那批珍珠头上。
吴万阅与他相交最密,说话不硌着规矩,听闻前两天阮府闹事趣闻,便随口问道:“阮兄,你那爱妾近来何如?麻烦事摆平了没有?”
阮西鞅大度笑笑,回他:“都是小事,何来摆平一说。”
屋内五六个人闹哄一笑,鸿胪寺掌事马又成插话道:“那阮兄可得好生哄哄佳人才是啊!”
“那是必然。”阮西鞅放下茶杯,危坐于椅中,若有所思地盯着茶具。“说到安抚佳人,在下倒想起一件事来。”
吴万阅道:“阮兄不妨一说。”wWw.qikuaiwx.Com
“在下想请问户部的刘大人。”他笑道:“您既在度支司高就,阮某想问问今年官船那批货,能不能给鄙人府上留一部分?”
刘重华愣了一下,有些犹豫道:“照例应当会有空余,但今年陛下赏出去的东西多些,而且跟丝路上那帮蛮人的贸易往来更密,说不准会分一大部分给西北,阮兄见谅,我等小官......不敢下这个保票。”
阮西鞅点点头,一副明了的架势,茶未过半盏,便又提起了这茬。
“今年的货物还是供进后宫吗?都有哪几位娘娘?”
刘重华:“大抵也就是太后、皇后和贵妃,长公主和几家王爷那里必然也有。”
“陛下登基不久,受宠的后妃娘娘也就这几位,要不了这么许多珍珠吧?”他笑道:“要么大人为阮某人和户部侍郎牵个线,在特供的珍珠上通融通融,阮某只要十颗。”
刘重华犹豫半晌,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又不知要如何回应,便抬眼看了看吴万阅。
吴万阅轻笑两声,暖场道:“此等事务用不上户部侍郎,刘大人便能作主。”
“吴大人何出此言?”刘重华这人是个头脑简单的耿直性子,急忙皱眉:“皇家物件,为人臣等怎能随意做主?”
旁边一位大人附和道:“刘兄别急,宫里头的娘娘没多少,陛下着重赏的肯定也就是那位贵妃,她就一个脑袋,能戴多少?拨十颗珠子又有何不可啊?”
吴万阅点头:“本官认识户部和内侍司的大人,通融一下,无妨。”
他假咳几声,压低声音凑近阮西鞅道:“此事暂且不要再提,还是私下论为好。”
待几人一散,阮西鞅这才同吴万阅坐到了一张桌上,开口问道:“吴兄有何法子取出宫中好物?若今年确实严峻,我便先求十颗给妙音戴着玩玩,如若运气上佳,真有门道拨给我一批,到时仍旧我六你四。”
“陛下识货,但不见得会去验货。到时跟尚衣库的人告知一声,给那位姓路的主子挑上好的成色,其余便不必忧心,安稳的囊中之物。”
阮西鞅冲他报了个拳,大笑两声:“吴兄真是从未让在下失望过,只是你们口中那位姓路的主......是不是当年被圣上毁约抛弃的那个路家嫡女?”
“哦。”吴万阅随意点头道:“就是她,她现在风头正盛,陛下两年多都没进后宫,总之这珍珠之事,绝不能在她身上做文章。”
阮西鞅笑道:“这陛下也是奇怪得很,弃都弃了,又吃起回头草了?”
“天家的心思,我等旁人如何揣测得了?”他向后靠上椅背,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沉吟道:“路家没一个省油的灯,他们家养出来的贵妃,必定也是个会来事儿的主。”
阮西鞅不知可否地望了他一眼,也随着性子翘起腿,将手中两颗白玉珠子不断摩擦打转:“方才在席上听说路乔现在掌管着兵部,此人如何?若有机遇,下月吾等......”
吴万阅摆手打断:“那家人绝非善茬,阮兄若执意将路乔寻来拉拢,那以后咱们这大小奢宴,往后恐怕也办不得了。”
“何出此言?”阮西鞅惊诧地挑起嘴角,“老兄会错意了,我阮某仅望以礼相待,谈不上巴结奉承他路家人,吃吃饭赏赏乐而已。”
“路府乃内廷爪牙,路乔在西北驻军那般纪律严明的苦力兵堆里扎了二十年,回到兵部后是何等手段?自从他进了六部的大门,军机要处的灯就没灭过,现在还预备同刑部那些古板教条的老书虫们联合一处,弄出个对外对内的血滴子出来。”他驳斥道:“要我们同他打交道?不知阮兄是高估了自己人,还是低估了那位路大人?”
“血滴子?”阮西鞅道:“陛下是何态度?”
