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歌点了下头,景清穿戴好后红袖便赶忙给二人掌灯往碧华殿方向去了。
待他们赶到的时候,燕容正站在燕宛身侧,而妙菱正跪在地上,一手拽着燕宛的裙角哀求道:“姐姐求求你,把它还给我吧。妙菱求求你,妙菱给你磕头了,就放过我这一次吧。”
明明自己过得也不尽如人意,却偏偏看不得别人受这莫大的委屈承这莫须有的罪名。尤其是看到妙菱对着燕宛和燕容这般的人低声下气更让她心里过不去难以忍受。
所以还不等景清拦住她她已经快步过去将妙菱从地上拉了起来还当着燕宛她们的面给妙菱拍干净衣裙上的尘土:“你莫跪,她们轮得着吗?”
妙菱眼睛里头还含着泪意,看起来像是刚刚哭过,轻歌用指尖给她擦干净:“你莫怕,不哭了。姐姐来了,我们都给你做主。”
“你!”听了她的话,燕容已经气得坐不住了,燕宛将她想要行步上前的身子先一步用手臂挡住了。
“容儿和宸妃现在的位分虽是差不多的,你自然不必对着容儿低声下气,可是本宫身为贵妃,在你这里怎么也能换得到一句请安吧?还是说宸妃毕竟从前是乡野女子,不懂得这些规矩,家中宋大人和宋夫人不曾花心力来好好用心教养,这才娇惯得宸妃成了如此的模样?”
若是别人对自己如何冷嘲热讽也便罢了,宋兴安更不必说,轻歌从来便不在乎他如何被人构陷。可偏偏带上了自己的娘亲,这是轻歌万万没法子忍耐的。
“宛儿让宸妃照着尊卑向你请安,那朕还在这里呢,难不成朕也要向你请安不是?”
景清这话是故意拿来堵燕宛的嘴的,而这其中偏袒之意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没法子从轻歌这一方下手,便只好拿妙菱这样的小小贵人开刀:“皇上可知晓妙菱妹妹做了何事姐姐才这般气恼?”
燕容为方才燕宛所受的气感到不平,这会儿有些委屈替姐姐出头。
景清不多做言语等着她二人唱和。
“您瞧瞧。”燕容将身旁侍女手中拿着的包裹拿过来打开在景清面前,“这里头可都是皇家的金银珠宝,上头都带有皇家的印记在,可是这沈贵人竟然想着偷偷送出宫去变卖了。若不是今日被我碰巧撞见,恐怕......”
轻歌倒是先一步从包裹里头拿出来东西瞧着:“这不是我送给妹妹的吗?”
“我想着总是在宫里,也没什么太多需要银钱的地方,金银珠宝于己,不过都是一些身外之物。恰巧,听闻妹妹家父近日在城中见到些许流入京城的乞儿,我听闻后觉得心下阵阵悲痛,便央求妹妹帮我将这些财宝拿出去当了换些银钱施粥布斋什么的,今日可是凑巧,偏生就被燕贵妃撞见了,若不是妹妹我来得及时,还不知妙菱妹妹平白要受何等的委屈。”轻歌这时候两手拉着妙菱的手叠在一起,看着她的目光中确确实实是满满溢出来的担忧。
这一边,轻歌替妙菱解释得井井有条让人挑不出毛病来。一下子就将一切撇的干干净净显得像是燕宛燕容小家子气没有容人之量,间接的又像是在暗中嘲讽她二人整日里没有些正事可做,只顾着盯着旁的嫔妃无关紧要的鸡毛蒜皮之事。
“这凤印,原是皇上赐予臣妾的,臣妾便以为,执掌凤印总应该替皇上分忧打理好六宫才是,臣妾自认无所亏欠,做到了对得起这个称号和这凤印,可如今臣妾做得再多,却连初入宫中不多时的人三言两语也比不得了。皇上若是怀疑臣妾用心,大可以收回凤印便是。”燕宛却是个谨慎小心的人,仿佛燕家的女儿,一切的好性情都给了她,唯有燕容被娇宠地没了正形。
“贵妃这是在说朕不分青红皂白不辨是非还是在威胁朕?”景清背着手,眉目之间隐隐含了怒意。
“好,既然贵妃如此说了,那朕便也先收下,等到更合适的时候再择人授予。”说着便将凤印收回了。
“姐姐......”燕容在一旁扯了扯她的衣袖,燕宛却是无动于衷。
“夜里天寒。注意着些。”说着景清便将身上方才出来时草草披上的披风搭在了妙菱的身上又招呼着身边的太监送妙菱回逐华殿去。
轻歌还是同景清回了容华殿。
方才的果敢一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如今她倒一杯茶水都在颤抖的手,其实她如何不怕,尤其是哪怕在面对燕宛时她也没有丝毫的把握,燕宛说那一番话想要唤回景清从前她们二人的回忆,她在赌。轻歌又何尝不是呢,她怕赌,更怕自己赌输。
毕竟从前不论是哪一次,从来就没有人毫不犹豫地不问缘由便相信她,愿意站在她的身侧保护她,维护她。
看她再这样抖下去,这杯茶水就要糟蹋了,景清握住她那只手将杯里的茶水直接喂向自己:“再这样下去,朕的好茶都要被你糟蹋了。”
然后轻歌便绷不住,直接丢了茶杯在桌上抱住景清哭起来,哭得毫无章法毫无缘由:“皇上还痛吗?”奇快妏敩
哪怕景清一遍遍拍着她脊背回答她不痛她还是止不住哭:“臣妾瞧着流了好多血,肯定痛,臣妾都替您觉得痛。”
她只是借着这么个由头,这么个幌子,想要好好的嚎啕大哭一场罢了。
她从未被人坚定的选择过从未被人毫无理由的偏袒过,有了这么一回,便足够让她心里那一方坚硬的地界软和下来。
......
