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哪儿?”她没时间喊疼,忍住打颤的牙齿问道。
“不清楚。”塞德里克见状,赶忙站起身,一把将哈莉搀了起来,两人随即环顾四周。
这儿已经完全出了霍格沃茨的地界,他们显然飞了好几英里——也许有好几百英里,因为连城堡周围的环山都不见了。他们站在一片黑暗的杂草丛生的墓地上,可以看到右边一棵高大的红豆杉后面一所小教堂的黑色轮廓。左边是一座山冈——能辨认出山坡上有一所精致的老房子。
塞德里克低头看看三强杯,随后又抬起脸来望着她。
“有人对你说过这奖杯是个门钥匙吗?”他问,表情显得很是疑惑。
“没有。”她摇头,继续打量着这片墓地——周围阴森森的,一片寂静:“这也是比赛的一部分?”
“不知道。”塞德里克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儿紧张,但毕竟自己更年长,在女孩面前也应该以表身帅:“还是先拔出魔杖吧,你说呢?”
“好。”
两人抽出魔杖,哈莉不住地扫视四周。那种异样的感觉再一次袭上后脑,好像有人在监视着他们。
“有人来了!”塞德里克把她拉向身后,两人蹲伏着,一丝大气都不敢出。
黑暗中,一个人影在坟墓之间一步步朝他们走来。看不清那人的脸,但从步态和手臂的姿势看,那人好像抱着个什么东西。他身材矮小,穿着一件带兜帽的斗篷,遮着面孔。
再走近几步——他们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缩小,哈莉看出那人抱的东西像是一个婴儿——或者、只是一包衣服?
她手中的魔杖放低许多,塞德里克也投来了疑问的一瞥。两人继续回过头盯着走近的人影。
“他”在那块高耸的大理石墓碑前站住了。一瞬间,哈莉和塞德里克与那个矮小的人影对峙着,谁也不敢放松。
突然,额头上的伤疤剧烈地疼痛起来——哈莉觉得自己有生以来从没感受过如此剧烈的疼痛。魔杖滑落到地上,她用双手捂住面孔,腿一弯倒在地上,眼前什么也看不见,脑袋像要炸裂了。
“怎么了?”塞德里克见状赶忙上前扶起她瘫软的身躯,试图找到伤口所在——虽然他并不知晓,这股疼痛其实来源自少女的脑海深处,没人说得清缘由。
“没事······”她强迫自己镇定,却还是睁不开眼,混乱地吐出几个字:“你要小心······”
“还是扶着我走吧。”塞德里克很是担忧地望着哈莉,灰色瞳孔里闪烁着不安的光芒:“你现在看起来很不好。”
“我没关系。”哈莉虚弱地摇了摇头,而男孩犹豫了两下,随即站定了、稳稳地扶住她的胳膊。
“不要怕,我们一定能想办法出去的。”
突然,远远的头顶上方传来一个冷酷的声音:“干掉碍事的。”
就在顷刻之间,某声尖厉的高喊突然撕破了整个夜空——
“阿瓦达索命!”
一束强烈的绿光从前方传来——却只能看见这束光的边缘,因为塞德里克几乎全都把它们给挡住了。
沉重的闷响在耳畔扩散开来,手臂上的温度也随即猝然消失——
哈莉张开十指,强忍着额头的疼痛,在这昏暗而微小的缝隙中发现了自己最不愿看到这的一幕——
塞德里克四肢伸开躺在地上,他死了。
在永无尽头的一秒钟里,她呆呆地看着塞德里克的面孔,看着那丧失了鲜活生命力的灰眼睛——好似一座废弃的房屋的窗户,他的嘴巴半张着,显得有些吃惊。
“不!!!”她尖叫起来,几乎将自己的脸掐出血,巨大的悲伤席卷了整副躯体,这种沉重感甚至比方才额头的剧痛要来得更令她痛苦,也更喘不过气。
哈莉根本无法接受眼前这副景象,或者说,她根本不愿接受眼前这幅景象——而与此同时,自己也脚下一软,似乎被谁给被拖住了。
穿斗篷的矮个儿男人已经放下包袱,点亮了魔杖,正在把她朝大理石墓碑的方向拖去。
哈莉刚要挣扎,却被一把推转过来、随后后背则撞上了墓碑。混乱中,她在魔杖闪烁的光芒中看到了一个名字——
汤姆·里德尔
穿斗篷的男人用魔法变出绳子把她紧紧地捆在墓碑上,从脖子到脚腕捆了一道又一道。
兜帽里传出急促而轻微的呼吸声,她用力挣扎,那男人用力箍住哈莉的胳膊,警示般地捏了下腕骨——
于是她便看清了,攥着自己的那只手上缺了一根手指——是虫尾巴。
“是你!”她怒声吼道,眼泪也随之夺眶而出,拼命地伸出胳膊想要去狠掴那张脸:“你这个混蛋!!你杀了他!”
