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莉知道自己在犯傻,也知道光轮2000修不好了,但她完全不能自已,觉得像是失去了最好的朋友。
过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都一门心思要逗她开心——海格捎给她一束地蜈蚣似的花,看上去像黄色的卷心菜;金妮·韦斯莱红着脸带来了一张自制的祝愿康复卡,它一直尖声尖气地唱个不停,弄得哈莉最后只好用装水果的钵子把它压住。
格兰芬多球队的队员星期天早上又来探望她,这次伍德也来了——还带了一盒看上去很精美的巧克力。不过他的闷闷不乐还是写在脸上,并且用一种空洞的、沉闷的声音说他一点也不怪哈莉。罗恩和赫敏只有晚上才会离开她的床边——然而,不管别人说什么或做什么,都无法让哈莉感觉好上那么一点儿,因为他们对于自己的烦恼根本不完全了解。
她没对任何人提起魁地奇球场上小天狼星昙花一现的身影,即使是罗恩和赫敏——因为哈莉知道罗恩会不知所措,而赫敏则会大惊失色并强烈要求她把这件事报告给麦格教授。
直觉告诉哈莉,这件事根本没那么简单。小天狼星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关于彼得的线索。
还有摄魂怪。她每次想到那些家伙就觉得浑身难受——人人都说摄魂怪很恐怖,可别人每次靠近它们都没有晕倒——他们都不会在脑子里听到死去父母的声音。
这种担惊受怕的感觉一直萦绕着哈莉,夜里躺在校医院时,她眼睁睁地盯着天花板上的一道道月光,那声音一次次在耳边回响。当摄魂怪靠近时,她听到了妈妈生命中最后时刻的声音,听到她试图保护自己不受伏地魔的伤害,还听到伏地魔杀害她之前的狂笑……哈莉迷迷糊糊,时而陷入梦境,梦中充满了冰冷黏湿的、已经腐烂的手和恐惧的哀求。猛然惊醒,又听到了妈妈的声音。
&"快逃啊——&"
&"哈莉——&"
熟悉的声音穿过梦境直击耳膜,她猛地从床上起身,满背冷汗浸湿了病号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当她抬起头时,一双熟悉的灰眼睛映入视野之中。
&"你把我吓了一跳——&"男孩儿的嗓音在夜深人静的晚上显得更加凛冽沁透,像杯薄荷茶那般解燥清凉:&"是做了噩梦吗?&"
&"嗯——&"哈莉想用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刚抬起胳膊,一块灰绿色的手帕就递到了耳边——她抬起头,面前的人脸上的表情似乎带着点儿无奈和嫌弃——
&"你到底是不是个女孩——&"
她白了德拉科一眼,接过那块手帕就在脸上乱抹一通:&"谁叫你每次来找我都恰巧碰上最尴尬的时候。&"
&"白天那些格兰芬多的人总来这儿,没办法单独说话——&"德拉科顺手拉了把椅子坐下来,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看,看得哈莉浑身发毛。
“你还好吗?”在他足足打量了自己十分钟之后,才开口说道,哈莉来回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斯莱特林看台的位置离你的所在的地方很远——”似乎是斟酌已久过的,德拉科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复杂:“我只是没能及时赶过去,并不是不想第一时间过去查看你的情况,哈莉——”
她感觉自己的心开始砰砰狂跳起来。
不对,他这个语气,为什么搞得好像要第一时间来关心自己是理所当然的事啊。
“不要紧的——”察觉到这一点,哈莉赶紧摇了摇头:“邓布利多救了我一命,现在只是有点浑身酸痛罢了。”
她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把小天狼星的事告诉德拉科,虽说这个决定不一定明智,如果不再说点什么,哈莉觉得自己会疯掉的。
“笨蛋——”男孩仔细打量了她一会儿,确保面前的女孩并无大碍后才真正放下心来:“那些讨厌的摄魂怪——我明天就给爸爸写信要求把它们弄走——”
听到这话,原本内心一片愁云惨淡的哈莉却噗地笑了出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德拉科说这话的样子还是那个没长大的什么事都要找爸爸的男孩:“好啦——邓布利多也不喜欢它们。”
“谁会喜欢它们?”德拉科盯着她苍白的面容,眉头再度皱了起来。
“你应该问,谁最害怕它们——”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很害怕它们吧——”男孩挑高眉毛,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大难不死的女孩儿不是连神秘人都不怕么,区区摄魂怪算什么——”
话音刚落,面前的女孩神色忽然寡淡下来,那双翠绿色的眼睛里像是一瞬间被谁吹灭了好几盏住在里面的灯似的。
他感到有些慌乱,又不知如何是好起来。
“它们会发出一种声音。”哈莉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母亲为我挡在那个魔头面前,被他杀死时的惨叫声——”
她苍白纤细的手指攥得紧紧的,随即露出了一个凄然的微笑:“我总算可以说出来了——我真的好怕——真的再也不想听到那个声音了——”
在月亮与星辰下,少年少女相对而立,彼此沉默着不语。半晌,德拉科轻轻抬起头来,注视着面前瘦弱的女孩——
“我很抱歉,哈莉。”他伸手拉拉女孩的衣摆,动作滞了滞,却还是没忍住,顺了顺她头顶乱糟糟的黑发:“哈莉,你已经做得很棒了,你妈妈也是,你们一样非常勇敢,也非常令人佩服。”
女孩抬起头来,望着面前的金发少年,他的话语前所未有地温柔:“许多人都说你长得和她很像,但现在在我看来,你其实是你母亲的镜像——你的灵魂更像她——英勇无畏的格兰芬多,这么说对吗——”
自己还是第一次从德拉科口中听到这个词,哈莉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嘴角已经不知不觉地微微上扬了几分,方才心底迅速凝结起来的寒冰也开始一点一点地瓦解下去——
“晚安,勇敢的小狮子。”金发男孩轻咳一声,拿着隐形衣迅速朝门口走去。月色下,她发现他的耳根和脖颈似乎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色——大概是自己的错觉吧
“如果斯内普再来教黑魔法防御术,我就逃课。”第二天午饭后,三人朝卢平的教室走去,罗恩说指了指门板:“看看里面是谁,赫敏。”
赫敏在教室门口张望了一番。
“太好了!”
