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顽不灵!”
麻仓好冷漠的再次挥下手,大鬼足有三米的手掌落了下来,我不客气的嘲笑:“是你太固执了!”然后声音就消失在巨大的阴影下。
青蓝色的鬼抬起手,失去生命的尸体很快消失,不多时,一道相同的人影从不远处走来。
不知疲惫。
不知死亡。
不知畏惧。
一心一意的只盯紧一个目标,那就是杀死我!
看着她,麻仓好不由的升起心中不多的紧迫感。
因为对方一直有在变强。
变强,变强,变强,不惜一切的变强!
渐渐的,她从一开始的不值一提,逐步变得可以接受他的正视。
麻仓好孤傲而强大,却从未有过这种被不断逼近的紧张感。
“有趣!”
伴随一道光芒急射而来,穿破他护身的咒力结界在他脸上划破一道痕迹,鲜血流下,他的神色却渗出难言的兴奋。
我再次不假思索的冲了上来,战斗中,加农炮贯穿地心,打碎大鬼存在的核心,使这只式神回归尘土,达摩克利斯之剑对准麻仓好的心脏,毫无停顿的战斗在紧张的胶着着。
麻仓好斗篷飞扬,双手收拢在掌心制造出一团火焰,火焰飞速膨胀变大,我认出那是他制造前鬼后鬼时的动作,亦是每一次将我焚烧殆尽的“火焰”。
烈焰在咒力的灌注下有了具体的形状,最后出现的是有着结晶一般的身体,身材高大强悍的火之精灵!
麻仓好抬手平举,精灵在他的掌中变成一把威力巨大的火剑,我面不改色的举起手上的悬顶之剑迎了上去。
从一开始单纯的操纵式神来攻击我,到现在亲自动手战斗,我已经意识到自己快要探出他力量的极限。
在又一次被打飞,身体陷落在墙壁的废墟中间的我,不禁自嘲道:“可就算如此,差距也大的惊人。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力量未免太破格了吧?”
这么一会儿功夫的失神,麻仓好已经不紧不慢的找了过来。
“我要创造一个不会有人悲伤的世界。”
“那样的世界是不存在的。”我认真的对他道:“没有悲伤就没有欢笑,没有痛苦就没有珍爱,没有哭泣就没有感动……看不见悲伤的世界,那不过是一个真实而残酷的地狱。”
麻仓好默然的看着我,“……”
我道:“你要把那样的地狱带来人间吗?”
他给我的回应是凌厉斩下的动作,我低低一笑,手中的武器以神奇的角度挡了下来,为此我的身体往废墟之中又下限了好大一截。
“咳咳……恼羞成怒了?”
“愚蠢,我的想法你岂能理解?”
麻仓好厌恶的说道。
我却不以为意,甚至是故意的去戳他的痛点。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叫嚷我的痛苦没人能理解的小孩子呢?”
麻仓好神色一冷,我手上承受的力量骤然增加狠狠将我打落到地下深处,我在用身体感受过钢筋水泥的硬度之后,从一座无人使用的地铁站内坐起身,脑中回想着这个世界的真相。
这座世界是虚假的,作用有三,提供场地,制造复活点,防止麻仓好逃脱,类似领域一样的特殊时空结界,如同从正史内裁剪出的一个空无一人的时段,所以这里的东西也都是根据记忆制造出来的伪物。
除了我们两个人,这里的街道无人走动,设施机构无人使用,地铁站空旷废弃。
要不是这么方便,我也没法和麻仓好打这么久。
这都死了第几次了?
一千?两千?
一开始还能记住数量,到现在已经彻底麻木。
思考间,麻仓好从头顶的大洞中跳了下来,一束光分别在昏暗的地底照亮了我和他。
我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多余的想法摈弃,目光锐利而坚持。
麻仓好现在看到我这个眼神就烦。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被废弃掉吗?”
“我还想活下去!”
不要小瞧一个人类的求生欲啊,你这个大魔王!!!
