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小说>都市小说>横刀贵妃养成指南>第 109 章 香糕
  岑青很郁闷。

  从前好歹有个路殊给他做挡箭牌,她不成亲,自己糊弄起爹娘时也能有个理由,说年龄还没到,不着急,再加上他爹那副总是神叨叨想挑衅挑衅皇家威严的老毛病,还有三天两头想和路老将军家结亲的势头,自己还真能借着路殊躲躲。

  后来他觉得路殊貌似是有了旁的心上人,属实新奇,也打心底为她高兴。暂且不论成与不成,但总算是有了个新目标,不再矢志不渝地吊在陛下这一棵树上,是件好事。

  岑青十分了解路殊那副忠贞不移的性子,从小就皮,说个话也没大没小不甚注意,可偏偏遇上赵祚就又娇又俏还会嘴甜撒个娇,从邓州回来之后反差愈发得大。他私下喝酒时听赫连说过,她在苗岳时,总一副冷冰冰、公事公办的正经相,这也不收那也不要,更是说两句不爱听的就乱打岔不理人,却是成日把未婚夫挂在嘴边。

  正因如此,岑青才打心眼里觉得陶谦知骨骼精奇,敬他是个人才。

  于是便有了解释——为何他被迫亲自上门提亲那回,陶谦知对他的脸色那样差劲,完全不是个资深暗卫应该有的样子,自己好歹也是个京军统帅,怎么上门走个形式还得这么被人不待见?

  只不过路殊似乎同他相处的很不错。

  再后来,这人又忽然一夜封了贵妃,梅盛街上绵延了一路的绫罗绸缎、金块珠砾,皇恩浩荡的盛况他虽说是没看见,但不大可能没听说。半个月后,他在公事中碰见了陶谦知,本想过去问问,可实在离得太远,看样子那人手头正有事要忙,便默默打消了念头。

  岑青突然又觉得自己想得通了,路府上上下下还有几百号人,她爹娘祖父、堂兄和堂嫂,只要跟她有关,就都是肩上扛着的一份责任。

  总而言之,陛下的逆鳞触不得,他知道赵祚是什么样的人。入宫也好,早日做个了断,既是她自己的选择,岑青也无话可说。毕竟是他玩到大的好友,就算路殊要杀人,他也能从容地递个刀。

  ——虽然不排除她真会杀人的可能性。

  这下一闹,路殊走了,对抗催婚的法宝没了,岑青又陷入了新的困顿当中。自天牢越狱风波之后,大半年不见,宫里又传出了好消息,说她怀上了龙胎。

  岑青雪上加霜,岑青苦不堪言,岑青的大名响彻京城说媒界。

  好在虽说生活艰难,但还是有些轶事值得新鲜,比如路殊得宠这件事,就让他无聊的虚荣心得到了些许满足。

  其实他本来没什么虚荣心,人生追求不过是在其位谋其职,心大地吃吃喝喝罢了,这般背后有靠山的舒适体验,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酒肆茶馆里传的趣闻总能长脚跑得远,皇家秘趣拔头筹,论其中最爱讲的,便是宫里那位殊贵妃有多得宠,跟陛下如何蜜里调油。有时两小无猜的故事编得好了,岑青也能在里头莫名其妙充当一个角色,还怪受宠若惊的。

  同样的道理,原先给人家找狗的时候,就是怕宫里的娘娘吹枕边风,现在自己腰杆子也硬了,身边同僚对他也尊敬了许多,求他办事时也不端着文官的优越架势,开始端端正正、客客气气。

  殊贵妃得宠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实,或许还传到了江南、江北、西南和西北。说她狐媚的也有,调侃赵祚想拉拢路太尉的也有,骂太尉府野心的自然也有。

  不过推崇她的也有,官家的姑娘们羡慕她独得圣宠,都盼着多加学习一番,来日也能获此等圣恩。但路殊先前没有存在感,虽然儿时日日都上街乱逛,但长什么样却无人知晓,喜好什么菜品、小玩意之类也没人知道,只一件和皇上当年作废的婚约人尽皆知,想来什么也学不到,就算要仿,也不知从何仿起。

