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阳沾满胭脂往嘴里送的手停了下来,煞有趣味地眯眼看了看北河馥。
在三川河之战中,北河氏可没讨着好,唯一一个原本的九尾大魔头北河天心之前被人砍了一条尾巴不算,在此次战役中一命呜呼。到现在为止,北河氏能镇山的也就剩下一个北河寂了。
这事可怎么算呢?
北河馥的脸只是白了一下,很快恢复了平静。“这话说的,都是一家人,还介意个什么?再说先祖北河天心也不一定就是灰飞烟灭,生死之命,各有缘术。咱们……走着瞧。”
两个人怪声怪气地搭话,谁也不肯让步。纤玉奴调解着,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蹲在外围的荷安倒是起了好奇心,她睁着好奇的眼睛面向于渊道:“命亡之后,不是要入轮回吗?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于渊回答,便有人指手画脚地回应道:“就说你们年轻,懂的事真少!据说北河天心陨落的时候,真身显现,他妈的是一只白毛八尾狐!”
“那身躯,遮天蔽日的!嚎叫得天荒地裂,日月不分。虽然说□□身亡,可魂魄力量还在,它居然妄想逃离轮回的束缚,当下直接触怒了天道,九天九夜的裂天大雷没停过,都砸在它身上!雷停了之后,魂也不见了。”
“咱都相信天雷把那玩意给劈没了,但北河氏这一边死活不认,硬说是逃脱了,早晚都会归来,这其中的门道也简单,毕竟自家最大的靠山说没就没了,这谁甘心?所以自欺欺人罢了。要不然你看,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屁都没见一个。”
荷安懵懵然点点头,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层事儿在。
“居然有逃离轮回的方法吗?”荷安觉得很新奇。
“这……你妈的,这个事情你想都不要想!”那个回答的魔修说道,仿若被触及了什么极其可怕恐怖的事情,像是一只猫炸了毛。
“啊……这个,我问的有什么问题吗?”荷安尴尬地扯嘴笑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友好一些。
于渊道:“师尊,脱离轮回是大不敬的事情,尤其是对于魔界而言。所以这位魔修才会如此反应,师尊不必介怀。”
这意思就是果然有这样的方法吗?那这不就是意义上的永生了?可是这大不敬……是对谁大不敬?荷安迷茫了。
看到自家师尊这般沉思的模样,于渊轻声笑笑,宛若泉水流响,风铃之声,很是动听。
荷安觉得耳根有些发红,这……自己的历史文化水平在这也不高啊,亏她刚刚还笑覆嘉木文化低能儿,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于渊把头低下与荷安脸对着脸,柔声道:“此事说来话长,师尊若是想听,回去我给师尊讲。”
紫云台上,眼看这两人在这里吵的没完没了,贡华羽插话圆场,他举起一只手以示暂停,文雅又不容拒绝地发话道:“两位,我想也差不多了,如今便正式拍卖吧。”
两人谁也不服谁,各自哼了一声表示不满,坐回到位置上。
纤玉奴悄悄抹了抹额上的细汗,稳声道:“‘相思染红豆’起拍为六百万白金灵。加价一次,三十万白金灵。”
荷安吸了一口气,白金灵?!一百块颗青灵石也才能换一颗白金灵,起拍价一上来就六亿?!倾家荡产都买不起。
果然,莫说外围的与大三角广场里的众人,就是紫云亭的年轻人们看见这等宝物,也只能饱饱眼福。
云雅惠率先加价,她打了个响指,“六百三十万。”她对着虞阳与荷陵悠悠地道:“买回去给我家府主玩儿。两位行行好,让个路如何?”
虞阳自然是用不着这玩意的,当下便点头了。荷陵思量了两下道:“雅惠长老请便,只是魔界那边……祝你好运。”
云雅惠耸耸肩,拱手道:“多谢。”
“六百九十万。”龚阳猝不及防道,露出了被胭脂染红的虎牙。
“七百二十万。”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龚阳瞪大了眼珠子,头上的鸟羽还在一晃一晃的,几乎就要骂人了,“你一个男人,要这个做什么?戴啊?!你覆氏能有几个人喜欢戴这玩意的?”