轰隆——轰隆——
在我们的战斗中又一座城市变成了残骸,地铁站从内部被摧毁,我在挨打中不断熟悉自己骤然提升的力量,不知不觉也开始能伤害到他。
从割掉他一缕头发,到划破他的面颊,制造出让他手臂不能使用的伤势,最后目标就是将剑尖贯穿他的胸口。
我很有耐心,像是猎人一样潜伏等待……
最后我们两个人的身影再次交错,我手中的武器砍掉了火灵变成的长剑的剑尖,他的剑顺势贯穿我的身体,我又一次死亡。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死亡带来的后遗症剧烈的发作起来,让我趴在地上呕出许多胃酸和清水,眼泪哗哗的流,然而我很快振作着撕下一块衣服擦了把脸,然后再次朝前方的战场走去。
不会停止,不能停下,不要对身在此地的自己产生怀疑,一定要记住你的目的。
杀死他!
“杀死你!”
麻仓好的表情已经做不到那般傲慢,尽管他还有许多阴阳术没有使用出来,尽管他的力量依旧深不可测,但他就是被一个人类的顽强逼迫的狼狈不已。
“可恶!”
我:“啊啊啊啊啊——————!!!!”
放弃思考,放弃犹豫,把一切全都交给本能。
你能杀死他的!
你一定是能杀死他的!
想起来!快想起来!你学会的那些东西有多少是可以用于杀人的!
那位可敬可爱的老师又教导过你什么?
视野模糊,我想起很久以前的一场对话。
“玉叶亲,老师我呢,虽然是世界第一的杀手,但直到后来很久才意识到,擅长去做杀人的工作不代表不能去做出别的选择。玉叶亲很聪明,学到老师我三分之一的本事,这可真是不得了,但你以后想要做一个怎样的人呢?”
杀手。
“……玉叶亲,好好考虑一下,不管什么时代,夺走同类的生命承担起死亡的重量对个人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你刚还说我有随意选择的权利。
“这个!这个嘛!老师我是很开明啦,但是不想自己的学生以后过的辛苦是所有老师会有的想法。我想看见玉叶亲开心大笑的模样,而不是变成一个连笑都不会笑的阴沉的人。”
……
“玉叶亲,好好考虑一下。考虑清楚老师就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只告诉玉叶亲哦!”
考虑好了。
“好快!那么是什么呢?说实话,考虑的这么快,会给老师我一种被敷衍了的感觉。”
那你听不听?
“我听!我听!真是的,玉叶亲真的好坏心眼哦。”
欺负老师很有趣。
“……老师会哭的。”
我想成为和老师不一样的人。
不会迷失自己,不会对人生感到迷茫,能坚强自我的行走于世,不论是杀人还是救人,我都能坦荡的接受,做一个自由自在的杀手!
“所以……还是杀手吗?不过如果这是玉叶亲你自己的选择的话,老师举手支持!”
如果不是知道实际状况,就你这句话恐怕都没法过审。
“呜哇,玉叶亲又欺负老师!”
我在一瞬间回想起了很多,最后的时候老师告诉我的那个秘密是什么呢?
过去已经泛黄,记忆已经模糊,唯有那句话深深的影响着我在未来的选择。
“玉叶亲,老师的秘密就是不管身在何处,我都会是你们的依靠,这就是老师啊。”
我知道了。
老师。
直到这时你依旧在支持我,虽然到最后也没有说出口,和其他人一起哭的说不出话来,但是我……一直……都……
坚信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师!