  进了宫,她貌似也没什么大动静,既没跟哪位后妃闹得不好,也没有受赏受罚之类的消息传出。太尉府的门槛几乎被京城的大员踏破,巴结也好,其他目的也罢,总之岑青觉着没什么好事,也知道太尉在小朝会上被参得够呛。

  得宠各凭本事,岑青想,但又奈何不了那些朝臣。好在一切止于路殊亲手斩了叛贼,自己也差点把命给搭进去之后。

  按常理说,向宫里打听点事很容易,随便抓个人破费些银钱,都必然能说出几句小道消息来。可这桩事离奇就离奇在无论如何也打听不到进展,那些宫人更是缄口不言,岑青没亲眼见,又问不到,只好听听民间的流言,才得以了解个大概。

  幸好龙胎无碍,她也活了,还好,还好路殊这些坏运气总能累积起来,多少给她带来些好事。

  后来岑青被宣进宫,入阁觐见了赵祚,看望身怀六甲的路殊,其实很想问问究竟怎么一回事——她真把姜谭兴砍成几块了?小皇子真的差点没了?身上真被砍了好几刀吗?

  满肚子疑问,凭他的性子,肯定得了解个清楚。

  趁着她在里头午起更衣的空当,他便简单询问了竹其两句,却听人一本正经地提到说,当时路殊流了太多血,是陛下放了血给她喝,也是陛下亲自去了毓景宫,把她抱回寝殿里照料的。

  岑青深觉不可思议,开口就想驳她胡说,可立马回忆起前段时间,陶谦知罕见地告了两日假,自己当时还登门看望过,送了东西。现在想来,那人分明就是有些虚弱,看着也没精神,病了小半个月,一直在府上将养。

  当时才是她出事第二日,岑青那夜在宫外,还没得到消息,不知道路殊在宫里出了事,可陶谦知竟也对他只字未提,这不是蹊跷了吗?

  连起来想想,这事的水貌似没那么浅。

  门外站着几个女侍,说话不方便,只他能小声向竹其求证道:“陛下的事,可是你亲眼所见?”

  “回岑将军,不是。”竹其老实地摇摇头:“我那晚不当值,没在南苑睡,奴婢匆忙赶到的时候,小姐已经有气息了,刺杀之事,奴婢也是听在场的内侍们说的。”

  “你过来。”岑青松了口气。

  “那晚除了陛下,便再无他人了吗?”

  竹其凑过来,肯定地点头:“当时奴婢进内间给小姐擦身的时候亲眼见了,屋里除黄大人和十几位太医候着之外,再无他人。”

  “你既大多是听说,就没有多打听求证一下?随便听三两个丫鬟太监转述就信了?”

  她赶紧摇头:“不是不是!奴婢问了当时毓景宫里所有的丫鬟内侍,当时在场的魏大人、陈大人、还有首营的几位守门士兵,各方都按小姐的要求打听过了,的确是统一说辞,是真的!”

  岑青无言,对此等手段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本来是打算待会进去悄悄询问路殊是否了解陶谦知的事,却又一下子被卡在了开头,怎么也不能开这个口。

  她现下刚养起精神,腹中还怀着孩子,好容易回归平静过日子,又对赵祚深信不疑,身边人都绞尽脑汁、小心翼翼地要瞒她,也并非没有道理。

  不知情,或许不见得就是坏事。岑青深知自己若是说了,路殊必然会信他,凭她的性格,若是知道所有人向她隐瞒,又得闹出一场腥风血雨。他站在陶谦知这边,也深知瞒着她是错的,对陶路二人都不公平,但岑青这次还是打算一意孤行,将错就错,助她和过去彻底做个了断。

  这还是时隔将近七个月后,头一回同她见面,席间又无外人,他几次三番把话头扯到嗓子眼,却都没能说出口。再拖到后来,待陛下下朝回到紫宸殿,带着她离开,岑青终于还是按捺决心,就这么把话咽回肚子里,就当从来也不知情,忘了吧。

  毕竟陛下才是路殊的夫君,是小皇子的亲爹。

  他在宫里蹭顿皇粮饱饭,消着食缓步出承天门外,骑快马奔回了府,好容易想趁这半日闲歇一歇,可宫里赏赐的厨子一到,他爹兴致高涨,简直高兴的就差掀房顶了,岑青便又被爹娘拉着询问路殊的情况,大抵交代两句,果然又扯回他身上。

  “你看看人家小殊的福气,嫁的晚两年也没什么,那是因为有皇上惦念着!人家想嫁了,立刻就是贵妃!你看看除了我和你爹,还有谁管你小子?”