“陛下还能说什么?他眼下整顿吏治,正是雷厉风行三把火,阮兄该不会真以为......此举只凭路乔和他几个幕僚就能搞得起来吗?”
“竟是如此这般。”阮西鞅摸摸下巴,“路乔搞这些尖牙利刃,就是为了帮陛下震慑震慑百官?”
吴万阅不屑一笑,“他路言洪和路乔在朝廷上侍奉圣上还不够,好容易生养出个独女,还得想法设法地送到龙榻上伺候。别看路言洪那一副公正严明与世无争的清高架势,私下里必然算盘打得喀嚓响。”
阮西鞅没接他的话头,反倒温和回道:“要我说,这路家人也奇怪得很,不见得不怕圣上猜忌,毕竟树大招风,也需得处处为营啊。”
“路乔跟他叔伯一个脾气,生平最恨官商勾结,三十年前路言洪是怎么坐上太尉之位的,阮兄怕是比我等更心知肚明吧?”
阮西鞅被他反将一军,倒也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武帝建国,靠着军队兵马和一腔热血,等几十场仗打下来,把中原割据的各个小国吞并糅合,宽广广一个国家也没剩下什么值钱的东西,更别说几块富饶安定的好地供百姓耕种。彼时有位谋士名为贾任湘,年轻气盛、胸怀大略,劝说武帝联合各地财阀大家,尽快调养民息。
朝廷在各地设立官票钱庄,捐出去的小钱换成官票;若是千两万两这样的私家捐献,则领上一张国兑票,待有朝一日丝路及南部商线开辟,朝廷必将有所回馈;倘若当地商会愿意出海购置物资赈济当地,贡献尤为突出者,便可得一丹书铁券。
武帝本不愿随意对地方商贾做出这般摸不着定数的承诺,但大战方息,地方不稳,大半个中原的百姓漂泊归乡,也需路费与重建费用一众,朝廷离得远,一时拿不出那么多,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命户部将这一构想加以完善施行。
朱闳曾经同黄肩吾一起救治过的那座疫城,期间所有的物资药品和吃穿用度一类,全部是由阮府带着京畿一带的商会全权捐赠。彼时先睿文帝刚刚登基没有几年,还贯彻着武帝这一聚财养民的理念,赈灾疫此事功劳巨大,阮府的那张丹书铁券也就是这么来的。
天高皇帝远,所以才要以地方财养地方民。但这一举措终究只是短了富人财源片刻,往后民脂民膏养肥,当地州府跟财阀绑在一锅,只会越来越富,愈发一手遮天。
曾经赏给我饭吃的财神爷,连我们一家老小住的新房子,都是他助我垒的一半,朝廷离我这般远,无甚感情。小民别的管不了,也没心思细管,只认为面前现成的大施主,才该是正经的天道正义。
路言洪当年替先帝挫了整个中原大部分商会的气焰,若有违抗圣旨,太过肆意妄为,欲煽动百姓持锄头木棍闹事,以民情激愤裹乱者,全由他亲自下令处斩,后果也只他一人来扛。那几年内,一下子整顿了江南江北十几座城池的官商,虽然听上去颇有些卸磨杀驴的架势,但好在成效颇丰。再加上路言洪手下的兵都是跟他从西北回来的正规军,将令如山马首是瞻,镇得住场子,就算那些人想闹,也闹不起来。
他也曾无数次一人一骑上阵打过仗、立下过汗马功劳,先帝念在路家二子折了一个,圣驾亲临老将军府慰问了几次路世修,也许路言洪升得快了些。
阮西鞅他爹在京城这块皇家地界,明面上不闹,暗地里居功自傲,搅弄了好一端风云。路家人又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若不是那张丹书铁券,他爹的老命早就得交待到路言洪手里。
“罢了,往事不提也罢。”阮西鞅上手拍拍吴万阅的肩,“圣上有这个心,实乃我中原百姓之一大幸事,为人臣民,阮某求之不得呢!”
