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时,每个人都兴奋异常,再接着连轴转一天也没问题。
每个周一皇帝都会有许多例会,今天早上因为伍尔芙的事有两个会议改期到下午,在参谋们走后,皇帝又如期参加其他会议。
他是路德帝国这台庞大而精密的机器中最重要的一只轴承,他必须保持高速运转,才能让整架机器顺利地发出轰鸣,喷出蒸汽,碾压前进。
快到中午时,皇帝从新获得大片疆土宿仇得报的兴奋中平静下来,一边开会一边走神,不免回想起昨晚种种旖旎,不知道和他共度良宵的人间小仙子现在在做什么?
她和她在舞台上的样子实在差得很远,有些反应几乎像个青涩少女……他想着想着,脸上就现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参与会议的大臣们这时都已经得知了内阁三位大臣被一锤子敲死的消息,看到皇帝这笑容个个心惊肉跳。
终于熬到会议结束,皇帝唤来廖珩,正想让他安排和红岚一起午餐,他的熊孩子弟弟一阵狂风般闯了进来。
皇帝板着个脸,“你是来跟我说后悔的?那你可以走了。”
他弟也板着脸,“我有什么好后悔的?就算我跟着邹预将军,我能上前线么?他给我安排的是后勤。连地勤都不是!我整天的工作就是在后厨准备食物!我毕业的时候可是全校第二名!我还提前完成了课程!我这么优秀你让我去后厨切土豆片?”
皇帝压着火说:“服从命令是军人天职。你要是连萝卜都切不好去前线也是拖累别人。我见过太多眼高手低的人。不过,要是能切着萝卜就把军功领了,那也是本事。”
他的熊弟弟咆哮:“什么叫切着萝卜把军功领了?我不想要这样的军功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为什么我不能去前线?你这次把我安排到的是什么地方?管制服仓库!可真有你的!为什么父亲能去前线,你也能去前线,只有我不行?你就是见不得我展示出比你厉害的军事天赋!”
皇帝觉得自己是早餐没好好吃,现在血糖低了,不然为什么两眼发黑头嗡嗡响呢?他再三告诫自己不能发火,缓缓呼了口气说:“我去前线,是因为我是长子。我们这种家庭,长子长女就要负担更多责任,这样才能让弟弟妹妹可以活得像个傻瓜。”
熊弟弟悲愤地低声说:“可我不想当一个快乐的傻瓜。”说完转身走了。
皇帝心堵得厉害。他也不想看自己弟弟忍着两眼泡泪的样子啊。
他一边问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一边又告诉自己,我哪错了?我想保护自己爱的人不受到伤害,有错么?我已经失去父亲了,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亲人了,有错么?m.qikuaiwx.cOm
他听见脑子里另一个声音说,没有错。可你干涉他的人生,也不对。这个声音是他幻想中的弃卒的声音。
他闷闷呆了一会儿,打开腕上电脑去找总爱说干涉他人人生不对的弃卒,想问问他的看法。
弃卒还真的在线。
不过他并没跟人对弈。
皇帝问他:在干什么?
弃卒隔了差不多半分钟才回:在研究卡斯特罗和韦正平的圣杯赛棋局。
皇帝说:那是十五年前的棋局吧?你好像对这局棋很痴迷。
没等弃卒回复,他就巴拉巴拉说了一通狗熊弟弟的事:之前给他找的差事他又不干了!气死了。这熊孩子居然还觉得我是嫉妒他的才能到底知不知道我不想让他受伤啊!上了战场不仅是槍弹无眼,有很多时候根本就是拼运气,你的上司一念之差就能让你无声无息化为宇宙间的气体和尘埃了,死得毫无价值!这混蛋都不知道我为了给他弄这个职位费了多少心思……
他布拉布拉说了半天,忽然发现弃卒一句话没说。嗯?不对劲啊。
他问:你怎么了?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弃卒隔了好久才回复:嗯。
皇帝脸色微微一凝,问:发生什么事了?
快一分钟后,弃卒:我忘了你的忠告。
皇帝当下心里一咯噔。不是吧?我好像给过你挺多忠告的,你说的是哪一个?
“到底怎么了?”皇帝等待时很想看到和他想象中不同的答案,这几秒钟他等的十分煎熬,但是——
弃卒的答案是他最不想看到的那个:我跟他去了别的地方。离开了公共场合。
皇帝差点咆哮起来,我早就看出那个什么平易近人的家伙就是个人前体面人后浪荡的混蛋!
他提心吊胆抱着最后一点点希望追问:然后?
弃卒的回复差点没把他气得当场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弃卒:他没戴套。
这四个字简简单单,但是只要一想里面的细节就让人狂怒。
皇帝闭了闭眼睛,一百句脏话迸发,因为一下爆太多了在心口堵塞着反而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他狠狠吸了口气,打出两个字:渣男!
他现在都不敢想象可怜的孩子是怎么打下这些字的!一定在哭吧?哭了多久了?这孩子身边没有一个靠得住的人,他怕是只能默默一个人哭。
气死我了!怎么会有这种渣男!
弃卒又补充了一句:我以为是个约会。可是,在他看来,不是。
这句简单的话完全能让人想象的到,弃卒受到的伤害,有多失望,多难过。
这时皇帝反而不再无能狂怒了。他冷静下来,问弃卒:你看医生了么?
弃卒:看了。医生说无大碍。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皇帝接着问:你打算怎么办?