  他崩溃道:“我跟她怎么比?”

  岑夫人:“你也知道比不了!上次见贵妃还是元正过来拜年给我送礼物,一眨眼皇子都要瓜熟蒂落了,你孤家寡人能比吗?”

  岑青撇撇嘴,没有搭腔找骂,可岑夫人就是不愿意轻易放过他小子,便又烫剩饭似地叨叨:“那日椒房宴,娘可是亲自替你这个逆子婉拒了人家大理寺卿家的婚事,那唐小姐娇嫩可爱,不正是你喜欢的模样吗?非强调着拒了拒了,连个机会也不可给的吗?”

  “娇嫩可爱没错,但我现下不想操心这些事情,成天宫里宫外各个衙门跑,已经累得要命。若是真成了亲,我哪有时间去顾及人家的感受?”

  “你歪理多!”岑夫人收帕坐到他跟前,颇有长谈的苗头:“你只需回府同她一起用饭歇息,难道要你每日下值后背着她满城溜达十圈吗?能有多累?”

  “那哪行呢?这才是耽误了人家!”

  “喜结连理怎是耽搁?”岑夫人立即驳道:“你何不去问问小殊,看陛下每日有你说的这么累吗?人家圣上日理万机宵衣旰食更是劳烦,不是依然同她甜蜜恩爱的?”

  岑青抱着脑袋直打盹道:“小殊那是真心爱慕陛下,陛下也把她当块心头肉似的哄着爱着,两厢情愿在一块自然恩爱和睦,可我和那唐小姐是如此吗?”

  “姻缘到头就是个琐碎陪伴,日子长久过下去,自然也就和睦起来了,你个混账懂什么?我看你是尚不知这个中好处,着了魔似的!孤家寡人难道还有理了?”

  “只琐碎度日吃饭睡觉,每日锁步在这深府内院里,那她的生活有何意义?我的日子又增添了什么乐趣没有?”他不耐烦地招招手,起身往后院走:“哎不说了!我下午还有公务,先休息去了!“

  然后长翅膀似地逃回了屋里。m.qikuaiwx.cOm

  宫里也是罕见能风平浪静,后宫安稳,前朝也再无弹劾之声,路殊说她爹被参其实并非坏事,现下路府得势,若是前朝大臣都不说、不质疑,反而乌烟瘴气,说到底还是敢于进谏者多,乃是朝廷之幸。

  合理进谏没错,但恶意污蔑者除外,路殊向来爱记仇,必然不会让他们讨得了好。

  事实证明岑青预料的没错,枕边风如同软刀子夺人性命,她自然也会吹,还能吹得不动声色,委委屈屈。

  先前姜谭兴那桩案子牵连甚广,把李曼的夫君程俞也扯了进去,好在后来洗清罪名,姑且算是有功,没连坐到程府。路殊对此事一直心有愧疚,那时曼曼求自己帮忙,她因为查案心切,也帮不成,只能让程俞少受点苦,囫囵地从稷刑司走出去。后来跟赵祚求了情,让他并未降职受罚,反倒得了些宫里封赏的东西。

  李曼也进宫探望了她,虽然她没能见上小赵澍,但路殊见到熟人还是开心,留着人多说了许多话。二人坐在花园里闲来喝茶,路殊在心底反复斟酌着打了个草稿,先实话实说地朝她解释一番。

  “曼曼,先前你夫君的事,也有我的一份责任,那时我冲你要手帕本就动机不纯,再加上后来他被魏统领抓进天牢,我也确是没法搭救。此案事关重臣异心,其一是我一个姑娘家,没那么大生杀权,其二就是......”

