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小说>都市小说>宋瑶>第 18 章 第 18 章
  胖道士被五花大绑带到江边,江风潇潇,让他生出不好的预感。

  李由桢蹲在江边,甩了甩手上的水,似是自言自语道:“到底入秋了,夜风有了凉意,不过这江水还不够凉。”说罢回头冲胖道士一笑,说:“不过对你应该是个好消息。”说罢手插腰带,懒洋洋说了句:“开始吧。”

  胖道士惊悚地看见三个小兵朝他走来,一人在他脚脖子上系了一根绳子,另外两个一边一个夹着他把他拖到江边,他叫到:“这是要做什么?你们还有没有王......”“法”字被江水吞没,众人没听见。

  李由桢看着岸边的线盘越来越短,笑着比了个手势,自有人扯住那一直随着胖道士往水里钻的绳头。

  “拉。”等了片刻,李由桢下令,众人扯着那绳子把胖道士又从水里拽出来。

  这道士竟然会闭气,从水中出来人还清醒得很,边咳嗽边喊:“你们残害百姓......”话没说完又被一头扎进水里,这回呛着了,再从水中出来,明显气不足。

  李由桢拖长了音说:“放~~~”

  “别别别!”道士忙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你是如何知道我是谁的?”李由桢问。

  道士犹豫:“这......”

  “放!”

  “别!”道士高喊着又落入水中,这回再出来人已经彻底老实了,不等李由桢问,他说:“我有心追随殿下,听闻殿下南下鄂州,便在鄂州城门口算了两个月卦,有幸见了殿下一面,才认得殿下的。”

  他咳嗽了下,而后飞快地说:“我并非有心戏弄殿下,只是怕我人微言轻,难以取得殿下信任,才出此下策。哦,若殿下今日没来阳山,我明日也打算下山,来投奔殿下了,真的,出家人不打诳语,不然天打五雷轰!”

  李由桢听得一笑,说:“你到底是道士还是和尚?”

  胖道士说:“吃江湖饭不容易,我就混口饭吃,谈不上道士、和尚,我不过是鄂州城中的一介百姓,姓冯,名光,自幼行走江湖,听闻殿下来此,特来投奔。我是真心追随殿下,愿为殿下舍身赴死肝脑涂地,请殿下收下小人!小人必定对殿下言听计从,让我往东不敢往西。”

  李由桢让人把他拉起来解开绳子,借着月色看这人额头上竟翘起一皮,撕下一看,这冯光竟是个二十五六的年轻人,见伪装被撕下,顿时冲李由桢讨好地笑了笑,说:“年纪大看着稳重,生意好些。”

  李由桢无奈地笑了,把假皮扔回给冯光。

  冯光灰溜溜跟着李由桢回到帐中,只见里面摆了一桌丰盛的席面,冯光在阳山上吃得上顿没下顿,此时见这一桌子鱼肉,胃里都快伸出手来往里抓了。奇快妏敩

  李由桢见状笑道:“后面有热水,换身衣服。”

  冯光却等不得,左右见没人,三下两下把湿衣服脱下来,光着膀子说:“不必,不必,小人皮糙肉厚,就当已经洗了。”

  李由桢看他一身白胖胖的肉,又好气又好笑,示意他快吃。

  冯光伸手就把当中那只鸡抱了过来,两手顺着鸡脊背掰成两半,自己啃一半,又放回去一半,请李由桢吃。

  李由桢看他那黑漆漆的指甲,把盘子全端到放光跟前。冯光却哭了,口中含着满口鸡肉嚎啕:“殿下,殿下您真是好人。我这大半辈子被人当成骗子,从没人瞧得起我,我来投奔您,承蒙您不弃,您今后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让我往东不敢往西......”

