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荆道:“去后面厢房,看沙虎总管去了。公主且等等,四太子一会就回来。”白花哪里等的急,一溜烟跑到后面院子,隔着门望里面一望,见金兀术正和沙虎说话,沙虎躺在炕上,白花听得也不甚清楚,好像是兀术说秋娘走了,沙虎伤了,让沙虎好好休息,府中暂且选一男一女打理,男的沙虎推荐了鹅雷,女的沙虎推荐了珠秀。
兀术听了,暗暗皱眉道:“珠秀,这名字这么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了,只得丢开,嘱咐沙虎好好休息。
一时兀术走了,鹅雷、鹅山兄弟将怀孕的雨晴请来,雨晴一见沙虎的面,立即哭了。
沙虎道:“说了不让人告诉你,他们两个不听我的话,还是告诉了你。”
雨晴道:“相公伤的这般严重,哪里有瞒着奴家的道理。前些日子奴家得到信儿,说是帝姬受伤了,奴家忧心的不得了,正在家里不得信儿,正盼望着相公回家,奴家好一问究竟,谁知相公竟又受伤了。我这颗心更是不安了。”雨晴说着,眼圈又红了,楚楚可怜的望着沙虎。
沙虎劝慰道:“我不碍事,伤了些皮,休养几天就好了,你赶去回家去,千万不要阿者知道我受伤了,阿者身体不好,知道了怕是要犯病了。”
雨晴道:“我留在这照顾你。”沙虎道:“你大着肚子,怎么照顾我,阿者见不到你也要生疑。你快回去,这里自然照顾我的人。”
雨晴擦了泪水,依依不舍回到牧场,见沙虎的阿者和奴仆婢女正在赶牛羊,老夫人问雨晴去哪了,雨晴将去四太子府的事隐瞒了,只说四处走走。
老夫人和蔼笑道:“究竟是住的时间长了,也敢出去走走,你刚来那会,连屋子都不敢出呢?”
雨晴微微一笑,笑道:“如今识的路了。”老妇人开心一笑,不在理会雨晴,一手拉着老羊,一手搂着小羊羔喂奶。
沙虎的阿者是地地道道普通女真妇女,她肌肤黝黄、手掌粗大,外表看着虽是高大强壮,却是体弱多病。
沙虎在金兀术府里做事,原本想要接她过去享福,老人家舍不得过去的家业营生,又不喜欢贵族王府里面勾心斗角的生活,沙虎接了她几次,老夫人都推拖不去,沙虎也就随了她。
且说白花见了沙虎的伤势,又想起海莲的死,心里闷闷不乐的,慢慢转回到云鹰殿,坐在黄花梨木椅子上发呆,兀术回来,见白花伤感沮丧,神态蔫蔫的,不似往常欢呼雀跃,大笑大语。
坐在白花对面,关切道:“怎么了,谁让你不高兴了。”
白花刚想说,因为海莲的死难过,猛然间见兀术也极其疲惫、怠倦,白花想着:“海莲嫂嫂死了,哥哥一定是极其难过的,我又何必说出来让哥哥伤心呢?”
话到嘴边,忙改口道:“仪福娘子回松柏林子去了,我来告诉哥哥一声,前些日子她说了让哥哥恼怒的话,哥哥看在她受伤的面上,就不要计较了。”
兀术沉吟片刻,望着白花叹道:“你呀!拿她当姐姐,一心一意为她好,一心想让她过富贵的日子,你却是不知道她的心,她一心想着宋,一向要为大宋尽忠,对她赵仪福来说,越是悲苦、凄惨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这样才能显出她赵仪福的忠义来。罢了,随她去吧!哥哥以后也不会为难她,她乐意在僻静荒凉的松柏林待着,就让她待着哪里。”
白花听了,愣了一愣,望着兀术喃喃道:“哥哥,你怎么忽然之间就变了。”兀术摇头不语,面色陈定若水,猛灌了几口米子酒,心里却是汹涌澎拜,起伏不定。
金兀术也在问自己,他为什么变了,想了许久,他才想明白,是因为海莲,海莲的死让金兀术忽然见明白了一些事。
一直以来,他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他认定的事从来不会为任何人改变,从来不会迁就任何人,哪怕他知道他的决定会伤了他人,在金兀术的心里总觉得做大事,牺牲一些人,是不可避免的。
正是由于他的这种想法,才让他与海莲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因为金兀术从未觉得海莲在为他牺牲,海莲的迁就,反而一直认为海莲不可理喻,不识大体。
即便是现在,金兀术也没有想清楚他与海莲的症结所在,但是他却想明白了一件事,就是海莲与他,他和赵仪福之间就像是线和风筝。
兀术恍然明白了,兀术喃喃道:“海莲是线,我是风筝,线越是紧紧的拽住风筝,风筝就越想要逃,一个拉,一个逃,两个人同时用劲,线断了,风筝飞了。”
顿了顿又道:“风筝该是高兴的,因为再没有线束缚他,可是没了线,风筝忽然感到空落落的,不知停在何方,现在风筝知道了,没有束缚也不见得是好事,可是线却不在了。也许我和赵仪福也像线和风筝,只不过我是线,仪福是风筝,我一个劲的想要抓住她,她时刻都想着逃,我不知道她要逃到哪去,恐怕只有她知道。
说罢,又灌了半坛酒,酒水一半喝进肚里,一半顺着嘴角流到褐色左衽团龙绢袍上,将那腾空跃起的金绣龙纹都打湿了。
白花看了,心疼兀术,忙劝道:“哥哥你别喝了,你身上有伤呢?酒喝多了伤身又伤心。海莲嫂嫂她,她不会怪你的。”
白花提到海莲,眼圈红了,忍不住将头转过去擦泪,金兀术的眼眶里也含着泪,忍了几忍,将泪水憋回眼眶里,喃喃道:“她怪不怪我,我不知道,只是我再也没有机会还她了。我注定要欠莲儿的。”
白花听了,灵动的眼眸里噙着泪水,望着兀术,嘴张了张,却又说不出话,只是呆呆看着兀术。兀术将手中的酒坛子放在案几,忽然道:“哥哥忽然想起一件事。”