  她小心翼翼道:“其二就是我认为,他有实情便要全说出来,谋反大事最为要紧,我没法为保他一个人的性命而错漏消息,只能让他免受些刑罚。”

  李曼也是无奈地叹叹气,摇头回她:“我是知道的,那段日子真是吓坏了,首营的大人们压根不说犯了什么事,人也见不到,我和夫人真以为今羊要出什么事呢。刚开始我也花钱托人打听过,可首营的天牢密不透风,进去就像掉进无底洞,别说是死是活了,那里头据说朝地下挖了□□层,根本连人找都找不到的!”

  路殊张张嘴,一时也不知要如何说,只能顺势续言道:“首营一般管皇家与高官大案,所以专属的稷刑司守备森严,除非直接去问禁军四营统领,否则就算进去,外人也找不到是哪件刑房。”

  “好在今羊安全出来了,我们一家也就宽了心,后来殊殊又让陛下赏了那么多东西,我们一家子现在好好的,没事了。”她又笑道:“好在虚惊一场,不过我也认同你说的,如果是我,必然也是将迫在眉睫的大事放在首位,我明白的,能让我夫君平安回家,我已是满意了。”

  路殊赶紧释然地拍拍胸口:“那便好,我生怕你怪我,这次叫你进宫也是为了跟你说清的,你不知道我刚才有多紧张!”

  “好啦,你又不是陛下那样能呼风唤雨的,我没怪过你。今羊自己也有错,否则不至于扯进这剪不断的案子里头,殊殊能保他性命,已是大恩啦!”

  路殊赶紧动手为她添了杯花茶:“以后让程大人安心做他的官,只要陛下看到他的忠心,未来定会仕途坦荡。”

  “好好好,贵妃娘娘。”李曼温柔地笑笑,接过瓷杯问道:“小皇子呢?在休息吗?”

  “在睡呢,他现下还太小了,陛下不让他见客,怕染了寒气。”路殊有些可惜地咂咂嘴:“其实哪来什么寒气啊,距冬日还有一段呢。”

  李曼奇道:“我听说宫里的皇子生下三月后都要离开母亲的,小殿下现在还在你和陛下跟前养着吗?”

  路殊抿嘴颔首道:“澍儿现在还在我身边,前五个月都是我亲自在喂,现在才交给奶娘。”

  “看来陛下是真的宠爱殊殊。”李曼笑起来:“是好事,小孩子吃母亲的奶水最好,你也辛苦。”

  想起自己一个人要喂一大一小两个的窘境,路殊心虚地扯起嘴角笑了笑,不由尴尬道:“的确不是件容易事......”

  她留李曼吃晚饭,但她说今日是程俞母亲的生辰,得早早回府,要不是进宫觐见这样的好事,她定是脱不开身的,所以趁着天早便得先回了,下次寻个天暖的时候,再来看看小殿下。

  李曼一走,她便又陷入了百无聊赖的境地,赵祚今日出宫,要忙到后晌才能回,她只能自己看看话本,打发打发时间。

  到傍晚,她独自用过晚膳,便换了身简装出去练刀。

  紫宸殿后头的一处庆云雅苑,专门腾出来给路殊堆小玩意,那地方有个宽阔的院子,里头摆着木桩之类的东西供她砍。现在虽不似从前那样将练刀当作功课,但也不能有丝毫放松。她内心的信条始终未变过,只有居安思危,才能有力保护自己和赵澍的安全。

  惯例一个时辰结束,赵祚貌似也该回来了,路殊这才将指期收回鞘中,推开院门出去,带上竹其往回走,打算再去偏殿看看小朋友有没有想娘亲。竹其半个时辰前去看过,说小殿下午睡得久,现下醒了正玩,她心道正好,到了殿外后,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却听见内间有陌生人的声音。

  她大步迈进去,瞧见赵澍坐在地毯上,活脱脱一个小奶团,专注地抠着地毯上的绒毛,身边围了两个姑姑,以及一位面生的女子。

  “参见贵妃娘娘。”

  一群人立即行了个礼,路殊把腰间的刀和匕首卸下,搁在里间外头的梨花木桌上,道了句平身。这女子眼熟,貌似是赵祚刚即位时晋封的某位才人。路殊弯腰将朝她伸出藕臂的赵澍抱起来,看那位才人手里还拿了个小银盒,里头放着奶糕。

  她这方才开口询问道:“你是哪个?”

