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跟我的体质有关,我好像从小就吸引魔物,比如我小时候在柢山顶部的棚屋中生活,就能将十里八乡的妖魔们全都吸引了去,为了保住小命不得已将它们一个个收服了。有时候,也会遇到一些特别机灵的凶兽妖魔,与我对视一眼就能在心中衡量个高下来,直接对我诚服。
眼前就有一群被我魔气吸引来的吸血飞兽,盘桓在我们的上空,猩红的圆眼睛死死盯着我们。
这种事情见的多了,我也习惯了,看到脸色紧绷的羽泽,便轻轻拍了他的肩:“让我来吧,也许就不必动手了。”
羽泽却不答应:“你躲到那颗大石头后面去。”
我不但没躲到石头后面,反而向前跨了一步,道:“你忘记了在荷苑之中的那只狰了?我告诉过你那只兽跟我无关,是罗雀仙子放出来的,只因为我是魔尊,它才诚服于我。”
羽泽听完面色一暗,声音低沉道:“是我错怪你了,我本该想到的,只是当时形势急迫……”
“呵……形势急迫,因为瑶琴受伤了,所以急昏了头吗?”我揶揄他。
“不是……是因为……”
他本想解释,我已经打断他:“快看,那是什么?!”
只见远处出现一片火光,而一只形状若马却比马大了数十倍的巨兽从火光中踏蹄而出,它浑身覆盖着深蓝色的鳞片,头顶金黄尖锐的长角,背部有深紫色的鬃毛,四肢如鹰爪,也是深紫色的。
它正朝着我们一步一步走来,目光凶狠地盯着我们,仿若看到了猎物。
“这回又是什么?”我因有先前降服狰的经验,又仗着自己如今恢复魔身,所以未有紧张,只是好奇这到底是何种凶兽。
“是犼!”羽泽却手握宝剑,一副要与对方搏杀的姿态。
一道金光灿灿的影子忽然从羽泽袖中闪出,接着便是一声长长的龙吟,响彻山林,应龙出现,身子一抖,便恢复了巨大的形体,铜铃般的眼睛不善地望着那只羽泽口中的犼。
一般上古凶兽出现之时,往往带来云雨,应龙盘旋在我们上空,瞬间乌云聚拢,毛毛细雨变成了倾盆大雨,羽泽在我们周身化了个仙障,挡住了那些雨水,也挡住了试图袭击我们的吸血飞兽。
仙障像一层透明的肥皂泡泡,流光溢彩,豆大的雨水打在半球形罩子上,汇聚成更大的水流沿着半球哗啦啦淌下,而那些吸血飞兽前仆后继,从四面八方冲撞着半球形的仙障,令弹性十足的仙障时不时被撞个凹陷出来。
奇异的是那只蓝色巨兽,它周身烈焰燃烧,此时见到应龙,高昂着头去看那条应龙,怒目圆睁,忽然张开嘴巴嘶吼了一声,随着这一声吼,一团金黄色的光球被吐出,打在它跟前的林木处,明明被雨水浇得湿透的林木居然被点燃了,熊熊燃烧起来。
火势蔓延得飞快,部分吸血飞兽来不及避开,瞬间被金色光芒吞噬,尸体烧焦的味道扑鼻而来。
我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在原地坐下,因我对应龙很有信心,它曾在西海与蜃龙搏杀,明显占了上风,也曾与我座下四大凶兽之一的混沌交手,混沌也没能占到便宜。
但羽泽却眉头深锁,提了步子就要走出仙障,我道:“应龙不是龙中之贵、龙中之精吗?放心吧,它很快就解决了这匹小马的。”
羽泽却道:“你可知犼以何为食?”
在今天之前,我连见都没见过犼这种凶兽,自然摇头道:“不知。”
“犼最爱猎杀龙,以龙脑为食,大多数龙是不敌犼的。”羽泽解释。
我靠,那今天这场争斗就玄了,应龙居然遇到了天敌!
