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遮住了翻滚的乌云,也遮住了看不见的脚落,幽暗的天牢里转出矮小的背影,那背影正是宗干,冷眼看看蒲鲁虎大吃海喝,蒲鲁虎只管嚼咽正眼也不瞧那背影。
宗干笑道:“去,在拿几只肥鹅、烧鹿来,宋王吃饱了好上路。”看守人得了命令连忙去了,宗干命人放在蒲鲁虎面前若干武器,有刀、有剑、有长矛、狼牙棒,还有锤子。
宗干自把玩着,那把又大又重镶金带银的弯刀,那把刀正是蒲鲁虎要杀他的那把,宗干道:“那日你发疯似的要杀我,今晚你可想到,你会用它上路。”说罢,将弯刀往下一扔,道:“陛下有旨,令蒲鲁虎自杀谢罪。”
蒲鲁虎鼓着腮,瞪着眼不语,宗干又道:“你所犯的罪,按照汉人的刑法该是凌迟处死,皇上念着太皇太后,只让你在狱中自杀,好给你留个全尸。王爷,请吧!”
说罢,阴冷一笑,蒲鲁虎忽然开口道:“既然那小子不想让我活着,本王死就是,又有什么可怕的,你告诉完颜掸那小子,若不好生赡养太皇太后,完颜祖先不容他。”
宗干见没了动静,回头一看,见蒲鲁虎倒在血泊里,弯刀撂在一旁,淌着血。宗干自叹了一口气,离开了天牢。
第二日中午时分,沙虎急匆匆的走来,唤醒醉醺醺的兀术,道:“宋王被杀了。听说狱中自尽了。”
兀术知道蒲鲁虎必死无疑,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快,昨天才议论如何处决蒲鲁虎,今天蒲鲁虎就死了,心中暗暗想着:“太傅宗干果然雷厉风行,他也是恨极了蒲鲁虎。”又道:“消息可靠吗?从哪听来的。”
蒲鲁虎道:“吴失说的,在外面等着,徒单郎君也来了,在外面求见四太子。”兀术听了,一面穿衣袍,一面道:“这么快就要邀功来了,也罢,沙虎你去招呼他,赏他黄金千两,叫他领了赏赐走吧!叫徒单蒲城进来,本太子有话说。”
沙虎应了一声是,便转身出去了,叫了徒单蒲城进来。过了一会,又转进来,听兀术正和徒单蒲城议论训练军队之事,沙虎听见兀术问他铠甲可做好了。又说抽调精锐部队组建拐子马。”
兀术见沙虎进来,止语问道:“怎么了。”
沙虎道:“太子郎君的话,属下已经吩咐他了,黄金白银也给他了,他还不肯走,说是定要见四太子一面。属下看他贼眉鼠眼的,不是个品行忠良之人。欲要将他轰出去,他又吵吵闹闹的,说是郎君许了他。”
兀术听完冷笑道:“本太子只许他能活命,又额外赏赐了他珠宝金银,他还不知足,果真贪得无厌,你出去告诉他,性命和钱财只能选一样,让他自己斟酌。”
蒲城听说吴失要见兀术,面色有些不自在。沙虎听了,出到外面来客厅来,见吴失睁着贼溜溜的眼睛四处看,看到富丽堂皇的装饰物,竟而两眼泛光,一会瞅瞅摆着的金银器皿,一会又瞧瞧玉器古玩,心道:“以前只知道宋王有势力,富贵,竟然是我太无见识,这四王爷的权势地位不输于宋王。若是我能跟了他,下辈子衣食无忧了。”
正乐滋滋想着,转头看到沙虎,笑眯眯道:“郎君可将小人的话对四王爷说了,小人愿听四王爷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沙虎冷笑道:“你若真心为四王爷办事,就将你的命留下,已表忠心。”
吴失听了,吓得脸色发白,一缩脖子,颤颤道:“郎君说笑呢?没了命还如何做事。”
沙虎睁眼道:“要么留下人头,要么领了钱财快滚。在叨扰不休,迟一点小心我的刀不认人。”一语未了,便假装拔刀,吓得吴失忙拖了一箱金银珠出去,搬上马车,又嫌弃一箱子太少,又缩着头拖另外几箱,一面拖一面拿鼠眼偷觑沙虎,见沙虎捧着刀站在那里看着他拖,他胆子大了些,迈着小鼠步,赔着笑,将外面的金银珠宝都拖到他的马车上,像过街老鼠似的灰溜溜的走了。
徒单蒲城议完事出来,问沙虎吴失人在哪里,沙虎道:“刚走。”徒单蒲城听完忙奔出府外,骑了马追吴失,追到半道上遇见吴失。
吴失白了白眼,道:“你还敢来见我,你害死我了,我听了你的指正宋王,宋王倒台了,四王爷也不肯收留我,我的前途都让你毁了。”
蒲城道:“怎么会,改天我在四王爷面前替你美言几句,青云直上不是问题。”
吴失冷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你要言而无信,别怪我将你买主求荣的事说出来,我完了,你也别想好过。”
