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捏着话筒慢慢说道，视线却一直锁定台下的盛晚意，摄像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给了彼此一个特写。
盛晚意轻拧着细眉，不解地看着江离。
而江离回她一个笑容，清浅放松，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慢慢说道，“我知道，这样的发言对这个舞台来说可能有点‘危险’，甚至有悖于‘偶像’的定义。”
四位导师都静静等着他说，这不仅仅是江离的态度，更多地可能代表了其他有女朋友的练习生的态度。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会引起舆论的什么反应，但是他们需要一个人来试水，恰好第一个这样发声的是江离而已。
盛晚意回头，想要找小周，却被台上的人轻轻叫了一声，“姐姐。”
她回头，看着台上的大男孩，他今天稍稍化了淡妆，精致脱俗，眉眼中全是胜券在握的孤注一掷。
盛晚意抿抿唇，她觉得江离可能是疯了。
“不要担心我。”
江离捏着话筒微微低头，胸腔震动，发出几声低笑，
“在我这里，‘偶像’的定义只是为了——你，变成更优秀更耀眼的人。我向你证明，我有在全世界面前承认爱你的勇气。”
“为了和你在一起，我会在所不惜。”
这番发言，不可谓不大胆。
在全民偶像售卖男友人设的大环境，江离一番话就将这条路给堵死，所有观看节目的观众都知道，他心里只有盛晚意一个人。
这会减少支持他的粉丝吗？
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划过这个问题。
江离还没有成为偶像，也就不存在偶像失格的问题，他是在一开始，就将自己对偶像的认知和盛晚意绑定在一起。
如果以后两个人关系破裂，那对江离的事业可能才是致命打击。
小周一直密切关注着直播屏幕上的弹幕风向，在江离说出这番话后，弹幕数量短暂地停滞了一会儿，她正要着急，却在江离下场后爆发出了更热烈的讨论。
很显然，观众们严重分裂成了两个阵营，一方是支持江离勇敢追爱的，他让她们想起了年少时候最美好的恋爱；另一方则是激情辱骂江离的，黑他一边挣粉丝钱，一边用粉丝的钱来恋爱。
小周犹豫了一瞬，给公关部经理的那条短信，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去。现在网络上对江离褒贬不一，但其实没有影响盛晚意多少，并且还可以通过这番大胆发言，给节目带来更多的热度。
于情于理，她都不会放弃这个好时机。
唯一有点可惜的就是，下一位出场表演的陆颂，明明也是个好苗子，可是现在大家的心神都在江离身上，恐怕会对他造成不小的影响。
盛晚意稍稍回神，就看到舞台上又上来一个人。
“各位导师观众大家好，我是陆颂。”
盛晚意眯眯眼睛，总觉得这个人有些莫名的眼熟，却分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陆颂站在台上一袭白色小西装，在冷色的舞美下，让他的脸色通透，皮肤近乎透明。
是一个非常“仙气”的舞台。
他长身而立，站在舞台中央，纷纷扬扬的人造雪花，从上空飘落，不经意挂在他浅棕色的发型上。
眉眼清明而清冽，似不食人间烟火。歌声宛转动人，舞蹈柔中带烈。奇快妏敩
陆颂是有实力的，他靠着自己的本事将所有观众的眼神拉了回来。
谢幕完成之后，舞蹈老师挑眉：“陆颂你以前学过舞蹈吗？看你肢体协调性、柔韧性都很不错，动作也十分标准。”
陆颂喘了口气，不卑不亢，点头应道，“是的老师，以前有学芭蕾舞，大约十年了。”
舞蹈老师诧异地翻了翻他的资料，“但你这资料里没有提及这个，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吗？”
陆颂脸上闪过一丝苦涩，很快被他压下去，“后来脚踝受伤，不能跳芭蕾了，所以就没有写。”
舞蹈老师一愣，宽慰道：“虽然有伤病，但是舞蹈带给你的东西，并没有在你身上消失，你仍旧是一个非常出色的舞者，我很看好你。”
陆颂弯腰鞠躬道谢。
声乐老师老神在在地搭话，“其实不只是舞蹈，声乐部分也很让人震惊。真让人忍不住期待，你后续还会带来多大的惊喜，我也很喜欢你。”
“谢谢老师。”
不过声乐老师仍旧改不了八卦的性子，他坏笑道：“这样看来，你和江离实力都不错，你会将对方当成劲敌吗？”