吴万阅轻笑着从椅子上起身,仔细拍了拍袖口的褶皱,对一同起身的阮西鞅道:“在下先行回府,阮兄今日款待辛苦,过两日宫中自会有人前来接洽货物事宜,彼时应低调行事。”
“吴兄费心。”他领着吴万阅出了房门,送至马车前,两人在街市跟前又聊了几句。
“这批珍珠还是走丝路,宫里那边,烦劳吴兄谨慎打点。”
经阮西鞅这么一说,吴万阅也回想一番点了点头,“先前内使司和后宫出了桩毒案,陛下命首营把差使女侍和内监从内到外换了个遍,这帮新人怕是不大熟练,要安排打点下来,大约得耗些时日。”
“不急,只稳中求利。皇城那么大,陛下不会关心那几车珍珠翡翠跑哪去了。”阮西鞅凑近道:“银钱打理依旧一律由阮某出力,吴兄放心。”
吴万阅点点头,转身进了车轿。
内侍司和尚衣库在此期间对这批特供的珠子宝石一干进行加工塑造,打成了腰佩、腰带、耳坠步摇等随身饰物,也额外将一批珍珠磨成了珠粉。入库、制作、检验、分发和赏赐、贮存等一系列流程过去,待路殊和赵祚在宫外偶然发现珠钗是假,已然距他们二人谈论谋划之日有了六个月的光景。
路殊出逃回宫后三个多月诊出身孕,而今又过去三个月,已经开始显怀,平日里被赵祚当个宝贝似的宠着捧着,珍珠粉珍珠膏这样的小玩意一定是用过的。一开始没发现珠子的不对劲,完全是因为赵祚自己不愿她戴配饰,平日里手上仅有两只银镯,脚腕上绑个挂小金锁的红绳,其余什么也没有。
既是赵祚不喜欢,她便连着那些手钏耳坠一块送出了宫,给家里人还有李曼送了去。
那晚他们二人闹了一通,还惹的路殊撒着娇哭了场鼻子,赵祚本就心情不错,便没再顾着怒这件造假的破事。第二日清早,魏去非托付齐祥上明时楼顶层的房间去通报进展时,他难得没有早起,帷幔拉着看不清晨曦天光大亮,一只手臂揽着正贴在他怀里安睡的路殊。
齐祥又不敢去唤,只好在外头竖起耳朵候着,听见里头稍微有了一些下榻的声响,便静悄悄地推门进去,在屏风外头小心问道:“皇上,您起了?”
赵祚不知是尚未清醒还是怎么,被他的声响惊了一下,立即回神看了看榻上的路殊,确定人没有转醒乱动,这才伸出食指冲齐祥轻摆了两下,示意他噤声。
洗漱更衣,他出了外间坐下用早膳,魏去非这才敢从外头进来,单膝跪着行了个礼。
“珠钗末将命人拿回宫检查过,正如晏裁坊的掌柜所言,成色极差,绝非官船供回的那一批。”
赵祚:“小殊原先沐浴后用的珠粉检查了没有?还有那些送到路府和宫外去的手串,全部差人取回宫来。”
“末将已命人全部收回,包括申庆长公主和驸马那里的也都已经存在宫内一一细查。现下的结果,皇后娘娘和长公主那里的东西成色最佳,贵妃和冯婕妤之物皆有部分掺假。”
“去把太医叫来,给贵妃把把脉。”赵祚烦躁地锁着眉,起身从桌前离开道:“把暖阁里所有那一批送进来的翡翠宝石珍珠全部给朕扔了,珠粉也都烧干净!”
“是。”
申庆长公主赵羡德是先帝的第一个孩子,先帝女儿不多,最得宠的就是顾太妃诞下的长公主,还有他尚为亲王时抱上的第二个女儿——和惠公主赵容德。申庆公主嫁得近些,仍同驸马住在京城,而和惠公主则在八年前被送去南疆和亲,至今仍时常与宫中来信。
赵羡德与赵祚关系不错,虽说当年赵祚同她胞弟夺嫡闹得不大好看,最终免不了成王败寇,没了命。但长公主不涉朝政,活得自在自由,仍和登基后的赵祚以礼相待,并未惹出什么事端。因此往日宫中的赏赐等等都会往宫外的王府、公主府派发几份。
路殊没见过和惠公主,但却与赵羡德有过几面之缘。原先同赵祚交好的三皇子赵祠、四皇子赵禄还有十二皇子赵袾也都跟路殊熟识,尤其是十二皇子和四皇子跟她最好,目下也仅剩这两位王爷的府邸还在京城。前几日他们还没出宫的时候,路殊就吵吵着要到赵袾府上去串门,死缠烂打好几天,总算获得了赵祚的同意。
赵祚回到内间,叫人帮路殊把衣裳和热水整理好,独自坐在桌前整理手头的事务,半个时辰后透过纱帘看见榻里的一团动了几下,她小奶猫似地微弱哼唧了一声,一只小脚丫可可爱爱地从榻内蹬出来,脚趾张扬地伸展了好几下。
他起身去叫人起床用膳,路殊正迷迷瞪瞪地躺在薄被里犯癔症,头发被拱的乱糟糟,眼睛湿漉漉没有精神,小嘴撅着不高兴。
“起来用早饭吧?”赵祚凑上去亲了亲她,动手帮人把乱翘的头发抚顺,“桂圆甜汤,喜不喜欢喝?”