念在这条龙曾腾云驾雾载了我好多回的份上,我觉得应该救它一命,便起身道:“看来是我出马的时候了!”我回想起了自己曾经降服柢山那一只只妖魔的场景,感慨着自己太久未曾动手,今儿个倒是能活动活动筋骨了。
“你乖乖待在这里,不要动。”羽泽握紧了手中的剑,朝着透明罩子外头走。
而我脚步飞快,已经抢在他前头走出了仙障。
狂风骤雨中,闪电与火光交接,烈焰肆无忌惮地伸展着火舌,吞噬了周围好大一圈林木,浓黑的烟雾与墨色的乌云混合,组成一道奇异的景观。
我才从透明光罩中走出,那只犼便注意到了我,原本还怒目瞪着天上的应龙,这下忽然弯曲了两条前腿,我以为它会像狰一样对我不战而降,却不料它那姿势是蓄势待发,以前腿发力,撒丫子地朝我跑来。
我闭目凝神,想将腹部的力量灌注于四肢,却不知为何总觉得丹田之气提不上来,那只犼速度飞快,已经蹿到了我跟前,一口火球朝我喷了出来。
我发动攻击失败,连忙就地一滚,躲避了那个火球,我方才站立的地方瞬间草木成灰,而火球还在碾压着林木朝前滚动,一路滚出一道冒着浓烟的小路出来。
太没面子了!
说好的魔尊呢?
我浑身被大雨浇得湿透,却又被浓烟熏得直咳嗽,一边咳一边努力运气,想要寻回自己的战斗状态,而犼再一次逼近,以它金光灿灿的尖角刺向了我。
“清湄!闪开!”
羽泽的声音与一道雷声一同传入我耳中,电光火石一瞬间,我只觉被人压在了身下,就见一道闪电照亮了眼前羽泽苍白的脸,他身后便是那巨型猛兽,犼的尖角居然刺中了他的背部。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啊”得一声叫了出来,本能地伸手圈住了趴在我身前的羽泽,手心抚过之处,摸到一片浓稠的液体,而大雨很快又将我伸手之处冲刷干净,血腥味蔓延开。
我哆嗦着嗓音小声问:“你……你没事吧?”
羽泽的声音低沉而稳,就响在我耳畔:“我没事,你呢?是不是压疼你了?”
我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压力,压得我身子紧贴住背部的石头和树枝,我的背部硌得生疼,但我又怎能说实话?他问我这话之时,那只犼的犄角还刺在他背部,我听到尖利之物刺穿肉体的声音,可羽泽双手死死地撑在我两侧,以身躯抵住这一击,不愿意再压痛我分毫。
我呼吸微滞,努力挤出一句话:“没……事……”
“没事就好!”羽泽面色苍白,紧咬着牙关,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忽然凝滞,紧接着开始变化,我看到有赤金色的光芒在他眸中凝聚,他的身子在发热,有淡金色光芒笼罩了他周身。
羽泽怒哼一声,撑在我两侧的双臂猛然一发力,一阵金光暴涨,那只犼像是被什么东西袭击到一般,吃痛得大吼,猛地朝后连退了三两步,那只刺入羽泽背部的犄角也瞬间拔出。
羽泽迅速翻身站起,再一次对我道:“躲到石头后面去!”
我觉得自己真怂,怂爆了!
