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几句话把小朋友塞到撑,然后匆匆赶到约定好的地点,到了地方对方先站起身打了招呼。
夏油杰挥挥手:“玉叶。”
“抱歉,我没有迟到吧?”见状我下意识去看公园附近的时钟,夏油杰笑的有些疲惫,“没有的事情是我来早了。”
我和他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下,听他说起他们的近况,说起五条悟时,他会笑着说:“悟更强了。”
这个“更强”的语气十分复杂,具体代表了什么,让我若有所悟的低声开口。
我道:“觉得自己被抛下了吗?”
夏油杰一怔,不自然的掩饰道:“怎么会……”他偏开视线转移了话题。
我托腮看他,一个年纪的少年,夏油杰从面相到思考方式都比旁人来的成熟,比如他对咒术师的身份就有自己的独特理解,而这份理解也一直支撑着他走到现在,身为目前最强的三位特级咒术师,能单独一人拔除特级咒灵的强者,他的强大实至名归。
不过也许是天元事件的后续影响,他心底的坚持正在逐步崩坏,这个时候他的第一选择不是求助身为同伴的五条悟和家入硝子,而是选择了只是一名普通人的我。
这个选择之中代表了何种含义,我想我是知道的。
夏油杰……正在对“弱者”生出怀疑。
“从和悟分手之后,杰你总会不吝于和我说起跟他有关的事情呢。”我放松的说道:“但我们已经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你没必要这么做的,杰。”
夏油杰一愣,下意识的住了口。
“抱歉……我习惯性的就开始说起悟的事情了。”
“没什么,我其实也不是讨厌,就是……我和杰是朋友吧?杰也说说自己的事情啊。”
夏油杰不由的去看说出这种话的我,而我平静而包容的注视着他。
“杰,你成熟的太快了。”
夏油杰:“玉叶……”
他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说辞能不能稍微让他放松一些,但想来应该是不可能的吧?这个人的心底已经对自己所处的世界产生怀疑,特别无力的是,这个怀疑才是“真实”。
“杰,你认为什么样的人才能活得轻松?”
“……?”
“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不听不看的人。”
我看向突然安静下来的人,道:“再完美的作品只要去看了就会发现残缺,再优秀的歌声总是去听也会生出厌烦,我们所处的环境也是如此。不如说,正是因为缺陷很大,才有改变的余地,现实中不存在理想的乌托邦。”
夏油杰瞳孔微缩,一直没有休息好的眼里泛起一条条血丝,他抱住了头深深的埋下脸去。
“抱歉,我可能开始想不通了,咒术师的存在是为了保护弱者吗?我一直是这样以为的,但事实上……”
在这一刻,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他们带走天内理子的遗体时,那些微笑的人们的身影。
当时悟说什么来着?
他说,现在的话,我能没有负担的杀光他们。
但是当时阻止的人是自己。
我又是为了什么?
对,当时他说的是——没有意义!
夏油杰呼吸一滞,逐渐开始不理解意义所代表的东西。
我看着正在现实的恶意中奋力挣扎的人,平静的眼底深处泛起丝丝怜悯。
“重要的不是别人怎么想,而是你怎样想,你认为它存在意义那就是你战斗的理由,可如果你觉得这个理由不再支持你继续战斗下去,那就试着放下怎么样?”
“杰,在战斗的人不是你一个人,在坚持的人中你也不是孤身一人,为什么不好好放下心来,好好想一想自己的真正想法呢?”
