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小说>都市小说>愿为裙下臣>第 42 章 寒心
  轻歌几乎是一夜未眠,将近晨光熹微时候才实在扛不住眯了眯,待想再睁开眼,眼皮子依旧沉重得要费好大的力才能掀开来。

  而再睁眼的时候,身侧位置已经凉透了,没有丝毫的温度残留着。仿佛昨夜里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似的。m.qikuaiwx.cOm

  唯有轻歌身上半青半紫的痕迹还有酸软之感、底下那处隐隐泛着痛意的身子不断提醒着她昨日里发生的一切皆是真实,让她想自我麻痹逃离片刻的真实都没有机会。

  若是她将思绪灵魂从身子中抽出去分毫,身上的不适一下子就会将她拉回现实。

  “叩叩叩。”

  屋外传来叩门的声音,轻歌循着声音往外瞧,天已大亮了。

  “进来吧。”她声音有些虚,音响似乎都是浮在面儿上的,落不到实地,听着飘飘忽忽的。

  也是有些哑,声音跟着变了些,不似从前那般泠泠,反而还要用力才能挤出几个字的声音来拼凑出一句话。

  红袖听得不对,也得了她的应允便端着干净的水推门进了屋子。

  轻歌掀了薄被要下榻,身子都没什么力气,才站起身一下子不稳又跌坐回去,索性只呆呆坐在那里。

  红袖甫一进来没敢说话,只是背对着她先将方巾摆了摆水拧干才朝着轻歌走去,也不敢抬头看人脸上的神色。

  拿着湿巾子的手都不自觉打着颤儿,哆嗦着缓缓道:“皇上天才亮便走了,我进来瞧您还在睡着便没做声悄悄出去了。皇上叮嘱了,等您起来就给您好好梳洗打扮一番。”

  就着她的动作,轻歌乖乖地由她给自己擦脸绾发。

  连衣裳也换好后,轻歌接过红袖端来的茶水润了润嗓子才稍稍觉着好些。

  开口拉了拉红袖的手仰着笑着对她道:“红袖!我昨日侍寝啦!我可是后宫第一个侍寝的妃子!她们争得头破血流又如何,偏偏就被我阴差阳错抢了先......”

  她言语的口吻中带着孩童一般的天真愉悦,像是当真历经了一场如何快乐的事情又叫她讨到了多大的便宜一般。

  红袖拍了拍她的手背,吸了吸鼻子,没有言语。

  轻歌话语中还仍旧有些微哑,听得分明。字字句句沙哑的粗糙都像在她心上又磨砺过一般,擦得人心上都泛着疼。

  收拾好,轻歌才要推门站在屋门伸个懒腰。恰好撞上景铄抬起又放下的手,脸上的笑难掩勉强。

  倒是轻歌大大方方同他招呼:“怎么不进来?”

  景铄看着她这副模样,那些要拿来安慰的话忽然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卡在喉间不上不下,挤不出一个字来。

  他没法安慰轻歌不去在意,也没法让她当做一切没有发生过。

  那些已经造成的伤痛和回忆是轻易没法抹去的,只能由着时间一点点抚平,但伤口就是伤口,它既然已经造成了就会永远存在在那里,不存在恢复到完好如初一说,哪天突然揭开一看,只是伤口上面覆上了一层结痂的壳,底下的伤口还是血糊拉丝模糊一片的可怖,若说是感觉不到痛。不是痊愈了,是已经麻木了。

  只是看着她强颜欢笑故作轻松又忍不住心疼她。但他能做的都是徒劳。

  那是当今的皇上,想要什么都是手到擒来,一条人命也好,在他眼里也像一只蚂蚁一般卑贱。没有人敢反抗,没有人能反抗。权势就像一片天,压下来的时候,再沉重,也得生生承受着。

  走到如今这一步,他能做的,只能做的,也就只有在她身边陪着她。

  陪她说说话儿,给她做些好吃的好玩的。

  或许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就这般一直相伴着,平淡却安稳的度过这漫长而寂寥的一生。当时的他们是这般想的。

  “啊!”

  外头忽然传来惊声尖叫。

  轻歌朝着红袖看了一眼,红袖便立时会意朝着声音寻过去瞧瞧怎么回事。

  “啊!”