惹得北河馥在旁边笑得铃声阵阵。
覆嘉木没有解释,挠了挠头,一句话噎过去道:“价高者得,你管我干嘛。”
龚阳眼睛要喷火了,她翘起了腿,“得,价高者是吧,我再来,七百五十万。”
覆嘉木咬了咬牙,“七百八十万。”
龚阳拍了一下桌子,那桌子啪的一下裂开了,茶水滚了一地。“你妈的,八百一十万!要行就行,不行我也不要了。”
立刻有机灵的人熟练地把坏掉的桌子抬走,又换了一张新的,上了一杯热茶。
覆嘉木囊中羞涩,看看那腕钏,又看看自己的钱袋子,叹了一口气,“那算你的。”
龚阳哼哼唧唧地骂了两句。
“八百一十万一次……八百一十万两次……”纤玉奴开始倒计时,声音穿透了整座天刹城。
“八百四十万。”冷不丁地冒出这一句话,北河馥手中牵着披帛摇摇,对着龚阳道:“价高者得嘛,承让了。”
啪啦!那硬实的桌子还没有站热地板,立刻就被撕裂得七零八碎。
龚阳鼻子里冒着烟儿,颤抖着指了指北河馥,“好啊……你好样的!”她却是不能再加价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半路杀出来的北河馥,怒不可遏。
“八百四十万一次……八百四十万两次……八百四十万三次!成交!”纤玉奴含笑看着北河馥。
北河馥回笑,又悄悄向着覆嘉木挤挤眉。
覆嘉木不明所以,满脸疑惑。
这蠢的!北河馥无助地闭上眼睛顺便翻了白眼。果然只能明说……
北河馥职业假笑道:“南安君的宝物遗落在外,覆氏定然不忍,今日,我便物归原主,将此物赠予覆氏如何?”
“你?”覆嘉木指了指北河馥,又指了指自己,“送给我?!”
北河馥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有点绷不住了,她肯定的点点头。
“你这狐狸要送给我?!!”覆嘉木恍若大惊失色,战术后仰,捂住了自己的胸怀“你妈的,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为了讨我欢心居然送这么一份大礼。”
蓬朗!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北河馥觉得自己的节操都碎成了一片一片,掉到地上捡都捡不回来。
场上一片嘘声,这他娘的什么脑回路!?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好不好,这是北河氏向覆氏示好,不是她北河馥再向覆嘉木示好!她实在是笑不出来了,就给了两个字回应:“呵呵。”
人界代表心安理得地看着魔界那边的笑话,虽然心里很想笑,但是还是给足了面子,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比哭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大广场上已经有魔修在起哄了,毕竟北河馥是什么人?她勾勾手他们就自个儿洗干净躺床上去了,还指望人家倒贴追覆嘉木这么一个?不存在的!
虞小瑾又骂骂咧咧了几句:“全覆氏的人都以为别人喜欢自己啊!哪来的自信!这跟南安君那玩意学的啊?”