“你迷惑的应该不是自己的作为有没有意义的问题,你真正为之深深困扰的是这些‘弱者’值不值得同伴们牺牲自己去保护。”
我看着夏油杰大受震动的表情淡声说道:“你是一个好人,不因为自己的遭遇质疑这个世界,你会因为他人的悲剧而与优柔寡断的自己决裂,夏油杰,你好的过于纯粹,做不到与现实和解。”
“……为什么在你看来,我似乎肯定会去做什么?”夏油杰抬起头,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
我不平静的回道:“你什么都不去做才好,现在想不开的,以后总会想开。现在不当回事的,到了一定年纪就会变得非常珍惜。不去着眼未来,而是守护现在,人生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我们能守护的也只有现在。”
“你把自己放的太高,觉得自己能承担远比他人更多的责任和期待,以前有悟和你分享压力,但现在悟超过了你,你对自身实力的不安,以及对未来目标的迷茫,混合着身为咒术师的责任感爆发出来,这让你做不到平常心的去面对那些残酷之事。”
“有机会就先退出吧,你需要休息。”
我只能对夏油杰这样说,并希望他能恢复过来。
然而一个人一旦对自己的信念生出质疑有那么简单被说服吗?我保持怀疑,不过我终究不是单纯的普通人,而是人类意识的代行者,作为前辈,多少还是能说出几句话来告诫“后辈”的。wWw.qikuaiwx.Com
“杰,我如果可以战斗,我会用这样一个理由去接受苦难。”
“不是为了那些会让自己怀疑这个世界的人,而是为了会让我爱上这个世界的人去战斗……这个理由你觉得如何?”
“反正我想着,如果是这个理由的话,我能不抱遗憾的一直战斗下去。”
我在秋日的风光中站起身,眼底倒映着公园内平静温柔的风景,自身则披上了淡金色的霞光。
“……”夏油杰怔怔的望着我,面对这美如一幅画的景象,他苦笑着拍拍头,“玉叶,你如果是咒术师是一定会成为特级的。”
我不置可否道:“好些了吗?”
“谢谢,因为你的开解我觉得自己好多了。”夏油杰跟着站起身,诚恳的朝我道谢。
我笑着道:“其实没什么,因为杰一直不愿意说自己的事,我很高兴能帮助到你。”
夏油杰看看我,忽然感叹道:“玉叶你还喜欢悟吗?”
我:“嗯?”
“不喜欢的话你看看我怎么样?”他笑眯眯的指着自己,越发像是五条悟嘴里说起过的狐狸。
我眨眨眼,莞尔笑道:“我喜欢会戴小圆片墨镜的!”两手攥成圈圈比划在眼睛前。
夏油杰见状煞有介事的叹息道:“是吗?那就没办法了,我可不适合戴上那种款式的墨镜会被当街拦下……”
我好奇他会吐出什么来,夏油杰看看我,笑眯眯的道:“算命的。”
我:“噗!”
夏油杰和我在公园里放纵的大笑起来,神色之中是难得的明媚。
秋高气爽,天色正好,如果之后没有发生那件事,也许……天气还是这么好。
夏油杰那天特意翘掉工作来见我,那时他就是一副压力很大的样子,但是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坚持给他做心理辅导,所以他的精神状态其实还算可以。虽然我一直建议他暂时放下工作回到家里好好放松自己,但是夏油杰他责任感很重,不光是不愿意,还会转移话题来逃避。
我没有办法就只能任由他这样不断积蓄压力,但他这次的状态比以往还要差劲,这也是他特意来找我的原因吧?他现在愿意多聊两句的应该就是我这个能让他逐渐找回信念的普通人。
夏油杰当时就阴沉的好像又遭到了什么打击,我从他口中得知灰原去世的消息。
那是他一年级的学弟,一直非常仰慕他。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夏油杰和五条悟升到二年级,家入硝子掌握的术式越多越不能离开学校,所以最后和我联络最多的居然是夏油杰,我还记得我们三个人总给硝子一种不知谁是第三者的诡异氛围,但现在想想却觉得那好像是一个梦。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过五条悟,偶尔一次碰到还是去涉谷逛街时遇到正在排队等着买甜品的他,当时的我和他互相做出不认识的模样于众多路人中间平行错开,最后我走出涉谷的那条街道,他也没有特意张望来找我。
我们似乎真的分开并变成了陌生人。
与之相对的就是夏油杰和我之间没有断过的联系。
在我又一次劝他请个长假,不做咒术师不可能,那请个假休息一下总是可以的吧?我不意外的被他拒绝了。
杰总是这样,是个对自己要求十分严格的好人。
我没有办法,只能叮嘱他注意安全,实在想不开可以和我电话联系,别担心会打扰到我,相比之下我更关心他的心理状况。
夏油杰这个时候就会无奈的笑起来。
“玉叶你这样的好女孩还是不要等悟了,那家伙可能二十八岁了也不会成家立业。”
我白他一眼,理直气壮的道:“谁说我是在等他了?”