蒲城道:“我一定帮你,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又说了许多好话,吹嘘吴失飘飘然,蒲城见吴失对他没有了防备,又看四周无人,猛地抽出弯刀,一刀捅进吴失心脏,干净利落,吴失连话也没来的说,嘭的坠下马,倒地死了。
蒲城将带血的弯刀在吴失衣袍上擦擦,插进刀鞘,哈哈笑道:“你敢威胁我,这就是你的下场,还跟跟我斗。”又看了车马上金银珠宝摸了几摸,笑道:“都是我的了。”wWw.qikuaiwx.Com
蒲城心思缜细,又怕人知道,临走时将吴失的尸体烧了,拉着一马车金银珠宝,笑呵呵的去了。
忽的又来几匹马,远远看着吴失尸体燃烧,无人上来救火,只观望了一会,掉头走了,在四太子府门前下了马,将所见之事告诉了沙虎。
沙虎又急急的告诉了兀术,道:“四太子猜的果然不错,徒单郎君果然有事隐瞒四太子,怕吴失说出来,故而杀了他灭口。”
兀术闻言不语,沙虎又道:“四太子既然怀疑徒单郎君,为何还要用他。”兀术笑道:“汉人有句话叫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本太子是疑人也要用。”
沙虎不解道:“属下不明白。”
兀术道:“本太子要组建一支锋锐无比的军队,铁浮屠和柺子马,需要大量的马甲、铠甲,蒲察家族擅长炼铁冶钢,本太子需要他锻造铠甲。”
沙虎道:“宋金不和议和了吗?太子还要这么铠甲战马做什么。”兀术闻言,冷瞟他一眼,沙虎自知失言,忙请罪道:“属下知错。”兀术道:“你下去吧!”沙虎依命出去,心中暗暗想着:“看来又要打仗了。”
次日熙宗临朝,将蒲鲁虎叛逆伏诛的事昭告中外,满朝文武高呼万岁之后,熙宗令内侍官高昌寿宣读封赏,只听高昌寿读到:“右元帅沈王听封。”
兀术跪在大红毯上,道:“臣在。”高昌寿道:“封右元帅沈王为都元帅,统领天下兵马,加封越国王。”
兀术听完,朝高高在上的熙宗磕头谢恩。随后又加封:太傅领三省事辽王宗干为太师,依留领三省事,加封梁宋国王。宗干听了,欲要下跪。
熙宗因宗干是他养父,忙令人搀扶住,道:“皇伯对朕有养育之恩,朕岂敢受皇伯大礼。皇伯请坐。”宗干闻言,哈哈一笑,略一拱手,坐在鎏金高脚太师椅上,熙宗又道:“给四王叔看座。”
侍从听了,早搬来一张椅子,放在兀术面前,兀术连连推辞,又道:“臣受之有愧。”
熙宗听完笑道:“王叔请坐。”兀术不好推辞,面对宗干坐了。达懒见熙宗封赏了兀术,又封赏了宗干,心里嘀咕道:“不知这小子要如何处置我。”转眼想了一想,刚要开口。
熙宗道:“蒲鲁虎结党营私,图谋不轨,左副元帅知情不报,是为大罪,朕念元帅郎君有功,不忍心加诛,革去左副元帅一职,任命鲁王达懒为燕京行台左丞相。即日离京任命。”
熙宗为了稳定朝政,又因达懒手中又兵权不敢杀他,只判了他知情不报的罪名,以此割除他的兵权,贬去燕京。
达懒见熙宗革去他的元帅之职,给了他可有可无的闲官,还将他贬离上京,心里颇为恼火,碍于形式不情不愿的认了。
熙宗心情大好,眉开言笑道:“朕近日读《贞观政要》,发现太宗君臣的言论大都可以作为律法。”
熙宗此言一出,下面的站着女真宗王面相觑,不知熙宗说的是什么,韩昉忙接道:“太宗善于纳谏,和太宗谈话的都是房玄龄、杜如晦,这样饱读诗书又正直的大臣,他们谈话虽然简短,意思却深刻,所有才能作为法律,流传至今。”
熙宗笑道:“朕欲效仿太宗,制定大金律法,约束臣民百官。那位郎君能够担此重任。”
群臣听了默不作声,熙宗因认希尹创造过女真大字,便认为熙宗合适,道:“左丞相如何。”
希尹忙出列道:“臣不通律法,难当重任。臣愿推荐一人。”熙宗问道:“谁。”
希尹道:“宇文郎君。”
熙宗听了笑道:“朕倒是将国师忘了,宇文郎君既被称为国师,又才高八斗,此事交给郎君朕甚是放心。”
宇文虚中原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他深知希尹不接,是因为一旦律法制定了就得按照法律办事,肯定会得罪人,尤其会得罪女真贵族,可他又不想错过表功的机会,犹豫片刻,在名利的驱动下大着胆子接了。
