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年的春猎秋狩都只允许带上皇后,或者压根没有后宫嫔妃随行,但这几年里,除去路殊怀着身孕和分娩恢复那一年多之外,次次都是带着她的,虽说她骑射的功夫真不怎么样,不过凑凑热闹也挺高兴。
正好镇西王今年回京述职,上次因为养胎没能见着,今年算是逮到了好机会,在春猎前凑着见了见。甘景进宫面圣时碰巧是个晌午,路殊才喂赵澍吃过午饭,听通报说赵祚一同甘景回了紫宸殿,完全是一副意料之外的样子。待被齐祥引着到了正殿,这才赶紧跟师兄打了个招呼,聊了起来。
她先是解释了一番自己当日为何不说实话的缘由,随即问起了郑牧行。
“牧行这趟没跟我来,京城人多眼杂,我怕出什么岔子,还是留在军队那边为好。”
路殊问:“师兄,西南近几年都还太平吧?”
“还好。”甘景答道:“先前战事还多些,后来苗岳人被打服消停之后,便风平浪静了。”
赵祚亦是喝了口茶,点了点头。
甘景笑道:“牧行早前总想写信打探贵妃的消息,奈何不知您是哪里人,还以为此生算是无缘再逢,没成想却能再见,也是有趣。”
“那时我怕说出身份走漏风声,回京得挨骂,所以才瞒,还望师兄海涵。”
“贵妃言重,不是什么大事,回去我得跟牧行说说,让他宽心。”
路殊捂嘴一笑,叹道:“还真是,下次时机合适,就带牧行来京城玩,我亲自招待。”
他皱眉,“说起来,还是我们欠贵妃一个人情。”
“不是大事,我顺手救的,也没损失什么,你们驻守边疆不易,都是朝廷的功臣良将,皇上要封赏还来不及呢。”
“为陛下解忧是自然的。”甘景倒杯茶递给路殊,“食君之禄,为君解忧,都是我分内职责。”
“师兄恪尽职守,陛下都看在眼里的。”
赵祚一直没有开口打断他们二人的对话,听到这里方才开口问他:“西南辎重处现下重建的如何?军队中的粮草补给运输可有异常?”
甘景抱拳回道:“承蒙皇上体谅,西南军饷补给之类从未被无缘克扣消减过,练兵整顿之类也全权交由我来打理,没有后顾之忧。”
路殊猛地点点头,夸道:“早听说西南一带的士兵英勇异常,真想去看看。”
甘景笑笑,“那边还好,倒是西北驻军英勇更甚,我听说路大人数年前在常腾军处建了个储备粮仓,为朝廷精打细算,倒是了不得。”
“朕也有耳闻,前段日子还问了问路乔,他说西北戈壁风沙艰苦,来年回去一趟,求朝廷拨资兴建水利,改善改善西北的条件。”
“这倒是好事,应该做。”路殊道:“师兄,陛下说你们那儿的市镇这几年发展很快,是不是很热闹呀?”
甘景点头:“现下不打仗了,通商往来也是陛下的意思,京城这边派了钦差过去,我们配合着一起扩了城,蓄财养民。陛下和贵妃来日有空,可以带小殿下们来玩玩。”
“是吗?正好澍儿成天想往外跑,我跟陛下商量商量,到时候带上大皇子,我们四个人一起去。”
“臣恭候。”
他们三人说的差不多,赵祚和甘景还有正事商议,路殊简单寒暄几句,便带着竹其退了下去。见师兄和牧行他们都无恙,倒也就安心了。
春猎之类要移驾皇家猎场,虽说就在京郊,并不大远,但路程还是稍有些颠簸。好在天气和暖,微风阵阵吹着舒服,春雨一下,连京城这样的北方地带都清润起来,随处可闻春泥绿植的芬芳,正是心旷神怡的至佳享受。
许久未出过宫,外头什么样都要忘了,赵祚偶尔出去微服私访倒是会带她,可那又不是经常事,平常在宫里待着,还是把路殊憋得够呛。此次狩猎的排场极大,皇子公主们也会同行,赵祚和皇后在龙辇内坐着,路殊的位份低,不能坐,又不想一个人在车辇里头晃,便换了身简装自行骑马吹风,自由自在。
虽说龙辇只有帝后能坐,但路殊想来也并不是没坐过,跟赵祚一同出猎也少说两三回了,哪次不是被召进去碍皇后娘娘的眼,说到底外头既有魏去非和岑青一众,也有陶谦知,赵祚千防万盯着她,生怕她和陶谦知说上一句话,每次都不让她在外头骑马并行,一定得宣进圣辇里头。
不过上次貌似被哪位朝臣参了一本,太后也旁敲侧击过,叮嘱赵祚注意礼数,这次才不得不放任她一个人在外头。魏去非自然是同她保持距离,但岑青是个二愣子,毫不避讳地骑马过去跟她聊天说话,压根忘了身后陛下那一茬。
路殊看了看他,把马往一边扯了扯,低声道:“咱俩别离太近,到时候又一本折子递上来,说你巴结我我巴结你什么的。”
“我怕他们参?”岑青不屑轻哼:“我干着正经公职,身正不怕影子斜。”
路殊阴阳怪气道:“嗯嗯!岑将军可真英勇呢!”