夏油杰:“哎,不是吗?”
我知道他的误解从何而来,因为我经常和他在这里碰面的缘故,附近有个男生不知怎么看上我了,那天夏油来的意外比我晚,正好目睹了我拒绝人家的场景。
再之后夏油杰对我的态度就越发微妙了。
我叹息:“不是,你还是多想想自己吧。”
“好的,我回去后会好好想想,这次也麻烦你了,玉叶。”
我和他分别起身告别,每一次都是这个流程,我目视他拿起之前脱下的外套,感激的朝我一笑后便转身离开。
我放下轻轻挥动的手,望向遥远的天边时才恍然意识到此时已是黄昏来临,逢魔之时。
火烧云将城市渲染的潮红,我在天光下仿佛穿上红色的衣裙,裙摆翩然间,我朝回家的路走去。
变故就在这平静普通的一刻发生了!
一股强大的力量自我脚下的地面上涌来,庞然咒力贯穿我的身体,禁锢我的动作,改造我的眼睛,使我暴露出最虚弱不体面的模样。
在他人眼中,我只是被风景吸引了目光呆立不动的行人,但我知道我此时有多么痛苦。
瞳孔收缩颤动,我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能在阿赖耶的注视下对我下手,我能想到的“人”只有祂。
[盖亚]
自然的母亲,星球的意志,所有生命共同的起点,与最后的终点。
祂是一条生命的长河,贯彻命运的始终。
祂如果是因为太宰治的关系盯上了我,那我只能说这是无法避免的。
从盖亚意志苏醒之后,与人类这个种族的集群意识阿赖耶之间的战斗就开始了。
咒灵的母亲是人类,生命的母亲是盖亚,咒灵天然就是星球意志的士兵,人类则是需要被扫除的对象。
为此阿赖耶与我定约,我是全人类的代行者,手持悬顶之剑,自另一个世界而来,为了人类的生存与毁灭而战斗。
一直以来,阿赖耶都遵循我的意志封印我的力量,这既是实现我愿望的方式,也是为了避免提早被盖亚注意到的保护,但是这种保护在星球意志的第一个“儿子”被我杀死后就变得不管用了。
祂直接找上了我,强迫我打开咒术世界的视觉,祂逼迫我看到一只在祂的操纵下出现在这里的咒灵。
耳旁传来咒灵愚蠢的叫喊:“你看见了……你看见了……你看见我了,我要杀了你!”
视线的最后是被咒灵挖出来的心脏,以及鲜血从胸口喷涌出来的古怪声响,死亡的这一刻,世界的声音在耳中是如此清晰……
我听见夏油杰奔跑过来的声音,看不见他激动的拔除咒灵的景象,失血过多的身体被他颤抖的抱了起来,我只来得及用力抓住他的衣服,竭尽全力的吐出两个字。
“……保……密……”
对五条悟保密我的死。
我想,杰是做得到的。
夏油杰怔怔的看着说完这句话紧跟着失去呼吸的我,脸上的神色痛苦的仿佛下了一场大雨,他又一次……没有守护住……
“……”
七十一
当我从短暂的晕眩中醒来,眼神还恍惚的看了轮回世界稠红色的天空一阵,之后我从地面慢慢爬起,强大的意志又一次压下这一次死亡带来的冲击感。
“真顽强啊。”酒红色长发的少年如此感叹道,他都记不清杀了这个人多少次了。
从最开始的一击必灭,到之后的可以在与他打个几回合后再死,一直到现在……这个女人都在用尽全部信念来杀死他,仿佛绝对不会因痛苦而崩溃,因迟疑而怯步,心灵的稳定强大构成这个将他困住的轮回世界。
只要她的意志一日不消亡,他就只能留在这里陪着她耗。
固执的不可思议的女人。
“我不相信只是个人类的你会不害怕死亡,既然你不怕,那一定是怀有某种信念,不要说是为了杀我,这种浅薄的意志可不足以让你支撑下来。”
麻仓好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我仰头平静的回道:“和你有关系吗?”
