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夜半叩门,搅扰得不得安宁,主子都到了要歇息的点儿了......”
燕宛却是正洗漱好宽了衣方要就寝,眼下拿得一个鼻烟瓶正嗅着,闻得殿外叩门声焦急紧促,且声音熟悉急忙让身边的丫鬟去瞧瞧给来人开门。
燕容进了芳华殿后直奔着燕宛寝殿去了。
“姐姐。”燕容说着扑到燕宛身上,不管不顾就开始哭起来。
“这是怎么了?”随后摆摆手让丫鬟下去打一些温水来备着。
“今日我宫中莫名来了生人,一进来便一口一声‘轻歌’唤得亲密极了,寻不见人匆匆就要离开。按理,我应当有权处置此人,来路不明之人一律以刺客论处,便着我殿中护卫捉拿此人,可谁知阴差阳错真让他误打误撞闯进了宋轻歌的容华殿。我想着姐姐的话,万万不可莽撞行事,便先让人去请了皇上一同去了容华殿。最后瞧见宋轻歌倒也当真大胆,将人安置下来不说,甚至给人亲自擦洗伤口换药......”
“这般天大的事,皇上竟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妄图替她隐瞒过去,不明身份的人莫名进了宫中不说,还私会宫中嫔妃,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是杀头的大罪,可皇上轻描淡写的就想把这么一篇给揭过去了。”
燕容抬起脸来尽是泪痕,燕宛也知晓赏赐杖责的事情让她长了记性,如今能在自己面前哭成如此,当真是半分脾气和委屈都不敢在皇上面前再泄露的。
他都是让她们放在心尖一片赤诚去爱的人,也是她们抛尽所有骄傲去苦苦追逐的人。只是可惜,她们所做的一切对他而言,似乎都那么不屑一顾。他眼中的她们始终都是那么娇纵任性不知轻重的女子。
她尚在燕家的时候,是家中众星捧月的掌上明珠,娇生惯养着长大。那时候年岁尚小她便已经知晓自己将来是要嫁与那全天下最尊贵的男子,嫁给那九五至尊,为此她从那时便为着这个素未谋面的人付诸了所有的努力,她要通情达理,要大方贤淑,要蕙质兰心,可是等到她真的将自己变成了这般女子,才晓得他们都骗了他,那个九五之尊的人对着她并未展颜,也未曾将她放在自己心尖疼爱。
于是后来,才知晓那些闺阁之中小女儿家嫁得有情郎的心思,一直以来都是知心妄想罢了。而自己的家中也不过是将她当做以色侍君为他们谋得荣华富贵的一颗棋子。果真是应了那一句“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只是不想,凄惨了她一个人的一生还不够,还要拿她妹妹的一生来作陪。
自从那个轻歌入宫以来,皇上尽管还是竭力掩饰与辩解,可对待她们燕家的态度却是明明白白的改变了的,为此家里对她们姐妹俩也是颇有微词。
从前的时候皇上且在朝堂上都是事事听他们朝臣所言的,即便坐在朝堂上也不过是个空架子,做做样子罢了。众位朝臣才是朝政之上真正的掌权人,这个所谓的皇帝,不过是一个傀儡,但好在他一直以来也是不思进取不求上进的模样,上朝时从未仔细听取群臣上谏,坐在那里百无聊赖罢了。最后等到朝臣各方商讨好对自己最有利益的方案后再报以他下令。
只是如今这些日子以来,景清在朝堂上似乎有意无意暗示着皇权之事,颇有一些想收回权力的想法,让这些臣子们自然更是一时坐立不安。
虽说如今的景清身子不大好,实权也并未握着半分,可朝臣们又的确一直以来摸不准这少年皇帝的想法,阴晴不定想一出是一出,可无形之中就怕他当真什么都知晓,只是做戏而已。
为此燕容燕宛的爹不止一次也让人往宫里头递信让她们姐妹二人争些气,想着法儿把那皇帝一颗心栓在自己身上,一门心思都放在这后宫上头,可惜她们一次又一次辜负了父亲的厚望。
“容儿,莫哭。我们在宫中多得是身不由己,谁得了恩宠谁就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这宫里头的奴才也是如此,惯是会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可伶俐着,一见到哪位主子得势便巴巴的上赶着去给人家当牛马,嘴里还要说着当牛做马上单山下火海在所不惜的话,可一到你真危难关头了,却又一个个跑得比谁都快了。”
燕宛的手在燕容发上抚着:“既然皇上爱惜她,袒护她,无非也就是因为此事如今还没有闹大,众人皆是不知晓,如若当着所有人的面捅破此事将它摆在明面儿上来说,这就是一件没办法轻易掩盖过去的不得不秉公处理的大事。”
燕容不太明白燕宛的意思,燕宛便挑明与她:“皇上给她机会,就是一时脑热暗示着让她把这个不知底细的男子送出宫去,她当真听了皇上的话将人送出去便是皆大欢喜,可如果这人没能顺利出宫,那这岂不是人证物证俱在,她即便想解释也无从开口。”
这时燕容已不再哭了,燕宛身边的青衣端了水过来,燕宛自己用帕子沾水给燕容擦干净了脸。
“可是如今怕是来不及了,皇上此言一出只怕她明日便会赶着开宫门的时辰便将人偷偷送出宫去。”
“傻妹妹呀,”燕宛用着轻松的口气抬手戳了下她的额际,“这宫门又不是只有她一人知晓何时开。更何况只要咱们借着明日晨起给太后请安的由头,便可有机会向太后禀明此事,太后听了我便不信会无动于衷。”
说完,二人又不免想到了不同之处,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便知彼此俱是想到了一处:那轻歌母家和太后可是颇有些渊源的,即便此事告到了太后那里去,太后当真会因此事秉公处置轻歌吗?m.qikuaiwx.cOm
可眼下,这是最好的机会,不如赌一把。就算迫于众目睽睽下,相信太后心中也自有思量。
隔日一大早燕宛燕容便往章华殿去了,景清昨夜一个人在偏殿外站了许久吹了许久的冷风今晨有些头痛,恰巧段琛来寻他。
“昨日你这宫里头听说可是有一出好戏?”