  “好了!”李由桢拍桌子喝道,把冯光吓住了,他说:“快吃,凉了不好吃了。”

  冯光点头开始风卷残云。

  李由桢看不得他的吃相,自己也累了一身汗,便容他一人吃,起身到后面去换洗。

  冯光眼里只有食物,没注意,吃够了,一手一脸的油,想起李由桢说后面有热水,便起身也朝后去,然后就看见了脱得光溜溜刚沐浴出来的荣王殿下。

  李由桢也被冯光的突然出现弄懵了,等反应过来,怒喝一声:“放肆!”转身拔剑。

  冯光最听不得这个“放”字,吓得尖叫一声要跑,慌不择路,扑倒在帐中隔断前后的木屏风上,连屏风带人一起摔在了地上,露出了十分光洁的李由桢。

  宋瑶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目瞪口呆地看着光溜溜的男人。

  李由桢手里正抓着剑,一时不好动;冯光却高喊道:“姑娘,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宋瑶晃眼瞧见李由桢,脸刷地红了,赶紧又闪出帐外。

  冯光诧异地看李由桢从容不迫地穿上衣服,问:“殿下,您不怕?”

  李由桢问:“怕什么?”

  冯光转念一想,能在这个时候出入李由桢主帐的女人,刚才晃眼看了下,似乎很漂亮,心中对宋瑶的身份有了初步认识,再仔细看李由桢,方才虽然震惊,但此时看着,脸上似乎有了一点儿可疑的兴奋之色,通俗些说,似乎是得意的春色。

  他小心道:“殿下身姿果然修长伟岸,令人仰慕。”

  李由桢一听眼中当真一亮。

  冯光行走江湖,琢磨的最多的就是人,看李由桢的表现心里越发有底了,说:“那位姑娘肯定也这么想,她脸一下子就红透了,她大约头一回见着殿下如此坦荡的胸怀,临出门还回头瞟了一眼,怪向往的。”这句就是编的了。

  李由桢眉峰一跳,似乎在问:“真的?”

  冯光很真诚地点头,瞧见李由桢竟也有些害羞,而且言辞上没有否认,心里算是彻底明白二人是怎么回事。凑上前出主意道:“殿下若是想......”

  李由桢瞟见他满脸荡笑,心下警惕。

  冯光见他眼神变了,赶紧换了副正紧些的面孔说:“可以送些小礼物,给点隐晦的提示。”

  “礼物?”李由桢问。

  “比如说乌龟。”冯光神情十分自信地笑答。

  李由桢将信将疑,眼珠子一转,忽而笑了。

  他这一笑,冯光又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李由桢把剑往冯光肩头一放,说:“你偷窥本王更衣,意欲何为?想刺杀本王?”

  “哎哟喂!殿下,您有见过擦满两手鸡油来行刺的吗?”冯光很顺溜地跪下告饶。

  李由桢一笑:“行,吃也吃了,看也看了。你说吧。”

  冯光眨巴眨巴眼,看着李由桢说:“殿下,您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啊!想不到您竟如此平易近人,风趣幽默,我冯光真是眼光独到,跟对了殿下。今后必将以殿下马首是瞻,让我往东不敢往西......”

  他的话被逼近的剑锋截断,换了个语调,正经说道:“是。”而后爬起来,恭恭敬敬开始应对。

  李由桢倒不太习惯他忽然转变得如此严肃,将信将疑坐到他对面。

  冯光从腰带里摸出三个铜钱,摆了个卦,面色紧张,抬头道:“殿下,大凶啊。”

  李由桢见他还是这个开场,险些翻个白眼,也懒得废话,把长剑往杯盘狼藉的桌上一拍,吓得冯光登时老实了。

  冯光说:“殿下,谋士谋士,大多是根据实际情况推测预料,若说得不对,是水平不够,并非心中不忠,请殿下先恕小人无罪,再者,莫要动刀剑。”

  李由桢点头道:“只要你老老实实,我自不会难为你。”

  冯光这才放心大胆地说道:“殿下对朗州之战信心不足?”

  李由桢一惊,不言。

  “但殿下稳扎稳打,做出长期坚守朗州的姿态,却是英明之举。”冯光道:“殿下觉得楚国当前兵力如何?”