麻仓好保持淡漠微笑的神色,“怎么说也打了这么久了,虽说都是你单方面的死亡,但我多少也对你这个人感到好奇,之前你说自己梦到过去的事情了吧?是因为我所创造的世界中没有你在意的人的一席之地所以才要反抗吗?”
我漠然的望着他,“……”
“太渺小了……”麻仓好渐渐收起神色中的温和,冷酷又傲慢的如降临人间的神灵。
我道:“被个渺小的凡人困住这么久的你也没资格嘲笑我吧?”
麻仓好笑道:“这可不一定,你还能被我杀死多少次呢?”
“同样一句话你说过很多次了,我的回答是——你死我都不会‘死’!”
在这个世界只要我的精神不消亡就始终可以重生,与之相对的则是麻仓好,他没有复活的权限,乍看起来我这边儿似乎充满了优势,但实际上根本不是这样的!
这个男人强大的可怕!
偏偏他的目的又让全人类感到绝望!
在他规划的新世界蓝图中,普通人根本不存在,只允许咒术师才能存活下来的世界,这种不可以实现的野望,我是必须阻止他的!
为此,我在□□死亡之后就被阿赖耶带来了这里,并在此世完成的瞬间遇到了这个可以说隐约有种不可战胜感的敌人。
麻仓好的强从一见面就抹杀我无数次就能看出,他在最初几乎是用一种玩弄虫子的轻蔑态度碾碎我的灵魂,让我在可以烧尽灵魂的火焰中化作灰烬,之后再从灰烬之中一点儿一点儿重生。
整个过程中哪怕我有一刻坚持不住,这位掌握无数阴阳术法的大阴阳师就能突破阿赖耶的限制前往外界,到了那时就什么都完了!
没有人能打败冷酷的执行星球意志的麻仓好,所以我必须在这里拔除他!
深吸一口气,不是不恐惧,毕竟是这么强大的敌人,不是不踌躇,死亡的剧痛加身没人能做到心境如常,但是总有什么高于这一切。
我又一次对上高傲的垂下轻蔑视线的麻仓好,悬顶之剑自无穷咒力中锋芒毕露,这次的它已经不是最初那副迟钝花哨的模样,剑身冰冷寒彻,扭曲无数规则直指人类最大的敌人。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想反抗我啊。”
麻仓好叹惋,“既然如此,让你再多死几次脑袋或许会更清醒一些。”
对此,我的回应是不加理会,并又一次冲了上去。
轮回世界的战斗是直白的厮杀,没有多余的头脑战,我只需要将手中的武器砍上去,让多年来的战斗经验发挥作用,让自己努力从敌人的阴影下活的时间更长一些……
麻仓好的神情一直都是淡漠的,他好像已经笃定的认为我的挣扎只是他打发时间的小小游戏,自己早晚会离开这个虚假的世界,不管是哪种方式。
在所谓的上层概念中,从[盖亚]不讲武德的朝我直接出手,阿赖耶怒起反抗,直接将祂刚诞下的“儿子”掳来关禁闭,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轮回世界时间感模糊,但就算如此我也隐约觉得自己挨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光……而阿赖耶不愧是人类的集群意识,黑的掉渣,祂不光把人家关小黑屋,还意图在小黑屋期间直接干掉他!