白花见兀术问的一本正经,疑惑道:“哥哥想起什么了。”兀术道:“你昨天为什么非要留下翠环。”白花瞪着眼问道:“哥哥听谁的说的,一定是那臭老头说的,是不是他。”
兀术冷淡一笑道:“他自然舍不得他的小妾,不过他倒是提醒了哥哥。”
白花道:“我要拆散他们,他恨我呢?他嘴里能有什么好话,哥哥你别信他的。”
兀术不言语,一个劲的盯着白花看,看的白花心里发憷,道:“哥哥有话只管说,只管看我做什么,好像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金兀术笑道:“是时候该为你寻个好夫婿了。”白花听了,立刻跳起,红着脸不悦道:“寻什么夫婿,我挺好的。”
兀术听了,笑着拉白花坐下,叹道:“哥哥一直在前线打仗,难免对你照顾不周,可是哥哥心里有数,你的婚事哥哥记在心里呢?以前不提,因为哥哥觉得你和达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们的婚事是铁上钉钉的,跑不了,多早多晚都是一家人,晚嫁几年也无妨。看你对达英的态度,想是哥哥错了,现在哥哥想通了,你若实在不喜欢达英,哥哥也不逼你,咱们大金国有的是文武全才的郎君,就是徒单、唐括、裴满、乞石烈、仆散、乌达林、蒲察、仆散这几个贵族部落里也有相貌出众,武艺非凡的佼佼者,你看中了谁,只管和哥哥说,哥哥一定让你如意。”
白花犹豫一会,想了想道:“若我中意的不是女真人,而是其他的什么人,哥哥也同意吗?”
兀术见白花问的奇怪,忙道:“你看中谁了。”
白花试问探问道:“若是我看中了一个汉族的儿郎,哥哥你也同意吗?”
金兀术闻言,脸色立刻变了,斥道:“汉人不行,汉人怎么配的上你。”
白花也气道:“怎么配不上,我还觉得我配不上他呢?”
兀术听了,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瞪着眼,问道:“他是谁。”
白花见兀术气色不善,怕说出来,兀术会杀了张仲卿,扯谎道:“我不知道他是谁,若是知道我一定会找他去的。”
兀术忽然间明白了,白花不愿意嫁给达英,原来是她心里另有人,又追问道:“你在哪里见的。”
白花继续扯谎道:“前几年我和二王兄去燕京,我在燕京城里玩,偶然间遇到的,只见过他一面,连名字姓名我都不知道呢?”
白花又拉住兀术的衣袖道:“哥哥,他一定在燕京,我画一幅他的画像,哥哥帮我找找吧!”
兀术道:“他什么模样。”白花低头,红着脸道:“剑眉星目,儒雅俊秀,倜傥风流。”兀术问道:“你就是因为他才不肯嫁给达英。”白花道:“是呀!我心里只有他,要嫁也只嫁她。”
兀术喝道:“胡闹,放着这么多将才良相不选,选什么酸才书生。”白花急忙分辨道:“他不是酸秀书生,他是……”说了一半忽然住口不说了。奇快妏敩
兀术已经猜到了,白花喜爱汉人的书籍,所中意的男子一定是儒雅文人,这些人恰恰是兀术不喜欢的,在金兀术看来,这类人既不能马上安天下,又不能治国安邦,只会无病呻吟做几首风花雪月的诗词。
兀术忽然意识事情的严重性,想了一想,便道:“哥哥过几天去伏虎林打猎,你和哥哥一块去吧!”
白花听了,便揣测到兀术的意图,暗中思虑道:“烈日炎炎,哪里是打猎的季节,你哪里是去打猎,分明就是诓我呢?”想了一想,白花笑道:“哥哥不必费心张罗了,难道我还嫁不出去,我自有打算。”
兀术问道:“你有什么打算。”白花撒谎道:“哥哥记得在阿姐的婚宴上我和达英说过,只要他能背会桦皮四书,我便嫁给他。难道哥哥要我失言吗?我嫁给达英,这不是哥哥所希望的吗?”
兀术疑惑道:“你真的愿意嫁给达英,还是你拿给他做幌子,在等着某人。”白花被兀术说中了心事,略微有些窘迫,赌气道:“我等谁呢?就是我想等他,我又上哪里找他去。我不嫁达英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我还能为了谁一辈子不嫁人吗?”
白花说的虽是赌气话,可她的心里却想着,若是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还不如不嫁人了,这些真心话,白花是无论如何不会对兀术说的,她现在就想说服金兀术不要逼着她嫁人。
兀术听白花如此说,也不好说什么,只道:“你果真打定主意嫁达英,哥哥也不逼你,早几年晚几年也没什么,只是你若还存其他什么想法,害的终归是你,一年大似一年,只怕那时你想嫁,也没人娶你了。”
白花缠着兀术撒娇道:“我知道哥哥是为我好,哥哥若真疼我,哥哥就依了我吧!让我自己决定好不好,哥哥。”兀术无奈点头道:“好吧!”
白花听了,重重喘口气,虽然金兀术暂时不逼迫她嫁人,但是达英真的是她想嫁的吗?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只觉的眼前似有一团团,疑云迷雾将她围绕,在她的心头留下一个阴影,那个阴影挥散不去。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帝姬传之红颜劫更新,第157章 醉兀术劝妹挑夫,俏白花巧言推辞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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