卢平教授又回来教课了——当然看起来似乎大病了一场,那件旧袍子更加松松垮垮,眼睛下面有一层暗黑的阴影——当同学们就座时,他微笑地望着大家,但他们立刻爆发出了一大片控诉之声,七嘴八舌地抱怨卢平生病期间斯内普的行为。
“这不公平。他只不过是代课,凭什么给我们布置家庭作业?”
“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狼人——”
“——两卷羊皮纸呢!”
“你们有没有告诉斯内普教授,我们还没有教到那儿?”哈莉此刻突然察觉到,在听到某个词时,卢平教授的太阳穴跳了跳。
又是一片七嘴八舌,除了斯莱特林学院的人频频投来不满的神情之外,几乎每个学生都在控诉着斯内普那天课上的教学表现。
“告诉了,可他说我们实在太落后了——”
“他不听——”
“——两卷羊皮纸!”
卢平教授微笑地望着每一张义愤填膺的面孔。
“别担心。我会跟斯内普谈谈的,你们不用写那篇论文。”
“哦,别呀。”赫敏此刻看上去一脸失望:“我已经写完了!”
他们这堂课可以说是相当愉快——卢平教授带来了一个玻璃箱,里面装着一只欣克庞克,那是一种单腿小生物,看上去像是由一缕缕烟雾组成,相当脆弱,看上去也没有危险。
“它会把旅行的人引入泥沼。”卢平教授说道,同学们都在认真地记着笔记:“注意到它手上提的灯笼了吗?跳动前行——人们跟随亮光——然后——”
欣克庞克贴在玻璃壁上,发出可怕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下课铃响起,大家都收拾东西朝门外走去,哈莉也在其中,但——
“等一等,哈莉。”卢平叫道:“我想和你说说话。”
女孩折返回来,眨着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好奇地观察卢平教授怎么用布把欣克庞克的箱子罩上。
“我听说了比赛的事。”卢平他转身回到了讲台前,开始把课本一一收进公文包:“为你的飞天扫帚惋惜,有没有可能修好呢?”
“没有可能了——”哈莉摇了摇头:“那棵树把它打成了碎片。”
卢平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那棵打人柳是我到霍格沃茨的那一年他们栽的。人们过去经常玩一个游戏,就是设法去摸那树干。后来有个叫戴维·格杰恩的男生差点瞎了一只眼睛,学校就不许我们再靠近它了。没有一把飞天扫帚能够顶得住的。”
“你也听说摄魂怪了吗?”哈莉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询问道。
卢平迅速看了她一眼。
“当然。我想谁都没见过邓布利多教授发那么大的火。它们蠢蠢欲动有一段时间了——邓布利多拒绝允许这些家伙进入校内,它们非常恼火……我猜它们是你摔下来的原因吧?”
“没错——”哈莉点了点头。她犹豫了片刻,那个一直想问的问题便忍不住脱口而出:“为什么?为什么它们对我会有那样的影响?难道说我——”
“这与软弱没有关系。”卢平教授断然说道,仿佛看穿了她的思想:“摄魂怪对你的影响比对别人大,那是因为你过去的经历中有过别人未曾有过的恐惧。”
一道冬日的阳光射进教室,照亮了他花白的头发和年轻面庞上的皱纹。
“摄魂怪是世上最丑恶的东西之一。它们在最黑暗、最污秽的地方出没,它们在腐烂和绝望中生活,它们把和平、希望和欢乐从周围的空气中吸走。就连麻瓜也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尽管麻瓜们看不见它们。摄魂怪靠近时,所有美好的感觉,所有快乐的回忆都会从你身上被吸走。如果可能的话,摄魂怪会一直把你吸到跟它一样……没有灵魂,充满邪恶。你只剩下一生中最坏的经历。而你最坏的经历,哈莉,它们足以让任何人从飞天扫帚上摔下来。你完全不用感到羞愧。”
“当它们靠近我时——”哈莉盯着卢平的书桌,感觉嗓子在一点一点发紧:“我听到伏地魔在杀害我的妈妈。”
卢平的胳膊突然一动,仿佛要去抓她的手臂,但还是克制住了。片刻的沉默,然后——
“它们为什么要去赛场呢?”哈莉半是抱怨半是不解地说道。
“因为它们饿了。”卢平冷静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啪哒一声关上了公文包:“邓布利多不让它们进学校,所以它们的猎物来源枯竭了……我想它们是无法抗拒魁地奇球场周围那一大群人们情感躁动的诱惑。那种兴奋激动……热情高涨……它们觉得这是一场盛宴。”
“阿兹卡班一定很恐怖。”女孩喃喃道,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卢平神色阴郁地点了点头。
“那座监狱建在茫茫大海中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上,但是并不需要高墙和海水来把人关住,因为犯人都被囚禁在自己的脑子里,无法唤起一丝快乐的念头。大部分人几星期之后就疯了。”
“或许你听说过一个人——”当哈莉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时,她差点后悔地咬掉自己的舌头:“小天狼星·布莱克,我的教父,他被怀疑谋杀我的父母,并以嫌疑犯的身份呆了近13年——”
卢平的公文包从桌上滑了下去——他忙俯身把它接住。
“我知道——”他直起身子来,这是哈莉第一次看到卢平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那伤痕累累的面颊上写满了疲惫与悔恨:“我很抱歉——”
她突然意识到,这句抱歉根本不是对自己说的。
“我想起来,你让火车上那个摄魂怪后退了。”哈莉看得出卢平似乎并不想聊这个,于是赶紧转移话题:“有办法对付它们,是吗?”