熙宗又道:“有了律法还需得由贤明人执法,古往今来,最贤明的当属周公,周公辅政期间,不惜杀了他的兄长,后人对此颇有争议,以朕看来,为了江山大计,也不应当说是不对。”群臣迎和熙宗,连连说是,兀术却觉得熙宗此话大有深意,好似在为诛杀蒲鲁虎等人寻理论支持。
兀术日夜在点将台练兵布阵,半年后,金兀术的铁浮屠、柺子马初见成效,兀术站在点将台上,观看柺子马与普通战马做战,柺子马将普通战马将士打的狼狈不堪。
时间久了,兀术也发现一缺点,柺子马固然刀枪不入,时间一长也承受不住骑马和铁甲的重量,速度变得缓慢,马腿打圈,累到在地上。
蒲城见兀术看的高兴,以为会有赏赐,谁知那些马都瘫痪在地,蒲城拿着鞭子,下去鞭笞,那些马儿一动也不动,蒲城面上过不去,见打马不动,便打骑在马上的人。
韩常喝道:“哎,你住手。马虽是畜牲,也有承受不住的时候,你瞧瞧,你制造的这些马甲又重又厚,将马捂的严严实实的,一来马儿难受,二来实在太重,又加上马背上的将士,将士又穿着一层厚厚铠甲,连人铠甲有几百斤之重,马不累趴了才怪呢?”
蒲城道:“怎么承受不住了,往先驼谷子还能驼几百斤,几片薄甲就承受不住了,分明是人懒马懒。看我他们几鞭子就好了。”
说着举鞭子就要打,韩常一把夺过鞭子,扔在地上,冷笑道:“你既说的这么轻松,你穿上马甲趴在地上驼人试试,看你还跑的动,哼,小子,只怕肋骨不累断你两根。”
蒲察听韩常骂他,气的嘴角抽搐,冷喝道:“韩郎君一心维护那畜牲,想是和畜牲是一类的,或是以前同宗也不说定,平时人人都夸郎君迅猛敏捷,走起路来似马蹄一般,步步带风。韩郎君若是穿上马甲驼了人,也是这些畜牲一般,我就真的服了我造的铠甲有问题。”
韩常闻言,气的抓住蒲城的衣领,照脸就要打,聂耳劝开,道:“韩将军不许无礼。”蒲城向兀术告状,道:“韩将军要杀属下呢?求四王爷给臣做主。”
兀术一直沉默不语,忽然笑道:“是韩将军不是,他性子暴躁,郎君多担待。”蒲城见兀术给他说好话,便丢开不提,韩常在一旁愤愤难平,几次都要说话,被聂耳止住了,只气的将独眼瞪大大的,好似点灯泡一样。
聂耳道:“看来组建铁柺子马之事不行。还得另外想法才好。”兀术沉默一会道:“行的通。”
又见众人迷惑不解,兀术解释道:“本太子方才也看了,柺子马主要存在两个问题,一是速度慢,不能长久行军,二是铠甲太重,马负荷太重。看似是两个问题,实际上可以当成一件问题来看待,速度慢,负荷太重皆是铠甲太厚太重的问题,只要将马匹,将士穿的铠甲解决了,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聂耳道:“太子郎君的意思,是要马甲变薄。”兀术道:“对,一定要薄,还有轻便。”又问蒲城道:“这事交给郎君没问题吧!”蒲城连连点头道:“没问题,属下一定将四王爷的柺子马打造成最无敌的战马。”
兀术道:“好,郎君有此雄心最好,本王会向皇上禀告功劳,为郎君加官进爵。”
蒲城听了,喜道:“多谢四王爷赏识,属下惟有尽心尽力,报答四王爷。”语未毕,听见马蹄声急促而来,韩常喝道:“四太子军营重地,何人敢骑马奔驰。”说罢,飞奔上前,将人带马踢翻在地,揪住那人道:“你小子起来,让本将军看看你是谁。”
那人疼的呲牙咧嘴,兀术看出是高昌寿,忙喝道:“韩常不许无礼,快放开高郎君。”韩常顺手一丢,将高昌寿头下脚上摔在地上,弄的高昌寿一脸泥土,兀术道:“郎君莫怪。”
高昌寿原是仗着熙宗恩宠,来耀武扬武来的,刚一来救被兀术的部将摔得四仰八叉,心中着实窝火,又不敢发作,赔笑道:“是奴才不对,坏了王爷这儿规矩。该的,该的。”
兀术道:“郎君来此有何贵干。”高昌寿道:“皇上要见郎君,有要事商量。王爷快随奴才走一趟,莫让皇上等急了。”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帝姬传之红颜劫更新,第181章 落魄主仆魂归地府,显赫功臣朝堂听封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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