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这样惊慌?”紫烟正在伺候张锦华用药,见他慌慌张张地,不禁皱起了眉头。
阿合擦了把汗,喘着气儿道:“东篱轩的两个竺葵的贴身宫女,她们,她们死了!”
“什么?”坐在一旁的方华手一抖,铁针险些刺破了手指。
张锦华倒是面不改色,只是问道:“如何死的?”
阿合答道:“说是因为暑热,给她们的吃食,是前几日存留下来的。她们吃了,然后就死了。”
“可是被我猜着了!”白芍嫣然一笑。
张锦华放下了药碗,叹道:“早知他会有这一招。”
在一旁的方华不解:“两位娘娘说的话,我是一点都不懂。”
白芍回头看着她手里绣的彩蝶,问:“你说你早就知道竺葵扔了你的点心盒子,你为何不说给我们?”
方华听了,负气道:“那个时候宫里人人都疑心是我毒害皇后娘娘。扔了便就扔了。不然她若是出了事,又要算到我的头上。我让宫女们别捡。她有心要扔,我便要所有人都看见!”
张锦华淡淡一笑:“白白叫你受了委屈。只是从今往后,没人会再欺辱你。”
“那娘娘打算怎么处置剩下的宫人?”方华问道。
张锦华摇了摇头:“主子死了,一时也不能将他们派去别宫里。先下放到各局各司,以后再做打算。”
“我院里刚好有个宫女要告假出宫,不如派几个去我院里?”方华的眼睛扑闪着。
张锦华微微眯起了眼睛,才要说什么,白芍直道:“也好,省得来回调动。你去挑吧,挑中那个来回一声就成。”
“谢元妃娘娘!”方华笑了起来。
此时,方华一旁的尺素道:“姑娘,今儿约好午后去贤妃娘娘宫里选花苗,该收拾过去了。”
方华一听,站起身道:“我竟将这事儿给忘了。那妹妹先去了!”
白芍点头:“你去罢。”
待她走后,张锦华才问道:“你怎么就应了她?”
白芍嘴角一扯,冷笑道:“做了那么多孽,死得也太轻易了些。我们不好下手,就交给她罢。只要别闹得太过分就行。”
张锦华没再说什么,只是问道:“你昨儿晚上去问得怎么样?”
白芍轻声道:“也不知德妃这几晚睡得安不安生。”
头一夜夜里,过了子时。白芍从椒房殿出来,慢慢朝关押东篱轩宫人的院子走去。
无论皇帝知不知道此事与德妃有关,她们都必须先下手。
趁着月色,阿喜推开了院门。
“院外没有禁军?”张锦华问道。
白芍摇了摇头:“今早我派人问过霍南了。霍南说,是皇上的意思。不仅没有禁军,连太监宫女也没有。”
阿喜寻了一圈,终于将竺葵的贴身宫女给揪了出来。
那丫头揉着迷蒙的眼睛,跪在地上,含糊问道:“娘娘找奴婢有何事?”
白芍问道:“本宫听说,今儿下午,你们姑娘去了一趟长信宫?”
那丫头一听,立刻清醒了,带着哭腔喊道:“我们姑娘死得冤枉!娘娘要为我们姑娘做主啊!”
白芍坐下了,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皇后娘娘都没责罚你们姑娘,她怎么忽然就自杀了?”
那丫头抽泣道:“这秘密,奴婢原本答应了姑娘,要保守一辈子的。可是如今姑娘去了,长信宫竟然一句话都没有。我们姑娘入不了皇陵,又回不了家,成了孤魂野鬼。今儿奴婢就将这事儿告诉娘娘。奴婢不求娘娘饶过奴婢,但求娘娘给我们姑娘找块地儿埋了,来世再投个好人家。”
白芍冷冷道:“只要你跟本宫说了,你的要求本宫自然会做到。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唤静若。”那丫头完全清醒了,跪直了身子,开始道:“姑娘第一次遇见德妃娘娘,是在入宫后不久。”
“说了半日,也不嫌酸!”竺葵从椒房殿出来后,匆匆往东篱轩走去,“天儿这么热,怎么还没送冰?”
静若在一旁撑着伞道:“还没到送冰的时候呢。姑娘且忍一忍!”
“忍忍忍!天天都是忍!”竺葵揪着绢子道,“原先以为入了宫,就是锦衣玉食。没想到如今竟然连家里都不如!我呆在这儿还有什么意思!”
“姑娘可要小声点儿!”静若忙四下张望着道,“自皇上亲政开始便下令后宫节俭。椒房殿尚且如此,更别说咱院儿了。”
“可节俭便是节俭,”竺葵气不打一处来,“皇上这老不来后宫是怎么回事?既然不来,选秀又是做什么?进宫守活寡?”