我作为阿赖耶寄予厚望的执行者,亚历山大的同时又不得不去做,我和阿赖耶(全人类)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人类的败亡就是我重要之人的消逝,这个后果我是无论如何也承受不起的。
不过话说回来,战斗真是累得慌。
又一次自烈火加身中消亡,我从火焰中重生,双眸如血,与全人类缔结的契约以此世独有的咒缚的方式出现在我身上,我对咒力的操使开始如臂指使,并在阿赖耶的默许下,突破了常识般规则。
细密的咒力在掌心重构,数之不尽的零件以精密巧妙的方式链接到一起,最终成型的是一口仿佛枪又仿佛炮,又似乎两者可以通用的奇妙武器。
存在于幻想,超脱于现实,明明是“武器”却带有“宝具”的性质,与另一个世界的代行者相同,我可以利用这个世界对我的认可制造出某些超越常识的东西。
这个常识比如……嗯,物理。
炮口在我的力量加持下使用了大概十秒的充能,然后在瞬间释放出去!
这一刹那掠过的光辉擦过麻仓好的身侧,在他后方的天空中绽放一朵盛大的烟花。
若非刚才他下意识闪避了一下,他的脑袋可能被我炸掉了,我打了个响指,只叹可惜。
“……”麻仓好摸摸差点被击中的耳朵,再看向我的眼神终于出现少许的变化,不过还是——“太渺小了!”他的语气终于不再那么冷漠高傲。
……
现实世界。
川水玉叶的“失踪”除了在亲朋好友之间引起轩然大波,对于整个世界而言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不管怎么说,川水玉叶只是一名十七岁的少女,还未来得及给整个人类社会带来值得铭记的贡献,只是泯然人众的一员。
我的死亡,还是生存,在许多人看来是不值一提的问题,我并不比任何一个纳税的普通人特殊。
但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
再平凡的人于恋人的眼里都是特殊的,尤其是在双方互相喜欢的情况下,为了一个人与全世界为敌,并不是夸张,而是现实中真正存在的事例。
然而如果我的消失在对方那里只是“失踪”而不是“死亡”,那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自分手后已经和我有段时间没有接触过的五条悟并不知晓我的现状,他或许认为我离开他仍然能活的不错,事实也是如此,再加上能从夏油杰口中听到许多和我有关的小道消息,五条悟一直满足于这种远距离默默喜欢,既放纵又隐忍的处境。
倒也不是没有感到不满足的时候,但他强逼着自己不去靠近对方。
这是对她的保护!
为了不前功尽弃,他一直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
自从领悟无下限后,他已经明显意识到自己在咒术界的地位,不管是出任务的强度和频率,他平时也开始时不时遭到诅咒师的袭击,对于那些不喜欢他的人,五条悟光是存在就是在挑动他们那根敏感的神经。
这种状况下强拉小玉叶参与进来才是对她的不负责。
五条悟难得有自知之明,而不是狂妄自大的认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到,小男孩的成长往往只需要一瞬间,一如他身边的人都长大了,没有一个人在青春中停下脚步。
这天,五条悟照旧在川水玉叶家附近的街道闲逛,偶遇会带来不下于小别重逢的快乐,哪怕要压抑着自己不扑上去会很心累,但事后的满足感又和平时截然不同!
然而他晃荡了一个下午,意外的没有发现小玉叶的身影呢?
这是第几次了?
五条悟推推鼻梁上的墨镜,觉得自己要小玉叶元素不足了,最近他们两个碰面的概率是不是直线下降?
在他开始迷惑这TM到底是老天爷看他不顺眼,还是小玉叶终于嫌他烦开始躲着他,郁闷的进行二选一的时候,他的衣袖忽然被刚才错身而过的人拽住。
“?”
“介意谈谈吗?”
五条悟回过头,拉住他的人是一个个子有点儿矮,表情却异常镇定冷漠的少女。
他想了想才从小玉叶的人际关系中找出对方的名字,五条悟恍然大悟道:“你是……水谷雫?小玉叶的青梅竹马?”