明明一切都改变了的,我不再是巫山顶上的小鸟神,也不再是妙和宫里的仙婢,剧情却跟从前一般,本魔尊居然需要躲在羽泽后头受他庇护。
我很不争气地从地上爬起,揉着被硌疼的背部小跑到石头后躲了起来。
羽泽的眼睛变了颜色后,整个人也变了许多,眼睛里再也没了平日的沉静与淡然,而是充斥着戾气,那种眼神像刀刃一般,让我见了都心中一凛。
那只犼站在羽泽跟前明明像一座小山般高,可气势上居然像弱了一大截,频频后退着。
应龙趁此机会俯身攻下,“撕拉”一声以利爪划开了犼的背部,又一声龙吟响彻云霄。
犼吃痛,被激怒,伸出前爪一把扯住了龙尾,也呼啸了一声。
应龙尾部被擒,身子在空中打着转,搅动起周边的云雨,头顶有大片大片的水花浇落,哗哗的水流简直像在给我淋浴,我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才能睁开眼继续看眼前的战斗。
大雨也冲刷着羽泽的身体,却无法冲干净他背部的鲜血,因为不断有新鲜血液流出,但他此刻的眼神太过可怕,单手举了柄剑,身子笼罩了金光,一步一步朝着那只犼走去。
这模样,让我联想到两个字——杀神。
大家都称我为魔尊,那是他们没见过羽泽眼眸都变色时的模样。
只见羽泽走到距离犼两丈远处驻足,双手同时握住了剑柄,缓缓地举起了宝剑。
天空中又亮起了一道闪电,描绘着羽泽高高举剑的轮廓。
羽泽的剑朝着虚空劈下,宝剑明明只是在空中挥舞,距离那只犼很远,却有一道如同被放大了百倍的光影从九天斩落,光影正是宝剑的形状,劈开了云雾,落在了犼的身上。
这一剑太快,比闪电还快,因为空中的亮光还未消退,照亮了羽泽落剑的姿势。
犼还来不及发出一点声音,已经被击中了。
一劈两半!
从头颅开始,整个身子分别向两边倒地,轰然一阵响动,若大山倒塌,血光喷射,直冲天空。
应龙还来不及躲避,被从犼身上喷射出的鲜血击中,金色的龙变成了鲜红的龙,与应龙一同被染红的还有羽泽,他浑身浴血,唯有眸中赤金色光芒大振,保持着手起刀落的姿势,像一尊雕像。
大雨滂沱,很快又将这一人一兽冲刷干净,血水流淌成河,沿着被烧焦的土地朝着山下奔流。
“羽……羽泽……”我见到他这般杀神的模样,有些胆怯地唤他。
而他久久未答。
我从石头后面钻出,朝他缓步走去,却听他道:“不要过来!”
“怎……怎么了?”我小心翼翼地开口。
他不再言语,眼中的赤金色光芒渐渐淡去,眸子开始恢复黑色,之后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力气,忽然跪倒在地,以宝剑支撑着身体,还呕出一口血来。
我再顾不得他的警告,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他身旁,一把扶住了他。
我扶着羽泽在一个山洞中避雨,应龙本与羽泽心意相通,在他发动那致命一击时,它也大怒,搞得小华山顶云雨交加。好在此刻羽泽眸色恢复,应龙便也收敛了怒意,重新收拢成一条小金蛇般大小,钻到了羽泽衣袖里,于是乎,外头的风雨交加变成了细雨蒙蒙。
我施了个除尘诀,将我和羽泽的衣服都恢复了干爽,又升了一堆火。
羽泽躺在我身后的茅草堆中,闭目养神。
我添完了柴,转身蹲在羽泽身旁,伸手想要解开羽泽的衣裳:“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他睁开眼,用手抚着衣服领口:“不打紧,睡一觉便好。”
“别硬撑了,我知道你伤得很重,兴许我可以施术为你疗伤。”
“为我?你若真为我,就不该躲避着我。”
“……”
他伤得这么重,我不想跟他拌嘴,沉默地用手拨开他捂住领口的手,将他衣衫褪下,扶着他坐起身,望着他背部新添的伤口,此时,那一道血洞已经凝结止血,我运气将仙力贯注于指尖,轻轻按压在他的新伤处:“你本就不该找我,既然娶了瑶琴,就该跟她好好过日子。”
他避开了我的手指,转过身子,握住了我的手,淡白的流光还萦绕在我指尖,他望着我,道:“清湄,我本该早一些告诉你的,关于瑶琴的事。”
“我不想听。”我将手中的仙力收拢,想将手从他的掌心收拢,但他却不放。
羽泽不管我的抗议,自顾自说起了故事:“万年前,我想将你藏匿在仙界,除了涤荡魔气,封印记忆外,还需要提取你的一缕魂魄,来压制你身上的力量,否则,你稍微动用点力量,就容易被人发现。魔魂提取出来后,必须好生存放着,如若那缕魂魄受损,你也会受损,如若魔魂被打散,你的生命也会受到威胁,你身边的丫头就主动提议成为盛放你魂魄的鼎器。”
魔魂?