但虫尾巴根本没有答话。他已经捆完了绳子,正忙着检查捆得紧不紧。手指还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摸索着一个个绳结——
当确定哈莉已被捆得结结实实、一动都不能动了之后,他又从斗篷里摸出一团黑色的东西,粗鲁地塞进她嘴里。一句话也没说,匆匆走开了。
这下她根本说不出话了,甚至失去了挣扎的机会——更不知道虫尾巴去了哪儿。只能看见正前方的情景——
塞德里克的尸体躺在二十英尺开外的地方。再过去一点儿,三强杯在星光下闪闪发亮。她的魔杖正丢在塞德里克的脚边。
她不忍心再去看那具尸体,眼泪从脸颊源源不断地向下滴去,嘴里则弥漫着一股苦腥味,大概是自己刚才在哀嚎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舌头。
这个温柔的,大自己两岁的男孩,生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让自己不要怕。
她呜呜地哭着,因为嘴巴被塞住,哽咽声只能全被吞进喉咙。
突然,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从脚下传来——只见一条大蛇正在草上蜿蜒游动,围着那块墓碑打转。
虫尾巴呼哧呼哧地喘息着,好像在推着什么沉重的东西。随即又重新进入了哈莉的视线。他把一口石头坩埚推到了坟墓边。坩埚里好像盛满了水——这口坩埚比她用过的所有坩埚都大,可容一个成人坐在里面。
地上包袱里的东西动得更起劲了,仿佛要挣脱出来。虫尾巴忙着用魔杖在坩埚底部点点划划。突然坩埚下蹿起了噼啪作响的火苗。大蛇向黑暗中游去。
坩埚里的液体似乎热得很快,表面不仅开始沸腾,而且迸射出火花,像烧着了一样。蒸气越来越浓,照看火苗的虫尾巴的身影都变得模糊起来了。包袱动得更急了。哈莉又听到了那个尖厉冷酷的声音。
“快!”
现在整个水面都闪动着火花,好像缀满钻石一样。
“烧好了,主人。”
“现在……”那个冷酷的声音说。
虫尾巴扯开地上的包袱,露出里面的东西。哈莉发出一声惊叫,但被嘴里塞的东西硬生生闷了回去。
就好像虫尾巴猛地翻开一块石头,露出一个黏糊糊的、没有眼睛的丑陋东西——不,比这还要可怕,可怕一百倍——
他抱来的东西外形像是一个蜷缩的婴儿,但也从没见过比它更不像婴儿的东西了。它没有毛发,身上仿佛长着鳞片,皮色暗暗的、红红的,像受了伤的嫩肉。
它的胳膊和腿又细又软,它的脸——没有哪个活的孩子长着这样一张脸——是一张扁平的蛇脸,上面有一双闪闪发光的红眼睛。
那东西看上去完全没有自理能力,它举起细细的胳膊,搂住虫尾巴的脖子。虫尾巴把它抱在手中。这时虫尾巴的兜帽掉了下来,哈莉看到火光中他那苍白虚弱的脸上带着厌恶的表情。虫尾巴把那东西抱到坩埚边——
一瞬间,药水表面跳动的火花照亮了那张邪恶的扁脸。虫尾巴将那东西放进坩埚,随着一阵嘶嘶声,它沉了下去。能够听见那软绵绵的身体碰到坩埚底的轻响。
虫尾巴在说话,他声音颤抖,好像吓得神经错乱了。他举起魔杖,闭上眼睛,对着夜空说道:“父亲的骨,无意中捐出,可使你的儿子再生!”