“你这回怎么出来了?不是坐车的吗?”
“龙辇我可坐不了,之前总是陪皇上坐,后来被人说了呗。”
“谁还敢说你?”他问:“不就坐个车辇,又扣什么高帽子?”
路殊哈哈大笑道:“我本来就不应该坐,这样也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是长在陛下身上的,每次进去都想搂着抱着,皇后娘娘还在呢,也不妥当。”
“行吧,那小殿下呢?听说今年也同行了?”
“在后头的软轿里,竹其照顾,今年第一次来,他兴奋着呢。”
岑青点头期待道:“还没见过小殿下现在什么样呢!长大没有?”
“小孩子长得都快。”路殊拽住马绳:“待会儿抱给你看看,现在太调皮了,还特别黏人。”
他们二人慢慢悠悠同行,路殊正想问问陶谦知的近况,便开口道:“我不能去跟谦知说话,他现在成家了吗?近况如何?”
“没成家,现下好着呢,把黄渠营管得纪律严明,在三军内的风评特好。”
“那倒不错!”她转而长叹道:“我先前都跟他叮嘱了好多次,让他娶个姑娘好好过日子,可他就是听不进去。你也是啊,我不是托你给他关照一门好亲事的吗?”
岑青哎呀一声,无辜道:“我很上心了!是他自己不愿意给拒了,我还为此跑去人家少卿府上赔了个不是,陶谦知那直杆性子,竟然直接跟人家说看不上,你说说哪有这样的?我每回拒人家的婚事,都说对外宣称人家看不上我,他这不是找事儿吗!”
“看不上?哪个少卿?大理寺还是宗正寺?我没听说过这两家有适龄小姐啊?”
“是太常寺的刘少卿,他家有个十七的小姐,庶出的,我还见过两次,知书达理挺好一大家闺秀,也是仰慕了谦知兄许久,这才托我去说说。”
路殊歪头:“你总算混进京城媒人界了?”
“我呸!”岑青挥起马鞭作势要抽她,立即收到魏去非的眼神警告,不敢再动,怂着答她:“安庆军现下管着西边两个大市和六七个坊,前段时间我有点事,总要往太常寺跑,给我家一个亲戚求点药。一来二去熟了,我跟谦知兄走得近些,他便托我牵个线,正巧你不是也说了让我照看着点,我就应了呗。”
“那然后呢?除了这位小姐之外便没人了?”
“也有,陶谦知名声好,想说媒还不容易?奈何他自己看不上,又不怕得罪人,拒得太直白,渐渐就没谁敢上门了。”
她发愁地拍拍脑袋,“这也不行吧......要么我再找机会和谦知说说,千万别耽误了。”
“你省省吧,我真不知道你有哪点好,你少去扰乱人家心神了。”
“你这是啥话?记得替我跟他说一声,让他好好保重,不要闹小孩子脾气。”
她还要再跟岑青叨叨,身后传来齐公公的唤声:“贵妃娘娘,陛下宣您进辇陪同呢!您勒下马,随老奴回去吧。”
路殊手心莫名出汗,颔首回应道:“好,稍等。”
岑青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她,说了句自求多福,便赶紧撤到了一边。路殊下马跑回去,在龙辇前停下,赵祚亲自掀开帘子,伸手牵她上去。
“在外头太久了,吹风没有?”