景清坐起身子:“你今日怎么这般早?旁人打趣我也便罢了,怎么连你也这般说?”
看着他面色带着一种不正常的潮红,段琛有几分担心,到了杯水递过去:“你那轻歌姑娘那里你近日还是少去为好。那一日的图样我已经打探清楚了。却也不算打探清楚,只是阴差阳错那一日见着一个人形迹可疑便留了个心最后将人带走审问,谁知竟是宋家的人,耳后恰巧也有一样的图样。”
景清接过来饮下一口润了润嗓子:“我料到了,朝中唯有燕家、沈家或是宋家有这样大的胆子和能耐,无非就是在他们之间。而我应恰恰相反,近日反倒应该去容华殿去得更勤一些,不然恐惹太后生疑,再加上只有这般......”
“只有这般宋雯华才不会过多迁怒于你的轻歌姑娘身上,才不会过多为难她。”段琛替他把后半句没说完的话补上。
“你既是懂我,便不该拦我。”景清转动手中杯盏,目光还停留在其上。
段琛在殿中四处晃了晃,顺便不忘查探是否有可疑之人在殿外巡视,检查过后才放心随意拉了个木椅坐到景清身旁去,有些无所谓:“本也没想过要拦你,万事你自己心中有分寸。只是后宫中的事情,远远不比前朝之事更容易理出头绪,不管你如何防着护着,只怕百密也终有一疏。”
“你莫不是忘了,当年我孤身一人何种境地,唯有太后将我推上储君之位,自己却垂帘听政,实际上掌权将我当做傀儡操控,那时朝堂中各种波诡云涌暗中曲折彼此勾结,未必能比如今好上多少,更遑论同后宫那些明争暗斗的妃子们相提并论。”
细细想来,这倒也是。
段琛也算半个看着景清长大的人,太过明白自从他丧父丧母后过着怎样的生活。更甚于,一直被蒙在鼓里做仇人的儿子承欢她的膝下,是一件如何痛苦的事更不必提。
“阿琛,我想好了。”当段琛听见景清这般唤他的时候,就知晓他一定是在心中做什么莫大又违背良心的痛苦抉择了。
他没答话,眼神对上他的眼睛示意他在认真听。
“我不能继续这样存在了。只要我还是那个傀儡病弱的皇帝景清,轻歌这一生都没法心安理得的真正接受我。”他眸中从未像此刻这般,闪动着不知名的殷切光芒,似是恳求又像等着旁人的肯定,但光华流转其中的那一瞬间,又不免提起一个久违的事实,他还是那个好看的少年,连带着这么一双眼睛,原来只有其中闪动着应有的光华时才能衬托出他本应具有的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想好了,便去做吧。”这话意味着段琛此刻肯定了他的想法,他有些犹豫,这样无异于将他放在荆棘遍布危险丛生的孤岛上任由他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对抗去闯,他的生死连带着此刻也像被段琛这一个决定所掌控决定,他不知这样是对是错,却并没有后悔。
“很多事,当你往往开始迫切地向旁人寻求肯定的时候,其实你的内心早就做好了决定,你如此恳切去询问,不过是希望他人能支持你认可你罢了。”
若是有一天,这些得偿所愿之后只希望也能顺带着消弭他内心所有的仇恨吧。
“我自幼便恨太后,可她这一生却也做了一件使我感激的事,那便是她把轻歌送来了我身边。”景清自嘲的笑了笑,他费尽千辛万苦也没能找到的人,最终竟然以这样的方式被当做一颗棋子送到了他的身边。
他多踌躇一刻多心软半分,他们的以后只会比现在更惨千万倍,他总不全是轻歌如今一人名义上的夫君,他还是朝臣的领袖,还是天下的君王。
只是如今,再想护着她,却是不能了。
正思虑,有人小心翼翼来叩门,接着是崔盛试探着推门说话的声音:“皇上,可醒了?怎么也不唤老奴来伺候你更衣梳洗?”
说话间崔盛自顾自进来了,景清回眼一看段琛已不见了踪影,崔盛边服侍景清边缓缓开口:“太后那边,燕贵妃她们一大早便去了,太后特意便差老奴来伺候皇上更衣往章华殿去一趟。”
话音落,景清便草草催着崔盛快些,随后未完全弄好便急匆匆往章华殿去了。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愿为裙下臣更新,第 28 章 决定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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