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冲冲跑回了李府,见葛翼守在书房门口,心内更是不安。
李中仁见了他,将那信递给他,直问道:“二皇子那边,与东瀛可还有来往?”
李敬安摇了摇头,一口气将那信看完,恍然大悟道:“原来他们找了孟言平。我就奇怪,怎么齐王这么久都不与东瀛和南部联络。原来他们早已放弃了孟言文。”
“经过先前一事,他们知道朝廷肯定会严密监视二皇子。再者,二皇子在朝中已经失势,无再起的可能。”陈之义道,“只是八皇子乃是朝廷流犯。丢了八皇子,也没见下面的文报。”
“一个流犯,随便找个相像的人冒充便是了,也不会有人整日对着他看。”李敬安冷笑道,“严跋多聪明。既要打天下,却又不坐天下。找来了孟言平,也算是有个正当的由头。淑妃娘娘去得太早了。若是她能亲眼见到今日,定会高兴自己那懦弱儿子没有白养!”
“先不说这个。”李中仁皱眉道,“现今你要着紧去查一件事。”
“什么事?”每每李中仁要李敬安替他查的,都不会是容易事。
李中仁拿回了那封信,仔细看着道:“替我去查平年。”
此时已经入夜。可空中仍是黏湿的暑热。
陈之义盯着一只绕着蜡烛扑闪的飞蛾,冷不防一出剑,那飞蛾却依旧扑腾着。
李敬安皱眉看了他一眼,接过李中仁的话头:“前些时候我心里只是个影儿。今儿看了这封信,的确是应该查一查他了。爹何时把这信上的内容禀告皇上?”
李中仁微微昂头道:“待会儿我需去一趟霍相府上。这封信,收起来,不要叫旁人看到。”
“平年。”待李中仁出了门,陈之义还是盯着那扑火的飞蛾,嘴里念着。
李敬安折好了那信,道:“先前锦华回来,带了个浪人,我便疑心平年松懈了对东瀛的围困。虽说朝廷并没有明令禁止东瀛与南部通商,但从这信上显然可见,东瀛与青州仍有来往。”
“可他这样做,有何好处呢?”陈之义摇头不解,“大公主已经得了阿芪的承诺。平年如此,对邦王可没好处。”
“或许那是在锦华承诺大公主之前。”李敬安也摇头,“平年这人,虽然骁勇善战,但没什么野心。这么多年守着东瀛与高丽从未出事。也或许是先前,他儿子毕竟是死在了宫里,他心里有所怨恨。查他,只是例行查查。若不是他那里的原因便好。只是……”李敬安忽然低下头笑了笑,脸上尽是无奈的神色。
陈之义也露出了相似的表情:“我们都输了。你说得对。他能坐稳天下这么多年,必不是蠢的。他早已认清阿芪是最重要的那颗棋子,所以他要破从前的规矩,调禁军防卫椒房殿。我先前还以为,他不过是担心阿芪罢了。”
“他眼中并没有什么规矩。”李敬安淡淡道,“他要的是天下安稳。规矩,不过是用来束缚昏庸之徒的条框罢了。我想告诉你的是,长安城中又要起事了。”
孟言文的消息得的不比严广的书信晚。
他独自一人摇着扇儿躺在小院儿里的凉席上,抬眼看着天上闪烁的繁星。
那日,周密告假回乡祭祖,返回时路过皇陵,前去拜访了他。
不比城中的炎热,此处倒是分外清凉。
孟言文亲自为他倒了茶水,微微笑道:“谢大人来看本王一趟。”
周密的脸上出现了愧色:“微臣来晚了,还请殿下恕罪。”
孟言文掸了掸衣衫,轻言道:“是本王误了大人的前程。该愧疚的,应该是本王。”
周密低头,喝了口茶,抬起眼来问道:“殿下可有何计划?”
孟言文看着案子上浅浅的日影,良久,道:“一个被赶出了长安的皇子,回去的路只有两条。兵变,或者,继位。朝中,本王只有大人。朝外,本王已无支撑。如今在此安稳度日,是此生最后的福气了。”
“兵变虽无可能,但……”周密道,“继位,不是不可能。”
孟言文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
那一日,周密走之后,他独自一人又在那里坐了很久。
他如今的雄心,比起才到皇陵时,已经少了许多。就连秦王来看他时,也不免喜欢起皇陵的清净与悠闲来。
“听说湖州又闹水患了。”他问秦王。
秦王点了点头:“之前有个叫李冰的,说湖州水灾乃是因蜀地修建水库而加重的。”
“嗯。”孟言文应道,“最近长安城中,可有异常?”