路殊三两下拍拍身上的土,钻进车里,摇摇头没说话,冲皇后行了礼。
“皇后娘娘万安。”
又转头看了看赵祚,装模做样道:“皇上也万安。”
赵祚从鼻腔内发出一声很轻的冷哼,没有理她,递过去一杯热茶,路殊伸手接过,刻意坐得离他们二人很远,有多远就巴不得躲多远。
赵祚和皇后总是显得很生疏,明明并排两个软垫,偏偏要坐那么远。想来皇后也是话少,两个人说不到一块,赵祚实在坐着尴尬了,这才会叫她回来暖暖场子。
“刚跟岑青聊什么呢?”
“哦!”路殊立刻回答:“岑将军问陛下圣体可还康健,还有两位殿下和皇后娘娘近况如何,我一一答了,他这才放心。”
她看向皇后,又道:“岑将军还问皇后娘娘的寒疾如何了,他说最近要往太常寺去,问娘娘宫里缺点什么药材吗?他可以顺道跑个腿。”
皇后笑笑,摇了摇头,小声拒绝:“凤仪宫里什么都有,不缺,谢谢岑将军好意。”
赵祚抿着嘴,听路殊又叭叭道:“娘娘,缜儿最近怎么样了?前几天我让人送去的核桃奶香糕和蜜饯还好吃吗?”
“缜儿许久未吃过奶糕一类的点心了,他很喜欢。”
“因为小澍最近还总吵着喝奶呢,就喜欢吃这些,我尝过觉得好吃,一蒸出来就派人给缜儿送去了,喜欢就好,以后有什么新鲜吃食,他们兄弟俩一起分享。”
“缜儿也喜欢弟弟。”皇后点点头道。
赵祚喜欢听她跟人聊天,便未打断,就算是和性格内敛温和的皇后聊起来,也丝毫不会冷了场子。m.qikuaiwx.cOm
于是他便招了招手,让路殊过去他身边坐。
她听话地往赵祚那边挪了挪,正欲伸手去抱他的胳膊,却半途停下,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安静坐在那里,和赵祚相互碰着膝盖。
“娘娘,臣妾有个问题想请教您。”她皱起鼻尖苦恼道:“缜儿小时候喜欢啃手指吗?小澍现在都三岁了还是爱嗦手,怎么才能让他改一改?”
努尔兀自思考一下,小声问:“二殿下还未断奶吗?”
路殊摇头:“我已经慢慢给他断掉了,现在会偶尔喝一些温牛乳,其余时候都吃柔软好消化的小食。”
“那便无事,只是断奶后仍然留恋,于是就嗦嗦手。缜儿小时也爱啃指甲,本宫给他指尖缠了层纱布,很快也就纠正了。”
“这倒是好办法,娘娘圣明!”路殊机灵地一转眼睛:“我到时可以给纱布上沾点黄连汁水,小澍含着苦,自然就改了!”
赵祚皱眉阻止:“到时若是激的澍儿咳疾犯了如何是好?”
路殊转而抱歉道:“我开玩笑的,不会刻意去苦小澍。”
“二殿下......”努尔顿了一下,貌似不知是否该说,踟蹰半晌才缓慢开口道:“二殿下有咳疾吗?”
“是,他有一点,是臣妾自小有咳疾,小澍从娘胎里遗传了下来,黄大人从他出生起便用了药,现在已经差不多痊愈了。”
努尔点点头:“那殊贵妃需得小心,天冷时便要将小殿下护好,待不久后痊愈,再让他渐渐适应。”
赵祚:“皇后有心了,往后朕和贵妃会多加注意。”
赵祚一说话,皇后便又沉默了下来。他们三人坐了一会儿,路殊便自顾自地哼起了歌,打发时间。车里晃的她头晕,路殊又哼哼唧唧着想下去骑马,被赵祚拒绝,让她掀开帘子透透气。
“我就下去玩一下,顺道去看看澍儿,他太小离不开人的。”
“怎么离不开?都是三岁半的小大人了,那边有奶娘看管着。”
路殊说不过,又不好在皇后面前驳他面子,只能沉默,撅着嘴不高兴,无声地闹了场脾气。
晃着晃着终于有了困意,她便枕着赵祚的腿睡了个四仰八叉,可还没两下又被晃醒了。虽说这圣辇里头是真的舒服,可却没见得有多稳,坐久了还是有些不适应。路殊迷迷瞪瞪爬起来,头发也不似之前那样整齐了,心里烦躁的要命。
她也管不了还有人在,顺着赵祚的胳膊便爬了上去,坐到他腿上,搂住脖子接着睡,昨夜本来就没休息好,这会儿脑袋都快被车轮子震搅合了。
赵祚让她把脑袋靠在自己肩上,过上一会儿,怀里的人便安分下来慢慢睡熟,保持了半个时辰的动作,等车驾到了猎场,路殊这才清醒过来。
她赶紧从赵祚身上起来,手忙脚乱问道:“哎呀!腿还好吧!”
