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喝了药,又睡下了。”
“嗯...这段时间,需要劳烦你了。”
“信大哥要做什么?”
“自然是...冤有头债有主......”
昏昏沉沉中,只觉得身子千斤重。信璨挣扎着,却难以从那道梦魇里挣脱。眼见着就要沉压下去,信璨手中一暖,眼前亮出一束光来。
他的眼皮还有些重,勉强看清现在在哪里。他动了动手指,感觉到有人握住他的手,枕在他的身旁。信璨抬起手指,轻轻刮着文羡卿熟睡的脸庞,将她从睡梦中弄醒。
文羡卿急忙贴近,看着他的状态:“阿璨,你醒啦。”
“怎么了......”他说话还有些听不清。文羡卿干脆跪在了床边,坐在他的身旁,“你吓死我了。”文羡卿有些委屈,“好在你醒了。”
经她提醒,信璨才想起发生了什么,他哑着嗓子,闭上了眼问:“你用了什么药?”
信璨自己感觉,他的伤是非常重的。不知道文羡卿用了什么方法,他现在除了那些细小的伤口刺痛得很,全身轻飘没有其他感觉。文羡卿握紧他的手,抵在脸上,眼眶有些红:“我去找了那个大夫,我在这里只晓得她。”
弯起干裂的嘴角,信璨笑了声:“太好了,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你。”
文羡卿听见他的话,莫名地泪水浸润了她的眼眶。她干脆爬了上去,躺在他的身旁,“你知道是谁吗?”
她问。
“不知道。”文羡卿听见信璨这样说。
文羡卿不解:“你也不知道?”
信璨回答:“只知道,大概是我们身边的人。”
没有揭开他的谎言,文羡卿由着问了下去:“男的女的。”
“女的。”这次,他没有隐瞒,却反问:“你要知道这些做什么?”
“把她猜出来,替你报仇。”
身边响起一阵轻笑,信璨没有再说什么,闭目小憩。文羡卿便也陪着他,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待着。不知过了多久,就听信璨忽然问:“卿卿,你第一次来到这里,是什么感觉呢?”
他是在问齐国吗?
文羡卿想了想:“还算能适应。”
这句话显然没有让信璨满意,他转过视线,眼神落在她的眼睛里:“那第一次来文家呢?
文羡卿“腾”地一声坐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信璨虚弱地露出笑容,将她拉下,“告诉我,嗯?”
“你怎么知道......”
“你猜一猜,我会不会知道你所有的事?”
文羡卿也笑了,她没有问事情的缘由,二人难得的闲暇,她只是道:“一开始呢,有些害怕,总担心这里的人是不是一个不开心就一刀一个小朋友,是不是外面对女子不太安全,是不是人与人之间都要勾心斗角呢。”
“后来呢?”
“后来啊,我发现,只要人足够努力警惕,是可以很好的在这里活下来呢。”
“再后来呢?”信璨坚持不懈地追问。
文羡卿语言里都带着轻快:“再后来?感谢王钓誉同志,让我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界之外还有另一个世界。我还是食物链最底层的小朋友。”
虽然没能听懂她的话,可信璨还是听明白了。王钓誉同志笑着将她揽在怀里,“没关系,你继续像以前那样谨慎地活着就好,我会保护你的。”
文羡卿失了声,她笑了起来,不留情面地反驳:“现在这个样子吗?”
“怎么?”信璨不同意,支撑着就要起来,“你瞧我还能——嘶...”
“好了好了。”文羡卿忙将他扶躺下去,“我知道的。”
她一直都知道的。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是那个人。
“信大哥这几日做的如何?”站在庭院里,文羡卿向她身旁的信珩问道。信珩听着不远处,乐贞坐在秋千上的动响,道:“她不会再出来了。”
“全是她所为吗?”文羡卿问。
信珩摇头,乐贞被暖烘烘地太阳晒着,阳光下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小,几乎要睡着了,“不,但这次,她逃不掉了。”
侧目间,文羡卿很少见的看见他这幅充满杀意的模样。文羡卿默了默,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姚家,太子弹劾,证据确凿,抄家收容,满门收监。
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有些虚弱的信璨,只是错愕地看了她一眼。再看向信珩时,便一句话也不曾说了。
“你打算现在做什么?”
文羡卿正在煮药,猝不及防袁弋出现在她的身旁,令她吓得手一抖,差点没将那些药泼在地上。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神出鬼没的?”
袁弋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眼,耸了耸肩。文羡卿无奈,“好吧,我能做什么。你说的话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怎么说?”换了一个方向,袁弋问她。
文羡卿支着胳膊:“你说她这次应当什么都会说,可她什么都没说,还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想说,这个人还打了信璨,差点没将他打死!