  “仍有实力。”李由桢道。

  “殿下所料极是。那为何鄂州军才破岳州城不作修整便南下楚都?”不等李由桢答,他继续说:“宋廷梁这是去抢灭楚大功,可楚国雄踞江南多年,哪里又是一击即溃的?他心太急,必定被烫着嘴,到时候就像吃热汤圆,吞下去太烫,吐出来又舍不得。殿下在朗州这一步反而是上上之策,可进可退,等鄂州军两难之时,出兵楚都,届时灭国之功便是殿下的了。”

  李由桢听了并无反应,有些淡淡的。

  “殿下可还在为岳州之战耿耿于怀?”冯光问。

  这是李由桢人生路上的第一次惨败,是揭不过去的暗伤,听他问这话,触及心中隐秘,已怒了,眼风一扫。却见冯光不急不缓地说道:“殿下以区区五万兵力牵制数倍楚军三个月,殿下之决心与才智让天下人叹服,就是在历代守城战中那都是辉煌的一笔,我也正为此更坚定了投奔殿下之心。”

  李由桢看了他一眼。

  “只是殿下可曾想过整整三个月被困岳州之时,即便怀王所辖的鄂州不出兵,那为何太子毫无动静?”冯光问。

  “岳州陷落,岳州军从将军到小兵几乎全军覆没,殿下有没有想过,这里头可是詹家苦心经营多年的心血,是怀王在军中的最重要的势力,到头来,一夜之间灰飞烟灭,殿下想过这其中最大受益者是谁?不是怀王,而是太子。”

  李由桢心中早已看清了这些,口中却道:“一派胡言!”

  冯光却捻着胡须笑了,说:“殿下心中想的可是骨肉血亲,怎会为了剪断怀王一翼,舍了手足。殿下呀,皇位在前,太子出不得丁点儿差错啊,在其位不进则身死,是您的命要紧,还是他自个儿的命要紧?”

  李由桢默然不语。

  “殿下,您是今上唯一一位放出京城,掌天下半数兵马的皇子啊!也是跳过四皇子、六皇子封王的皇子啊!东宫看在眼中心中如何想?今上对您的偏爱,已经让太子对您生了杀心。若他日今上龙御上殡,太子荣登大宝,您的处境您可想过?若怀王侥幸得了天下,在他眼中作为旧太子胞弟、左膀右臂的荣王殿下,他将如何对您,您想过吗?所以岳州之战才会打成这样,众人眼中是雪亮的,这哪里周楚争地,这是东宫与怀王在借楚国之刀杀人,这是两王杀弟呀!”冯光两手一摊,说:“如此局面岂不是危在旦夕,大凶之相?”

  李由桢怔住了,他掩盖着一直不敢撕开的东西终于血淋淋呈现在他眼前,他隐隐担心的也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

  “殿下不回京中,反而留在此地,不就是为了捏紧兵权,让人再难寻到暗杀之机么?”冯光说:“殿下,事已至此,正是您拔剑而起之时,顺势而为昌,犹豫不决亡呀!”

  李由桢看向他。

  冯光说:“殿下既然血脉高贵,又深得帝后偏爱,此时手握重兵,为何还在犹豫?今上在此时调回西路军主帅,难道不知道阵前易帅的危险?他的心意您还没有领会到吗?他是想让您拿起手中剑,跟自己的哥哥们争一争呢!”

  这话倒是李由桢没有想到的,他心不在焉地问:“若是这样,天下不就大乱了吗?”

  “您就没看出,今上对怀王、对太子都不甚满意么?当年国本之争持续十年之久,可见今上对二王都并非十分满意。再说一句,若今上态度坚决,怎会放任怀王势大,几乎威胁到东宫的地位?他在等,等一位他满意的继承人。夺嫡之争看似惨烈,其实却是沙中淘金的最直接的法子,乱几年,能换来十几、几十年的国运昌盛,是值得的。”冯光旧习难改,又跟了一句:“阿弥陀佛。”

  李由桢猛然抬头:“等的是我?”

  经他这么一提醒,李由桢想起吴恪尚永嘉公主一事,此前父皇因永嘉的生母为谢家嫡女,为防止太子结党,这桩婚事久拖未决,偏偏在此时同意,八成是怀王因岳州一战风头太健,对太子一党打击太大,便借此举平衡太子与怀王势力。借机调回吴恪,让他掌兵权,不仅是对太子和怀王的敲打,还是对他坚守岳州的肯定,更或许,真的存了试一试他荣王能耐的想法。

  或许,父皇真有传位于他之心?

  李由桢心猛地一跳,一股隐秘的兴奋之情从心中冲破而出,他在震惊之余,发觉这个念头似乎早已存在,似乎与生俱来,深藏在他的血液中,被佛光点亮,骤然大明。

  他也是大周的皇族子孙。

  他们可以争,为什么他不呢?