“没事。”赵祚被她扶下马车走进帐内,的确是有些麻的走不动路。路殊自责地扯着他的衣裳让他斜靠在床上,自己则蹲下给他摁了摁腿。
“走过来两步都一瘸一拐的还说没事!怎么不把我叫醒啊?半个多时辰哪受的住!”
她细细摁着揉着,一边不停地叹着气:“下次要跟我说,陛下万金之躯,让我坐坏了可怎么办?”
“无事,就是腿麻了点。”
赵祚把魏去非唤来,吩咐他派人统筹安排诸多事宜,今日天色稍有些迟,明日一早便正式羽猎,今日先将朝臣及家眷安排妥当,加强巡逻。
“今晚去看看皇后娘娘吧。”路殊道:“总待在我这儿也不妥当。”
“朕都已经在你这儿待了五年了,有何不妥?”
“去看看吧五哥哥!好歹也是你的正妻,正好和缜儿相处相处,尽尽父皇的责任。”
赵祚有些不愿听,反问道:“澍儿也是朕的孩子,朕留下看他,难道就不是尽了父皇的责任吗?”
“小澍天天都在你怀里头黏着,他不缺这几天!”她诚挚劝道:“缜儿也乖,但总是怕你,五哥哥去和缜儿说说话,也抱抱他,问问他最近课业如何,心情如何。”
“你不要管朕。”
“为何?怎的还生气啦?”
“朕对缜儿亦是宠爱有加,哪做错了?”
“没有做错!我是说你多陪陪他,跟他说说话!”
并未得到回应,赵祚闭目养神,不再搭理她。路殊给他按完腿,又殷勤地坐到一旁给他倒茶,撒娇道:“我也不想让五哥哥去,可是宫里有规矩,你定期还是要去陪皇后的,大不了陪一会儿再回来也好呢?不然到时候又要有人说我是挑拨帝后关系的祸水了,我多冤啊!”
他眼睛睁开一条缝,显然很吃这一套,路殊便放肆地跪坐在他腿上,两个人面对面挨着。
她亲昵的蹭了蹭他的唇,顺着吻了下去。
“去是要去的,但可不许在那边留久了。”
“那朕就去看看缜儿,很快便回。”
路殊又跑又跳地奔到帐门口,吩咐外人不许打扰,仔细将帐帘系好,又蹦蹦跳跳地返回他腿上,动手解开了龙袍。
“那说好,戌时必须回来。”
他笑着把人压在身下吻了吻:“那得取决于小殊要与朕闹到几时。”
两人在新床上翻来覆去小半个时辰,好在这期间并没什么要事来报,路殊拽着他的手臂求饶要休息,突然蹦出一句:“五哥哥......我想起之前说......澍儿要是个男孩,我第二年还要生个小姑娘的。”
赵祚在她身上游走着轻啃几下,貌似忘了这回事,便喘息着随口应道:“小殊生公主,朕也喜欢。”
“可是先前一直在调养身子,我至今才想起这件事。”
被弄得难受,路殊哼了几声,在他身下扭动着想反压过去,却又被狠狠摁住动弹不得,只好脱力道:“哥哥,你还想要个小公主吗?”