秦王摇了摇头:“哥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孟言文微微笑道:“我的确得了消息,南部与东瀛勾结,意欲叛乱。这个消息,明日就会传到父皇那里。南部叛乱的第一步,便是暗杀张后。你在长安,要严密监视最近的进城人员。虽说他们是计划年下暗杀张后,但这之前也不可掉以轻心。”
“暗杀皇后?”秦王一惊,不禁握紧了剑,“若没了张后,天下必乱!”
“所以我叫你来,提前告知你此事。如今,父皇已经调用了禁军守卫椒房殿。禁军统共就那么点儿人。你要知会陈之义小心,再加派人手护卫宫廷四周。”孟言文道,“只是切忌,不可打草惊蛇。”
“好。”秦王点头。
“还有,”孟言文微微想了想,道,“替我找一副标记全周水利的地势图来。”
这夜好清静。
灭了烛光,连扑火的飞蛾也不见踪迹。
“唯一的可能,便是大周只剩下一个皇子。”他闭上眼睛,却还是看到满天繁星。
天还未亮。窗户外的漆黑已经转为青蓝。
李中仁一夜未合眼。他坐在霍达府内,不禁有些支撑不住。
霍达吹灭了蜡烛,静静道:“这事儿,敬安与之义迟早会透露给邦王。平年那边不用太担心。即便他做过什么不妥的事,大公主也能将他劝回来。”
李中仁咳嗽了一声,正色道:“南边想轻了当今圣上。陈全何时回来?”
“随时都可回来。”霍达答道,“李老头,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在心里。这件事,我有心提醒,却又担心有违圣意。”
“何事?”
霍达看着窗外,缓缓问道:“若张后这一胎诞下皇子,可有继位的可能?”
李中仁不置可否:“即便锦华诞下的是公主,任何一位皇子也必定要有锦华的支持才能顺利继位。”
霍达冷笑了一声:“李老头,你我都是离皇上最近的人。他在想什么,你比我更清楚。若张后的意愿与皇上相悖,当如何?”
李中仁不禁又咳了两声。他强笑道:“我未必能活到那个时候。你心里想什么,我也很清楚。我既推你为相,将来天下如何,就是你的事了。”
说完这话,李中仁不禁怀念起韩斯来。曾经他们共分天下,如今,却只剩他一个。
“天亮了,该上朝了。”李中仁看着透露出光亮的窗户,叹气道。
为人臣,忠君事。
长安城的戒备已然加强。
李敬安跳下了马车,转头对陈之义道:“孟言文的人最近在大肆活动。看样子,像是在找人。”
“找谁?”陈之义问道。
“这便是有趣的事。”李敬安浮上一丝笑意。
罗桑门口那跑堂的看见他们,立刻迎了上来,殷勤道:“李公子,陈公子,葛公子,您三位可是好久没来了!”
李敬安惊异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笑嘻嘻跟在他们身后的葛翼,又转过头来拍了一下那小厮:“走!”
罗桑依旧是歌舞繁华。无数绫罗公子搂着削肩蜂腰的女子从他们身旁经过。可李敬安径直跟随那小厮上了二楼,叫了一桌酒菜,然后就趴在窗边往楼下望着。
大厅内并没有羽衣的影子。他坐直了身子,饮了一杯酒,笑道:“前几日孟言文派人给我送了个信儿。他说,孟言平此次之所以愿意依附南部,除了之前他派人行刺孟言文一事暴露外,还因他的生母,淑妃娘娘。”
陈之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颇有些不屑道:“若是当年小文留在了宫中,哪里还会有这些事。”
“当年小文若是留在了宫内,怕也是活不了太久。”李敬安已经习惯了陈之义在他面前逐渐流露出的骄傲性儿,“淑妃之死,乃是因为孟言平的身世。”
陈之义放下了酒杯。
李敬安撇开了周围的嘈杂声,静静道:“据孟言文言,孟言平,并不是皇上的儿子。但他的生父,却是皇上的兄弟。”
葛翼喝着酒,却糊涂了:“皇上的兄弟不是在皇上登基之前就被太后给杀光了吗?”
