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他惊恍的眸子,她道:“自省事起,我常于恍惚中梦一男子,虽总看不清模样,可近日来,我忽发觉,那人玄衣墨发,与你极像。”
“我明明从没见过梅花,却对梅花情有独钟,问南诏难道无花可爱,却不知南诏花种囊天下之多,我却独喜上了南诏没有的梅。”
“梅花除红梅外,还有绿萼梅,福禄梅,玉蝶梅照水梅等诸多品种,我却独独一眼相中了红梅。而京城里,梅数量极少,你所在的宫中却有大片的红梅树林,若无心去寻,无心去种,恐难以成今日之象。”
“其实自第一眼见你,你说你被追杀,我明明很怀疑,却不知为何,心中十分宁静,像直觉你不会伤我一样,这很不像我。与你相处不过数日,我便对你上了心,我知道你不会是简单的被追杀,我也知道,你不会简单的就喜欢上我,在我们所处的位置上,感情是不会,也不能这么简单的,不是吗?”
姜回歌揽住他的腰,柔声道:“祁笙,我想知道,我究竟忘了什么?”
祁笙从北帝那出来后,北帝大病了一场,期间姜回歌去看过几次,每次去,都觉得心情复杂。
祁笙说得对,不让她明白他的恨意,对她而言是件好事,如今懂了他恨有多深,尽管并未切她之肤,但落到祁笙身上过的刀子,她亦也觉痛。
那日祁笙听她说后,心中惆怅不已,亦纠结难言,只道回去后与她细说,但一沾床他便睡了过去,待再醒来,竟已是两日后。
姜回歌问了陈安才知,原来他与陛下饮的是三日醉,二人大饮了六坛,所以,其实他出来时,已经醉了。
她暗笑他竟藏的如此好,当时只道他借酒劲说的话好生凉薄,今日才知,他当时已醉的一塌糊涂,不过是端着毅力,强强压下了酒力。
想来是酒后吐真言了,将心中的郁结吐出部分,对他而言,是好事。
可祁笙就不这么想了,他自醒来就十分自责,暗怪自己不该乘酒劲将对帝后的成见告知于姜回歌,还说了那些不该说的话。
姜回歌担心的却是他那日所言被人听到,便旁敲侧击的跟陈安打听,陈安还感到莫名其妙:“三皇子妃在想什么?我家殿下不论喝了多少,喝不喝醉,都不可能向旁人吐露心思的。”
姜回歌又不好跟他明说,你家殿下就是在大殿之外,对着她对着月亮狠狠吐露了一番。
不过那日人声嘈杂,应是没听到的。
眼瞅着冬日都快过去了,北帝除了上朝,其他时候都卧在塌上,谁也不见。
连着拓跋氏每日去求,皆每日都被拒下,后来许是想通了,去的次数少些了。
而后她几次邀姜回歌去喝茶,姜回歌皆以身体不适回绝,她便派翠湖给她送了两包来。
虽说之前肯定她不会害姜回歌,但这些日断断续续听得祁笙与程延舟的谈话,她感觉出拓跋氏心中定是恨的。
祁笙知道她给姜回歌送茶后,也没留给她思考喝与不喝的机会,兀自派陈安拿去丢了。
这一日,她想去梅林中坐坐,便让辛芮去给她拿藤椅。
在梅林中等她的时间里,姜回歌径自往里转去了,梅香扑鼻,令她心生悠闲。
前方树下有青色一角,她站定,朗声问:“何人在此?”
青衣的主人悠悠转身,同色的带子在发尾松松一捆,容颜如玉,目如点漆。
他朝姜回歌睇去个暖色的笑意,道:“惊扰到姑娘,是在下之过。”
姜回歌道:“惊扰谈不上,但来做客,应先自报家门才对。”
他稍一愣神,柔柔笑开,似春江水暖,寒冰消融。
他道:“原来是三弟妹。”
三弟妹?
难道…姜回歌惊呼到:“你是皇二子,祁桓?”