“的确有——某些防御办法——”卢平说:“但火车上只有一个摄魂怪。它们数量越多,就越难抵御。”
“什么办法?”她迅速问道:“你能教我吗?”
“我可不敢自称是抵御摄魂怪的专家,哈莉……”
“可是如果下次摄魂怪又来到魁地奇赛场,我得有办法抵御它们啊——”
卢平望着哈莉脸上坚决的神情,犹豫了几秒钟:“嗯……好吧。我试试看。但恐怕只能等到下学期了。放假前我有很多事要做。这病得的真不是时候。”
想到可以跟卢平学习抵御摄魂怪的功课,想到自己也许再也不用因妈妈临死时的声音而感到痛苦和无力,哈莉的心情才真正好转起来。现在又有一件喜事发生了——拉文克劳打败了赫奇帕奇。也就是说,格兰芬多还没有被淘汰出局,尽管他们一场球也不能再输了。伍德恢复了他那本就格外旺盛的精力,率领队员们在霏霏冷雨中一如既往地刻苦训练,这雨一直持续到十二月。
所幸的是,她再也在校园里看不到摄魂怪的踪迹了。邓布利多的盛怒似乎使它们留在了校门外的岗位上。
离学期结束还有两周。天空突然放晴,变成了明亮耀眼的蛋白色。一天清晨,泥泞的场地蒙上了一层晶莹的白霜。城堡里洋溢着一种圣诞节的忙碌气氛。教魔咒课的弗立维教授已经在他的教室里装饰了五光十色的彩灯,它们会变成真的仙女,扑扇着翅膀。同学们都在愉快地讨论着假期的计划。罗恩和赫敏决定留在霍格沃茨。虽然罗恩说是因为受不了跟珀西一起过两个星期,赫敏坚持说她需要上图书馆,但这瞒不过哈莉,他们留下来是为了陪她,她十分感激。
不过令人失望的是——最后一个周末又要去霍格莫德游玩,大家都兴高采烈,只有她除外。
“我们可以在那儿把圣诞节要买的东西全买了!”赫敏看上去格外高兴:“爸爸妈妈可喜欢蜂蜜公爵的那些毛毛牙薄荷糖了!”
“德拉科——你为什么不去霍格莫德!”许多学院的学生们纷纷转过头去,视线落在斯莱特林的长桌上——潘西·帕金森气得差点跳上凳子,狮子狗一样的脸被乱发彰显得更像狮子狗了。而德拉科马尔福则松松垮垮地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地用没绑石膏的那只胳膊戳着盘子里的沙拉。
“你知道,潘西,我的胳膊还没好——去人多的地方干什么——让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次被撕开吗?”
“上次去霍格莫德的时候你刚被巴克比克抓伤——”潘西气急败坏地喊道,她的眼睛红了,里面似乎有晶莹的泪花在闪——哈莉感觉她似乎恨恨地朝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
“所以我的胳膊才没好透嘛——”德拉科故作镇静地憋开眼去,端起果汁杯啜了一口:“这么激动干什么——再说了,去霍格莫德的机会多着呢,少一次又无所谓——”
“你——”潘西气得整张脸都红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最后,在众人的注目之下,几个斯莱特林女生就势把她从德拉科身旁拉走,离开了食堂。
哈莉此刻才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翻着那本向伍德借来的《飞天扫帚大全》,她本打算仔细研究一番各类扫帚品牌。因为自己现在在球队训练时骑的是一把学校的扫帚——德拉科口中的老古董“流星”——速度很慢而且有点跌跌冲冲的。她觉得还是再买一把新的飞天扫帚比较好。
所有人去霍格莫德的那个星期六早上,哈莉跟裹在斗篷和围巾里的罗恩和赫敏道别,然后独自登上大理石楼梯,走回格兰芬多塔楼。窗外飘起了雪花,城堡里静悄悄的。
“嘘——哈莉!”
她立刻转过身,在四楼走廊的一半处,弗雷德和乔治正跟在一个驼背独眼女巫的雕像后面朝她眨着眼睛。
“你们在干什么?”她好奇地问道:“怎么没去霍格莫德?”
“我们走之前来给你搞一点节日气氛。”乔治神秘地冲她比了个V:“先进去……”
他朝独眼雕像左边的一间空教室摆了摆头。哈莉便跟着两人走了进去。乔治轻轻关上门,转身笑嘻嘻地看着她。
“提前给你的圣诞节礼物,哈莉。”他说。
弗雷德动作夸张地从斗篷里抽出一样东西,放在课桌上——那是一张大大的正方形羊皮纸,磨损得很厉害,上面什么也没有。哈莉有些怀疑地盯着它——难不成又是弗雷德和乔治的恶作剧?
“这是什么?”