他其实问的是你打算怎么报复这个混蛋。
他万万没想到,弃卒这样回答:不怎么办。
皇帝脑袋里万马奔腾。什么叫“不怎么办”?你打算就这么放过这个混蛋?打掉牙齿和血吞?天啊你可千万不能这样啊,忍让只会让这种禽兽变本加厉。他又想起了弃卒被家庭教师猥亵的时候,也是一直隐忍。
他正气得胸口痛呢,弃卒回复:暂时。
弃卒:他会付出代价的。
皇帝沉默了半天,说:你来帝都吧,我罩你!我现在真地掌权了,不敢保证让你大富大贵,但让你在我家族企业里有个合适的职位,不受窝囊气我还是能做到的。
他不是第一次提出这个建议,但弃卒总是以自己作为家族继承人要承担家族责任为由拒绝来帝都,这一次也一样。
可是,这一次,弃卒的理由有点奇怪,细想之后让人格外感到为他难过。
这孩子说:不了。人总是对抽象的人更喜爱。还是让我保持抽象吧。
什么抽象的人、具体的人啊!摔。
虽然这种话一看就是动不动就进行哲学思考的弃卒会说的,但这语气,完全是遭受了重大的背叛之后再也不愿意相信谁了啊!去年年末明明说好了要面基的,现在竟然要做抽象人了,看样子,面基无限期推迟了。
他隐隐觉得,弃卒似乎还有点迁怒于他。
皇帝挺怅然的,他想再说点什么安慰弃卒,手指动了好几次,觉得什么语言都很无力。最后,他艰难地打出:加油。我相信你。
弃卒立刻回复:我也相信我自己!
然后就下线了。
估计是去哭了。
唉。
皇帝越想越难受,自己明明一早看出弃卒交往的那就是个风流浪荡子,也提醒弃卒和这种老色胚约会的时候要小心,可偏偏什么都没能阻止。
和这种渣男约会那能叫约会?你以为是约会,在渣男看来叫上菜!说不定约你的时候什么姿势什么顺序都想好了。
真是郁闷极了。
唉,这些孩子们怎么一个个都不听忠告呢!
他又想到自己的熊孩子弟弟,吓得一激灵,我的天啊——弃卒该不会是在服役的时候遇到的渣男?渣男是他的教官?上司?
我的傻貂弟弟一起服役的都是真正的老兵油子大老粗,搞不好谁看上他弟这种漂亮小男孩对他的菊花不怀好意呢?这孩子又长着一副想让人收拾的样子。
他赶快叫廖珩,委婉地表明自己的隐忧:“赵硕服役的连队长官是你同学对吧?呃……”
廖珩听到皇帝这要求都要笑了,你弟不动别人菊花就好了,你还担心他?你是没被他强行安利那些齐盛的真人同人啊!
皇帝严肃说,“你不知道人心有多险恶。”
他把线上理想弟弟受骗失身给渣男的事三言两语一说,廖珩皱着眉,抿着双唇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皇帝和廖珩对视了一会儿,“嗯?”
廖珩欲言又止,最后转过头轻咳一声,“我亲自去兵营一趟。跟赵硕好好说说。再去找我同学叙叙旧。”
廖珩走了,皇帝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午饭呢。
他刚叫人送来几片三明治,还没来得及吃,他的老姜祖母来了。
建章宫的大门可以拒绝风雨进入,但阻止不了老祖母。
皇帝坐在会客室,滚刀肉似的机械地咀嚼、吞咽着三明治,看老祖母眼睛红红的,先骂了一通卫戍伯爵,又惋惜道,“陛下,他们家可是和我们家有拉扯不清的亲戚关系呀,还要公审?”
老祖母表演结束,皇帝的午餐也算糊弄完了,他用餐巾擦擦嘴角,“祖母,我这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叛国罪呀,普通人叛国罪是什么待遇?戍卫伯爵办的事全都有实打实的证据的,不仅有证人,连和严博达的视讯记录都有,这些东西送到我这里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过了,您想怎么办?如果我这次再把他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哈,是告诉这些大臣们尽管叛国不用怕么?那恐怕不出三年,皇宫里的厨子都是维熙的间谍了。您,想要那样?”
太皇太后当然不想。她只好以哀兵之姿求情道:“卫戍伯爵好歹是你表姐的公公,给他们一家留点面子?不要公审了吧?无期徒刑还不行么?”
皇帝笑了,“他至少还见到自己儿子结婚生子了呢!我父亲才活了五十三岁。”他说完,静静和祖母对视着。
老祖母至此总算明白了,她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已经掌握了帝王的全部权柄,他再不能容忍任何人觊觎、染指他手中的权力,更不容他人对他的处置有任何质疑。
老太太的肩膀塌下来,像是瞬间老了十几岁。
老祖母走后,又是一轮会议。
廖珩从兵营回来后,皇帝正在给一摞文件签章,他又想起来中午被熊弟弟打断的事,“我要在夏宫和红岚小姐晚餐,你安排一下。”
廖珩面露难色。
皇帝纳闷,“怎么了?”
“红岚小姐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皇帝讶异,“她什么时候走的?”
“午餐之前。”
皇帝怔一下,这是,在向我表示不满?委屈?
啊,确实,初夜这样潦草结束,她不高兴也是应该的。
廖珩计算一下时间,“要我派人接她回来么?那今天早上改期的会议就得延后到明天了。”
皇帝郁闷地呼口气,“算了。”他想一想,“帮我选一件珠宝送给她,替我致歉吧。”
作者有话要说:狗皇帝:我骂我自己!
人类的本质是双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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