关键的一刹那,我放弃操纵加农炮,改为全力往悬顶之剑中灌入自己的咒力,与整个人类群体缔约的咒力,阿赖耶给予的加护,以及我与某个人做下的约定……光芒自我眼中泛滥开一条银河。
“五行转化!”麻仓好瞬间感到强烈的威胁,紧急关头下立刻将火灵转变成防御更为强大的水灵牢牢的涤荡在前方,但我已经无所谓他的抵抗,气势节节攀升,最后浮光掠影一般的斩下整个人类文明的倒影,三千年的历史于这一刻璀璨爆发,天地倒转,星海覆盖。
脚下成了星辰的海洋,天空成了蔚蓝的帷幕,万般伪象清扫一空,我看向身体正在逐渐崩溃的麻仓好,心情很好的比了个□□的姿势对准他,嘴巴鼓动,“砰”的一声。
“我赢了。”
似乎还没有从这一刻的胜负中反应过来的麻仓好迟钝的望向了我,在短暂的思考过后,他轻笑着承认了我的胜利。
“你成功杀死了我。不过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似乎在你身后看到某个人的影子……”
此话一出我下意识朝身后张望,但旋即我就想到那个影子的真身,我爽朗一笑。
“我能杀你是因为我有一位非常厉害,却担心学生的笑容因此消失而阻止我去剥夺同类性命的杀手老师!”奇快妏敩
“我虽然不是最厉害的那两个人,但也是继承了老师本领的弟子。”
“不管你有多么强大,多么厉害,多么可怕,直至我的死亡到来之前,我都会贯彻杀死你这个目标!”
说完我自信一笑,神采飞扬的像是有星子落到眼底,开满了漫山遍野的星之华。
“现在,你的命被我夺走了!”
“……”
麻仓好在一阵沉默后,忽然清爽的笑了起来。
“你知道吗?我有一个能力是可以听见别人的心声。”
我一怔。
麻仓好:“以往我总会受到人类嘈杂的心音困扰,但我现在觉得还不错,从踏入这个世界开始,你对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的。”
这也是麻仓好没有急着离开给了川水玉叶破局的机会的原因。
比起外面的纷纷扰扰,这个世界虽然到处都是伪物却分外安静,而唯一能和自己交流的“同类”又是一个不会欺骗自己也不愿意欺骗他人的家伙。
麻仓好在这场战斗中感到许多以前从未感受过的情绪,因此他乐意给自己欣赏的敌人一些馈赠。
在不断的厮杀中,我和他咒力已经交融到一起,在麻仓好死后属于他的咒力都会归我所有,这个过程一直有在进行,所以我能发现他在刚才都做了什么小动作。
我一愣,下意识想问什么,却见麻仓好比划一个安静的手势。
将放在唇上的手指拿开,他眼底的笑意如夕阳之下的河面,徐徐舒展开心湖上的潋滟涟漪。
“不要担心,这不是阴谋,而是拒绝一位姬君的爱慕,我应该表现出来的风度。”
麻仓好的聊表心意,在他消失之后震惊了我。
如果我是单纯的英灵,此时面板就好像升级了似的,本来是宝具的说明书上多加了一行字,多出了即死的字样!
也就是说,当我释放出宝具,子弹会自动落到敌人的致命部位,且对人类具有特攻!不光如此,即死还有两重判定,一是直接打击到致命部位造成的瞬死伤害,二是子弹进入体内会进行一次即死确认,一旦对方的体质经不过这个过程,“子弹”立刻就会转化为针对对方种族特性的特攻攻击!
也就是说,如果这个人不怕被刀砍,不怕被分尸,□□也拿他没有办法,就怕毒,那他没通过即死判定,我释放的宝具“子弹”在进入他身体的瞬间就会变成要命的猛毒!
可怕吗?
这可太可怕了!
抱住我的宝具,我整个人都被吓呆了。
麻仓好给的馈赠太丰厚,丰厚到我都下意识忽略他给出这么丰富赠礼的理由。
我一直觉得自己某位美色杀手的老师,形容杀手和目标之间的关系的说法有问题,但却没想到换个世界居然会被当成热情的追求者!
不过看在宝具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的份上,我准了!
呜呜呜——太棒了!!太棒了!!
就在我开心不已的时候,咒力收束的波动总算结束了,那个属于全人类群体的抑制力发出声音。
【你的愿望是?】
我默了一下,忽然释然的说:“年轻人都有一次度过不后悔的青春的权利不是吗?”