脚下的坟墓裂开了。哈莉惊恐地看见,有一小缕灰尘应虫尾巴的召唤升到了空中,轻轻地落在坩埚里。钻石般的液面破裂了,嘶嘶作响,火花四溅,液体变成了鲜艳的蓝色,一看便知有毒。
虫尾巴在呜咽。他从斗篷里抽出一把又长又薄、银光闪闪的匕首。他的声音一下子变成了极度恐惧的抽泣:“仆人——的肉——自—自愿捐出,可使——你的主人——重生。”
他伸出右手——就是少掉一根手指的那只手,然后用左手紧紧攥住匕首,朝右手挥去。
她在最后一秒钟才意识到虫尾巴要干什么,刚想挣扎反抗,却根本阻挡不了那穿透夜空的惨叫直刺进体内,就好像自己也被匕首刺中了一样——wWw.qikuaiwx.Com
随后,似乎传来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以及虫尾巴痛苦的喘息,接着是令人恶心的扑通一声,什么东西被扔进了坩埚里。哈莉不愿看下去了……药水变成了火红色,强光射进她紧闭的眼帘……
虫尾巴在痛苦地喘息和□□。当那痛苦的呼吸喷到她脸上时,哈莉才发觉虫尾巴已经来到自己面前。
“仇—仇敌的血……被迫献出……可使你的敌人……复活。”
根本没办法阻止,自己实在是被捆得太紧了……
哈莉绝望地挣扎着,想挣脱捆绑着自己的绳索,从眼睛缝里看见银晃晃的匕首在虫尾巴那只独手中颤动——
匕首尖刺进了她纤细的臂弯,鲜血顺着撕破的袍袖淌下。仍在痛苦喘息的虫尾巴哆嗦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玻璃瓶,放在哈莉的伤口旁,少量鲜血流到了瓶里。
随后,他拿着这瓶血摇摇晃晃地走向坩埚,把它倒了进去。坩埚中的液体立刻变成了炫目的白色。虫尾巴完成了任务,跪倒在坩埚旁,身子一歪,瘫在地上,捧着自己流血的断臂喘息、抽泣。
坩埚快要沸腾了,钻石般的火星向四外飞溅,如此明亮耀眼,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黑天鹅绒般的颜色。
随后,那些火星熄灭了。一股白色蒸气从坩埚里升腾起来,掩去了面前的一切。她看不见虫尾巴和塞德里克,只见一片白茫茫的水汽。
接着,透过眼前的白雾,又毛骨悚然地看到坩埚中缓缓升起一个男人的黑色身形,高且瘦,像一具骷髅。
“给我穿上袍子。”那个冷酷尖厉的声音在蒸气后面说。虫尾巴抽泣着、□□着,仍护着他的残臂,慌忙从地上抓起裹包袱的黑色长袍,站起来,用一只手把它套到他主人的头上。
瘦男人跨出坩埚,眼睛盯着她……她看到了三年来经常在噩梦中出现的面孔,比骷髅还要苍白,两只大眼睛红通通的,鼻子像蛇的鼻子一样扁平,鼻孔是两条细缝……
——伏地魔复活了
伏地魔将目光从哈莉身上移开,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他的手像苍白的大蜘蛛,细长苍白的手指抚摸着胸口、手臂、脸庞;那双红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更亮,瞳仁是两条缝,像猫的眼睛。他举起双手,活动着手指,表情欣喜若狂,毫不理会倒在地上流血抽搐的虫尾巴,也不理会那条大蛇。它不知何时又游了回来,咝咝地围着这儿打转。
他把长得出奇的手指插进一个很深的口袋里,抽出一根魔杖。并且把魔杖也轻轻抚摸了一遍,然后举起魔杖指着虫尾巴,把这家伙从地面拎起,扔到哈莉被绑的那块墓碑上。虫尾巴跌落在墓碑旁,瘫在那里哭泣。伏地魔把鲜红的眼睛转向她,发出一声冷酷而尖厉的阴笑。
包裹着虫尾巴断臂的袍子已经被血浸透了。
“主人……”虫尾巴哽咽地说:“主人……您答应过……您答应过的……”
“伸出手臂。”伏地魔懒洋洋地说。
“哦,主人……谢谢您,主人……”
他伸出血淋淋的断臂,但伏地魔又冷笑一声:“不是这只,虫尾巴。”
“主人,求求您……求求您……”
伏地魔弯下身,拉起虫尾巴的左臂,把他的衣袖捋到胳膊肘上。哈莉看到那处皮肤上有个东西,好像是鲜红的文身图案——一个骷髅嘴里吐出一条蛇,是魁地奇世界杯赛上出现过的那个图形:黑魔标记。伏地魔仔细端详着它,全然不理会虫尾巴无法控制的抽泣。
“它回来了。”他轻声说:“他们都会注意到它的……现在,我们会看到……我们会知道……”
他把长长的、苍白的食指按在虫尾巴的胳膊上。
前额的伤疤再一次剧痛起来,虫尾巴又发出一声哀号。伏地魔把手指从虫尾巴的印记上拿开,哈莉看见印记变成了漆黑的颜色。
伏地魔脸上露出残酷的得意神情。他直起腰,把头一扬,扫视着黑暗的墓地。
“在感觉到它之后,有多少人有胆量回来?”他喃喃道,发光的红眼睛盯着天上的星星:“又有多少人会愚蠢地不来?”