“并没有杀光,还留下了一个。”李敬安缓缓道。
“老太妃之子。”陈之义端起了酒杯,眼中闪过一道光芒。
李敬安看着陈之义,似笑非笑:“太后当年出身于老太妃宫中。宫内所有人都嘲笑太后出身卑微,只有老太妃真心待她。听闻,太后才被封为美人时,由于位份低,份例少,衣着寒酸,还是老太妃拿出了自己的衣裳首饰给太后打扮。因此,在多年前的那场动乱中,太后留下了老太妃的儿子。随后,老太妃的儿子隐姓埋名,剃度出家。而老太妃多年来一直独居鸣泉宫,不问世事。当年淑妃进宫一直不受宠爱。但因貌美,且皇上碍于太后的命令,还是给了位份。后淑妃久不孕,宫中渐起嘲笑之声。淑妃一怒之下,发愿三步九叩,拜遍长安城内外的寺庙。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皇上为了清净,就由她去了。后来,淑妃病倒于城外的一间寺庙内,幸得那庙里的僧人照顾,后遂发生了苟且之事。淑妃怕事情败露,立即回了宫,并且在离临盆还有一月左右时,服用了催生的汤药,硬是产下了吴王。虽然这个谎像是圆过去了,可皇上心里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再后来,淑妃病重,皇上不闻不问。当年太医院听命于废后,在淑妃的用药上存了些心思。人情冷暖,处在其中的人最能体会。淑妃死前,除了贤妃,其余各宫各院竟都没有去探望的。过世之后,贤妃几次想将吴王接到自己宫中抚养,可惜她没能争过废后。废后当然不知道孟言平的身世,她不过是想多一个皇子,多一个保障罢了。而淑妃过世后不久,那位老皇叔便自焚而死。听闻,太后曾经许诺过老太妃,会保其子孙后代平安。所以,虽然太后不喜吴王,但终究还是给了其皇子的身份,准其在宫内长大。”
李敬安一讲完,四周的嘈杂声立刻涌了进来。陈之义伸手略挡了挡,摇头道:“所以在孟言平看来,是皇上和废后杀了他的亲生父母。”
“就是这个意思。”李敬安也叹了口气
“孟言文此刻将此事透露给你,是何意?”陈之义还是不懂。
李敬安看着他,又恢复了当初才相识的睥睨神态:“孟言平如今虽然只是南部的一个傀儡,但换言之,便是他手握南部重军。当你手握重军,有能力处置你不共戴天的仇人时,你会怎么做?”
“可邦王待孟言平,如亲兄弟般……”陈之义瞬间觉得喉头有些梗。
“可孟言平未必这么想。”李敬安嘲讽般笑了一声,“他若还顾念兄弟之情,他就不会投靠南部。再者,即便他顾及兄弟之情,南部的人可不会这么想。他们明明有好机会可以除掉一个最具声望的皇子,他们为何要放弃?严跋口口声声说要恢复□□正统,可论到底,他就是要兵变造反。他拉拢孟言平,不过是需要一个正统的名义罢了!”
混乱之中,陈之义忽然又想起了张锦华的脸。
“若你在,大概也会与敬安有同样的想法罢。”他静静想着,张口道:“击倒邦王之时,就是他们起兵的最佳时机。”
李敬安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道:“孟言文的意思就是这个。正如你所说,孟言文手中没有军队,东瀛与青州也已放弃了他。他已无再起的可能。既然如此,他希望可以扶邦王继位。因为,”李敬安微微眯起了双眼:“他很清楚,只有邦王继位,锦华活着成为太后,他才能活命。”
“而眼下,便有一桩案子,需要邦王出长安去。”陈之义叩响桌面,“只要出了长安,邦王的生死便由不得我们了。”
“湖州与南部交界。所以这桩案子,宁愿交给鲁王,甚至是周王赵王宋王,都不能派出邦王。”
陈之义默默饮了一杯酒,低声道:“此事,我会转告阿芪。你方才说孟言文在找人,是找谁?”
李敬安转眼看着楼下,无奈笑了一句:“他自然是在找我。休养了快两年了,他终于算是醒过来了。是我捉了他的人,害得他一败涂地。”他的脸上再次出现了那种哀伤的神色。
李敬安如此爱才,却眼看才智凋零。
正当三人都沉默之际,他们隔间的门却被轻轻推开了。m.qikuaiwx.cOm
一股子令人心醉神迷的软香弥漫进来。
羽衣摇着扇儿踏进来,轻笑道:“李公子来,又不叫我!”
李敬安回头看见她,立刻就笑了:“我方才还在寻你,没瞧见你,还以为你今儿不见客呢!”
羽衣嗔笑道:“即便不见客,李公子来了,羽衣自然要来陪一杯的。”她饮了一杯李敬安亲自倒的酒,掏出绢子擦了擦唇角的酒渍,问道:“不知陈姐姐如今如何?自从数月前别过,竟再未见到。不知陈姐姐脸上的伤可都好了?”
“我上次去拜访时,见她的脸都好全了。只是因失了货物,被陈家老父禁足半年,如今都还不得出门。”李敬安道。
羽衣莞尔一笑,道:“老人家的用意可不是如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陈姐姐那样的家世和模样儿,陈父应是着急陈姐姐的婚姻大事了!”
“是吗?”李敬安端着酒杯往前凑了凑,“我当婚,你可愿嫁?”