【你放弃自己的愿望了吗?】
我坦白道:“当然没有,但是我现在更在意那个家伙。以他的情况肯定会碰到不少需要抉择的处境,所以我把这个愿望让给他,就算是我给我的小男孩迟来的饯别礼。”
“我希望,他有一次选择青春的权利。”
“你不会拒绝吧?”
【这是你的愿望,那……必将实现……】
七十四
一团庞大的因果线因为抑制力的允诺直接解绑后重新集合,间接影响了这条线上的所有人。
而到了那一年的涩谷事件,某位特级诅咒师并未死在友人手下,而是重伤又狼狈的逃回了根据地盘星教。
只不过那是好几年后的未来,我没有千里眼看不到。
与抑制力交流完毕,我一屁股坐下等这个专门用来给我和麻仓好战斗的世界崩溃,介于咒力流动的动静很大,我其实是想找机会趁乱逃走的,不过没等我将这个想法报诸实践,我眼前一花,死了千八百次的后遗症反馈上来,眼前一黑,大脑一昏都不能形容我此时的感受。
我觉得我要完。
打完BOSS的英雄不等隐藏身份再次做个泯然人众的普通人,首先双腿一软,直直朝地上摔下去,这剧情是不是有点儿太对不起我的性别?
我好歹是个女的啊,阿赖耶!!
就在我用零点一秒的时间疯狂咒骂阿赖耶黑心老板的时候,我身体一轻,一个我从未想过的人忽然接住了我,并把我抱了起来。
对上那双能瞬间让我泛上心理阴影的鸢眸,我几乎是把□□的痛苦抛到一边儿,毫不犹豫的用咒力构筑出匕首横在他的脖子上。
“太宰……治?”
我有些不确定,因为面前这个人比我认识的那个太宰治要年长不少,不光是穿扮风格,重要的是气息上的变化。
怎么说呢?
之前那个黑大衣的太宰让我看到就想打,以绝美公主抱抱起我的这个相对来说就好多了。
唇边笑意矜持,一身沙色的大衣,领口系上一条稀有的宝石丝带,温柔多情的目光与俊俏风流的面容,脸还是那张脸,却成熟了许多许多……
我不由感到些许紧张,因为和十八岁的太宰治比起来,这个看起来已经进入成年状态的太宰给人一种强烈的异性气息,尤其是我们两个的姿势还这么暧昧的情况下,所以我决定接下来他如果不说些正经的,我就一刀砍断他的脖子,我不开玩笑,干快点儿!
这个二十多岁的太宰治在我逐渐危险的目光中无奈的叹了口气。
“川水小姐对我好冷淡啊,我可以认为我最后的表白您没有接受吗?”
你说你干了什么?
终于看出我头上的问号,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被放在心上的太宰治微微一笑,坦坦荡荡的放开了手。
“砰——”我一时不察被摔在地上,屁股生疼,看向他的眼神都透出怨恨。
结果在我如此冷森森的目光中他仍能非常温柔小意的对我说:“如您所见,我现在是阿赖耶发给您的同伴,你大可以放下警惕。”
“……你觉得这种屁话我会相信吗?”我不客气的道:“说到底你不是[盖亚]那头的咒灵吗?为什么会突然跳反到阿赖耶这头!”
太宰治无辜的眨眨眼睛,鸢眸潋滟生光。
“没有办法啊,[盖亚]是创造生命的母亲,我的能力恰巧被祂看中,所以我才成了川水小姐的第一个敌人,但是我不是被川水小姐不客气的杀死了吗?”
他在胸口处比划一下,笑意不变,“虽然没有死透,但我仍可以重归人类这侧,由阿赖耶驱使为抵抗星球意志而战,所以我说我们是同伴可是真心实意。你不用担心这里面有什么阴谋,只要看你身上的阿赖耶的加护没有排斥我的触碰就能知晓,我现在对你是无害的。”
我默默的盯着他,依旧保持不低的警惕心,尤其是我现在状况非常不好,继续和这家伙纠缠下去怎么看最后昏迷过去的都会是我,所以他是同伴?还是敌人?必须尽快确认他的立场。
不过从我自己的角度出发,我是真心不希望他会是我的同伴。
如果他所说的是真的话,那就代表我接下来起码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和他组队,和太宰治组队的“乐趣”……光是想想我就胃疼。
在此之前我可是深刻体会过他的行事风格,这家伙操纵人心的本事,“丰功伟绩”,最后全都用到我身上就不说了,我最后不客气的一剑扎心就证明我对他的所作所为不满到了何种程度。
让我和他组队?