他开始面前来回踱步,不时扫视着墓地。大约一分钟后,视线又落到哈莉身上,蛇脸扭曲起来,露出一丝残酷的微笑。
“亲爱的波特小姐,你正站在我父亲的尸骨上。”
紧接着,他便轻轻地嘶声道:“这是个麻瓜加笨蛋……就像你的母亲一样。但也都有用处,是不是?你小的时候,你妈妈为保护你而死……我杀死了我父亲,你看,他死后派上了多大用场……”
伏地魔又笑了。他一边来回踱步,忽视了旁边对自己怒目而视却说不出一句话的哈莉,观察着四周的动静,而那条蛇还在草地上转悠。
“看到山坡上那座房子了吗,波特?我父亲在那儿住过。我母亲是个巫师,住在这个村子里,爱上了他。可当她说出自己的身份之后,他抛弃了她……我父亲他不喜欢魔法……”
“他离开了她,回到他的麻瓜父母身边,那时我还没有出生,波特。我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我在麻瓜孤儿院长大……但我发誓要找到他……我向他报了仇,那个给我取了跟他同样名字的人……汤姆·里德尔……”
他继续踱来踱去,红眼睛在坟墓间来回观察着。
“听我讲,听我回忆家史……”他轻声说:“啊,我有点儿伤感了……可是看吧,哈莉!我真正的家庭回来了……”
空气中突然充满了斗篷的窸窸窣窣声。在坟墓之间,在杉树后面,每一处阴暗的地方都有巫师在幻影显形。他们全都戴着兜帽,蒙着面孔。他们一个个走过来……走得很慢,小心翼翼,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伏地魔沉默地站在那里等着。一个食死徒跪倒在地,爬到伏地魔跟前,亲吻着他黑袍的下摆。
“主人……主人……”他低声唤道。
他身后的食死徒也是一样,每个人都跪着爬到伏地魔身边,亲吻他的长袍,然后退到一旁,站起身,默默地围成一个圈子,把汤姆·里德尔的坟墓、哈利、伏地魔和瘫在地上啜泣抽搐的虫尾巴围在中间。但圈子上还留着一些间隔,好像等着其他人的加入。然而伏地魔似乎不再期待有人来了。他环视着一张张戴着兜帽的面孔,尽管没有风,但圈子中似乎掠过一阵细微的沙沙声,仿佛那圈子打了一个哆嗦。
“欢迎光临。”
伏地魔平静地说:“十三年……从我们上次集会已经有十三年了。但你们还是像昨天一样响应我的召唤……就是说,我们仍然团结在黑魔标记之下!是吗?”