“这个呀——哈莉,是我们成功的秘密。”乔治珍爱地拍着羊皮纸的正面。
“还真舍不得送你啊——”弗雷德咂了咂嘴,一拳挥向身旁的乔治:“但我们昨晚决定了,确切来说,是在某个人强烈要求下决定的——你比我们更需要它。”
“哎呀,反正我们也已经记熟了。”乔治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现在郑重地传给你咯,哈莉,我们用不着了。”
“我要一块旧羊皮纸有什么用呢?”哈莉接过那张羊皮纸,显然对这两人的说辞有些不大相信。
“一块旧羊皮纸!”弗雷德闭起眼睛做了个鬼脸,仿佛被哈莉深深地伤害了似的:“快对你的公主好好解释一番——乔治。”
“是这样……我们一年级时,噢——哈莉——那时我们都很年轻,无忧无虑,天真无邪——”wWw.qikuaiwx.Com
哈莉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她真的非常怀疑弗雷德和乔治是否有天真无邪的时候。
“——啊哈,反正比现在天真无邪——那会儿我们跟费尔奇闹了点儿别扭。”
“我们在走廊里放了一个大粪弹,由于某种原因,这让他很恼火——”
“于是他把我们拉进了他的办公室,开始用惯常的那一套威胁我们——”
“——关禁闭——”
“——开膛破肚——”
“——而我们忍不住瞄上了他的一只档案柜抽屉,那上面标着‘没收物品,高度危险’。”
“别告诉我——”哈莉忍俊不禁地抹去了眼角笑出的泪水。
“嘿,换了你会怎么做?”弗雷德朝她作出凶悍的模样来:“当时,乔治又扔了一个大粪弹转移他的注意力,我马上打开抽屉,抓到了——这个。”
“没有听上去那么糟糕,你知道——”乔治补充道:“我们估计费尔奇从来没弄明白怎么用它。但他可能猜到了它是什么,要不然也不会把它没收。”
“你们知道怎么用吗?”
“哦,当然了。”弗雷德得意地笑了起来:“这小宝贝教给我们的东西比全校老师教的都多。”
“你们在吊我胃口呢。”哈莉掸了掸那张破旧的羊皮纸的灰尘,故意做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来激这对双胞胎兄弟。
“哦,是吗?”乔治挑起了一侧眉毛。
接着,他便拔出魔杖,轻轻敲了敲羊皮纸,说道:“我庄严宣誓我不干好事。”
刹那间,细细的墨水线条像蜘蛛网那样从乔治魔杖尖碰过的地方蔓延开来,相互连接,纵横交错,扩展到羊皮纸的每个角落;然后顶上现出了字样,是绿色的花体大字:
月亮脸、虫尾巴、大脚板和尖头叉子
专为魔法恶作剧制造者提供帮助的诸位先生
隆重推出
活点地图
这张地图绘出了霍格沃茨城堡和场地的所有细节,但最不同寻常的是,有许多小黑点在图上移动,每个都用极小的字体标出了名字。哈莉惊奇地俯身细看——左上角一个带标记的黑点显示邓布利多教授正在书房踱步;管理员费尔奇的猫洛丽丝夫人正在三楼逡巡;专爱搞恶作剧的皮皮鬼此刻正在奖品陈列室里蹦蹦跳跳。她的目光沿着那些熟悉的走廊上下扫视,忽然发现了一些新的东西。
地图上还有一些他们三人从没走过的通道,许多似乎都通往——
“霍格莫德——”弗雷德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描着一条通道的路线:“一共有七条。费尔奇知道这四条——”他一条条指出来:“——但我们相信这三条只有我们俩才知道——别考虑五楼镜子后面的那条。我们去年冬天以前还用过,但现在已经塌陷——完全堵死了。这一条我们估计也没人用过——因为打人柳正好栽在它的入口处。剩下的这一条,直接通到蜂蜜公爵的地窖,我们用过好多次。你大概也注意到了,入口就在这间教室的外面,穿过独眼老太婆的驼背。”
“月亮脸、虫尾巴、大脚板、尖头叉子。”乔治拍着地图的标题感叹起来:“多亏了他们啊。”
“高尚的人哪,为帮助新一代违纪学生而不知疲倦地工作。”弗雷德庄严地说。
“对啊——”乔治轻快地附和,弯起食指动作温柔地敲了敲哈莉的额头:“别忘了用完之后要消掉——”
“——不然别人都能看见的。”乔治再度警告道:“只要再敲敲它,念道:‘恶作剧完毕!’它就又变成一张白纸了。”
“好了,小哈莉——”弗雷德怪腔怪调地模仿着珀西的语气:“你好自为之吧!”