阿赖耶疯了吗?
“不是哦,只是互相利用。”他一如既往的看穿了我的想法,笑意加深些许,透出那么一丝丝的高深莫测。
我道:“你的目的不是死的透彻吗?悬顶之剑,达摩克利斯之剑都不能让你死透吗?”
我回忆一下那个手感,哪怕是咒灵也该死的干干净净了啊?
“说起这个我也郁闷,”太宰治孩子气的鼓鼓脸颊,“本来我都死干净了,却被阿赖耶叫了回来。我身上又没有什么古英雄的血脉,只是个纯粹的普通人,顶多有些特殊能力,所以其实一直都是人类这边的。阿赖耶许诺,只要我帮助你让[盖亚]意识再度沉睡,就允许我陷入谁也叫不醒的永眠之中,这个交易我同意了,之后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情况。”
他一边说,一边不顾我的僵硬把我抱起来远离这个地方。
太宰治淡然道:“我相信你还对我怀有疑虑,但是我们现在应该尽快离开这里,以你和我现在的身份可不适合被察觉到异变赶来的咒术师发现。”
我抬头看了一眼,确定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正在逐渐变成涩谷某座都市大楼的顶端,天空的咒力形成混乱的涡流,城市各地的咒灵无意识朝这个方向聚集过来。
“这么大的动静,赶来的咒术师一定不少。”
“不会的,这附近的咒术师只有一个人,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怎么想协会也只会派他过来。”
我因为太累了就没有追问,也就因此和赶来调查异状的五条悟擦身而过。
太宰治道:“距离你被认定为‘死亡’那天,已经过去八年了。”
我不以为意道:“也就是说我现在可以有张二十五岁的驾照?”
至于和麻仓好在领域里头战斗了八年这种事,我懒得去回想。
太宰治见状,笑了起来,“咒灵可没有身份证件。”
我:“?”
你什么意思?
太宰治笑道:“你的□□在之前的袭击中被盖亚派出来的咒灵毁掉了,现在的你是在用灵魂操纵咒力,能感觉的到吧?一股没有□□阻碍的通透感,这就是灵魂本身接触咒力的范围扩大了,以你被抑制力加护后的状态,咒力会形成你的临时躯壳,但这种状态落到咒术师眼中其实就和咒灵差不多。”
“顺便说,我的情况和你一样,不过我和你都是可以被人类看到的那类特殊存在。”
我不懂他高兴个什么劲儿?还是说不做人了就这么值得开心吗?
“我还是没办法相信你。”
太宰治眉梢挑起。
我沉声道:“但是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可以互相利用。”
太宰治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
“看来你是认可我们之间的新关系了。”
利用咒力太宰治在大楼之间飞快移动,捏着时间点儿的避开了某位“最强”的耳目。
五条悟此时已经是一副特立独行的样子,眼睛的位置被松紧合适的弹力眼罩绑住,底下或许还有可能绑着绷带,头发从原本的自然垂落变成被发胶固定起来的造型,英俊的面孔只能看到形状分明的下巴和滋润过头的唇形。
他在一阵瞬移后出现在涉谷街头的大厦楼顶,拉下眼罩的一侧露出半只眼睛观察漩涡的形成,几分钟后,他打个响指,咒力形成涡流的集中点就被他破坏了,平衡被打破,聚集起来的咒力顿时朝四下溢散而去。
做完这些之后他才给负责他的那位辅助监督打电话。
“伊地知,咒力不自然聚集的现象我已经解决了,吸引过来的咒灵我会看着拔除,你打开[帐]。”
话音落下,为了辅助咒术师战斗而被创造出来的结界朝四面八方张开。
太宰治带着我险而又险的没有被困在里面。
“好危险啊!”成功脱离后,他看眼和自己只有一步之隔的结界边缘,笑得有些漫不经心。
我戳戳他,抬起已经有些睁不开的眼皮子,道:“有落脚的地方吗?”
