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羡卿向里面看了眼,又看向一直没有移开视线的乐贞,扶着他的肩膀道,“大夫来过了,血止住了,只是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信璨的喉咙张了张,一夜未眠,加之精神不济,他的喉咙早已沙哑。“卿卿。”他唤,“是不是,腿......”
“阿璨。”文羡卿制止住他,“府中还有药吗?大夫说信大哥失血过多,需要补血气的药材。”
“药?”信璨站了起来,“但凡是库中的药都是随意他们去取的...现在还缺什么药材,我去找。”
其实信家药材充足文羡卿是知道的,刀尖上讨生活,谁还不将救命的药充分备全呢?她只是想说些什么,不想让他再困于此。
“不缺。”怕他激动,文羡卿温声将他拉坐下,“只是以防万一。”
信璨听到后,整个热人都沉寂了下来,空气瞬时就安静了下来,静得只能听见他们三次急促的呼吸。文羡卿觉得这样窒息的气息太过压抑,最终,还是思考了一番,开口问道:“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问到昨日,连乐贞也向这边注意了过来。
昨日那触目惊心的场景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还未开口,信璨身子就颤了起来。
“我...我不知道。见到他的时候,哥哥身边的人手全都惨死当场,几乎都是被一刀毙命。京都,京都应该没有这样的人有这个能力,什么人,居然能伤了哥哥......”
京都没有,难不成是江湖上的?可一队人马这般招摇如今,肯定引人耳目,信璨却从未发觉。不...不是京都外的人,那又是谁,在此地潜伏多时,又是谁,并没有要信珩的命,只是废了他的一双腿?
只是一个警告吗?又是警告什么?
文羡卿现在不清楚他们在做什么,信璨冥想了片刻,却也得不出准确的答案。
“我们在调查官场,但这范围太广了。”
“最近呢?最近在查什么?”文羡卿试图引导他。可谁知,信璨却向她望了一眼,文羡卿眉头一紧,她隐隐有些不好的想法。
“我在查那些大人,还有太子和五皇子。”他说。
“是...”
信璨急着补充,“他们与我信家十年前的旧案有关,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
他说的隐晦,但最近也在调查五皇子的文羡卿又何尝不知!
“阿璨,我想起来,祁家还有一种药,柔泽的药,对信大哥可能有好处。不然,我现在回去找一找吧。”文羡卿躲闪开他的视线,信璨看了她一眼,却也偏过头去,只说,“我派人跟着你。”
乐贞不言不语,听她要去取药,站起来就要跟着她。
她这个状态,文羡卿不忍,将她按在塌上,“你在这里,好好待着。”
“我想去。”乐贞倔强,不愿意妥协。文羡卿只好说:“你在这里照顾他,信璨这样,我不放心。懂吗?”
听到信珩,乐贞没再坚持,她看向掩了帘子的床,老实地点了点头
文羡卿自己去了祁家。
她知道,信璨肯定有自己的度量,只是现今无暇顾及。她又何尝不知,此事的种种联系,或许与她有关。
她需要给自己,给信璨一个空间。
五皇子?
若是按照文羡卿的猜测,所有的线,似乎都在指向他。但他有什么立场,去伤害信珩?十年前,又会因为何事,去迫害信家?
“我不知道五殿下的事,但是有传闻,五年前,五殿下与现在迥然不同,似乎是因为袁家的一位女子的意外去世,才引得性情大变。传闻里,五殿下先前的性子为人潇洒不羁,并无争权夺势的野心,你说的十年前,我...猜不到。”
现在,唯有李七可以帮她捋清思路,可李七对京都的局势也不大清楚,只能潦草说出个大致。
袁家,这又是什么?
李七回忆:“京都以前的簪缨世家,五年前不知何故袁姑娘病逝,袁公子去了边外守境,袁妇人也在袁姑娘去世后郁郁寡欢,没多久就走了,至于袁老爷,辞了官后,就出家了。我不知道他们和五殿下什么关系,唯一的就是说五殿下是因为袁家才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这还只是传闻。”
文羡卿听了一出世家落败的故事,她追问:“可能查出袁姑娘是因何病逝?”
听到这,李七露出为难的表情,他告诉她:“查不出,所有的信息都被封锁了。这事有皇宫里的人参与,不是凭你我之力能查的。”
文羡卿忽得看向他:“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李七理所应当,“做生意的时候天南海北的听说了些,前思后想就串出来了。”
又陷入了瓶颈,文羡卿抱着那盒药发愁。
“罢了。此时若如我所料,与五殿下脱不了干系,日后必然是要查的。我先不说了,先将这个送到信家再说。”
李七看着她手里的药,问:“信大人现在怎么样了?”