祁桓笑道:“正是。”
姜回歌惑到:“二哥为何来此处?”
按理说,拓跋氏不喜祁笙,她的儿子也不该喜欢才对,怎么还跑到这里了。
祁桓道:“三弟妹见谅,这处梅林,花影交错,芬芳袭人,在外看着已挠的人心痒痒,忍不住想走进来。真处于其中,更觉醉人心弦,微醺悠哉,我艳羡三弟拥得此人间仙境,不自发身由心主,往里走了。”
他谈吐得体,温和有礼,令姜回歌心生好感,便道:“无妨,你逛就是了。”
他不卑不亢的谢过她,转身匿回树下,姜回歌不好打扰他,便匆匆出了梅林。
碰上带人抬椅子的辛芮,她惑到:“王姬怎么出来了?”
姜回歌道:“碰上了二皇子,见他悠哉悠哉,不便打扰,回吧。”
辛芮惊讶到:“二皇子?”
她点点头,身后传来:“三弟妹。”
她回过身去,祁桓手执纸扇,自灼灼红梅中飘然步出,道:“客来主走,令桓心有愧疚。”
姜回歌道:“不必,你鲜少来此处,好生赏玩就是,正好我也有事要忙,并非因你而走。”
祁桓不好糊弄,他纸扇点点宫人抬着的靠椅,道:“东西都备好了,说不是因为我走,谁信?”
姜回歌讪讪道:“那,那不如,我再叫人搬个椅子来,我们一起坐坐?”
他道:“不必了,桓告辞。”
青色衣袂飘飘,未系到的发丝随风舞着,姜回歌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浮起丝古怪。
祁桓前脚刚走,祁笙后脚就下朝回来了,她忙跟他说起遇见祁桓的事,他倒是毫不惊讶道:“祁桓性子随和,就爱吟诗作对,赏风花雪月,这处梅林,他的确颇爱来。”
姜回歌惑到:“既然如此,想来是对皇权争斗不感兴趣的,为何陛下还执意要让他出京?”
祁笙笑着捏捏她,问:“你怎么知道陛下不想让他留下?”
姜回歌道:“我又不傻,哪有人病到不能下榻,却照常上朝,照常处理政事,照常接见大臣,但偏就是见不了皇后。”
祁笙敛住笑意,道:“有时我真怕你太聪明了。”
姜回歌被他这句话郁唬住,难道她就该痴傻愚笨,才能在宫里过好?
可她偏不想做那蠢笨之人,活的清醒是会累些,但总好过危险来临时毫无准备。
陈安见她不吭声了,便安慰她道:“近来朝中事情颇多,殿下压力也大,他只是不想你涉入那些危险中,沾了泥泞。”
姜回歌反驳他道:“与其说他担心我,不如说他想我就做只金丝雀,只知华贵笼中鸣,不知天下几更朝!”
说罢,她便推门而出。
她实在是气恼祁笙凡事都想瞒她的做法,不过一件小事,北帝的做法这么明显,她难道还不该看得出来?
姜回歌听到陈安在身后喊我的声音,可却不想理他,叫来辛芮,她想与她出去转转。
见她已渐行渐远,陈安无奈的停住脚步,转身回殿,对祁笙道:“主子,皇子妃走的极快,奴才是追不上了。”m.qikuaiwx.cOm
祁笙执笔的指骨微微泛白,他强捺下心中的情绪,待提笔时,已恢复常态,他平静道:“随她。”
陈安却知道,这句“随她”是万不能随的,叫来暗卫去保护姜回歌。
姜回歌出了承央宫才知,她步伐是直直往宫门去的,想着反正都快到了,不如去试试,出的去出,出不去回去就是,便大大方方走到了门前。
宫门前的守卫看到她,出声拦道:“何人?”
辛芮道:“乃三皇子妃。”
守卫声音软下一分,问:“可有令牌?”
她与辛芮相视一眼,从怀里摸出枚玉佩:“这个行不行?”