云溪顺着虞小瑾的毛摸了摸,拍拍她的后背道:“没事没事……”
两个大男孩凑到了一起,说的话比云溪和虞小瑾还要多,从星海征途谈到内裤的颜色,五花八门,无所不有。真——男人八卦起来就没有女人什么事了。他们只是瞥了瞥场上的覆嘉木,挑了挑眉骂了两句。
“好,下一件!”纤玉奴适时地打了个圆场。
第二件出来的竟然是一沓卷轴。对比上一次的红霞漫天,这一堆黯淡无光小山般的书籍实在是平平无奇。
“这是南安王后在魔界之时遗留下来的卷轴,也是被藏在神墓中。不过……可惜的是,这份东西需要特殊的灵力与条件才能打开,至今也没人明白其中写了什么东西。如今将之与同在神墓中发掘的灵术阵法归结在一起拍卖。
“其中包括了《冰凌术》、《阵灵大全》、《灵力起源》、《风凌剑术》起拍价为四百万白金灵,加价一次三十万白金灵。”
场下又是一片唏嘘。这些都是难得的仙术宝典啊!即使不知道那卷轴里写的什么玩意,光是这《阵灵大全》,足以让人疯狂。
荷安还在于渊的怀里,此时土拨鼠出地一般探出个脑袋,架着望远仪器仔细观摩被放在高楼上的那一堆小山般的卷轴与书籍。不得不说,这东西对她来说可比那对腕钏要诱人得多。
那卷轴到底写了什么呀?荷安很好奇,莫不是日记?毕竟若是教材,为人师者的凌寒就不会加密了。她想买,非常想买,超级想买!然而……没钱啊,荷安在心中默默咬了咬帕子。
其实除了《风凌剑术》,其他这三本广为流传。尤其是《阵灵大全》与《灵力起源》,成功入选了修仙派中小学必备基础教材。
广泛、全面、精辟是它们入选的原因。但是也因为其基础性,也因此各家在这些方面的差距也小。
凌寒生命的最后几十年是在魔界渡过的,她有修缮更新教材的习惯,所以这几本在神墓中挖掘出来的,一定是精辟中的精辟。
而《风凌剑术》这一听,那肯定就是好东西了!凌寒剑术师承风雨晴,风雨晴是什么人?站在人界金字塔顶尖的人物啊!其剑法出神入化,大战时切鱼片一样,一剑便切开了一整座城。
昆仑剑舞,风雨不见晴。斩仙之刃,百世镇河山。
所以,无论是人还是魔,此时眼冒金光,如痴如醉地看着那一堆白纸书籍。
凌寒子有三宝:剑术、冰凌与法阵。
其在阵法的造诣普天之下无人能出其右。但是……也有风险,就像是她自创的清环一样,真不是什么人都能修到大成。
不过如果这几样东西买回家放着,说不定后代子孙就有人能够炼至巅峰呢?
从战力分析的角度上来说,在同等级中,凌寒的破坏力是非常小的。
毕竟这清环心法,更像是一个辅助,功能甚多。荷安已知的便是克制毒性、化解戾气、画阵之灵。在初级阶段,战力加成有跟没有的一样,被嘲笑为鸡肋。
就如荷安能够抵御无际涯的毒气一样,那便是清环心法修炼到高层的好处。而她与虞小瑾初次交锋那一次,也是依仗着清环的妙处。虞小瑾只以为是荷安的冰系灵术登峰造极,却不会知道其实是清环。
‘烈火从心’这种爆发性功法,凭借着一股怒气,一往无前的勇气。
简单来说就是头脑发热,而清环连戾气都能够化解,让虞小瑾冷静下来其实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对掌之时被清环渗透到体内,虞小瑾想要炸毛爆发时不知道自己早就泄了。灵力瑟缩,所以才会被荷安的冰凌术得手。
至于其他的功能,她等级也不知够不够,或者能开发新用途也说不定。
可是长清门里能够在此方面教导她的人不多了,既然师傅是荷棠,师祖是凌寒,若是能拿到凌寒的教材心得自然是最好。荷安嗟叹,心中嘤嘤嘤:她好穷啊!还是想想生财之道吧。
于渊看出了她的心情,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支着颐发着呆。
紫云台上,不得不说天刹城果真是做生意的老手,将这卷轴与教材同卖,各家都有所图,自然便宜不了长清门。
人界想要研习,而魔界想要破解这些法术,疯了一般争起来。
如今状况,荷陵并不心急,静心地听着拍卖之中此起彼伏的加价声。
拍卖一开始,这东西很快就攀升到五百万、六百万在进入七百万的时候加价的速度才缓下来,还是到了八百万。
“八百八十万一次……八百八十万两次……”
“九百一十万。”荷陵才缓缓开口。
在外围的荷安激动了,长清门还有机会呀,要是回去,她就能看啦。奇快妏敩
“一千万吧,凑个整数。”
场下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是何人那么大手笔?这一千万的白金灵差不多就是整个人界三年来所流通的数目了。就为了凑个整数,说扔就扔了?!