他们两个在附近的店铺里坐下,水谷雫点了一杯蜂蜜水,五条悟要了一块芝士蛋糕,和好好穿着学校制服的水谷雫不同,个子高,穿衣又不是很讲究的五条悟就像是某个社会青年。两人坐在一桌后,画风格格不入到会让人觉得他们不该存在在同一个画面里。
毕竟都市潮男与制服少女一看就是两个画风的产物,更别说水谷雫坚持至今的两个小辫子分外土气,越发显得这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很奇怪。
虽说以前就有这个想法,但看着这么帅气的五条悟水谷雫还是不禁觉得,这种人也就川水玉叶适合站在身边。
倒不是在说颜值之类的外在条件,川水玉叶独特的是她身上的气质,特殊的是她带给他人的触动。
虽然她是个柔弱的少女,但她可以轻而易举成为他人心底的支柱,支持他人。
这和那些外表强大心灵脆弱的人形成鲜明对比,水谷雫始终认为自己那个青梅竹马不管是不是一个人将来都会过的很好。
然而——
“我有件事想问你,希望你能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我。”水谷雫想起正下落不明的川水玉叶,心底一沉,她以为她们都会过的很好……
五条悟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随口应付道:“好呀。”吃蛋糕的动作一直没停过。
水谷雫无视了他这有些漫不经心的表现,冷静的说道:“川水玉叶和你分手后有没有再和你联系过?”
五条悟吃东西的动作一顿,舔舔嘴唇上的奶油,“没有哦。”
“是吗,我了解了。”大约是已经看出从五条悟这里得不来什么信息,水谷雫拿起书包站起身,淡淡道:“我会付账的,你可以吃完再走。”
“?”五条悟一头雾水,不由的叫住她,“等等,水谷同学,你好歹要告诉我拦住我的原因吧?不能把我叫住就是为了问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然后请我吃块蛋糕,你是有男朋友的人,朝我示好我也是不会接受的!”
“……”
水谷雫惊愕的看向他,她难以置信的不是这家伙故意调侃自己,她难以置信的是这家伙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
“你……难道没有听说川水失踪的消息吗?”
“谁?”
“川水玉叶,和你分手的前女友。”水谷雫冷静的说道,眼神因为看到五条悟神色的变化出现微微的惊诧。
七十二
“杰!”
五条悟从外面回来后直接就闯进宿舍里去见杰,他的大脑很乱,但大多时候还是清醒的,但他越是清醒越是不能理解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小玉叶失踪了?
是咒灵袭击吗?
是诅咒师吗?
不是拜托杰帮我看顾一下了吗?
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在听到川水玉叶行踪不明的消息时,五条悟还是头一次在外人面前那么失态,他赶回咒专,一脚踹开夏油杰寝室的大门,他自己没有锁门的习惯,也无所谓其他人锁不锁门,不过这次他明显是带着和以往截然不同的气势而来。
夏油杰此时正坐在桌前记录着什么,听到五条悟的声音就以为他又在外面搞事情被夜蛾老师骂了,回头的时候还带着平静,不过此时他一见五条悟异常的神色立刻意识到那件事暴露了。
“杰!”他快步走到他身前,一把揪起他,两手死死握紧他的领口,蓝色的眼里全是不知所措的怒火,“小玉叶失踪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在家入硝子忙得分身乏术,他自己又被委以重任之后,唯一有机会可以和川水玉叶保持接触的就是杰。
他不相信杰这样细心的人会不知道小玉叶失踪这么重要的消息!
面对五条悟气势汹汹的逼问,夏油杰不知怎么也冒出了不小的火气,嗓音隐忍压抑的道:“你是川水的什么人?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
五条悟:“我……”他忽然哑口无言,看着夏油杰嘲讽的脸忽然一股怒气冲上脑子,他不做犹豫的一拳打了上去,“混蛋!”
夏油杰凭白被揍了一下自然不会不还手,两个情绪全都紧绷到边缘的人在这一拳的推动下,立时像是过去那样打起来,宿舍里乒乒乓乓的乱成一团。
几分钟后,五条悟被夏油杰一脚踹出门外,夏油杰浑身凶戾的走出来,一米八的身高走出两米八的架势,五条悟正好擦掉嘴角伤口流出来的血,大拇指一划,正对上夏油杰阴郁的眼神。
“干嘛不告诉我?”打了一架之后,他稍微冷静下来。
夏油杰经过这一通发泄好歹释放了一些积蓄的郁气,他盘腿在五条悟身前坐下,冷漠的使用与自己毫不相干的语气说道:“告诉你又有什么用?让你放下特级咒灵的任务跑去找人吗?”