他抬起狰狞的面孔,张开两条细缝一样的鼻孔嗅了嗅。
“我闻到了愧疚!”他笑了,虽然哈莉觉得那笑不该称作是笑:“空气中有股愧疚的臭味。”
圈子又哆嗦了一下,似乎每个人都想向后退,但又不敢动。
“我看见你们,健康无恙,魔力一如从前——这样迅速地赶到!——我问我自己……为什么这帮巫师一直不来帮助他们的主人,帮助他们宣誓要永远效忠的人呢?”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敢动。只有虫尾巴倒在地上,捧着流血的手臂啜泣。
“我回答自己——”伏地魔轻声说:\"他们一定是相信我不行了,以为我完蛋了。他们溜回到我的敌人中间,说自己是无辜的,不知情,中了妖术……
\"我又问自己,可他们为什么就相信我不会东山再起呢?他们不是知道我很久以前就采取了防止死亡的办法吗?他们不是在我比任何巫师都更强大的时候,目睹过我无数次地证明自己法力无边吗?\"
“我回答自己,或许他们相信还存在更强大的力量,能够战胜伏地魔……或许他们现在已经效忠他人……说不定就是那个下里巴人的头目,那个泥巴种和麻瓜的保护人,阿不思·邓布利多?”
听到邓布利多的名字,圈子中的成员骚动起来,有人嘴里嘀咕着,不停地摇头。而伏地魔根本不予理睬。
“这让我失望……我承认我感到失望……”
圈子中的一个人突然扑倒在地,他匍匐在伏地魔的脚下,从头到脚都在发抖。
“主人!”他尖叫起来:“主人,饶恕我!饶恕我们吧!”
伏地魔冷笑起来,举起了魔杖。
“钻心剜骨!”
倒在地上的那个食死徒痛苦地扭动着、惨叫着。哈莉相信这声音一定会传到周围的房子里……
“快叫警察来吧——”她绝望地想……不管是谁……不管怎样……
伏地魔抬起魔杖。受刑的食死徒平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起来吧,埃弗里。”他轻声说道:“站起来。你求我饶恕?我不会饶恕。我不会忘记。漫长的十三年……我要你们还清十三年的债,然后才会饶恕你们。虫尾巴已经还了一些债,是不是,虫尾巴?”
虫尾巴还在那儿抽泣。
“你回到我的身边,不是出于忠诚,而是因为害怕你的老朋友们。你活该忍受这种痛苦,虫尾巴。你知道这一点。”
“是!主人!”他抽搐起来,伸手想去抓伏地魔的衣角:“求求您,主人……求求您……”
“可你帮助我获得了肉身——”伏地魔依旧高高在上地说道:“尽管你是个卑鄙的叛徒,可你帮助了我……我不会亏待帮助过我的人……”
说罢,他再次举起魔杖,在空中舞动,魔杖头上划出一道像熔化的白银般的光带,起先并没有形状,随后光带扭曲起来,变成了一只闪闪发光的人手,像月光一样明亮。它自己飞了下来,安在虫尾巴流血的手腕上。
虫尾巴突然停止了抽泣,他的呼吸粗重而刺耳。他抬起头,不敢相信似的看着这只银色的手。它天衣无缝地接在他的手臂上,就好像他戴了一只耀眼的手套。他试着弯曲闪光的手指,又颤抖地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把它捏成了粉末。
“我的主人——”他似乎在狂喜,浑身都跟着颤抖起来:“主人……太漂亮了……谢谢您……谢谢您……”
他跪着爬近了,亲吻着伏地魔的袍子。
“希望你的忠诚不要再动摇,虫尾巴。”伏地魔说。
“不会的,我的主人……永远不会,我的主人……”
虫尾巴站起来,也加入到那个圈子中,脸上还带着泪光,反复端详着他那只有力的新手。伏地魔朝虫尾巴右边的一个人走去。
“卢修斯,我狡猾的朋友——”
听到这个名字,哈莉立即抬起头,直勾勾地注视着那个带勾帽的黑色身影。
他在那人面前停住,低声说道:“尽管你在世人面前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面孔。但我相信,你应该仍然愿意带头折磨麻瓜吧?可你也从来没有去寻找我,卢修斯……魁地奇世界杯赛上的那些举动还挺有趣……但如果把精力花在寻找和帮助你的主人上,不是更好吗?”
“主人,我一直非常留心。”哈莉听出了他的声音:“只要有您的任何信号,只要有关于您下落的任何传言,我立刻就会赶到您身边——”
“去年夏天,当一名忠实的食死徒把我的标记发射到空中后,你却带着那个布莱克家的掺合其中。”伏地魔懒洋洋地说——而卢修斯也紧跟着闭了嘴:“我都知道,卢修斯……不管你到底想搞些什么,都令我失望……我希望你以后更忠诚地为我效力。”
“不······主人······我是想······想把他带去给您······”
想必那个“布莱克家的”人就是小天狼星了。
哈莉牙关紧咬,到现在她依旧不知道魁地奇世界杯比赛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如今卢修斯和伏地魔的对话更让她疑惑不已——
什么叫,想把他带去给您?