“蜂蜜公爵见。”乔治眨了眨眼。
他们俩走出教室,都心满意足地笑着。
哈莉站在那儿,凝视着那张奇妙的地图。她似乎看到了洛丽丝夫人的小黑点向左一转,停下来嗅着地上的什么东西。如果费尔奇真的不知道……自己就不用经过那些摄魂怪了……
但正当哈莉站在那儿满怀兴奋的时候,以前听韦斯莱先生说过的话在记忆中浮现出来。
永远不要相信任何能够独立思考的东西——除非你看清了它把头脑藏在什么地方。
这张地图就是韦斯莱先生警告过的那种危险的魔法物品之一……为恶作剧制造者提供帮助……可是,哈莉忍不住思考了起来——自己只想用它进入霍格莫德罢了,并不想偷东西或袭击什么人……而弗雷德和乔治用了它好多年,也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啊……
她用手描着通往蜂蜜公爵的秘道。突然,仿佛听到了什么指令似的,哈莉卷起地图,塞进袍子,匆匆走到教室门口,把门打开了一道缝,外面没人。便小心翼翼地溜出教室,躲到独眼女巫的雕像后面。
该怎么做呢?她又摸出地图,吃惊地看到图上出现了一个新的黑点——标着哈莉·波特。这黑点正站在哈莉实际站的地方,四楼走廊的一半处。她定睛细看,小黑点哈莉好像在用小小的魔杖敲那女巫。于是迅速抽出真魔杖,敲了敲雕像,毫无效果,又看了看地图,自己的黑点旁边冒出了一个极小极小的泡泡,里面写着左右分离。
“左右分离!”她恍然大悟,小声念道,又敲了敲石头雕像。
顿时,雕像的驼背打开了,能容一个体型纤细的人钻入——哈莉迅速扫视了一下走廊两边,然后把地图重新揣好,头朝前钻进洞里,往前走去。
她好像在石滑梯上滑了长长的一段,然后掉到了又冷又湿的泥土地上。于是又站起来环顾四周,一片漆黑。
这时,哈莉熟练地举起魔杖念道:“荧光闪烁!”这才看到自己是在一条又窄又矮的泥土通道里。她举起地图,用杖尖敲了敲,小声道:“恶作剧完毕!”图上立刻变得一片空白,小心地把它折好,塞进袍子里后,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剧烈地跳着,又是兴奋又是害怕。但还是继续往前走去。
通道迂回曲折,更像一个巨型的兔子洞。哈莉急急地走着,把魔杖举在前面,时而在高低不平的地上绊一下——
好漫长啊,但心里有蜂蜜公爵的念头在支撑着——过了仿佛一个小时,通道开始上升,哈莉喘着气加快了脚步,她感觉自己的脸在不断发烫,双脚却仍然很凉。
十分钟后,她来到了一道破旧石梯的底部,石梯一直延伸到上面看不见的地方。哈莉开始往上爬,小心地不发出响声。一百级,两百级,数着数着就数不清了,她盯着自己的脚……冷不防,似乎脑袋撞到了什么硬东西上。
好像是个活板门,听不到顶上有什么声音。哈莉于是慢慢地推开活板门,从门边往里面窥视——
这里是一个地窖,堆满了板条箱和其他木箱子。她爬了上去,又把活板门关好——它和灰蒙蒙的地板浑然一体,根本看不出来。紧接着又慢慢朝通往上层的木楼梯爬去。现在——她分明听见了说话声,更不用说叮咚的铃声和开门关门的响声了。
哈莉正绞尽脑汁地想到底该怎么办时——突然听到更近处的一扇门开了,似乎有人要下楼来。
“再拿一盒果冻鼻涕虫,亲爱的,他们简直把咱们这儿买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
有一双脚走下楼梯,她忙跳到一个大板条箱子后面,等着脚步声过去。那人大概正在搬动对面墙边的箱子。也许再也没有机会了——
哈莉悄悄地从隐蔽处迅速闪身出来,爬上楼梯——还趁此回头望了一眼——只看到一个庞大的后背和一个光亮的秃顶,扎在一个箱子里。等她爬到了楼梯顶上的门口,悄悄溜了进去之后,才发现自己正站在蜂蜜公爵的柜台后面——于是赶紧猫下腰,蹑手蹑脚地走到一边,然后才直起身来。
蜂蜜公爵里挤满了霍格沃茨的学生,没人朝这边多看一眼。哈莉在人群中侧身而行,扫视四周。她倒不担心别人会不会注意到自己——只要不是斯莱特林的人就行了——尤其是潘西·帕金森。
哈莉猛然间想起一件事——德拉科今天也没去霍格莫德。
店里的摆设和商品看上去相当精美——一排排架子上摆满了最最美味多汁的糖果,大块乳黄的奶油杏仁糖、亮晶晶的粉色椰子冰糕、蜜汁色的太妃糖,几百种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巧克力,一大桶比比多味豆,还有一大桶滋滋蜜蜂糖,就是罗恩提到过的那种能让人飘到空中的果汁奶冻球;靠着另一面墙的都是“特效”糖果:吹宝超级泡泡糖(能让房间里飘满蓝铃花颜色的泡泡,数日不破),还有那奇异而松脆易碎的毛毛牙薄荷糖,又小又黑的胡椒小顽童(“为你的朋友喷火!”),冰老鼠(“听到你的牙齿吱吱叫!”),蟾蜍形状的薄荷冰淇淋(“真的会在胃里跳动!”),糖丝织成的薄脆羽毛糖,还有爆炸夹心软糖。
过了一会儿,哈莉从一群六年级学生中间挤了过去,看到店里最远的角落挂着一个牌子(特殊口味)。罗恩和赫敏站在那下面,正在研究一盘血腥味的棒棒糖。于是,她便悄悄走到他们俩身后。
“呃,我猜哈莉绝对不会要这种东西当作礼物,它们是给吸血鬼的。”赫敏不悦地说道。
“这些怎么样?”罗恩说着,把一罐蟑螂糖塞到赫敏鼻子底下。
“绝对不行。”她忍俊不禁地回答道。
罗恩差点儿把罐子扔掉。
“哈莉!”赫敏尖叫一声,不过很快就被女孩儿捂住了嘴:“你在这儿干什么?你怎么——怎么——?”
“哇!”罗恩佩服得五体投地:“你学会幻影显形了!”
“当然没有。”哈莉连忙比了个“嘘”。为了不让那帮六年级学生听见,她只好压低嗓门,跟他们俩讲了活点地图的事。
“弗雷德和乔治怎么从来没有给我呢!”罗恩看上去气鼓鼓的:“我是他们的亲弟弟啊!”
“但哈莉不会留着它的!”赫敏坚定地摇了摇头,好像这想法很是荒唐可笑:“你会要交给麦格教授,对吗,哈莉?”