文羡卿未着一词,只是摇了摇头。
“我记得前院还有一点药,不若你一道带去吧。”
“前院吗?”文羡卿点头,“行,其他的事日后再商量,我先回去。”
若是五殿下如李七所说,那他十年前就不可能针对信家。文羡卿现在一无所获,只能凭借自己的感觉猜测。不考虑袁家,那顺着这条时间线,他便没有理由在昨日对信珩动手。
除非...除非他或者信璨查到了什么?
那件丝厂吗?仅仅一间丝厂,值得他这样激动?不对,丝厂背后的人不是他,那到底是谁?
文羡卿觉得,她似乎...离勘破真相十分接近了。奇快妏敩
将李七说的药拿上,文羡卿在祁家耽搁得有些久。她匆匆忙忙就要离开,却在穿过中厅时,被一盆花,就这样迷了眼。
那是一盆红黄色的话,开得真烈艳。
晚香铃?
晚香铃为何会出现在她的府上!
文羡卿拔高声调,难以接受地怒斥道:“这是什么?为什么还没有处理它?将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不成!”
从未见她这般厉声威言,一时间所有厅内的下人齐齐聚在她的身边。文羡卿也不知为何,指着那盆花,挨个质问:“这是谁放得?”
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就里。这时管家也来了,他虽看不懂文羡卿为何会因为一盆花发脾气,却还是如实相告:“这是昨日姚家送来的,文公子不在,我便着人将它收入府中了!”
“昨日?”文羡卿质问。
管家认真思索了一番,确定,“是的,昨日,姑娘去宴会,从府前经过之后,姚家送来的。”
姚家怎么会送两盆花?不对,不对,哪里有什么,是被她忽视了的。
“文献!”被这里的动静所引,李七赶了过来,他大致了解了后,先将下人屏退,而后对着依旧在恍惚的文羡卿问道:“这是怎么了?花怎么了?”
“花,我明明着人处理了,怎么又送来一盆?怎么会在宴会前?宴会...两次宴会,等等!”
不知想到了什么,文羡卿的表情,一下子空白了,她面目呆滞,额间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李七匆忙扶住她,问,“这是怎么了?”
种种过往,在脑海中如碎片拼和粘连,那抹昨日,久违的不安再次袭上心头,文羡卿揪着衣襟,只觉得心中骇然,整个人都木然在原地。
李七察觉到她的不正常,试图将她唤醒,文羡卿看向他,眉头轻微地一蹙,只是一瞬。
“不,没什么。”
李七不信:“这是想起了什么?”
“没什么?”文羡卿企图将脑海中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我只是,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应当是太过疲倦,才会生出这般荒唐的错觉。
接下来,不论李七如何追问,文羡卿始终闭口不言。末了,却是文羡卿想开了,她瘫软着身子,似是疲惫极了,“我,我先去送药,以后再说。”
李七不放心,文羡卿挤出一抹笑,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信家有人送,你放心。”
她这样说,李七无法,只好将她送上马车。他站在车下,对着她道:“若是扛不住,只管找我。”
文羡卿点点头,撤开帘子,马车徐徐的行驶起来。
文羡卿坐在马车上,她尽力让自己不要去想那些,可却压不住浑身的战栗。文羡卿死死按住颤抖的双手,却在途径春月楼时,忽然跳了下来。
车夫吓了一跳,文羡卿却不闻,一双眼死死地盯着正前方的戏台。
那戏台上,正唱着一出再回伊梦的戏码。文羡卿呆呆痴痴地走近,小二躬着身子迎了上来,询问:“公子这是哪里坐啊?”
文羡卿不答,只指着那台上问:“那是什么戏?”
小二道:“那是《蓬莱宫》新出的曲儿,公子要不来听听?”
蓬莱宫?
“这戏不是只唱两日?”
小二乐了,“公子怎么知道,是啊,这是今天才上的戏。”
文羡卿有些恍惚。小二疑惑地打量着她。文羡卿闭了眼,终究下定决心,只是开口时,声音远得几乎要听不见。
“今天什么日子?”她问。
小二答,“今日,二月初八。”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昨夜小楼又东风(be)更新,第 78 章 长生殿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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