赵祚闻言停下动作:“自然想要,只要你身子康健,多生几个朕都要。”
路殊红了红脸,胸口起伏着将他拽下来,眼睛转了转,凑近赵祚耳边悄悄道:“我这两日还没喝那副药呢,所以五哥哥想要小公主的话......可以试一试。”
赵祚突然被她这么一激,转而咬住了她的耳垂,动作也稍狠了一些,搞的路殊想逃也逃不掉,上气不接下气地委屈急喘,闹了半个时辰多,这才饶过了她。眼泪流了满脸,跟赵祚紧贴着休息,把脑袋靠在他胸前又昏昏欲睡,便抬手将自己裹好,弱弱地冲赵祚道:“我都累到睁不开眼了......”
赵祚看了看怀里委屈的小狐狸,默默把人圈住拍拍后背,“把乖累着了,先睡会儿吧。”
“......记得早点回来。”
“不去了,明日把澍儿缜儿一起带来,朕陪他们玩。”
“好吧,那你要不要也休息会儿?”
“朕还有些事要处理,先哄你睡,等会儿再去办。”
她缠人得要命,还总说赵澍离不开人,其实明明自己也离不开。路殊在心里暗骂自己矫情,可就是想让赵祚抱着摸着,怎么着都想。
一觉醒来正好晚膳,她不太饿,便坐在榻上裹了张薄毛毡看着赵祚吃。睡醒之后她总是迷迷瞪瞪头发蓬松,现下一裹着毛毡抱起双腿,简直更像只小狐狸,两只大眼睛蕴着水汽,把赵祚可爱的直想笑。
没一会儿,路殊又要闭眼睛,坐在床边摇摇晃晃,闻着香气也丝毫没能打起精神来,犯着癔症迷迷糊糊伸手。
“五哥哥抱。”
他知道路殊不清醒,便刻意惹她着急:“过会儿再抱,朕先用膳。”
“不能等会儿!”她坐在榻边急地直晃脚丫,三两下光着脚跑过来坐到赵祚怀里:“我现在就要抱。”
“要不要喝点明目的汤?朕喂你。”
路殊捂住嘴拒绝摇头道:“这是什么?怎么还飘着枸杞?”她又凑过去看了看:“还有豌豆苗?看上去也太难喝了。”
“朕专门带了厨子,吩咐他们给澍儿新鲜做的,加了些名贵食材,明目补血,给小儿吃极好,这还是朕沾了儿子的光,小殊倒还嫌弃上了?”
“那就你们父子俩喝吧,我不喜欢,我想喝甘梅汁。”
赵祚无奈点头:“好,想喝什么都有。”
“夫君都要把我惯坏了。”
“朕没惯你。”赵祚夹菜送进她嘴里:“吃点,免得晚上饿。”
“这还不算惯着吗?陛下亲自喂我吃这吃那,我还抗旨着不吃这不吃那,传出去我都要死一千回了!”
“又说什么混账话。”赵祚去捂她的嘴,呸呸两声:
“你十岁就跟朕同用一套碗筷盘匙,现在倒想起来害怕了,谁小时候总觉得别人盘里的东西香,非在朕碗里抢吃的?”
路殊幼稚地哼了一声,“那我十岁的时候还把陛下当哥哥呢?二十的时候就给你生了孩子,你都不心疼我了?”
“心疼。”赵祚抬手摸摸路殊的头顶:“从小就是朕的心肝宝贝。”
她舀起一勺冰豆沙,严肃问道:“真的?没哄我?”
“君无戏言。”
“那好吧,我勉强信了。”她俏皮地眨眨眼:“既然这么爱臣妾,那五哥哥明日......能不能让心肝宝贝跟你一起进场围猎?”
他果然皱眉道:“非要进去做什么?里头长弓不长眼,再伤着怎么办?”
“就知道你不会让我进去......”路殊突然竖起耳朵听了听,嘶了一声站起身往帐门口去,问他:“奇怪,陛下听见澍儿的哭声没有?”
“哭声?”赵祚放下筷子起身,也走到帐外道:“朕没听见。”
路殊却坚定裹上披风准备前去,摇头叹道:“有哭声,就是他的,我去看看,天都快黑了还瞎闹腾。”
赵祚跟她一同前去查看,走到空地上,看见有许多朝臣的小女儿小公子都在篝火堆边玩闹,四周都有士兵看护着,火柱火堆已经点起来,比他们那边热闹多了。
最中心的空地上围了不少人,哄着捧着个小崽子,路殊眯着眼睛看了看,便带上赵祚过去,想来那群人十有八九就是在哄着哭鼻子的小赵澍。赵缜在跟前摇着拨浪鼓哄弟弟,路殊一靠近,那些人便统统跪下给赵祚行了礼,赵澍见父皇来了有人撑腰,竟愈发哭得凶了。
“这干什么呢?”路殊把他从姑姑怀里接过:“哭这么大声干嘛?远远就听见你乱嚎了,丢不丢人?”