“赫敏——我——”她知道赫敏这种想法是对的,也知道她其实在为自己好,但这张地图决定着自己能不能来霍格莫德,她实在没办法再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学校里盯着雪花看了。
“你疯了吗?”罗恩不服气地瞪着赫敏:“把这么好的东西交出去?”
“如果交出去,我就必须说出从哪儿得来的!费尔奇就会知道这是弗雷德和乔治偷的!”哈莉赶忙解释道。
“可是小矮星彼得呢?”赫敏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万一他利用这张地图上的某条秘密通道潜入城堡该怎么办!老师们必须知道!”
“首先,他不可能从秘密通道进来。”罗恩马上说道:“图上有七条秘密通道,对吧?哈莉刚刚说过费尔奇已经知道其中四条了。另外三条——一条已经塌陷,没人能穿过。另一条的洞口栽了打人柳,没办法躲开它。我刚才用的这一条——嗯——地窖里的洞口很难看得出来,所以除非他知道通道在那儿……”
“没错——”哈莉点了点头,补充道:“况且女生寝室他也进不去——要知道,小矮星彼得是个男人——”
赫敏看上去比刚才平静了一些,但仍显得有些迟疑——但罗恩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指着糖果店门后的一张告示。
魔法部令
顾客请注意,若无另外通知,每天日落时分起都有摄魂怪在霍格莫德街头巡逻。此项措施乃为保护霍格莫德居民之安全,具体情况为魔法部机密,不便透露。因此请所有顾客在日落前结束购物。
圣诞快乐!
“看到了吧?”罗恩悄声说:“满街都是摄魂怪,我倒想看看那个小矮星彼得到底该怎么闯进蜂蜜公爵。再说了,赫敏,蜂蜜公爵的店主也会听见的,是不是?他们就住在店铺楼上!”
“是这样,可是,可是——”赫敏似乎竭力想再挑出什么问题:“听我说,哈莉还是不应该来霍格莫德。再怎么说她也没有签过字的许可表!如果被人发现,这麻烦可就大了!现在还没到日落——如果小矮星彼得现在就已经来了呢?”
“他在这种天气里想要发现哈莉可不容易。”罗恩说,朝着直棂窗户外纷纷扬扬的大雪点了点头:“好了,赫敏,圣诞节嘛,让你最好的朋友该轻松一下好吗。”
“其实我本来打算留在学校陪着她呢——”赫敏咬着嘴唇,看上去极其担忧:“但我想给哈莉买一些礼物,所以今天才过来了,罗恩,相信我,我当然希望哈莉心情好起来。”
“好啦,好啦,赫敏,你的心意我领了。所以,你会告发我吗?”哈莉挽住她的胳膊,笑嘻嘻地问道。
“哦——当然不会——但说实话,哈莉——”
“看到滋滋蜜蜂糖了吗,哈莉?”罗恩把她拽到那个大桶前:“还有果冻鼻涕虫、酸味爆爆糖?我七岁时弗雷德给过我一颗——把我舌头烧了一个洞。我记得妈妈用飞天扫帚狠狠揍了他一顿。”罗恩若有所思地看着酸味爆爆糖盒子里面:“如果我跟他说是花生,弗雷德会尝一点蟑螂串吗?”
罗恩和赫敏付钱买了一大堆糖果之后,三人离开了蜂蜜公爵,走到暴风雪中。
霍格莫德看上去像一张圣诞卡,茅草顶的小屋和店铺都覆了一层新落的白雪,房门上都挂着冬青花环,树上点缀着一串串施了魔法的蜡烛。
“那是邮局——”
“佐科笑话店就在前面——”
“我们可以去尖叫棚屋——”
“我说——”罗恩牙齿格格打战地说道:“去三把扫帚喝杯黄油啤酒怎么样?”
哈莉正求之不得。寒风凛冽,她感觉自己没带手套的手都冻僵了——于是三人穿过马路,几分钟后就钻进了那家小酒吧。
里面极其拥挤嘈杂,热烘烘的,烟雾缭绕。一位相貌标致、曲线优美的妇人正在吧台前招呼着一群吵吵嚷嚷的男巫。
“那是罗斯默塔女士。”罗恩的眼睛闪闪发亮:“我去拿饮料,好吗?”他又没头没脑地加了一句,哈莉发觉在灯光下,罗恩的脸有点变红了。
她和赫敏挤到酒吧后边——在窗户和一棵漂亮的圣诞树之间有一张小小的空桌子,靠着壁炉。五分钟后罗恩也来了,端着三大杯冒着泡沫的热黄油啤酒。
“圣诞快乐!”他举起酒杯快活地说。
哈莉赶紧接过来喝了一大口——这是她尝过的最美妙的东西了——好像使体内的每一寸地方都逐渐暖和起来似的。
突然,一阵凉风拂乱了她的长发——三把扫帚的门开了,哈莉从杯沿上望过去,呛了一口——
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卷着一阵风雪走进了酒吧,随后是海格,他正在跟一个胖子亲密交谈。那胖子戴着一顶暗黄绿色的圆顶硬礼帽,身披细条纹斗篷——是康奈利·福吉,魔法部长。
霎时间,罗恩和赫敏都一把按住了哈莉的头顶,把她从凳子上直接按了下去,塞到桌子底下。——哈莉的嘴边还在流着黄油啤酒,却不得不躲在暗处——抓着那只空酒杯。只见几位老师和福吉的脚走向吧台,停住,然后脚跟一转,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赫敏在她脑袋上方悄声念道:“移形幻影!”