可伏地魔似乎根本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似的。他走了两步,停下来,看着卢修斯和旁边一人之间的空隙——这空隙够站两个人的。
“莱斯特兰奇夫妇应该站在这里。”伏地魔轻声说:“可他们被活埋在了阿兹卡班。他们是忠诚的。他们宁肯进阿兹卡班也不愿背弃我……当阿兹卡班被攻破之后,莱斯特兰奇夫妇将得到他们梦想不到的奖赏。摄魂怪将加入我们……他们是我们的天然同盟……我们将召回被驱逐的巨人……我将找回我所有忠诚的仆人,重新拥有一批人人畏惧的神奇动物……”
他继续走动,走过一些食死徒面前时没有做声,在另一些人面前停了下来。
“麦克尼尔……虫尾巴告诉我,你在为魔法部消灭危险野兽?不久就会有更好的东西让你去消灭的,麦克尼尔,伏地魔将提供……”
“谢谢您,主人……谢谢。”麦克尼尔喃喃道。
“啊——”——伏地魔走到两个块头最大的、戴着兜帽的人影面前——“克拉布……你这次会表现得好一点儿,是吗,克拉布?还有你,高尔?”
两人笨拙地鞠了一躬,傻乎乎地嘟哝着。
“是,主人……”
克拉布和高尔?哈莉仔细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生怕错过一点儿线索。
这恐怕就是学校里“克拉布”和“高尔”的父亲了。
“你呢,诺特?”伏地魔对笼罩在高尔先生阴影下的一个驼背人轻声问道。
“主人,我匍匐在您面前,我是您最忠诚——”
诺特——西奥多·诺特——西奥多的父亲?!
哈莉死咬住嘴里的布块,直直盯着那人的身躯,妄图从他那掩藏紧密的黑衣下瞥得几分与西奥多相似的地方。
“够了。”伏地魔意兴阑珊地摆摆手,他走到了最大的一个空隙跟前,用空洞的红眼睛打量着它,就好像有人站在那里似的。
“这儿少了六个食死徒……有三个为我死了,有一个没胆子回来……他会付出代价的。另一个,我想应该是永远离开我了……他当然会被处死……还有一个仍然是我最忠诚的仆人,他正在重新为我服务。”
食死徒们出现了小小的骚动,甚至开始偷偷交换着目光。
“他在霍格沃茨,我那个忠诚的仆人,凭借他的努力,这位甜美的女士今晚才会来到这里……”
一圈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她。
“不错——”伏地魔没有嘴唇的嘴巴扭曲出一个笑容:“哈莉·波特大驾光临我的再生晚会——不仅如此,她还是我的特邀嘉宾,也是今晚——唯一出席的女性——”
一片沉默。然后虫尾巴右边的食死徒向前走了两步,面具下传出卢修斯·马尔福的声音。
“主人,我们渴望知道……恳求您告诉我们……您是怎样完成了这个……这个奇迹……重新回到我们身边……”
不知是不是错觉,当他对着伏地魔讲话时,勾帽似乎往后褪了一小截,灰眼睛露出来,不着痕迹地在自己身上打了个转——
“啊,说来话长,卢修斯——”伏地魔懒洋洋地歪着头:“这个故事的开头——还有结尾——都和我的这位小朋友有关。”
他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到哈莉身旁,整个圈子的目光都落到这两个人身上。大蛇继续在空地两侧来回转悠。
“你们都知道,他们说这姑娘是我的克星,对吗?”
