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泠忽地想起虞晚晚在温泉庄子时喝醉的模样,就她这点酒量还想与他喝酒。
这真叫关二爷面前耍大刀,圣人门前卖文章。
但虞晚晚的鼻头和眼圈都是红红的,衬着她雪白的小脸,就仿佛是一只可爱的小白兔。
江泠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走上前接过虞晚晚手中的酒坛。
当他的手碰到虞晚晚手时,感觉到她的手一片冰凉。
虞晚晚穿了棉袍,外面罩了锦裘,但她与江知漓在外面站了太长时间,如此深冬的夜晚,全身就都是冷的。
江泠伸手便拉了她的手进了屋,一直拉到了他的内房。
“你坐着!”江泠让虞晚晚在罗汉榻上坐了,便又出去了。
虞晚晚摸着榻上的虎皮,江泠外院的内房她上次因母亲和离的事来过一次。这房间给她的印象很深。
但今晚她凭着愤怒不平的心和一腔热血拉找江泠,怎么找到卧室里来了。
虞晚晚觉得有些不合适,她站起身,但目光一下子落在了屏风上。
她便不由得走到屏风前,手指轻轻的抚上屏风描绘的引颈昂首,向月而立的雪狼。
第一次看见这幅雪狼图时,她还感叹画者的功力。将雪狼的毛发和傲气凛然的神态勾绘得如此栩栩生动。
但此刻,她心中涌起的是一种难言的酸涩,传言中,他在北地与狼结交怕也是真的吧。
身后传来脚步声,虞晚晚眨了眨眼,压住了眼中泛起的泪花回过头。
“娘娘!”吉福满脸带笑的领了两个小太监进来。小太监手里拿了两个点火盆,还有放了梅花香丸的熏炉。
“奴才已经让人烧了地龙,一会儿屋里就暖和了。”
江泠素来不惧冷,所以他的外院从不烧地龙不架火盆。但虞晚晚来了,屋里的温度对她来说就太低了。
虞晚晚看火盆里燃的是没什么炭气味的上好的银丝炭本,但吉福还是想着用了梅花香来遮掩,倒是细心。便夸了一句:“劳烦吉公公了!”
吉福笑,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屋里暖和了,衣服可以穿少些,小世子不也是能早点来嘛。
江泠端了个大碗走了进来,递到虞晚晚眼前:“喝了吧!”
虞晚晚一看,竟是姜汤,但做得很不精致。汤里面还残留着姜片,而且姜片切得是又大又厚。
虞晚晚尝了一口,根本没放红糖,一股子辛辣味。
虞晚晚忍不住道:“这是大厨房做的?”如此手艺,即便给府里的下人做饭也是不成的。
江泠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是我弄得!”
他在北地做俘虏时,若是有个头疼脑热,根本没人会给他药治病的,他基本上就是弄两碗姜汤喝,然后披了被,捂出汗来养的。到了军营,他也是这个习惯的。
虞晚晚没想到是江泠会给她做姜汤,堂堂王爷能弄就不错了,还挑啥味道和卖相。
虞晚晚也怕自己会受冻感冒,是捏着鼻子喝了这碗辛辣的姜汤。
不过喝了姜汤,再加上屋里点了火炭。
虞晚晚的确觉得有些热了,便脱了锦裘和厚袍,因是过年,她里面穿得是新做的鹅黄锦裙,裙子的领子是宽口的,便显出她的一段雪白的天鹅颈来。
江泠则干脆脱了夹衣,穿了一件簇新的蓝袍,这件袍子也是虞晚晚让绣娘给他做的新衣。
衣服的颜色,虞晚晚是觉得江泠一年到头穿玄黑色,便特意给他选了深蓝色,穿上去人便显得年轻许多。
穿衣服的这类小事,只要不是弄什么大红、大粉的,江泠根本没意见。
尤其江泠还认为,这些家事,都应该是自家夫人来管才对的。
一会儿,小太监又送来汤桶和烫酒壶和酒杯来。
虞晚晚盘腿坐在榻上,看着炕几上的这一套酒具和对面也是盘膝而坐的江泠。
这样子怎么和她想得有些不一样啊!
她想得是拿了酒坛,找个背风的地方,与江泠来个狂野的,哥们似的对酒当歌,一解心怀。
或者就像她在书上看到的,古人的花式饮酒,什么“鹤饮”,喝一杯,爬一次树,爬下来再喝第二杯。什么“鳖饮”,全身裹了棉被,只露出头喝酒,喝完又缩回去。这些她都是没问题。
只是现在怎么变成了两个人相对小酌了。
江泠喝酒还这么文雅吗?还烫酒?
江泠是想着虞晚晚喝凉酒不好,要按他的性子,怎么也得是大碗来喝的。
他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虞晚晚是这样想的!
不过,小酌就小酌吧,虞晚晚回头从自己锦裘的口袋里掏出两个油纸包来,放到炕几上展开。
江泠没想到她还带了下酒菜来,不过也难怪,她这人精于吃,自然不会干喝酒的。
江泠看了纸包,两样东西,他认识一样,是花生,另一样是金黄的脆片,不知什么?
江泠想下榻,让人送筷子来。
虞晚晚拦住他:“这两样下酒菜,用手拿了吃,才是正道,若用筷子,就失了味道。”
江泠有些好笑的看了她一眼,用筷子、用手,他都是无所谓的。可她一个贵女,也用手?