桌子旁边的圣诞树从地面升起几英寸,向旁边飘移,轻轻落在三人的桌子前,把他们都给遮住了。透过树下方茂密的枝叶,哈莉又看到四组椅子腿从他们旁边的那张桌子跟前退去,然后听到老师们和部长入座时的嘟哝和叹息声。
随后他又看到一双脚,穿着亮闪闪的青绿色高跟鞋,又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一小杯紫罗兰水——”
“我的。”麦格教授回答。
“四品脱蜂蜜酒——”
“谢了,罗斯默塔。”海格说。
“一杯加冰和伞螺樱桃糖浆苏打水——”
“嗯!”弗立维教授咂着嘴唇说。
“那您就是红醋栗朗姆酒了,部长。”
“谢谢你,罗斯默塔,亲爱的。”福吉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必须说,又见到你真高兴。你也来一份吧,好吗?来跟我们一起……”
“哦,非常感谢您,部长。”
哈莉看到那双亮闪闪的高跟鞋又走了回来——她的心脏在喉咙口不舒服地跳着——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也是教师们这学期的最后一个周末呢?他们又会在这儿坐多久呢?如果今晚想回学校,就得及时溜回蜂蜜公爵……赫敏的腿在她旁边紧张地抽搐了一下。
“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儿来了,部长?”罗斯默塔女士甜腻慵懒的嗓音的声音传来。
哈莉看到福吉肥胖的下半身在椅子上扭动了一下,似乎在检查周围有没有人窃听。然后他小声说道:“还能有什么,亲爱的,还不是那件事?我猜你也听到学校万圣节前夕发生什么了吧?”
“我是听到了一些谣传。”罗斯默塔女士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告诉了整个酒吧的人,海格?”麦格教授恼火地问。
“你认为布莱克还在这一带吗,部长?”罗斯默塔女士小声问。
“我相信还在。”福吉简短地说。
“您知道摄魂怪已经把我的酒吧搜查了两遍吗?”罗斯默塔女士的语气听上去有一些尖锐:“把我的客人全吓跑了……对生意影响很坏,部长。”
“罗斯默塔,亲爱的,我也不喜欢它们啊。”福吉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头顶:“必要的预防措施……很遗憾,可是你瞧……我刚刚还碰到了几个。它们对邓布利多非常恼火——他不肯让它们进入城堡的场地。”
“我看也不能——”麦格教授尖刻地反驳道:“那些恐怖的东西到处游荡,我们老师该怎么教课啊?”
“对啊,对啊!”瘦小的弗立维教授拼命地点着头——他的双脚悬在离地面一英尺处。
“然而——”福吉争辩道:“它们是来保护大家免遭更可怕的威胁的……我们都知道有些人能干出什么……”
“您知道吗,我至今都难以相信——”罗斯默塔女士沉吟:“在所有投靠黑魔势力的人中,他是我最想不到的……我是说,我还记得他在霍格沃茨上学时的样子。如果那时您告诉我他会变成什么人——我会说你蜂蜜酒喝多了,根本不可能。”
“你知道的还不到一半,罗斯默塔。”福吉粗声说:“很少有人知道他干过的最坏的事情。”
“最坏的?”罗斯默塔女士的声音中充满好奇:“您是说,比杀死那么多无辜的人还要坏?”
“当然。”福吉答道。
“我无法相信,还能有什么更坏的呢?”
“你说你记得他在霍格沃茨时的样子,罗斯默塔。”麦格教授轻声说:“那你记不记得他最好的朋友们?”
“当然记得——”罗斯默塔女士轻笑道:“那个胖男孩可是有一对非常显眼的朋友呢!那两人简直形影不离!他们在我这儿的那几次——哦,那两个孩子逗得我直笑,像演双簧一样,小天狼星布莱克和詹姆·波特!”
哈莉的大酒杯“砰”地一声掉到地上,吓得她胳膊都僵硬了。紧接着,赫敏用力地踢了凳子一脚。
“正是——”麦格教授说:“布莱克和波特,是他们那个小团体的头头。当然,两人都非常聪明——绝顶聪明,但我想我们也从没见过这样一对捣蛋鬼——”
“我不知道。”海格吃吃地笑道:“弗雷德和乔治·韦斯莱倒是可以跟他们有一番竞争。”
“你会以为布莱克和波特是亲兄弟呢!”弗立维教授插起话来:“他俩简直是形影不离!”
“可不是嘛——”福吉说:“波特信任布莱克胜过信任他的任何一个朋友。毕业后也没有变。詹姆和莉莉结婚时布莱克是伴郎。后来他们又让他当了哈莉的教父呢。”
“我还是没有办法想象——”罗斯默塔女士咂了咂嘴:“当年情同手足的几个人,怎么就能——”
“不瞒您说,我还是认为当年的事和小天狼星脱不了干系——”福吉哑着嗓子对他们低声说道:“不然为什么那起命案的现场证人有一半指证小天狼星当时表现得疯疯癫癫,在原地狂笑——要真完全是小矮星的责任,他为什么不紧追不放,给自己最好的朋友以及他的妻子报仇呢?”
“我不同意你这么说!”海格的高嗓门再一次响了起来,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他的语调里充满了怒意:“最好的朋友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谁在目睹这一幕之后不会崩溃——”
“好了,好了,这儿不适合聊这些,咱们到里边去——”麦格教授的声音听上去比刚才要萧肃平淡许多,她轻轻挥了挥手:“罗斯默塔,里面有空包间吗——”
“噢——当然,请跟我来——”
脚步声变得越来越遥远,哈莉静静地蹲在桌子下,一言不发。
虽然自己已经知道真相了,但每当有人次提起那个名字,提起父母,提起小天狼星——这个她觉得受到了最不公平待遇的教父,她还是内心汹涌云起,五味杂陈。
“哈莉——”
罗恩和赫敏的面孔出现在桌子底下,他们都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面无血色的女孩,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没事——”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但朋友们似乎都对她苍白的面容感到相当不安。
“哈莉,我还是要告诉你,也许刚才听到的那些事很残酷,但这是现实——”
赫敏还没来得及说完话,罗恩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什么现实,让一个无辜的人承担嫌疑犯的罪名13年就是现实的话,那我宁可每天睡大觉做梦!”