守卫见到玉佩,立即退开行礼道:“末将见过三皇子妃,请。”
姜回歌收好令牌,这是今日她见祁笙放在桌上,本想替他先收起,没想到现在倒派上了用场。
顺顺利利出了宫,突然想到那日祁笙带她鬼鬼祟祟从偏门溜出,不由奇怪。又想到,许是那日特殊,正门不能出?
不过站在宫墙之外,没有高大红墙的阻挡,呼吸都顺畅起来了。
带着辛芮瞎转了一通,并摸不到南北,且翻翻里外,也忘带钱了,左顾右盼下,记起祁连的府邸好像就在附近,便想去找他。
在南诏时自己带他逛了街,按理说到了北庭,也该他尽尽地主之谊了,不说别的,现近午时,先带她吃点东西应该不难。
祁连对姜回歌的到来很是意外,他正在作画,见她去了忙将画慌乱一收,姜回歌笑到:“你的府丁没给你通传?”
他道:“通传了,只是通传的是两名妙龄女子,我并不知道是你来了。”
姜回歌便玩笑道:“难不成还有许多红颜知己?”
又往上凑去,想看他在画什么,他却灵活一躲,姜回歌又探,他又躲,来往间她总窥得不到,便感到没意思。
“我只知你会上阵杀敌,并不知你会作画,如今好奇心作祟,想看看还不准?”
“你不知道的多了。”祁笙道,“就是不准你看。”
姜回歌便假意投降道:“好了好了,不准就不准,我还不稀罕。”
祁连放松下来,将画胡乱塞到一旁,姜回歌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起天。
“北庭什么好吃?”
祁连道:“多的是了,但醉仙楼的膳食极好,权贵多爱去那。”
她道:“权贵爱去的地方我可不爱,且带我寻个有趣又好吃的地方。”
祁连皱眉道:“我平常少出去闲
逛,有趣又好吃的地方,除了花楼,其他并不知道。”
姜回歌惊讶失笑:“你说什么?”
他自觉说错话,忙补救道:“花楼不是那个意思,我通常去都是听曲儿,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姜回歌见他一副纯情模样,便诱导他问:“不是哪样?”
趁祁连思索时,她一把抢过画纸,哈哈大笑道:“我拿到了!”
祁连瞬间慌张起来,他喊到:“还给我!姜回歌,还给我!”
好不容易抢到的东西她怎么会轻易还呢?便举着被揉成一团的画纸往外跑去,边跑边笑道:“待我看完就还你!”
姜回歌快速将纸展开,但不由傻愕住。线条弯曲,一看就是作画时手抖的厉害,加上墨迹未干就被揉成一团,上有破洞又斑驳,可谓惨不忍睹。但依稀能辨出是名女子,眼上不知是他画不好眼睛一笔带过,还是她进去时恰好吓到,以至于手颤画成了一条斜线。
“还给我!”祁连从后面欲抢过,“你个土匪!”
“什么土匪?看看怎么了?”姜回歌迅速侧身躲过,嘴上不饶到,“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就是见…”祁连吞下后面的话,又补道,“就是见不得你!”
“为何见不了我?”姜回歌冲他道,“难不成你在画我?”
祁连动作一滞,道:“看得出来?”
“看得出来什么?一团墨,看得出是笔画的都不错了。”姜回歌笑他道,“还以为多会作画,躲躲藏藏的。”
他眼下迅速滑过一丝情绪,但被敛下的目挡住,他低声道:“我还在学。”
姜回歌问到:“现在学来做什么?”
他道:“三哥能文能武,我也想像他一样,不愿一直做个莽夫。”
姜回歌闻言,正色道:“你不是莽夫,你很聪明。”
祁连又道:“你不明白。”
姜回歌:“…”
行,她又不该明白了。
她扬扬纸,道:“既如此,那你将这画送给我,等你学成后你再画幅一模一样来换。”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回眸一笑百媚笙更新,第 38 章 第38章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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