  “臣妾梁笑然,是陛下去年亲封的才人,上次宫宴上同您见过的。”她弯腰行礼:“贵妃应是记不得臣妾了。”

  “是记不得了,谁让你进来的?”她随手指着一旁的几个丫鬟怒道:“这地方能随便进吗?你们这是要糊弄我?是想挨板子,还是急着见阎王?”

  屋里的人没想到她会发脾气,一眨眼的功夫全匍匐在地上认错,那为首的小丫鬟立刻解释道:“回贵妃!梁才人来探望陛下,但陛下正在里间见尚书大人,齐公公不予通报,后来姑姑抱着小殿下在外头玩,梁才人看见后便问我们能否进来看看,姑姑错以为贵妃并未特意吩咐说外人不可进入偏殿,就答应了,不是奴才们有意懈怠!求娘娘恕罪!”

  那梁才人也解释道:“臣妾只是想看看二殿下,不懂规矩,事先未请示过贵妃娘娘,是臣妾有罪,您勿要动了肝火......”

  “你带进来这好几个丫鬟,是何意思?”路殊指了指窗前站着的那几个:“排场比我还大点。”

  她挥手把同行的几个首营侍卫叫来,将那几个丫鬟拖出去,自己则从梁笑然手里要过那盒奶糕闻了闻,又递回给她道:“吃了。”

  那人愣了一瞬,紧接着听话地全塞进嘴里,辩解道:“这是臣妾刚从奶娘手里接过来的,还没来得及喂给二殿下,保证绝无问题!”

  怀里的小朋友正啃她的手,嘤嘤地想讨得娘亲的注意力,路殊牵住他的手,没搭理那位才人,只轻描淡写地回了句:“我又没说你做了什么手脚,只是赏你的。”

  梁笑然不说话,又在原地跪了一柱香的功夫,路殊仔细看了看赵澍,确认无虞后站起身来,皱起眉抓上指期,准备抱着小朋友回暖阁去。

  也的确是把人家给吓得不轻,她自觉有些警惕过度,便停下脚步,冲地上瑟瑟发抖的人道:“不是不许你看小殿下,而是不许你未经通报进来看,下次本宫不在,你是不是还要闯进暖阁侍寝呢?”

  “臣妾不敢!臣妾不敢!”她紧攥着手里的绢帕,余光瞅见指期的刀鞘,生怕路殊拿起刀划了她的脸泄愤,越想越心惊,脑袋直接叩到了地上。

  路殊摆手:“你既无恶意,我自然不会拿你怎么样。”

  她让齐祥过来收拾摊子,自己回了暖阁,打算教训一下赵澍乱嗦东西的毛病。

  赵祚送走户部尚书,回到暖阁沐浴休憩,正琢磨路殊为何还没回来。脑中话音刚落,她便一阵风似地奔了进屋,抓起他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顺势坐到了他腿上。

  “怎么回得这么迟?”他问。

  “我气死了!”

  “为何?”

  “方才你后宫那个才人,未经允许便带着四五个丫鬟进了偏殿,还给澍儿喂东西吃,哪有这么不懂规矩的?乱喂什么呀!那几个丫鬟要是有心怀不轨,屋里那群人谁能挡得住?再说澍儿又说不利索话,受了委屈怎么办?”

  赵祚皱眉关切道:“哪个才人?澍儿如何了?”

  “大约就是你登基后不久封的。”路殊不耐烦地抚顺额发:“小朋友没事,我刚才在外间把他教训了一顿,给杨姑姑抱去了。”

  赵祚疑惑:“教训澍儿做什么?”

  路殊愤慨地拍拍手,“他方才一直嗦我的手,多脏啊,我躲着他还啃着,得好好教育一番,否则日后会吃进去不干净东西。”

  “这的确需得说教一下。”他顿了顿,想起那位才人的事,轻声安慰道:“也不必太过警惕,她们没那么大胆子。”

  路殊颇有些咄咄逼人地回问道:“陛下这话我可真不爱听,什么叫没胆子?哪怕再懦弱的人,害人的时候都有胆子。五哥哥又没动过手,压根就不懂!”