“好了,先别在这呆着了,他们随时都有可能从包间里出来——”赫敏站起来,急匆匆地拉起哈莉的一只袖子:“必须快点儿回去才能不被发现。”
她麻木地被自己的两个好友搀扶起来,麻木地走出了三把扫帚——哈莉感觉到自己的脑子浑浑噩噩,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那儿了——她不愿去想小天狼星这十几年来受到的苦难和遭受的非议——
感觉下一秒眼泪就要从眼眶里流出来。
“喂——”
三人猛然回头——
“真是个莽撞的格兰芬多。”
哈莉眯起眼睛,望着逆光而立的少年,不过离自己几英尺的距离,神色慵懒散漫,一只眉毛半是嘲讽半是好笑地挑起。衬衫和他的肤色一样雪白,双臂松松垂下贴在裤缝两边——
“德拉科。”她揉了揉自己僵硬的面孔,所幸赫敏和罗恩牢牢把她护在最后面,周围的人流也并不在意这几人突兀的停顿:“你不是留在学校吗?”
“费尔奇在到处找你——”还没等哈莉仔细询问他找了自己多久,一个柔软的东西便附上自己的额头——
是德拉科的隐形衣。
“披上它——”他命令道,接着不着痕迹地帮她整理好了袍子下摆,无视了身旁罗恩和赫敏惊异的神情——“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溜出来的,但如果再不回去的话,就会惹出大麻烦了。”
“你怎么——”罗恩瞪着他,但或许是德拉科的隐形衣确实起到了很大作用,他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嘲讽的话来。
“你不会告诉别人的吧?”赫敏担忧地瞥了他一眼。
金发男孩根本没作声,微微倾下身子,似乎在辨认哈莉裹在隐形衣里的小小身影:“好了没——”
“好——了——”隐形衣内传来女孩子瓮声瓮气的声音。
“我带她回去——”他不由分说地拉过她的手,但在外人看来,这幅场景明显有些诡异——因为德拉科看起来似乎搂着空气似的——”你们跟她一起回去只会太惹眼,倒不如我这个斯莱特林带路。“他已经感受到了隐形衣里哈莉开始微微挣扎的动作,搂着一团空气就离开了。
“德拉科!”
在蜂蜜公爵的地窖里,少女这才从隐形衣里探出一个头来,一边喘着气一边控诉道:“怎么问都不问我的意见就带我走了?”
“因为你笨——”金发男孩用嫌弃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偷偷跑出来就算了,居然不带隐身衣——”
“我——”哈莉无奈地叹了口气,毕竟韦斯莱双胞胎给自己活点地图的时候自己太激动了,满脑子想着怎么去霍格莫德,根本忘了这一层。
“好啦,快回去吧——”德拉科伸手揉揉她的头发,这时才注意到,女孩正好奇地端详着仓库一角摆放的货物。
“怎么了?”少女的侧颜在昏暗的仓库灯光下看不大清,却仍显得柔和甜美,绿色眼睛闪闪发亮。
“那个,是不是薄脆羽毛糖——”哈莉兴奋地指着那几个纸箱子说道:“我看到上面的字了,真可惜——”
“给你——”
她转过头,男孩儿的掌心里正躺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里面装满了刚才自己所说的糖果——它们看上去就像是真正的羽毛那样轻盈洁白,似乎随时都要飞走似的——
“你怎么?——”她错愕地接过盒子
“刚才遇到你之前来买的——”男孩有些尴尬地咳了几声:“竟某些人天天在格兰芬多长桌上叫着想吃这个糖。”
“谢谢——”哈莉对他低声说道,小心翼翼地把盒子塞到长袍里侧口袋:“其实知道这条路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等回去我再跟你好好解释——”
“再搬两箱爆炸夹心糖——亲爱的——看好那些低年级孩子——他们准会把自己的喉咙烧穿的——”
仓库的门突然打开了,正在哈莉错愕之际,一只手环上了自己的腰——隐形衣完整地贴在了两人身上——
她微微抬起头,才发现那双灰眼睛离自己的距离实在是太要命了——就连眨动睫毛都会与他脸颊的皮肤相触——
“不——”德拉科正微微俯下身,用最细微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那种酥麻的感觉一下从耳根席卷到了脖颈和面部的所有神经末梢——“别说话——”
哈莉感觉他的另一只手也放到了自己的腰上,并且紧了一紧——现在的状况就是她懵神地把脸抵在男孩瘦弱的肩胛骨前,闻着他衬衣领子上熟悉的香水味——
他们总算听到了仓库门再度关上的声音——哈莉刚想从他的怀抱挣脱出来,却发现腿已经麻了——现在的局面更糟糕——自己整个人几乎是牢牢地贴在了德拉科身上。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男孩带着笑意的语调在她耳边响起,柔柔的,和以往一样有一点儿拖声拖气,可也许是已经听习惯了的缘故,哈莉并不觉得它像以往那么讨厌了——
“能想什么啊,想我们很倒霉?”她费力想从对方的怀抱里挣扎起来,可是小腿根本没有恢复知觉,只能哭笑不得地倒在德拉科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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