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着我迈了几步,走近了我,眸光中忽然透露出一丝邪邪的笑意:“若我非要动手呢?”
他那张冻结了好几个时辰的冰块脸忽然松动,还露出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邪笑,让我有些悚然,眼下是在他的地盘,他若当真要揍我出气,我还真的只有挨揍的份。
我讪讪地笑:“有话好好说嘛,动什么手呢?”见他脚步未停,依然一步一步向我逼近,我直直地退到了墙边,已经避无可避,只好一脸英勇就义地闭上了眼,做最后的挣扎,“那你打轻点啊,我怕疼。”
我嘴上这么说,心中一百个不情愿,忍不住眯着半条眼缝去瞅他,而他果然扬起了一只右手,作势朝着我的脸颊扇来,吓得我像乌龟般紧紧缩了脑袋,这人怎么这样?打人不打脸难道不是不成文的规矩吗?奇快妏敩
不过这一巴掌最终并未落到我的脸上,羽泽忽然低下头来,在我脸颊印了个吻,又摆正了脸与我四目相对,道:“嗯,你说的对,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原本半眯的眼睛这下瞪直了,定定地瞧着他,见他再一次俯下身来,这回直接吻在了我的唇上,让我心跳漏了几拍,他对“动口不动手”这句话的理解倒是颇为独到。
不过这个吻让我很欣慰,看来他是原谅我了,我欣喜地伸手环抱住他的腰,微微踮脚迎合着他,正当我鼓着勇气重新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唇往他的唇上送,他却忽然放开了我,抬起头来,让我贴了个空,还后退了一步。
我不解地睁眼看他,只见他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戏谑笑容,一脸看好戏的模样望着我。
想当年我也不算什么脸皮薄的人,只是因为遇到他,才会发挥失常。他倒好,成心想要让我羞赧,以为这样又会让我面红耳赤吗?
他这幅挑衅的模样,倒是激起了我很久未显露的好胜心,我伸出两只手摸上了他的脸,又一把固定住了他的脑袋,撅着嘴扑了上去,在他唇上印下自认为深深的一吻,再放开他朝他得意一笑——想让我难堪?偏不!
他并没有被我调戏的失败感,反而笑意更深。
这一晚,我俩重复着调戏与被调戏的游戏,只是我没有一回捞着便宜。
我平日里的睡姿很是豪迈,能够在床上摆出十八般造型,但是这一天醒来之后是从未有过的老实,整个人蜷缩在羽泽怀中,这也是在我醒来之后莫名触及一个坚硬的胸膛才意识到的。
睁眼就看到个光着身子的男人,让我很不习惯,平常很厚的脸皮都红了两红,压根不知道如何面对眼前这个从前我一见面就得磕头的天子殿下。
窗外还是一片黑蒙蒙,几颗星子高悬在夜空。就这样静静地躺在羽泽怀中,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熟睡的脸庞,心中忽然被什么东西填满,难道这就是比家人更亲密一点的感觉?我的心情忍不住很好。
许是我总翻来覆去,惊扰了他,他也有些醒转过来,朝着我挪了挪身子,最后将脑袋往我肩涡里一埋,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这样小声的梦呓,我本不应该听得到,只因了他就在我耳畔吐字,才让我听清了他这半句话:“小姚,我多希望你能想起我,可是我不能……我不能……”
哦嚯!小姚?听着怎么像个女人的名字?
纵然我在这码子事情上想得很开,但是他闭眼前还在我身上温柔缱绻,睡梦中却喊着别个女人的名字,这让我原本好到天上的心情骤然一滞。此时我倒是很希望自己能够拥有强大的术法和推算能力,好一窥羽泽的过去,否则算不算吃亏?
因了他这句睡梦中的呓语,我在被窝中辗转反侧,再也无法入睡。
伴随着清晨鸟儿的翠鸣声,阳光总算穿透了帷幔,照在羽泽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引得我抬头去细细欣赏。
他终于悠悠然醒转了,放开了箍住我的胳膊,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见我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唇边勾起一抹笑:“怎么?很帅?”
我眨巴了几下眼睛:“羽泽……”实在很不想提起不愉快的话题,可是对于他的过去,实在好奇得紧。
他重新闭上眼睛,用他一贯不紧不慢的语调道:“嗯?”