伏地魔轻声说道,他的红眼睛盯着哈莉,额头上的伤疤继续发出火辣辣的剧痛,她只好拼命忍住喉咙里的那一声尖叫:“你们都知道,在我失去法力和□□的那个夜晚,我想要杀死她。而她的母亲为救她而死——无意中使她获得了某种保护,我承认这是我没有料到的……我不能碰这个女孩。”
伏地魔伸出一根细长苍白的手指,凑近哈莉的面颊。
“你的母亲在你身上留下了她牺牲的痕迹……这是一种古老的魔法。我应该记得的,但我愚蠢地忽略了……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可以碰你了。”
哈莉清楚地感受到那细长苍白的手指的冰凉指尖触到了自己的皮肤,而头则疼得仿佛要炸开了——
“多么娇嫩、脆弱、又惹人怜爱的小花儿啊。”伏地魔在她耳边轻笑道,随即移开了手指,继续对食死徒们说话。
“我承认我失算了。当时的咒语被那女人愚蠢的牺牲一挡,弹回到我自己身上——啊……痛得超过了一切,什么也抵挡不住它。我被剥离了□□,比幽灵还不如,比最卑微的游魂还不如……但至少,还活着——
你们知道我的目标——征服死亡。现在却受到了考验,看来那些实验中至少有一两个起了作用……因为我没有死,尽管那个咒语是致命的。然而,我却像最弱小的生物一样无力,没有办法自助……我没有□□,而能够帮助我的每个咒语都需要使用魔杖……”
“记得在那无法合眼的日日夜夜,我一秒一秒地只是反复强迫自己活下去……我躲到一处遥远的森林里,等待着……我的忠诚的食死徒们肯定会想办法找到我的……肯定会有一个人来用我自己无法施展的魔法,还我一个肉身……但我白等了……”
食死徒的圈子又打了一个寒噤。恐惧在沉默中不断升级。
“我只剩下一个法力,我可以附在别人的身上。但我不敢到人多的地方去,因为我知道傲罗还在到处找我。我有时附在动物身上——蛇当然是我最喜欢用的——但在它们身上比当纯粹的幽灵好不了多少,因为它们的身体不适合施魔法……而且我的附身还缩短了它们的寿命,它们都没活多久……”
“后来……四年前……我的复活似乎有了指望。一个年轻愚蠢、容易上当的巫师走进了我落脚的那片森林,偏巧被我撞上了。哦,那似乎是我梦寐以求的机会……他是邓布利多学校里的教师……并把我带回这个国家。后来我附在他身上,指导他执行我的命令。但最终还是没有偷到魔法石,我被挫败了……又是被这个人——哈莉·波特。”
又是一阵沉默,没有一丝动静,连红豆杉的树叶都静止了。食死徒们一动不动,面具上闪闪发亮的眼睛盯着伏地魔,然后又盯着她。
“那个仆人在我离开他的身体后就死了,我又变得和以前一样虚弱。\"伏地魔继续说道:\"我回到那个遥远的藏身之地……是的,那可能是我最黑暗的时期……我不能希望再有一个巫师送上门来……而且我已不再幻想会有哪个食死徒关心我的状况了……”
圈子中有几个巫师不安地动了一下,但他依旧没有理会。
“然后,不到一年前,就在我几乎放弃希望的时候,希望终于出现了……一个仆人找到了我。就是这位虫尾巴,他当初装死躲过一劫,又被他以前看作朋友的人追赶得无处藏身,所以决定回到他的主人身边。
他在长期以来人们传说是我的藏身之地的国家寻找我……当然,一路上得到了许多老鼠的帮助。虫尾巴和老鼠有一种奇特的亲近关系,是不是,虫尾巴?他的龌龊的小朋友们告诉他,在阿尔巴尼亚的密林深处有一个地方它们都不敢靠近,许多像它们这样的小动物都在那里被一个黑影附身,随后死去……”
“但回到我身边的经过并不顺利,对吗?虫尾巴?一天夜里,他已走到那座森林边上,很快就要找到我了。他因为肚子饿,愚蠢地走进了一家酒馆……偏偏在那里遇见了伯莎·乔金斯——魔法部的一个女巫。”
“看看命运是多么眷顾我吧!这次遭遇本来可能要了虫尾巴的命,也断送掉我复活的最后一丝希望。但他表现出了出乎我意料的镇静,他说服伯莎·乔金斯和他一起在夜里散步。他制服了她……把她带到我面前。这个本来可能毁掉一切的愚蠢女人,却成了我梦想不到的绝妙礼物……稍加说服后,她就交代出了大量的情报。”