  赵祚的眉头立即皱起更甚:“你就懂吗?你害过谁?能懂什么?”

  路殊脑袋一热:“我当然懂!我去杀那个巴......”

  她瞬间话锋一转,胡扯道:“那个......那个,姜谭兴!对!任炎!讨厌的东西!我跟他无冤无仇,非要来害我!真恨当时没多捅他几刀!”

  赵祚无情拆穿:“那是你暗杀的他吗?你自己说,究竟是要去暗杀谁?”

  “他暗杀我不成,不就成了我暗杀他吗?我说错了?”

  “巴什么?”他丝毫不为所动道:“跟朕说真话。”

  路殊手心出汗,心跳加速,正想搂着赵祚亲亲抱抱转移视线,可还没贴上去,就被赵祚用手捂住了嘴。

  “贵妃要是不说,以后夜里便不要缠着朕胡闹。”

  “你怎么这样啊!”她胡乱打开赵祚的手:“我说还不行吗,但是先说好,可不准生气。”

  赵祚点头,诚挚地朝她竖起三根手指:“朕发誓,绝不发火。”

  她在脑袋里飞快地想了个合适的版本,开口对赵祚道:“大抵也没什么,五哥哥还记得兹马艮那群西疆匪人吗?自从他们突袭害死了姜豆,我便一直想着要报仇,那一年多去了西疆,头脑一热,就潜到军帐里去杀巴图尔,只不过失败了,只闹的他们军营生了好大一场火,此事......你们在京城应当也是有所耳闻的吧?”

  赵祚没想到会收获这样的答案,极罕见地瞪大眼睛,明显被她所言惊到,跟赫连当时听说后的反应差不多。

  路殊定了定神,指着墙上那幅画像,实话实说道:“具体就是我收买了一位丝路过去倒卖名画古董的商人,让他去进献时把我的画像呈上,那些人没见过中原美女,又喜欢的不行,那商人把我夸成了天仙,又在画上把我鼻梁上的小痣特意点得明显,没过两日我进军帐给他们献舞,便立刻被认出来喽。”

  她露出一抹得意的坏笑,怕赵祚待会要不高兴,赶紧趁人不注意,声音响亮地亲了一大口。

  “然后呢?然后如何了?”他问。

  “然后他就让人把我带进他的主帐里头去,我就先进去,把已促藏在他床上那张野狼皮下头,他进来之后刚一靠近,我本想拔出匕首将他封喉,可被他发觉,我就立刻逃了。”

  赵祚倒吸一口凉气,愣神片刻后反问:“那为何当时未搜身?又是如何逃脱的?”

  “五哥哥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实际我当时也是忐忑的。”她叹道:“我提前准备了小半年,地形和位置还有什么习俗都打听好了,唯独不知道他们那边要宠幸新人是何流程,那个小巴图尔跟他的手下还稍有不同,比较不近女色,并没有此等先例,但我知道西疆人没咱们这般讲究,巴图尔他们这一族有规矩,如果是首领喜欢的女人,别人提前是不能碰的,所以我便赌了赌,所幸这习俗不假,她们只是给我送进来了衣裳,我穿的薄,她们只是看了看,并没有上手搜身。”

  “怎么不早些告诉朕?朕不问你,你打算瞒一辈子吗?”

  “我既已做过,又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脱了身,还有何好说?”

  赵祚垂下眼帘看她,冷声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非得挑这样的方式?若是被识破,你想过后果没有?”

  “尽管他的确年轻力壮、身高马大,但我也不见得斗不过他,大不了就是打一架,我不怕。”

  “那若是他擒住你,对你不敬,又要如何?”

  路殊从他语气中听出委屈,便撒娇道:“我跑得最快了!他擒不住我的!”