我清了清嗓子,将思虑整理了一番,想要与他开诚布公:“我知道自己曾经做的事情很不对,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不是么?关于我曾经的所作所为,你随意推算一下就能知道了对不对?”
他睁开眼来,微微颔首,看来他果然已经推算过了,虽然在我的预料之中,我的心里却忍不住颤了一颤,脸上继续面不改色,道:“过去的事情不能改变,如果你执意不肯原谅,我也毫无办法。”
他被我压在颈下的胳膊忽然动了动,眉头微微皱了皱,道:“胳膊麻了……”
我都忘了自己脖子还枕着他的胳膊,连忙抬起头,让他抽回自己的手臂,然而他的手臂将我的长发一带,扯得我头皮一紧,我忍不住疼得一抽气,他又连忙伸手抚上我的头,一边揉一边问道:“扯疼你了?这里吗……还是这里……”
我拿开他的手,摇摇头:“不疼。”继而抬头认真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其实此刻我的心中有些紧张,我害怕听到他说出“不能接受”之类的话,我害怕得不到他的原谅。
他轻叹了一口气,仰面躺着:“我不是不能接受你的过去,我只是……”
我从床上一咕噜坐了起来,追问:“只是什么?”
他伸手轻轻拉过我,让我趴在了他的身上,道:“我只是在生我自己的气,我后悔没有早点把你带回宫中。”
我长长吁了一口气,虽然对他的话一知半解,但他的这番表态,说明了他原谅我过去的荒唐行径了。
缓了一缓,我又鼓足勇气提起第二个话题:“羽泽,小姚是谁?”我的过去讲完了,该谈一谈他的过去了,既然我无法通过术法去了解,就指望着他自己亲口告诉我。
他的呼吸忽然一滞,半晌没有回答。
见他这般模样,我仿佛有些明白过来。这个人,应该就是他昔日的伤口,那个传说中的魔族至尊,那个年少的羽泽魂牵梦萦的爱人,那个让他不惜放弃天子之位却最终背叛了他的人,原本以为这个人的名字叫做祝竹,如今才知晓,她的名字叫小姚。
此时我整个人都趴在被子外头,清晨的寒意带着花香偷偷溜进寝殿,让我感到有些冷,然而羽泽的反应比空气中的寒凉更有威力,让我顿觉手足冰凉。
看来,他并未忘记她。
片刻前,我还在想着用一种软性的方式逼迫他接受我的过去,此时,我却深刻体会了接受一个人的过去有多难。
他终于睁开了眼睛,伸手一摸我的胳膊:“怎么这么凉?”说着掀开被子盖在我身上,侧过身子来,道:“有些事情,我不告诉你,并不是有意欺瞒你,只是这么做对我们更好。”
这真不是一个愉快的话题,他既不愿意说,我也不好再追问,只能点了点头:“好,以后我不再问了。”
看来那个女子给他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伤到过了这么长时间,他都不愿意提起。不得不承认,我因此感到难过,可是我应该对他更好一点,应该想办法去治愈他的伤,不是吗?
他唇角轻勾,在我额头轻轻一触,翻身下床。
我望着他起身的背影,感到一阵莫名恍惚:从今往后,每天清晨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他吗?这种感觉如同置身梦境。
美好。
很美好。
接下来的时日过得特别快,羽泽一得空闲就会拉着我到各个别苑里游玩。莲花盛开,莲蓬吐芯的时候就带着我去荷苑划船采莲,顺便到荷花池的凉亭中教我下棋,水中鱼儿肥美鲜嫩的时候还顺便搭两根鱼竿在旁,以“愿者上钩”的方式钓上几尾圆滚滚的鱼来,给晚膳增添几道鲜味。果子飘香的时候,羽泽命人在秋香苑各类果树上搭了梯子,允我亲自上去采摘,而他在下头为我扶着梯子,时不时用竹篮接住我丢下的果子。中秋前后,我对着后山清泉湖中的螃蟹蠢蠢欲动,羽泽干脆提了个竹篓过来,挽起裤脚亲自下水,与我一道拨开石块,围捕螃蟹,与此同时,桂苑里的桂花盛开,拨开翠枝,满目金黄;菊苑里的各色菊花争奇斗艳,我们亲手折枝采花,将桂花与菊花制成花干用以泡茶,又取了些花干碾磨成粉,送给了祝竹,给他做药材。
从前,我是一个心野的人,三天两头想着去凡界或者其他仙乡玩乐,竟从未发现妙和宫里居然有这许多奇趣,跟随着羽泽才晓得,日子原来还能这样过,还能被过得这样诗情画意。
作为羽泽带我领略妙和宫奇趣的回报,我对羽泽提议也要带他去一个地方,品味与宫中全然不同的野生乐趣。
羽泽听了眉目一挑,放下手中的书卷,颇为感兴趣地问道:“不会是要带我去捕鸟吧?”