他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难怪我方才面对犼的时候半天提不起劲头来,总觉得释放不出力量,原来是少了一缕魂魄,还是最关键的一缕魔魂。
“我见她对你忠心耿耿,还央求我把她安排在你身边,说是会一直照顾你,我便应允了,可我信错了她,她得到了魔魂后,以此相要挟,让我向母后提议娶她,不然便要揭开你的真实身份。”羽泽低着头,黑曜石般的眸子深幽,静静地望着我,像是在观察我的反应。
而我表现得太为平静。
“你不信?”他问我。
我依旧没有开口,甚至躲闪着他的目光。
他好像忽然明白过来,一脸震惊地问:“你早就猜到了,是吗?”
其实恢复记忆之后我就把整件事情梳理过一遍,羽泽少年时期就与我相遇,他是一个专情的人,我一直知道,哪怕瑶琴利用体内的一缕魔魂变做了我的模样,羽泽也不至于被她迷惑,我对他是有信心的。
羽泽娶了瑶琴,我虽然不知具体缘由,却也能猜到个大概,那便是瑶琴用了什么法子威胁他了。
如今他亲口说了魔魂的事,我的猜测也得到了证实。
我心中十分矛盾,行为也反复无常,每当我想起师傅对我的嘱咐时,便希望羽泽能够与瑶琴好好相处,把我忘了;可当我见到他后,又控制不住地想要得到他,甚至每次他提到瑶琴时,我都忍不住冷言相讥。
羽泽脸上已经有了怒气,说出来的话冰冰凉凉:“你明明知道真相,却还躲着我?”
我沉默,算是默认了。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羽泽是天族太子,从小位高权重,被人捧着,说出这样的话估计也有伤自尊吧?所以他开口很艰难,仿佛是花了很大力气才拉下了天子的尊严。
他此刻正打了赤膊,露出了整个上半身,我静静地看着他的身子,只见他的身上新伤旧伤总共加起来有不少于十处。我所知道的就有四处,胸口那圆形的疤痕是我一箭刺中的,胳膊上的一道伤口是他去断魂崖为我采药被混沌伤到的,背部从上至下贯穿的一道伤口是在荷苑为救瑶琴,或者说为了保护我的那一缕魔魂被狰伤到的,还有今天一把扑向我被犼刺穿的一个血洞……
这些伤都是因为我,而他望着我的眼神,像是个脆弱的孩子。
我心中一片柔软,软得很想立马抱住他,软得很想跟他说“爱”,但是我不能。
其实我心中一直很清楚,推开我和羽泽的从来就不是瑶琴,而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仙魔界限,是天桴星和右旗星的宿命。
我与他,终归殊途。
“没有。”我听到自己冷冷的声音吐出两个字,心里头却很疼,被撕扯般得疼。
他眼中满是受伤的神色,双手却一把抓住了我的肩,沉声道:“我不信!”他说着将我推到了地上,俯身来吻我。
我偏了头,躲避他的唇,问他:“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你的身,你的心,我总是要得到一样的。”
“别这样……”我用商量的语气跟他说。
天子殿下毕竟是天子殿下,被践踏了的自尊总是要讨要回来的,他的脆弱也只是方才一瞬间,而此刻,他就像是变了个人,眸子冰冰冷冷,手中的动作也很霸道。
他从前一直很尊重我,我说不要,他就会停下动作。
如果他很想,往往会用一种连哄带骗的方式央求我,但是今天他似乎是跟我杠上了,丝毫不顾及我的反对。
语言没能阻止他,我只好用手去推他:“你还有伤,不要这样。”
“你还在乎我的伤?那你是否也在乎我心里的伤?”
我知道分开的这百年,他过得不好,他身上不仅添了许多道伤,人也消瘦了许多,我能感觉到他锁骨的突出。
师傅,如果你还在世该多好?你一定能为我指点出一条明路吧?
我到底该怎么做?到底该如何阻止命运的诅咒?奇快妏敩
我环抱着他,心想: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天宫宠妃是魔头更新,第65章 开个小船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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