太宰治见我这副疲惫的样子一点儿也不意外,温柔的语气从这个人口中说出来时意外的使人安心。
“放心吧,以后这些小事都不需要你来操心。”
“我可是你的搭档,你可要好好学会使用(利用)我。”
我眼皮一沉,再也坚持不住的陷入黑暗,无意错过了他隐约表露出的深意。
“睡着了?”太宰治有些惊讶,旋即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极其自然的抱着我避开人群,在聚集了无数人类的城市中找到一间无人居住的空屋。
因为抱着我不方便开锁的缘故,他索性曲起长腿直接踹开大门,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惊醒我,由此可见之前的战斗到底让我疲惫到何种程度。
太宰治估计最近两三年我可能都恢复不了巅峰状态,便淡定的在心底打好复健计划的草稿,只要我恢复大致的行动力,他就要带我去做各种任务来熟悉这次抑制力所给予的庞大力量。
以及,应对下一个人类之敌的到来!
“不过睡的真熟?”他有些意外的看着躺在榻榻米上就不动的我,若不是胸口还有起伏,看起来就像是一具尸体。
太宰治想了想,还是没有叫醒我,任由我这样睡下去。
“晚安。”他走了出去,并绅士的关上了大门,将城市的喧闹隔离在外。
七十五
乙骨忧太最近出任务的时候都觉得里香的状态不太对,对周围的环境感到威胁,急躁的试图将他拖离,但每次拔除的咒灵都不是非常难对付,所以里香的反应就让他越来越摸不着头脑。
想了想,乙骨忧太决定和变成特级咒灵的青梅竹马好好谈谈。
这个平时就有些缺乏常识的年轻人干脆在拔除完咒灵的现场盘腿坐下,狰狞的咒灵模样的诅咒女王被他叫出来。
“里香,说一说你最近的反常?”
“忧太!忧太!走,走开,从这里走开!!”
“不要着急!里香,慢慢想想看,为什么你会想让我走开?”
“危险……”
“有危险吗?可是诅咒不是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吗?”
“不是诅咒,是……更加……可怕的……里香不要忧太出事,忧太!走啦!忧太!!”
“好好好……”
没办法违抗青梅竹马的小少年只能被动的被她拖着走。
在他走后,一名将头发染成酒红色的女性自阴影处走了出来,顶级的气息隐匿连诅咒女王也顶多察觉到一丝危机感而找不到她的本体位置。
而这个胸大腰细脚踩八厘米细跟鞋的御姐,毋庸置疑,正是在下!
我在挺尸了半个月后就活过来了,活过来之后就被丧尽天良的太宰治推出去做悬赏任务。
美名其曰——复健。
复你妹的键!
我从来不知道追在咒专的小孩子屁股后头拔除咒灵就能复健的,你看看我这把刀(悬顶之剑),已经饥渴难耐啦!
“喂?”我烦躁的拨通了保存在通讯录里的手机号,接通之后我劈头盖脸的骂过去,“太宰治,你脑壳有病病啊?乙骨忧太有诅咒女王里香保护,砍人都比我这个半残人士利索,动手的情况下我和他五五开,你居然让我和他抢任务对象?”
对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听起来是在煮面,事实上,太宰治也确实在煮意大利面。
我在变成阿赖耶打手后生活能力日渐悲剧,日常起居全由上面发配的搭档一手接管,这也就导致,不久前还是个酷拽狂霸的大BOSS的太宰治现在已经成了家务小能手,每天干的糟心事除了把我在外面指使的团团转以外,他自己就负责在家做家务和准备一日三餐。
那条小碎花的围裙还是他自己特意买的,头次看他穿的时候我眼睛掉下来。
“太宰治!!!”