“她告诉我今年霍格沃茨将举行三强争霸赛,还说她知道有一个忠诚的食死徒,只要我能和他取得联系,他就会心甘情愿地帮助我。她告诉了我很多事情……但被我用来打破她身上遗忘咒的办法太厉害了。当从她嘴里掏出所有有用的情报之后,她的精神和身体都已损伤得无法恢复。既然已经派完了用场,就把她处理掉了。”
伏地魔露出可怕的笑容,红眼睛却还是那么空洞冷漠。
“虫尾巴当然不适合附身,因为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死了,如果他被人看到就太惹眼了。但是我需要他这样一个身体健壮的仆人,他尽管是个蹩脚的巫师,却能够执行我的指示,使我初步获得一个软弱的肉身,我可以在这个身体里等待真正再生所需要的成分……靠着我自己发明的一两个咒语……还有我亲爱的纳吉尼给我的一点儿帮助。”
——伏地魔的红眼睛转而望着那条不断游动的大蛇。
“用独角兽的血加上纳吉尼的毒液调制的药水……我很快就拥有了一个几乎像人一样的形体,并且有力气旅行了。”
“偷魔法石肯定没希望了,因为我知道邓布利多一定会把它毁掉。但我愿意重新享受凡间的生活,然后再去追求长生不死。我把眼光放低了一些……只要恢复我原来的身体,我原来的力量。”
“我知道要做到这一点,我需要三样强效的药引子,才能配成今天使我复活的魔药——这是一个古老的黑魔法。其中一样就在手头,是不是,虫尾巴?仆人的肉……”
“我父亲的骨头,自然意味着我们要到这里来,这是埋葬他的地方。可是仇敌的血……虫尾巴建议我用任何巫师的血,是不是,虫尾巴?任何恨我的巫师……因为有那么多人仍然恨着我。但我知道我必须用谁……如果我要复活,并且比失败前更加强大的话。我要哈莉·波特的血。我要十三年前使我失去法力的那个人的血……因为她母亲留在她身上的保护也会存在于我的血液里……”
“可又该怎么把哈莉·波特弄来呢?这姑娘被保护得那么好,我想这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很早以前,邓布利多在考虑安排她的未来时,专门设计了一套保护方案。
他用了一个古老的魔法,保证她只要在亲人的照料下就会受到保护,连我都不能碰他……当然,后来是魁地奇世界杯赛……我想在那里这层保护会弱一些,毕竟离开了亲人和邓布利多。但我还没有力量从一大群魔法部的巫师中间把她劫走。
然后,那女孩回到了霍格沃茨,从早到晚都在那个喜欢麻瓜的蠢货歪扭的鼻子底下。我该怎么才能把这楚楚可怜的小家伙给弄来呢?”
“啊……当然是靠了伯莎·乔金斯的情报。利用我那位潜伏在霍格沃茨的忠诚的食死徒,保证“哈莉·波特”这个名字被放进火焰杯里。再利用我那位食死徒,确保她在比赛中获胜——保证她第一个接触三强杯——那杯子已经被我的食死徒换成了门钥匙,它会把她带到这儿,远离邓布利多的帮助和保护,落到我的手里。他就在这儿……你们都认为是我的克星的这个女孩……”
伏地魔慢慢走向前,转身对着哈莉,举起了魔杖。
“钻心剜骨!”
她从没经受过这样痛苦的折磨,全身的骨头似乎都在燃烧,脑袋肯定是沿着伤疤裂开了——
折磨突然结束。哈莉瘫软地挂在那儿,抬头透过一层雾气看着那双发光的红眼睛。夜空中回荡着食死徒的唏嘘声。
“我想你们已经看到,认为这个女孩比我强的想法是多么愚蠢。”
伏地魔说:“但我要彻底消除大家脑子里的误解——哈莉·波特从我手里逃掉完全是侥幸。现在我就要杀死她,以证明我的力量。但我也会给她机会,她可以和我搏斗,这样你们就不会怀疑到底谁更加强大了——稍等一会儿,纳吉尼。”
此刻,大蛇已从草地边缘游到了食死徒们站立的位置。
“把人放下来,虫尾巴,还给她魔杖。”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HP哈莉·波特的秘密情书更新,第 121 章 塞德里克的死亡!!伏地魔回来了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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