  但紧接着却又传来一声尖叫。景铄和轻歌对视一眼觉出事情的端倪快步赶去瞧。

  待到他们都赶到,才见前厅殿门大敞开着,门檐下挂着一具单薄的尸体,在绳子下吊着,身子随着绳子和风不住地晃荡着摇来摇去。

  尽管瞧见了,景铄还是下意识捂住了轻歌的眼睛。

  轻歌却一点点扒着景铄的手拉下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具尸体。

  是阿喜。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毫无生气,脸色皆是惨白,脚尖绷直挂在那里。

  先瞧见的那个侍女推门瞧见的第一眼就吓得跌坐在地,红袖眼下也是吓得一时失语说不出话来,两手哆嗦着捂着嘴,脸上尽是难以置信。

  “把人放下来吧。”轻歌此时面上神色如常,是和旁人截然不同的冷静淡漠。

  听了她的话,侍卫才赶忙割断绳子将人放下来,轻歌蹲下身子用力闭了闭眼,这才伸手用手帮阿喜闭上了眼睛。

  人命如草芥。阿喜也不过是又一个争权夺势勾心斗角的牺牲品罢了。

  她和她主仆情谊虽尽,撇开来说多少还是有同情与怜惜的。

  这厢阿喜的尸身刚被蒙上白布,那厢燕容便将时机掐得极好来了容华殿。既是如此,明眼人一瞧便清楚,若说是毫无算计恐怕都不能叫人轻易信服。

  “怎么我来了偏偏急着走?”燕容带着微末笑意来,人还未到,声音先传过来。

  “自然是同娘娘话不投机半句多,免得娘娘嫌我无趣,也免得我觉着徒劳。”轻歌带着笑意回。

  “这地上是什么人?”燕容很快就切入正题,还未等着回应就自己伸手掀开才盖上的白布。

  “啊呀!”燕容装着大骇的模样一手捂着心口复又拍了拍,“吓死我了,这不是妹妹宫里头的阿喜吗?”

  “确是我宫里的阿喜......”她话才说了半句。

  燕容就提了音量对着某处大声道:“皇上这下听清楚了吧。”

  她才说完,复又哽咽起来,捏着帕子拭泪。速度快得让轻歌都忍不住惊叹,眼角跟着竟当真很快地落下来两滴泪,好不我见犹怜。

  景清随着声音落下,踱着步子缓缓从一旁走了出来。

  燕容就趁着此时打了个手势,底下有几个宫女便悄悄退下了。

  轻歌心里本来随着昨日,对他唯一的一点好感也无,可真正让她心寒彻底的,是他此时踱步而来,沉着声音问她:“她确是你宫里的人吗?”

  “是。”轻歌默了默,回他。

  “那她的死同你有关吗?”

  轻歌知晓他真正想问的是什么,怀疑的是什么,想听的又是什么,便顺了他的意:“大抵是有关的。”

  这话亦真亦假,若说有关,着实是她宫里的人,着实也是别人费尽周折想要陷害她才害死的人,若说无关,确也无关,毕竟在出事前她已将人逐出她殿里,且并非她一手害死她的性命,赖到她身上,又着实委屈。

  “你没有旁的要说?”景清带着些无奈和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责问她。

  轻歌不明白,怎么什么都让他占了理,仿佛只有他认知里的对错才算是唯一的衡量标准,他说你对便是对,觉得你错你就又是错的了。

  “皇上希望臣妾辩解些什么?臣妾无话可说。”

  仿佛是景清给了她台阶,给了她面子,可她偏偏要扭着性子,和他对着来,让两人都不痛快。

  红袖在她身侧使了几回眼色,景铄也拉扯她的衣袖,她通通一概不理。

  “皇上!”燕容乍然出声唤了景清,“我底下的人方才悄悄去搜查了一道,虽说没搜见什么杀害下人的证据,却寻见了这个?”

  她说着展开了手上的卷轴,景铄瞧见一下子扑过去便要抢夺回来,只是燕容转身避开了,结果这卷轴就被撕坏成了两半。

  这卷轴上正是先前景铄为了寻轻歌而画的画像,尽管被弄脏了一星半点,到底还能明明白白瞧出来是谁。

  为了保险起见景铄本是将它收起来的,没想到今日燕容竟然不打招呼就让下人溜进轻歌宫里进行搜查将此物也搜了出来。

  他想去将另一半拿回来,却被燕容抢先一步拿走呈给景清:“皇上您看。”

  一下子,在场的下人皆是一个个屏气凝声。就连景铄的脸色也以极快的速度变得灰白,下意识看向了景清。倒是轻歌没什么反应,她知道,若是一个人要来,必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的,逃不开躲不掉,迟早都会来。

  景清捏着画轴的手越收越紧,手上的青筋都隐隐显露出来,最后一把将画扔在地上挤出来这么一句话:“好啊,好,好得很。”

  景清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带着燕容一起。

  而后她就看着燕容偎着景清渐行渐远的身影,亲密极了。殿门也缓缓合上,自这一日起,容华殿的殿门再未打开过,未得应允,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容华殿。

  这是景清所下的命令。只是除此之外还有一项她却不清楚。

  她是多么痴傻的姑娘啊,原以为能拥有一份真心,能等来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最终真心不过被践踏,一腔情衷错付,没等来被伤害的解释,也没等来心上的好儿郎最初的模样。

  景清将她囚禁在容华殿里,可她将自己囚禁在自己的心里,终生都不愿再放过自己。

  只怪当初是一场算计,经年一场大梦,她入了这一场棋局中,以自己为棋谋局,不料自己早就被算计却不自知。最终一场戏,只有她一个人入了戏动了情。

  旁人轻易就能抽身,只有真心真意的她,徒被辜负。

  被禁足打入冷宫的日子,说难捱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不过就是大部分的宫女侍卫都寻着借口由头纷纷离开了容华殿,身边最后就只剩下了景铄和红袖。

  “都走了也好,我们眼下可没有那么多银子能拿来付月俸了,省了一大笔开支。如今人少了殿里头也清闲,就我们几人,想做什么都方便。”

  红袖见她如此,唤了一声:“娘娘......”

  还是景铄接过了话:“你开心便是,我们陪着你。”

  “那......”轻歌略带思索状,认真想了许久才开口,“我今日想吃酥炸小鱼,景铄哥哥做给我吃!”

  景铄自然应得很快,伸手轻覆在她的发顶轻轻拍了一下,带着笑:“好。都应你。”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愿为裙下臣更新,第 42 章 寒心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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