“所以是又被对方率先拔除了?”
我没好气的道:“什么先不先的?先到场的是我,但是[帐]已经张开,我在这时候拔除咒灵和把自己送到咒术界眼皮子底下有什么区别?”
太宰治:“也对啊,我们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被咒术师上层那些家伙发现,九成九会被当做威胁封印的。”
我吐槽:“御三家之前还给我发过名片,还说什么对代行者仰慕已久。”
太宰治发出丧心病狂的笑声,“骗小孩的,你相信了吗?”
“我当然没信啊?”
出来一趟,结果无功而返,谁能理解我的忧伤?
我郁闷的来到天台边缘蹲下,目送那名身形单薄的少年在下方的街道上越走越远,没一会儿天空放晴,[帐]撤了下去。
我拍拍屁股也打算走人,浑身咒力收束的一丝不露,我这么长时间也不是没有进步的。
“对了,太宰,今天吃什么?”我从楼顶上跳下去,声线淡定的完全不像是正在进行这种危险的高空运动。
太宰治此时仿佛一个啰嗦的老妈,抓住我一个字眼就开始责备。
“成天不是问吃什么,就是问可以吃了吗?你是猪吗?川水小姐?”
“喂喂,太宰,你这是对自己告白对象的态度吗?”
“那小姐你愿意和我殉情吗?”
我面无表情的听着这道一秒变“靓”的声音,觉得这家伙真的可以送到河里死一死了。
“我就没什么可干的了吗?”
“无聊的话,把家附近的诅咒清理一圈?”
“专业点儿说,那叫拔除。”我从十几米高的大楼上跳下,指尖在地面轻轻一碰,身体连颤都没有颤一下,庞大的咒力自发的做出缓冲,以至于鞋跟落地时平稳的如履平地。
我起身后一甩酒红色的长发,手机信号从这通电话接通后就一直表现良好,我得以自由的和太宰治互相吐槽。
“说真的,就不能给我找点儿可以活动身体的对手?”
“川水小姐,以你现在的体质,特级诅咒倒是可以做对手。”
“那——?”
“但是特级诅咒都被咒专那边儿的人盯着呢,你也不想就这样和老熟人们见面吧?”
“太宰治,需要我提醒你吗?要不是你这家伙的缘故,我至于像现在这样连和雫她们联络都不敢吗?”
“提醒你的人应该是我,你没办法保证下一个星球派出来的敌人不是像我一样擅长利用情报的家伙。万一再被拿来当人质,你肯定还是会被威胁,所以让‘川水玉叶’这个人暂时‘死’去是对的。”
我看眼路边的落地窗,望着里面那个身材高挑接近一米八五的女人,酒红色的长发垂落腰际,脸部的上方戴了一个把五官遮挡的严严实实的眼罩,要不是可以通过咒力的流动作弊,就这一个玩意起码废掉我八分之一的战力。
也不知太宰治哪里来的特殊癖好,居然强烈要求枪手外出戴上这个?
“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
最终我妥协了。
“嗯哼~晚饭吃番茄牛肉意大利面,今天超市里抢到了新鲜的特价牛肉,配合我特意熬煮浓稠的酱汁,保证是米其林级别的美味。”
我感叹道:“太宰,你往厨子的方向发展的越来越好啦!”
“?”
“我马上回去,诅咒什么就算了,太弱的家伙我懒得动手。”
“咦,亲爱的川水小姐不打算救人了吗?”
“看到再救吧,我只是个打手,不是全人类的救世主,做不到拯救所有人,这点儿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路过一辆冰淇淋车后,我只做了半分钟的挣扎就原路返回开始排队。
“蓝莓香草!蓝莓香草!”
嘴巴里念叨着自己喜欢的口味,手机的太宰治闻声警告。
“吃完甜品回来会吃不下晚饭的!”
“你是我老妈吗?”
“你现在的一日三餐是由我在掌管,对你的衣食父母尊敬点!”
我:“……是,太宰先生。”
隔着手机我都能感觉到对面那人的洋洋得意。
可恶!