虞晚晚还就用手了,拿起一片锅巴递给江泠:“这个你肯定没吃过,尝一尝。”
她想的是江泠会拿手接,但江泠直接低头头,就着她的手便吃了。
这样倒像是她在特意喂他似的。
虞晚晚一愣,但江泠却是很自然,仿佛就应该如此。
不过在女子的心中,或多或少都是有母性的柔肠,今晚虞晚晚听到江泠的遭遇,正是戳中了她这一点的。
现在也如此,他这样吃就吃吧。
江泠吃了一片锅巴,味道竟是很不错,酥脆喷香,带着淡淡的辣味,正合他的口味。
“这叫什么?”
“锅巴!”
江泠是第一次听过这个,虞晚晚便与他细细的讲了。
锅巴是用隔夜饭,加鸡蛋和切碎的胡萝卜,搅拌后锅中摊成饼状。用文火加油慢煎,煎出两边金黄就成了。
哦,竟然是用隔夜的米饭弄得?
江泠拿起一片仔细的看了,又放到嘴里细细的嚼了嚼:“这个行军打仗,当成干粮也是可以的吧?。”
虞晚晚想了想:“可以是可以的,油炸食品一般保存的时间都能长一些,但老吃,容易上火。”
吃过锅巴,江泠捻了一颗花生,放到嘴里,便有些惊讶的看虞晚晚。
这花生可比普通的炒花生好吃得多,是有些油,有些咸,但带着辣味,进嘴咯嘣脆香,回味无穷。
江泠不由得又拿了一颗,真是越吃越香,越吃越好吃,让人停不住嘴。
虞晚晚笑:“好吃吧?”
江泠点头:“好吃!”
“这个叫酒鬼花生!比起普通油炸花生米,它是多加了辣椒粉、花椒粉、白糖、盐和白酒炒出来的。”
锅巴和酒鬼花生,虞晚晚本来是白天没事时,当零食做的,现在正好下酒了。
虞晚晚拿起酒壶,给江泠和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酒,然后举起杯,豪迈道:“来,干一杯。”
江泠暗暗的摇了摇头,虞晚晚来得这么突然,还找他喝酒。他当然得了解缘由。
刚才他出去做姜汤时,便调了暗卫,虞晚晚院子里发生的事情与他已经知道了。
这个善良的傻丫头!
江泠端起杯,轻轻的虞晚晚碰了下杯,便一口干了杯中酒。
酒颜色微红,入口甘甜,继而微辣,再而香暖,与他平时喝得酒竟然大有不同。
今晚,她弄得这三样吃食,倒是别有新意。
“这酒叫玫瑰露,里面加了玫瑰花和糖的。”
玫瑰花?
真是服了她了,她就仿佛会“点石成金”一般,任何极普通的食材在她手里都变得不一样了。
“来,再来一杯。”虞晚晚又给两人满上了。
今日喝酒,必要喝得痛快。
可是虞晚晚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两杯下去,她的眼周便泛了红,白嫩的脸颊也仿佛染了红霞,嫩嫩的双唇也像涂了樱粉,整张脸看起来妍丽动人,自有一番娇媚风情。
经过温泉山庄一回,江泠是大约知道虞晚晚的酒量。
她现在已经有了三分醉了,其实他不应该在让她喝了,应该让她回去睡了。
但眼前的她是这般的惑人,他怎么能放她走。
江泠的手便不由自主的又给她倒了一杯。
虞晚晚是典型的酒壮怂人胆的。再一杯酒下肚,她便指了屏风。
“那个是你画得吗?”
真有那匹雪狼吗?
江泠顺着她的指尖,看向雪狼图,微微笑了:“是我画的,但还是没有画出狼兄的三成的风采。等以后,有机会我带着你去看它。”
虞晚晚的眼圈更红了,他到底在北胡经历了什么,才会宁愿舍了人而与狼结交。
虞晚晚再忍不住,伸手一下子抓住了江泠的手。
“难过吗?”
被亲生的父母抛弃在古道时,难过吗?
她问得没头没脑,可江泠却一下子便明白了。
难过吗?
当他一个人孤寂的站在山道上,看着爹、娘、弟弟骑着马绝尘而去的背影,一个“难过”是无法形容的。
但,那一切早就过去了!
那个八岁的江泠永远留在了那处山道上,现在的他早就已经不是那个他了。
虞晚晚看了江泠竟然摇了摇头,她不信,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你骗人!”虞晚晚大声哽咽道,她只要想那情形,就会难过得心都疼。
江泠没想到虞晚晚说哭就哭上了,便忙坐到她身边,低声道:“怎么还哭上了!”
“瞎说,谁哭了!”喝醉的人是如何也不会承认自己喝醉的。
只她泪水盈盈,更胜牡丹滴露,美得动人心魄。
江泠再也忍不住了,把她抱起坐在自己的腿上,亲了亲的她的眼角,吮去泪珠,哄她:“你没哭,是我看错了!”
“就是你看错!”虞晚晚扭着身子气哼哼道。
不过这一扭身,便觉得身下硌得慌。
嗯?她这才发觉她现在竟坐在江泠怀里呢。
“你怎么还带匕首了?”这么硌人。
虞晚晚说着便用手想去掏江泠身上的匕首,只是她的手刚碰到江泠的衣服,便被他握住了手腕。
不让她看?!
虞晚晚不乐意了:“你藏了什么宝贝,快给我看,我要看!”
她要看?!
江泠低头看着自己鼓起的袍子,这“匕首”今日真能出鞘给她看吗……
作者有话要说:文过年期间会正常日更的。奇快妏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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