沈嘉夷昨日里看了那样一出好戏,如今想起来都尚且还觉得意犹未尽,便将此事旁敲侧击的说给了沈文栋。
有其子必有其父,沈文栋如何又会不懂自家儿子的用意,转头一个无意便又将此事在茶余饭后推杯换盏之间就告给了燕家。
燕家在朝为相,沈家在朝为将,这一文一武恰恰全都被沈燕两家给占尽了。
只是若仅此便也罢了,后来沈嘉夷撞见昨日那一场刺杀在一旁瞧好戏的时候,发现慌忙间有个人影也不断追着景清和轻歌的身影便起了疑心。
只因这人打扮实在朴素自然,言语谈吐甚是文雅,像是有几分良好教养,偏偏又同这些刺客并非一伙,待刺客尽数自尽后那人才痴痴离开,沈嘉夷便装作无意跟着那人。
后来眼见着那人走入一户寻常人家去了,沈嘉夷便也只能先行离开。
只不过他经此一事在市井中早有安排,早已暗中派了人手伪装成商贾、小贩抑或平民百姓在城中各处有意无意的游荡,将昨日碰见的那令人生疑的男子的画像也摹了许多份让他们看过记住,并多加留意此人,一旦有他的音信定要打探清楚。
下人记住他的吩咐便往城中四处暗中寻找打探,不久后果然传来了消息。
于是沈嘉夷暗中安排一场便去私下见了这男子。
“请。”沈嘉夷见到他如此拘谨便招呼着他坐下。
可眼前的人到底是有着良好的教养和礼数周全之人,先是向着沈嘉夷行了一礼后这才坐下来,沈嘉夷替他倒了一杯茶水,他便伸手接了过来。
“敢问公子寻我所为何事?”他先是问出这一句后又像忽然想到察觉什么,连忙抓住沈嘉夷一只放在案几上的手,“公子可是认识轻歌?有她下落?可知晓她现在何处?可方便告知在下?”
知道他一口气将这些问题问出才觉出不妥,于是便坐回去致歉:“是在下无礼了。”
可沈嘉夷眼下哪里顾得上他有礼与否,这个面前的男子对于宋轻歌的紧张程度,分明便是熟识已久,更何况称呼得如此亲近,只怕说她二人没有什么关系都难以让人相信。
他饶有兴味的挑了下眉,已经在心中暗暗筹划着等不及看这么一出好戏了。
“我确是有宋姑娘的消息想要告知,只是前些日子偶然碰见......”他顿了顿,一时不知如何称呼。
对面的人霎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忙介绍到:“在下姓向,名景铄。”
沈嘉夷点了下头,回他:“沈嘉夷。”
而后沈嘉夷这才接着道:“只是前些日子偶然碰见向兄遍寻人不见,而展示画像得以远见一眼,这便觉得甚是眼熟,搜寻记忆才想起来这画中姑娘在下却是见过的。”
向景铄的眸中顿时闪现出类似希冀的光来,看得沈嘉夷觉得很是好笑却只能勉强憋住。
“实不相瞒,在下并非京城人士,来此也是受至亲所托来此寻人,便是我那画上的姑娘。可说来惭愧,只可惜在下只是一介读书人,没有什么旁的技艺。又为了便于寻人,只好在人声鼎沸来往密集的街市上杂耍卖艺打探消息。恰巧前些时日我在市集卖艺之时偶然撞见一女子和我画像中人甚是相像,几经确认便可笃定却是在下要寻之人。”
他说到此处顿一顿叹了口气,又接着道:“只是那一日后来出了些意外,我和她还未来得及相见相认便被人潮冲散,再返回去寻她时已经不见她的踪影了。”
说完,他又怕沈嘉夷误会自己精神有异胡言乱语连忙摆手解释道:“并非在下精神错乱头晕眼花,实在是相逢太过匆匆,在下答应至亲定要将她寻见。”
“向兄放心,我确实是见过那位姑娘的,今日请你来也就是为了此事。”
这时候向景铄才略略放下心来,只是他回想方才沈嘉夷说过的话忽然从脑海中很快又捕捉到了一丝不对,下意识就开口问出自己的疑惑:“不过在下要寻的姑娘分明是姓向,怎么成了沈公子口中的宋姑娘?”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愿为裙下臣更新,第 22 章 寻人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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