我接过车子里的女孩子递给我的冰淇淋,数着手里所剩不多的零花钱,幽幽叹了口气。
“太宰,打个商量,我叫你妈,每个月你给我一万円。”
对面斩钉截铁的回道:“你想都别想,在你能正经赚钱之前,我赚的生活费都要省着花。”
我悲痛欲绝,这家伙是怎样的魔鬼?
我一个风华正茂的成年人,每个月的零花钱居然只有一千円?这点儿钱买个名牌皮包都买不起,看几场电影就没了,我是经济受到管控的高中生吗?!
就在我为无望的未来心灰意冷的时候,一道熟悉的有些怪异,就好像很久没听过,这次相隔很久之后再次听见心头就像是有蚂蚁在爬的男声从我身后不远处传来。
“请给我巧克力,草莓,还有柠檬味,加碎巧克力和水果丁,谢谢。”
翘班跑出来的五条老师很熟练的要了自己喜欢的口味,而且都是需要加钱的配料,最后拿出来的成品豪华的像是从店铺里端出来的水果巴菲。
我不敢回头,但我吞了口口水。
太宰治,我恨你!
想当年我是一个多么土豪的大家闺秀,瞧瞧如今的我都沦落到朝别人手里的冰淇淋吞口水的地步了。
眼泪从嘴角流出来,我擦擦,努力不回头去看。
“哇——你个子好高啊,是模特吗?”
“不是哦。”
过了一会儿就有小女生去搭讪了,我漠然的想道:“还是老样子这么受欢迎。”
“那你现在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哎?老师,我在给人当老师,学生们都是有意思的孩子,教导成功后会很愉快。”
我想:“确实听说是去当老师了,但是……你的学生买保险了吗?”
“居然是老师!完全看不出来!”
“哈哈哈,我也觉得当老师的自己浑身都是无处安放的魅力,但是没办法,便宜那群小鬼了。”
“可以照相吗?”
“可以哟。”
“能摘下眼罩吗?”
“唔,这个嘛,稍微有些害羞,不过是像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的话,没关系哦。”
我:“!!!”
咔嚓——
我捏烂了手里的冰淇淋脆筒,在它落地之前平静的用咒力托住然后一口一口的吃干净。
后面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是不是终于骚完了?
正当我这样想的时候,那两个小女生又问了句。
“好帅啊!你有没有女朋友?”
我无意识的撇了下嘴,百分之一百肯定,他还是个处男都没送出去的单身狗。
五条悟笑眯眯的对自己面前的两名“少女”道:“这个问题就是隐私了,两位下手狠辣的小小姐。”
刚还涩谷街头随处可见的搭讪画风一变,两个女孩子呆怔麻木的挥动手里的武器朝五条悟身上捅去。
她们背后操纵的诅咒师可能根本想不到,这么一会儿功夫,他藏身的地方在六眼的眼中就形同虚设。
五条悟自信一笑,手指轻轻在空气中一压。
术式反转——赫。
一道笔直的光束立刻扫清重重障碍,直直的落到他身上,蒸发了他的灵魂赖以寄存的□□。
多亏这个地方本来人就不多,地处也是偏僻,有随后赶到的专业人士善后,现场这几个人的记忆清理一下就能完美用天然气泄漏等借口掩饰过去。
这么多年五条悟也成熟了,不再是当年打架忘记放[帐]的熊孩子,也习惯了在吃甜点的路上遇到某些想不开的诅咒师。
哦,对了。
袭击的人只有一个吗?
他舔了口冰渣都没有融化掉的草莓口味的冰淇淋,漂亮的蓝眼睛里充斥着浅浅一层不达眼底的笑意,目光就这么直白的落到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位置端正坐好的女性身上。
出于某种欠揍的心理,他朝对方招招手。
“嗨,美丽的小姐,现在这里只剩下你和我两个人,不过来聊聊人生,谈谈理想吗?”
五条悟自信的眨了眨眼睛,“有我这样的大帅哥作陪,小姐你不会不给面子吧?”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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