  困扰李由桢数月的难题被破解,他眼前豁然开朗,一团漆黑的迷雾中出现了一条路,而这条路的尽头便是乾清宫大殿正中心的那张龙椅。

  李由桢压住心中隐秘的激动,听冯光继续说:“殿下务必要坚定攻破朗州的决心。若朗州不破,殿下南来无尺寸之功,又有失城之罪,不管是怀王还是太-子-党,都会抓住这点不放,大做文章;只有攻下朗州,而后灭了楚国,那从前的败绩都是兵法部署,皆非战败,这样殿下才有翻身的机会。”

  “朗州看似难攻,其实不然,有其二。一则朗州城才解三月之围,元气大伤,并未恢复,城内粮草兵器并未补充完全,比西路军初次围城之时,实力已大不如从前;其二岳州若仍在楚国手中,朗州有难还有人能来支援,可如今周围城池已全部落入我大周手中,周军攻打楚都,周遭军队必定救楚都而舍朗州,朗州已成孤城了,没有了希望,他们还能受多久呢?”冯光说完定定地看着李由桢。

  李由桢越听眼中越亮。

  “殿下心中早已洞明,小人在殿下面前卖弄,实在惭愧,请殿下恕罪。”冯光一拜到底,被李由桢连忙扶起。

  经过这番剖析,李由桢再细细思量,心中有了初步谋划,对朗州一战改变了看法,不禁感叹,人真是怪,前一刻还茫茫然如丧家之犬,后一刻竟生出雄心壮志万里豪情,这一切只因为心中一个念头的转变,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意志的力量竟如此强大。

  李由桢立在夜空下,望天似穹庐,明月星河,亘古不变,心中沉定。

  夜风清爽,李由桢不知站了多久,却见一个亲兵捧着个什么物件朝他跑来,等近了一看,是只碗大的乌龟。他忽然想起宋瑶曾来找他,一时把这茬忘到了脑后。

  “殿下,这是您要的乌龟,正好今儿逮了一只,刚从伙房要来的。”亲兵道。

  李由桢问:“冯光传的话?”

  亲兵答是。

  李由桢没理解冯光此举其中的深意,但想着拿着它总比空手好,便接过去,抓在手里,去见宋瑶。

  别说,李由桢还真感谢这只小乌龟,不然方才那出尴尬如何化解?有了这个由头,二人灯下头碰着头看这玩意儿,方才的事也就过去了。

  李由桢看那乌龟慢慢伸出头来,恍然明白了冯光的用意,暗骂完又暗叹:这小子真是个人才啊!

  李由桢不由得心中荡漾,呼吸乱了,悄悄瞧见宋瑶看得津津有味,毫无察觉,不禁想道:“是了,她与刘会成亲当晚,刘会就去了紫霞山,她自是不明白的。”他忍不住绕到宋瑶背后,张开双臂抱住她,低低在她耳边喊了一声:“宋瑶。”

  宋瑶吓了一跳,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

  李由桢被推得坐倒在地,看宋瑶回头过来目光闪动,惊慌中有种别样的诱惑,登时一跃而起,重扑上来,把宋瑶仰面摁在了地上。

  宋瑶反应过来,发觉这姿势越发对自己不利,果然,李由桢头一低,就要亲上,她躲不开,只得把脸侧开,却让李由桢的吻落在了她脖子上。

  李由桢轻笑一声,发烫的气浪冲在宋瑶耳边,她浑身一颤,觉得自己也热起来。李由桢竟张开嘴在她脖颈上咬起来,又急又狠。宋瑶略慌,转头想甩开李由桢,不料这一转头正中他下怀,他的嘴立马压在她唇上。

  宋瑶脑子有些发蒙,懵懂间不明白李由桢干嘛一遍一遍用舌头扫荡她的唇齿,正迷惑间察觉这小子的手不知何时已握在了她胸前揉捏。她急了,福至心灵般地想到了李由桢教给她的绝招,趁李由桢吻得纵情,悄悄屈膝,奋力往上一顶。

  李由桢中招,从她身上翻落,憋红了脸,指着宋瑶,艰难地说:“你,你这样,这样对我,以后,后悔的可是你!”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宋瑶更新,第 18 章 第 18 章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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