荷安卡掉了下巴,是谁!!哪个王八蛋!!她的五三教材啊啊啊啊!!!一千万?!一百个她卖了都凑不到这个数!!!
她气冲冲地拿着望远镜看着不速之客。
颜……颜……明熙?对不起……打扰了。她瞬间泄了,不过,颜明熙怎么会来到这呢?真是摸不着头脑。
贡华羽的态度瞬间不一般了,他对于这人界三大派的代表人物虽说是恭恭敬敬的,但也是平起平坐,而看到来人之后,他立即起身,俯首躬身作揖道:“颜楼主。”几乎是卑微地要低到尘埃里头。
三大派人物也起身迎接做礼。
墨绿的长袍,银色的头发在阳光中闪闪发亮,颜明熙嘿嘿用扇子砸了砸手,笑道:“不用那么客气,我就是随意来逛逛。该干啥干啥,不用管我。”
贡华羽十分诚恳:“楼主大驾光临,不胜荣幸,请坐。”他把手伸向了副主座上。颜明熙嘴上客气,屁股却是很实诚地坐了上去。
人界这一边恭恭敬敬,魔界那边却不太好看,先是三角广场上熙熙攘攘吵开了锅,骂爹骂娘有之,打架有之,脱衣有之……总之怎么不文明怎么来。
天刹城的侍卫们废了好大劲才稳住这一波怒气冲冲的魔修们。暮春的太阳还是有些热的,一看快响午了,日头也毒了起来。
莺啼燕语、蝶乱蜂忙的紫云亭里,小年轻们也是叽叽喳喳地麻雀般吵开了。
虞小瑾:“他不就是个黑心大夫吗?怎么会这样?”收费高、态度差、说话毒的颜明熙,虞小瑾也见过,对他毫无好感,当下撅起鼻子不屑地拱了拱。
云溪摇摇头,这一点她还真的不知道。
虞盘泽与贡天合讲完了话,并肩走来。
贡天合两手负后道:“哎呦,这位就是小瑾妹子吧,你哥常跟我说起。年纪轻轻心脉就已经有红莲的雏形了,不得了不得了,当真是前浪推后浪。”
虞小瑾两手环着胸,歪了一下头,淡淡然道:“哦,是你啊。一百楼跳下去怎么样?”
贡天合瞪大了眼睛,而后才明白:“哦,原来那日在后头偷窥的是你啊。你这癖好真是……太刺激了。怎么样,那对男女有没有做什么过分之事?”贡天合哈哈笑道。
虞小瑾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这会子装什么老手!看见出双入对的跑的最快的还不是他?
又想到那一日在紫云台上于渊荷安的互动,虞小瑾觉得有些难受。
贡天合看玩笑开的差不多了,便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回答她之前的问题道:“你说颜楼主呀,那他能说的事情多了去。最主要的……就是他与昆仑墟之间的联系。”
昆仑墟?虞小瑾的嘴‘啊’大了。好像之前没听说过这两者有什么关联……
果然,高高耸立的紫云台中,覆嘉木率先发话:“啧,怎么着,昆仑墟把你派来了?”
颜明熙:“这是什么话,我看见友人遗物流浪在魔界,于心不忍,用点买酒钱买回来,有什么问题吗?”
贡华羽站在颜明熙这一边,他回应道:“覆公子,我想还是要重复一下价高者得四个字。”
覆嘉木咬了咬牙,龚阳与北河馥也不好受,脸色都冷了下来。
广场中的侍卫们总算稳定了局面,那个在人海中穿梭的白袍人似看向了颜明熙。
颜明熙似有所感,从上而下俯视,垂着眸子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轻轻勾起嘴角。
纤玉奴在贡华羽的指示下继续主持。
人界这一边看到既然是自家人买下了这些卷轴心法,也不再焦急,稳稳当当地坐好了。
荷安在宽袍中搓了搓那黑玉的令牌,心中半喜半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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