听了这话,陈之义一个激灵,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倒是葛翼一直乐呵呵看戏。
羽衣轻轻碰了他的杯,软语道:“我要嫁,也只嫁那山水之间的隐士,泛舟五湖的才子。如李公子这般的将相侯门,我怕是受不住那繁文缛节的苦。”
“羽衣姑娘可说笑了。”葛翼忽然搭腔道,“李公子最是个性情中人。繁文缛节那一套,他可没顾过。”
羽衣转眼望着葛翼,微微摇头道:“竟然连葛公子也给你□□得油嘴滑舌!”
陈之义不禁大笑起来:“可见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瞒羽衣姑娘说,葛兄与我称兄道弟这么些年,不到长安三月,就被李兄三言两语纳做了自己人。我有心骂他两句,却敌不过他的那一张嘴。今日羽衣姑娘来得正好,可以替我好好骂一骂他!”
羽衣笑对陈之义道:“若真如此,骂他两句竟也使得。只是李公子乃羽衣至交,他若有什么得罪处,还请陈公子体谅些。”说着,她又从怀间摸出一个精致的玉瓶递给了李敬安:“这是我常用的杨花露。在船上时,陈姐姐十分喜欢,只可惜当时我自己的也快用尽了,不能赠与她。今日你来了,就替我将这瓶儿给她罢。”
李敬安接过那瓶儿,打开一闻,一股清甜香气扑鼻而来。
“好香!”他赞叹道。
羽衣一见,立刻夺了瓶儿重又塞好了盖子:“小心走了味!”
李敬安又接过那瓶儿,郑重其事塞入了怀里,笑道:“可还有?也给我一瓶儿罢。”
羽衣轻轻摇了摇扇儿,柔声道:“今儿没了。改日你再来取。”
李敬安脸上的笑意减了些,微微点了点头。
羽衣走后,那遗留的香气在提醒陈之义,不知是这两年羽衣未曾再病,还是为何,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进过青雪院了。
李敬安许久不曾送汤进那扇黑漆门后的遗世之境了。
第二日,陈之义将李敬安的话转告了张锦华,并将那小瓶儿交给了她,说清了缘由。
张锦华静静想了一会儿,点头道:“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去办。”接着,她将那瓶儿递给了紫烟:“派人去风荷轩问问,有什么法子可以制出一样的露来。”
白芍听了,笑道:“这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你就这么爱?”
张锦华嫣然一笑:“阿姐不知。那时候我在海上漂了不知多久。海水又苦又咸,根本不能入口。后来被那羽衣姑娘的船救了,却什么都吃不下,只有这露还能吃得。”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小宫女过来回:“回娘娘,方华姑娘说,这露并不难制,只是今年不行了。方华姑娘说,这露名叫杨花露,是采集春日里开得最盛最新鲜的杨花所制。要想再制,只能等明年了。”
白芍一笑:“是了。若是用膳食局所存的晒干的杨花,定出不来那香气。罢了,明年就明年罢。”
张锦华看着宫女手中握的那瓶儿,淡淡道:“匀一半出来,送去长生殿。”
自从孟言文被贬,真妃便没出过长生殿。白芍竟还未见过真妃。可张锦华还记得她,时时派人送东西过去。
“也是你有心!”白芍不禁感叹道。
张锦华微微一笑,用手撑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
白芍摒退了小宫女,问她:“可是有觉得不妥?”
她无奈一笑,道:“我并不相信孟言文的动机那样单纯。蛟龙难困浅水。可此时,即便他有别的心思,我们也只有这一条路。”
外头的太阳还在照耀着。
椒房殿与长生殿隔着一段距离。白石路在太阳下十分耀眼。
秦王才给真妃请了安,正要出门,就听外面传道:“回娘娘。皇后娘娘派人给送花露来了!”
说着,一个小丫头递上去了一个绿玉打磨的瓶儿,里面盛着些透明的花露。
“难为她有心。”真妃笑道,“你回去回皇后娘娘,过几日天气凉了,我身子畅快些,便过去谢恩。”
“是。”那小丫头一句话也不多说,送了东西便走了。
秦王看着他母妃,心里竟也有点儿高兴:“母妃这一直病着,幸好有皇后一直照看着。”
一旁捶腿的柳才男点头道:“可不是?因为有皇后,所以这宫里除了份例少了些,其余的一样不缺。就是皇后时常得些珍贵东西,但凡对娘娘恢复身子有用的,也会遣人送过来。”
“所以二哥要我调动人马护卫皇后安全。”秦王道。
真妃收了那瓶儿,笑而不语。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大周华后传更新,第 154 章 淑妃死,齐王谋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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