袁弋垂眸,“我也不是所有事都晓得,我不是她......”她的声音小了些:“按理说,不该如此。”
“是什么时间到了吗?你如此断定?”
袁弋的表情变得愁苦起来:“是的,只是,我不太清楚......”
文羡卿放下手巾,站起来从上到下看了她一圈,看得袁弋莫名其妙。
“你还会消失吗?”
袁弋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问,却还是说:“不会。”
“那就好。”文羡卿站起来拍拍身子,“走,我亲自带你去问。”
“我不能见人......”快走到监狱,文羡卿等着信珩安排的人,袁弋一路都在拒绝,“你知道的,我不能见人,信公子的事......”
“那你为何能见我?”文羡卿反问。袁弋也不知道为何,含糊着解释不出。于是文羡卿干脆道:“谁知道她会不会与我一样呢?说不定她早就知道你了。”
无奈,袁弋跟了下去。灰尘遍布的天牢里,文羡卿得了门道,简单让她见了半刻钟。文羡卿讨了声谢,跟他道便是开了门也无妨。那典狱长看了眼手无寸铁的姚青介,最终行了方便。
走到她的身前,文羡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天牢中只留一扇窗,几捋微光泄下,方才一直没有开口的姚青介,此时抬起了眼。
只是她的视线,似有意无意间,略过她身旁,别人看不见的,袁弋的位置上。
文羡卿眼神一暗,紧接着,她装作若无其中的模样,走近她,“姚姑娘,事到如今,还是招认了吧。否则,姚家落得这样的下场,你想做什么,都是徒劳。”wWw.qikuaiwx.Com
姚青介还是一副闲淡的模样,她不以为意,直白地告诉她:“你果真以为,我在意姚家?”
袁弋说的没错,这个人,是会在她的目的达到时,告诉她所有的事情。
她这番胸有成竹的模样,却令文羡卿怀疑——莫不是还有其他什么事情?
她蹲下来,蹲到她的面前,即使一身囚服的她,也是尊贵的。
“告诉你又何妨呢?”姚青介与她平视,忽然开口,“只是我没想到,将我送进来的,居然会是他。”
她的眼神有些落寞,文羡卿能看出她眼神里的悲伤与难过。实际上,她知道那个人是谁,当信珩告诉她是他出手相助时,文羡卿也是惊骇的。
毕竟,她曾认为太子对她有意......莫不是五皇子的事暴露了?
事实上,太子并不知道五皇子的事。
姚青介阖目,轻叹了句,当年,那个温润的太子,立在她的身前,一副含蓄守礼的模样,似乎还在她的眼前。
彼时她不过被一个顽劣的官家子弟骚扰,那人豪言壮志,说要给她一个仰仗。姚青介心中冷笑,却是尽量保持着体面,将手从他紧攥的手腕中抽去,对他道:“公子若是有一身本领,福泽利民,为天地立命,为生民立心,姚家女,自当折枝。”
那人道了句简单,只让她等着,便离了去。彼时姚青介早已承于皇帝恩泽,对他不过玩笑而已,谁知却叫不经意间听见的太子做了真。
那羸弱无为的太子,那软弱孤危的太子,却站在她的面前,只问她那些话当不当真。
在他的面前,姚青介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太子也晓得,向她作了一礼,那是以太子的身份所为最尊贵的礼节——
“你说,有朝一日,我以这天下江山为聘,是否有资格,求娶2洛河圣女为妻?”
她回答不了他。
她永远不可能告诉他那个既定了的答案。
文羡卿只觉得好笑。从她三言两语中拼凑出来的故事,文羡卿只说:“凭你一人,将整个皇家搅得天翻地覆,真是好本事。”
袁弋在她的身旁,她没有说出那五皇子的事。文羡卿也不晓得袁弋知道了多少,却见姚青介弯了眉眼:“本该如此。”
文羡卿恍然:“你的目的...是齐国?你为何要这么做?你不过只是个圣女,难道想妄图以一己之力,改朝换代不成?”
“为何不能?”姚青介忽得拔高声音,站了起来。那一瞬间强大的压迫让文羡卿觉得她说的,全然是真,包括这齐国的江山,在她眼里,不过区区玩物而已。
姚青介意有所指地看向那处空白,惹得袁弋微微一顿。而后,便听她开口,一字一句道:“只是一点,你们都错了。我不是什么洛河圣女,我是神女。”
“神?”文羡卿觉得可笑极了,“你以为你能操控整个江山?”
姚青介定定地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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