陆颂闻言，下意识看了眼已经去到等待席位上的江离，他抿唇思索了一下，“我的劲敌只有我自己，能进步和突破，就不留遗憾。”
“哈哈哈。”声乐老师没挑拨成功，笑着抹了抹自己的鼻头，放下了话筒。
相比之下，陆颂身上就没有那么热的话题度，弹幕也很和谐，一直围绕着他的舞台夸奖，时不时蹦跶出几个挑刺的人，也无足轻重。
节目一直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比起江离和陆颂两个纯素人的亮眼表现来说，其他专业选手虽然在舞台上吊打众人，却因为大家对他们期待值太高，也没能产生惊艳的效果。
江离和陆颂的热度一直高居不下，慢慢地隐隐有对抗之势。
*
“贱人！”
盛深长臂一伸，将桌面上所有的文件都扫落，崭新的电脑屏幕再次惨遭毒手。
小助理闭了闭眼睛，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还好盛世家大业大，买个把个电脑不算什么钱。
不然寻常人家可经不住盛深这么造。
盛深大口大口喘了几口气，他前阵子被爆出黑料，吹了一个公益形象大使的合作。
却没想到这是开始，随着国电和他解约，一些企业也纷纷要求他解约或者降低酬劳，简直就是趁火打劫！
在他看来，这也不过是一件小事情，是他倒霉，恰好碰到了郭嘉严打劣迹艺人，将品行作为参考标准。
最让他气愤地不过是，不过短短一段时间，他的粉丝竟然有不少人爬墙了顾氏娱乐新推出的那位新人，叫什么陆颂的。
他怎么配？！想取代他？！他怎么敢？！
小助理默默上前收拾文件，却听见盛深阴沉地问道，“你有没有看过源计划陆颂的表演？”
收拾文件的手一顿，小助理内心不住地紧张，来了来了又来了，是福是祸都躲不过的灵魂拷问。
她面露难色，站起身却不敢看盛深的脸色，“我看过的……”
“如何？”盛深眸光阴沉，他已经站在巅峰太久了，就算是被取代，也绝不会被寂寂无名的新人给替代。
“当然是不像了，就是气质上有点相似。”
小助理偷偷在心里咋舌，可能是远香近臭，她倒是觉得那个叫陆颂的，可能人本身就是这种性格，而不是像盛深一样，都是人设包装。
况且……小助理偷偷多看了盛深一眼，陆颂长得也比盛深漂亮。
更出尘。
“你那是什么眼神？”盛深巧妙地捕捉到小助理的视线，他脸色更阴沉了，“你也觉得我比不上一个新人是不是？”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了！”小助理最怕盛深这样子，她真的觉得盛深生气时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也不知。
“那你是什么意思？”盛深坐下来，扭了扭手腕上的表带。
内心里涌上一阵烦躁，他原本是不喜欢带表的，可是进入盛世之后，他必须一些配饰来装饰自己商界新贵的身份。
他进入娱乐圈太久了，潜意识里便觉得什么都是可以包装出来的，只要他做的足够天衣无缝，也就不会有人发现他内心的不安和恐惧。
盛世。
盛深攥紧了拳头，他是想要盛世的股份粉红，却从来没有做好一个掌权人的准备。盛正阳以为他就读的是金融专业，可是老家伙也不动动脑子想，他这么多年全都在赶通告和档期，又怎么可能深造这么枯燥的学习内容？
只能雇了一支国外的优秀团队来帮他出谋划策，但哪怕是到了此刻，让他放弃娱乐圈的繁华和追捧，他也是不愿。
“打电话，叫刘智杨来一趟。”
小助理闻言一顿，点头，将捡起来的文件全都放到盛深的桌子上。
她见过刘智杨几次，可是她始终不知道盛深是如何和他搭上关系的。
那个刘智杨总是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双鼠眼里总是精光闪烁，让人十分不喜。不过她却在他身上看到了熟悉的气质。
那些最敬业的狗仔气质，永远奔波在娱乐圈丑闻的第一线。
他们身上总有一个最显著的特点，那就是利益至上。
和这种人交往，无异于与虎谋皮。上一秒，他们可以因为利益出卖敌人，下一秒，也会因为利益出卖自己。
尤其是盛深最近被动摇了根基，远远没有之前在娱乐圈的能量了。
小助理默了默，站在茶水间里，拨通了刘智杨的手机号码。虽然她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可是她只是一个小助理，根本不可能改变盛深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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