“要爹爹......”
赵澍踢腾小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赵祚过来把他抱着安抚,问一旁的内侍,究竟为何事哭成这样。身边的小朋友们顿时也不敢闹了,头一回见着圣上和贵妃,一个个要么盯着路殊,要么盯着赵祚,专注得很。
旁边立着的一位大人突然跪下,从身后揪出一个小男孩,冲赵祚磕了两个头。
“皇上恕罪!微臣犬子不懂事,抢了二殿下的玩具,惹下乱子,臣回去......臣回去必定狠狠收拾这竖子!”
他把小男孩摁出来打去一掌:“还不快跪下给贵妃和二殿下认错!”
那小男孩文文气气,长得白净温顺,哪像是抢人玩具的主。可被他爹那么一推,还是跪着老实道歉:“贵妃娘娘息怒,我错了,我不该抢小殿下的东西。”
“大人见外了,快平身。“路殊冲那个男孩点了点头:“小公子也起来。”
“抢了什么玩具?拿来我看看。”
齐祥立刻去把那只小木马给她搬来,摇摇晃晃看上去倒挺好玩,但一看就不是赵澍的,不存在抢不抢这一说。
路殊:“这不是二殿下的玩具,我一向没让他玩过这种硬物。”
那站起的小男孩听她这么说,眼睛都亮了,立刻开口解释:“贵妃娘娘!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是我二叔给我做的木马。”
“逆子!”时大人一怒:“闭嘴!”
赵祚看了看怀里抱住他抽抽嗒嗒委屈的赵澍,也摆摆手表示无妨,路殊跟着道:“您是哪位大人?”
“臣台院时捷。”
“时大人啊?”路殊好脾气地劝道:“本来就不是令郎的错,不要怪他,他说实话是对的。”
她过去把赵澍从赵祚怀里扒下来,惹得小朋友一顿哭,赵祚也于心不忍,劝道:“算了,既是澍儿不对,朕回去教训,散了吧。”
“下来给时小公子道个歉。”路殊指指躲在赵祚怀里的小朋友:“小澍,过来。”
时捷战战兢兢地推拒道:“犬子也有错,贵妃就勿要为难小殿下了,殿下年纪尚小,无事,无事的......”
“有事。”她驳道:“时大人不必推辞,是本宫把他娇惯过分了,现下没大没小,尽养出些骄矜仗势的小毛病。”
赵澍见路殊不高兴,只能一步三回头地从赵祚身上下来,别别扭扭扯着路殊的衣角,另一只手去牵那位小时公子,奶气地道歉:“是我抢玩具,对不......对不起哥哥。”
“没关系,我带小殿下玩吧。”
赵澍露出两颗小虎牙,嘿嘿一笑,瞬间又不委屈了,小心翼翼地抬头望向路殊。她轻拍儿子的头顶,点头肯定道:“乖,去和哥哥玩吧。”
人群被她遣散,赵祚接过丝帕擦擦自己颈间被赵澍留下的眼泪和口水,叹口气道:“何必为难澍儿,一个玩具罢了,朕再赏他时府一百一千个便是。”
“这哪行?抢了人家的还委屈,他就是知道五哥哥爱他宠他,才无法无天,澍儿要是个小公主脸皮薄也就算了,他是个男子汉,必须给人家道歉。”
赵祚轻笑一下,还是点头夸道:“是,小殊做得对。”
“回去我还得教训他一顿呢,上赶着给我找事!”
“外头风大,先跟朕回去。“
路殊突然想起正事,便道:“咱们正好也出来了,五哥哥顺路去看看皇后娘娘吧,我在这里跟小朋友们玩会儿。“
“也好,玩一会儿就把澍儿带回来,朕看完皇后直接回帐里找你。”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扭过头冲路殊比划了一下,轻声道:“给澍儿穿件披风,晚上冷。”
“知道了。”她听话应着。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横刀贵妃养成指南更新,第 111 章 春猎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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