  “鬼灵精。”他无奈摇头:“真不知如何说你。”

  “那就别说我了。”她从赵祚腿上站起,利落将那身简装脱下,对赵祚道:“哥哥等我,我去沐浴,回来有好东西给你。”

  她又没穿鞋,光着脚丫噔噔噔跑远了,赵祚看着她的背影,不自知地温柔笑了笑,叫人进来收拾桌面和屋子,又亲手把路殊乱扔的衣服和乱踢的鞋子拾起,坐在榻边仔细摆好。

  这一趟去得有些久,他便先躺进榻里闭目养神,隐约听见外间有动静,想来又是路殊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便睁开眼睛留意着,听见她刻意放慢脚步回到里间,嗒嗒两声,貌似又把新穿上的鞋子给踢了开,踩上地毯之后便没了声响。赵祚饶有兴趣地竖起耳朵,估摸她貌似碰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又传来类似瓷器碰撞的声响。

  路殊轻轻拉开圆桌前的雕花木凳,把杯中的酒倒进小杯里,抬手撩撩半干的头发,端起来一饮而尽,随后顿了顿,又倒了半杯喝进去,这才轻轻把杯子放好。

  去年苗岳进贡来了一罐合欢酒,味甜而香,绝世无双,后劲极强。她先前偷偷打听过,据说每回只能饮一杯,多饮则要过火,但她摸不准这一杯的量,便大着胆子又添了半杯进去。

  本以为酒劲大约要等上半炷香,她便静心凝神地坐了会儿,感到稍稍有些发晕,这才起身去吹榻前的灯。

  可谁知这药劲蹿上来得这样快,惹得她一头撞到了床框上。

  “五哥哥......”路殊顺着榻沿摸上去,赵祚一听见动静,立刻掀开帷幔抱她,药劲来得太快,她只能扑到赵祚怀里哼唧,用手指了指小圆桌。

  赵祚看见了桌上那壶合欢酒。

  他赶紧把人乱摸的手摁住,立刻问道:“喝了多少?”

  “一杯还是......还是一杯半?”

  她将自己散了个干净,赵祚见她难受,便主动回应,跟人折腾了一整个时辰,直到她完全累到抬不起胳膊,带着哭腔向他求饶,这才将将停下歇息。

  路殊哼哼唧唧地被摁进软榻里,身上被人又啃又咬,嘴也被捂着发不出声,只能无力地蹬蹬腿,要么就是伸出////舌/////尖碰上赵祚的手心,这才得以空当缓缓,否则只要他的手覆上自己的身//子,路殊就要像点了火似的难受。

  后半夜终于停下,她已经毫无意识地昏睡过去,连赵祚什么时候叫的水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嗓子都要喊哑了,明日恐怕得说不出话。

  果真是累着,次日一觉睡到赵祚下朝,迷迷瞪瞪爬起来,嗓子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干,只是浑身疼的要命,膝盖和手腕都酸痛的厉害。女侍给她端水洗漱,赵祚也正巧进来,看上去也是眼下乌青,疲惫得很。见她才起,还坐在榻上眯着眼睛犯癔症,便也脱下龙袍过来,唤她起床用午膳。

  路殊撅起小嘴,抱着他委委屈屈地抱怨道:“我身上好疼。”

  她把里衣解开,露出一片绯红的皮肤,上头星星点点留了些痕迹,嘴巴也有些红肿,反正就是委屈,又委屈又疼。赵祚无言,帮人把衣服穿好,开口道:“朕上朝之前吩咐过,澍儿今早让奶娘喂,没来扰你。”

  “也是......五哥哥都把我啃成这样了,一碰就疼,我还怎么喂?”

  他招架不住,有些责怪地拍拍路殊的脸:“不许胡说。”

  “我才没胡说!这不是证据吗?这么凶,以后都不敢跟你一起睡了。”

  于是赵祚反将一军:“是谁非要往朕嘴边送的?”

  “你!”路殊慌乱之中一跃而起捂住他的嘴,惊讶地瞪大眼睛,威胁道:“不许说!我没!”

  “好好好,你没有,是朕主动行了吧?”

  他帮路殊揉了揉,又责怪道:“下次不许再喝那壶酒了。”

  “知道了,我这不是想给陛下一个惊喜嘛!”

  她撒了撒娇,又在榻上打了个滚,又说自己不想吃午膳了,在榻上等他吃完了一起午休。赵祚亦是没什么胃口,昨夜太晚才睡,今早朝会时也没什么精神,便直接宽衣,陪她又睡了一个时辰。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横刀贵妃养成指南更新,第 109 章 香糕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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