“……”五条悟抿紧了嘴唇,看起来不能接受这个说法。
夏油杰解释道:“发现川水失踪的人是我,报警的人也是我,现在警方在追查她的下落,我们只能等待。”
五条悟阴冷的道:“是诅咒师吗?”
夏油杰:“没有诅咒师的术式痕迹。”
五条悟:“小玉叶只是个普通女孩子,没可能招惹到那些麻烦的人物……”
夏油杰摇头:“不,你忘了川水的身世是不明,她的监护人本身就不简单。这么长时间你不也没有利用五条家的势力查出什么来吗?”
五条悟闭口不言,显然夏油杰是说对了。
夏油杰不禁安慰道:“往好了想,川水也许是被接回家里。”
五条悟闷闷的说:“小玉叶不会不通知你们就擅自消失,她很有责任心。”
夏油杰心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
真相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
脑海中还回想着川水玉叶断气之前用力抓住自己胳膊的手,以及那声断断续续的“保密”。
“杰?”
五条悟说着说着就发现夏油杰忽然盯着自己手臂的位置发起呆,不由疑惑的叫了出来。
夏油杰猛然惊醒,再看眼五条悟时眼中闪过惊慌,但他马上收拾好情绪,理智的说道:“差不多就是这样,在我们的立场上,拔除咒灵就能减少普通人遇到危险的概率。”
五条悟呐呐道:“这我当然知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那么拼命?小玉叶家附近的诅咒我可是都有跑一遍,确保她不会像以前那么容易被卷进去。”
听到这话,夏油杰正准备走开的脚步一顿,毫无征兆的转过头去看他,语气莫名冷肃的道:“你说……你把附近的咒灵都拔除了一遍?”
“当然了,我可担心小玉叶了。”
那那天出现的咒灵是怎么回事?
意外?
人为?
回到房间里的夏油杰在桌前支起身子,明知这样是不对的,但脑子里仍然充满了对人性的怀疑,最后他就像是被误当做哑弹的炸弹一样,在那次事件后以一种惨烈的形势爆发了。
他这样好的人,也再也做不到深爱这个世界。
特级诅咒师·夏油杰。
诞生。
……
死亡。
不断死亡。
与麻仓好的战斗就是我不断熟悉死亡的过程,从一开始全身都疼的爬不起身,直至再被对方指挥着自己创造的式神打死,我学会了无视痛苦在复活的第一时间逃跑或是迎着攻击与敌人对冲。
左右都是死,在轮回世界,时间和死亡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我必须抓紧这两样不顾一切的提升实力,直到可以杀死这个家伙,可以……回去!
子弹如雨般大量挥洒,麻仓好召唤出的前鬼后鬼两只大鬼已经被我打死了一只,唯一仅存的那只大鬼抓住我释放咒力的空隙,一拳将我打倒在地。
我的身体朝后方急射出去,又被跳起来两手攥拳的鬼重重击打到地面,我发出一声无声的惨叫,胸口骨头差不多都折断了,脊椎也在和大地一同承受这股力道时粉碎,我瘫软着身子躺在下限的坑洞中央,目光中是自高处望着我的麻仓好。
“做好决定了吗?”
我不假思索的自杀。
在这个世界我有重生的权利,也有避免对方折断我的四肢把我固定在不生不死的状态的办法。
只不过死的次数有点儿多,眼神不由恍惚了些。
恢复完好状态的我又一次拖拽长及地面的加农炮,这玩意儿随着战斗不断升级被我混入各种各样奇怪的术式,最后它释放炮火的时间缩短到三秒,真正发射出去的瞬间,那是连光都追赶不及的速度。
麻仓好也意识到我的攻击正在渐渐对他奏效,他开始不再从容的用打死虫子的态度拍死我,而是试着与我交流更多的话题,感化我。
当然了,我不会自大的以为这是麻仓好害怕我的表现,不如说这家伙惜才。
很不可思议吧?