我顿觉颓败:“为什么这都能被你猜到?”
他伸手拨弄着我从幽锦殿搬到他青玄殿书桌上的知羞草:“我方才对你使了个读心术。”
我正坐在他身后的美人靠上,听到他的回答,霍然起身,手指颤巍巍地指着他:“你你你……怎么能耍诈呢?”
他回过头来,扬了扬手中的一卷书:“这就是学好术法的优势。”
我定睛瞧了瞧他手中的书卷,看清了书名:《高级仙道术诀教程》。想不到羽泽如今术法如此高强,还拿着术法书时而温习,而我这个初级术法书中的内容都未完全学会的人,从来不曾再碰书卷,真是惭愧惭愧。
虽然我心中对他很是钦佩,嘴上却硬气地答了句:“术法厉害了不起哦?”
他听了,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将书卷往桌上一搁:“你这么夸赞我,我很高兴。”一边说,一边继续伸手拨弄着我的知羞草,小草羽状的复叶在他指尖的触碰下瑟缩卷曲了起来,唯有粉色毛绒球状的小花处变不惊。
我忿忿地抱过了他桌上的知羞草:“不许你蹂躏我的东西。”
他指了指我抱在怀中的小盆栽:“你喜欢知羞草?”
我低头看了看手中这盆小植物,点了点头:“不知为何,隐隐约约记得曾经有人送过我一盆这样的植株,还对我说,因为我不知羞耻,所以送了我一盆知羞草,提醒我要点脸……”对我说这话的人我已记不清面目,可是想起他说的这番话,我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着羽泽道,“你说好笑不好笑?”
羽泽并没有笑,只是以探究的目光打量着我:“你还记得清,那人是谁吗?”
我摇摇头:“我猜,定是我修仙成功之前,作为凡人时候的记忆吧。”
他看着我手中绿叶粉花的植株,眸光却并不聚焦在花盆中,仿佛穿透了眼前的时空,思绪不知飘向了何方。
我推搡着他的肩膀:“你还要不要跟我去捕鸟了?”
他回过神来,对着我微微一笑:“好。”
羽泽本想召来应龙驮我们出宫的,而我执意要让老王划船来接我们,今天说好了我带他出门游玩,自然不该再劳烦他的神兽,况且,捕鸟的乐趣就在于乘坐着鸟船摇摇摆摆地漂浮在九天之上。
老王一听说羽泽也一道而来,很快就划着小船出现在宫门,笑呵呵地对着羽泽一拜,道了句:“殿下请上船。”
待我两都踏上船,老王悄悄挪到我身边:“丫头,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如今天妃之位指日可待了,苟富贵,勿相忘啊!”说着朝我伸了个大拇指,“鸟神成了天妃娘娘,可真是为我们鸟神界争足了面子。”
我将她高高竖起的大拇指摁了回去,道:“鸟神界好像只有我们两个成员吧?”这天上地下,只有我们两个被贬官的小可怜儿干着这奇怪的差事。
老王又是呵呵一笑,望了一眼站在船尾摆弄着一根鱼竿的羽泽,好奇地问我:“丫头,殿下他这是在做什么?”
我也好奇地注视着羽泽,只见他从袖中取出一包小昆虫,捉了一只挂在鱼钩上,然后朝着船外一抛,紧接着蜷曲了单腿,身形潇洒地坐在了船沿上。
我感叹道:“他好像……好像是在钓鸟哎……”天子殿下不愧是天子殿下,捕鸟都能创出新玩法。
老王双手握着透明鸟网,同样惊讶地合不拢嘴。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天宫宠妃是魔头更新,第43章 君子动口不动手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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