路殊炸着头发,凌乱地摇了摇头,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瞬间又昏睡了过去。
“......”
他也不闹人,轻轻将她乱蹬的脚丫塞回帘内,让路殊再休息会儿。
直到将近午时,榻上的人还是一动没动,赵祚用过午膳进到内间,颇有些担心地过去唤了她几声。路殊睁开眼,自己裹着毯子坐起身来,看上去不太有精神。
赵祚皱着眉摸了摸她的额头,问道:“怎么无精打采的?胃痛不痛?昨日吃坏肚子了吗?”
路殊委屈着摇摇头,亲昵地抱住他的腰,把凌乱的脑袋靠过去道:“不难受,就是昨晚太累了。”
“那先起床洗漱吃饭,太医等会儿就到。”
她乖巧地点点头,动作缓慢地洗漱更衣,坐到赵祚对面开始吃早点,吃着吃着就来了精神,左歪右扭地晃来晃去。赵祚抬眼看了她几下,责怪道:“好好的,别乱动。”
“可是我坐着难受,这椅子好硬呀!”路殊哼哼唧唧地捏着半块红枣酥饼起身,顺着桌边往赵祚跟前蹭,直到挨到他的椅背,这才又哼哼唧唧道:“我还好冷......“
大夏天的,赵祚瞪了一眼装模做样的路殊,故意问:“你待如何?”
路殊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又指了指赵祚的腿道:“我想抱抱。”
她笑着挤进去坐下,把手里的饼喂给赵祚吃了一口,任由对方捏着她另一只手掌摁摁揉揉,兀自问道:“五哥哥,上回你跟十二哥哥喝酒我没有去,他最近如何?身量清减下来没有?腿脚好点了吗?先前听说有神医上京来游历时去王府上瞧过,可有办法?要不要请朱闳先生再来看看呀?”
“他还是那个老样子,肚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减得掉的,腿脚尚可,不用操心。”他轻抚着路殊鼓起来的肚子,又轻叹一声道:“十二弟都生了白发了,当真是岁月不饶人。”
小狐狸撇了撇嘴。
“怎么又提到这个?五哥哥总觉得自己老了老了,可你才多大的年龄呀?武帝和先帝可都是长寿的,怎么到陛下您这儿就伤春悲秋了?”她握住赵祚的手停留在腹部:“小朋友还没出生呢,他才多小啊,父皇又能老到哪里去?”
赵祚不怀好意地凑近她耳边,沉声调侃道:“武帝六十岁还能得子,朕十六皇叔......”
路殊啪的一声狠狠抽打在他手背上,杏眼圆睁,恶狠狠地冲他怒道:“什么跟什么!陛下言下之意是六十岁还想找个爱妃给你生皇子?”
“不不。”赵祚立马解释道:“朕逗你玩的,朕不敢。”
她目光凌厉地注视赵祚几秒,瞬间从他的怀抱中挣脱逃离,将手里没吃完的饼胡乱扔到盘子里,抓上指期便走出了房门。赵祚趁她闹脾气下楼练刀的空档,耐着性子将手头的一点事情处理个十之八九,便唤了手下的几个首营暗卫进来。
他开门见山问道:“霖王的案子处理如何?禁军、安庆军、南秦营的操练记录和人事变动,全部整理好送到大理寺没有?”
那暗卫低头半晌,脆声回道:“回禀皇上,按您的吩咐,霖王府已满门抄斩,罪妇董氏的母家也一并追责。禁军现下一切妥当,待案宗整理这两日入库结束,随时可供军机要处与刑部查阅。”
赵祚点了点头,刚想挥手遣他出去,却突然犹豫了一下。
“世子处置了吗?”
暗卫抿起嘴,握成拳的手指微微动了几下,低声道:“妇孺家眷是魏大人照您的吩咐,单独下的令,没有受刑,全部赐了毒酒白绫。”
“去传朕的吩咐,若贵妃问起,就说小世子和王妃被送到了江北暂避。”赵祚重新低头在折子上写下朱批,语气平静得可怕,轻声补充道:“跟魏去非说,若是有人走漏半点风声,连带所有有关之人,全部凌迟处置。”
“属下遵命。”
那颔首跪地的暗卫利落地行礼接下口谕,转身退出了房内。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横刀贵妃养成指南更新,第 99 章 陈仓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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