一个星球意志赋予了灭绝人类的任务的咒灵居然会珍惜人才!
也不知麻仓好在他自己的记忆中是怎样的存在,有机会的话,我还真想去他活着的时间看看。
毕竟……如此风采的人物生前一定是他风华正盛的时段。
人类的历史只有短暂的三千年,星球的历史却可以追溯到亿兆年前,就连人类都不是地球上的第一批生命,相信对地球而言,灭绝了的人类和以往那些因为别的原因灭绝的种族没有区别。
然而人类为什么会被盖亚如此针对呢?
麻仓好告诉了我原因。
“因为人类抛弃了他们的母亲。”
麻仓好在说起这个话题时,眉宇间是肉眼可见的厌恶。
“随着社会的发展人类开始无节制的向星球索取,最终星球和人类一样都会灭亡的。原本盖亚已经温柔的接受了这个结果,愿意和心爱的孩子同生共死,但是人类却抛弃了地球,去宇宙中寻找新的落脚之地。因此从某个时刻开始,盖亚就不再接纳人类。”
“人类被生命之河排斥在外,其罪为抛弃生养他们的星球,最后沦落在外,无处可去的人类灵魂就成了这颗星球上的异物。”
“那些灵魂以被排斥的姿态上浮,融化成了浮动在空气中的咒力,真正属于自然的咒力则下沉,形成山川,河流,大地,海洋,变成盖亚的一部分。”
“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天地万物都有咒力却只有人类能诞生咒灵这种异物?原因就是那些被‘母亲’抛弃的人类对现存人类的诅咒。”
“死亡的它们无法在母亲怀中得到安宁,只能流离在空荡的人世间,灵魂上浮意志崩溃只剩下纯粹的咒力寄宿人体,此世所有的人类都是诅咒的坏种,它们会为了重归母亲身旁而不断咒杀活着的同类。”
“多么可悲丑陋的姿态,得知这个事实后,你还要为了他们(人类)反抗我?”
我确实没想到被咒术界研究那么长时间的咒灵存在的理由,会以这种方式在我面前揭秘,内容还是如此惊爆。
只是——
“你就算这么说也不会使我的刀变钝。”
我单纯而平和的说道:“我们所有人都对不起母亲,可我们总要活下去。唯独为了生存挣扎,没有任何生命该因此获罪。”
挣扎。
求生。
或死亡。
或在残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
这都是“母亲”教给我们的。
[盖亚]或许温和又慈爱,哺育了丰茂的世界供给我们成长,但祂同时又是一位冷酷无情的暴君,生命不想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那就只能不择手段的活下去。
这一行为甚至包括了抛弃他们曾赖以依靠的母亲!
无情的母亲的孩子,自然也继承了无情的母亲的残酷基因。
不过一味的把罪责推到人类头上,简直就好像天真的小丑一样可笑。
人类这个族群想要发展就需要资源,孩子在屋子里待久了自然就会憧憬窗外的世界,我们可以爱护自己的母亲,但我们也想要属于自己的天地。
发展之后,到底是人类全体离开地球,在宇宙外的另一颗行星上定居,还是留一部分人在地球驻扎,始终记挂自己的根源这都是没人说的准的。
但是在我的思考中,我觉得到时会是这样一番景象。
在地球的资源耗尽之后,人类大多离开了星球,一部分人选择留了下来守护母星,而离开这颗星球的人在遇到无数困难后艰难的在外面扎根,之后发展壮大,最后带着大量资源回来反哺母星。
幸福团圆的结局是存在的,人类或许忘恩负义,但孩子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母亲,地球上的生命永远不会忘记生养他们的土地。
星球意志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等待,只看得见荒凉,那我就用能让祂感到痛苦的方式打醒祂!
一个不愿意直视孩子的成长,不愿意接受死亡以外的结局,抓紧悲剧的剧本不放的自怨自艾的母亲……
不打一顿留着过年吗?!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对5T5说分手更新,第 42 章 我不假思索的自杀。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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