“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静若连忙道。
“本来就是!你看皇后和三妃,一脸丧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寡妇呢!”竺葵气大,折了一根柳枝儿便开始抽打路边的花花草草,“若是在家里寻一个夫婿,此时要什么有什么,不知多开心。进了这宫,不能随便走一步,不能错讲一句话,不然便要杀头。我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活着没意思,难道这花花草草也没意思?”一人怒气冲冲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静若一见,立刻拉着竺葵跪下了:“贤妃娘娘!”
贤妃看着一地零落的花草,心疼不已,怒骂道:“你要觉着活得没意思,我便去奏明皇后娘娘放你出宫去。后宫女人这么多,不差你一个!”
说着贤妃便要往椒房殿去。
静若连忙求情道:“娘娘,姑娘才进宫,好多规矩还没学会,冲撞了贤妃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可贤妃盛怒:“她学会了规矩就能觉得宫里又有意思了?要么趁早出宫,要么安静些。别把那大小姐脾气带到宫里来!你背后议论皇上,已是死罪。来人,将这不知从哪里来的丫头给本宫拖下去!”
“娘娘饶命!”竺葵见贤妃动了真格,立刻哭到,“是我一时说错了话,还请娘娘看在初犯的份儿上,饶过这一次!”
贤妃看她那可怜样儿,不禁冷笑了一声:“真真是官宦人家出来的小姐,没人时就趾高气昂,惹了事便哭诉求情。今儿不给你长点记性,你当后宫的规矩是闹着玩儿的!给本宫拖下去!”
“妹妹这是做什么动怒?”此时,德妃笑盈盈从一旁走来。
贤妃没好气儿道:“姐姐来得正好,也看看如今选进来的秀女是怎么背后议论皇宫的。嫌天儿热,宫里不给送冰。嫌皇上不去她院儿里,不能叫她草鸡变凤凰。嫌我们三妃看起来不如她年轻,是在守活寡。姐姐说,这样的人,留在宫里做什么!”
德妃听了,好言劝道:“妹妹何必动怒。才进宫的丫头片子能懂什么!妹妹今儿若罚了她,明儿传到皇后耳朵里,又要数落妹妹处事太过。”
“那难道就这样放过她?”贤妃气道。
德妃莞尔一笑:“妹妹不如就将她交给我。我带回去骂一顿便是了。若是今后再犯,再处置也不迟。”
“德妃将我们姑娘带回了长信宫,好言劝了几句。说什么,皇上早已不来后宫。如今已是削减了秀女的人数。再过两年,怕是不选了也未可知。”静若道,“我们姑娘急了,问德妃娘娘,难道就要一辈子老死在宫里吗?德妃娘娘说,倒是有法子让她见一面皇上,但皇上能不能看上姑娘,便看姑娘的造化了。”
听到此,白芍微微笑道:“你不说也知,皇上定是没看上竺葵。”
“没看上倒是小事!”静若说着,语气中突然起了恨意,“奴婢后来才知,那毒妇的用意根本不是要叫我们姑娘见到皇上。我们姑娘的模样儿人品不算拔尖儿,她肯定知道皇上是看不上我们姑娘的。那一日,她要去给皇上送东西,带上了我们姑娘。回来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一个人。”
“那日,那毒妇故意落了一颗珠子,叫我们姑娘去帮她捡起来。姑娘虽不愿意,却只能照做。可是,那珠子却滚到了一个巡卫兵的脚下。那巡卫兵捡起了珠子,还给了我家姑娘。我家姑娘拿着那珠子,本正眼都没看那人一眼,谁知,后来好几次,我们竟然在长信宫里见到了那人。”静若恨道。
“宫里凄苦。皇上从不来我们院儿。与德妃说话儿,德妃言语之间亦多有抱怨后宫孤寂。后来有一次,我们姑娘感染了风寒,德妃竟然将我们姑娘接到了自己宫里休养。而也就是那时,姑娘对那人动了情。”静若叹道。
“后来皇上废了皇后,立了新后。姑娘更知与皇上无望,便将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那人身上。奴婢劝过姑娘好几次,可姑娘不听。再后来,皇后娘娘出征,宫里由德妃暂管。德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我家姑娘与那人见面更加频繁。不瞒娘娘说,我家姑娘与那人苟合,便是在德妃宫中!”静若眼泪长流,“那一日,奴婢身子不爽,姑娘出去,奴婢便没有跟着。那一次,姑娘快到午夜才回来。回来后,姑娘面有哀色。奴婢问姑娘是否出了什么事,姑娘不肯说。奴婢又去问那一日跟着姑娘的宫女,可她说她什么都不知道。直到一个月后,姑娘害喜,奴婢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姑娘一时慌了神,跑去长信宫问那毒妇怎么办。那毒妇说,若是姑娘愿意,她会帮姑娘留下这个孩子。临到生产时,姑娘可去她宫里生产,保证不会有人发现。姑娘那时对那人有情,心里着实希望留下自己的孩子,便应了那毒妇的话。后来,皇后娘娘痊愈了,那毒妇便说,因宫里全是皇后娘娘的眼线,我们姑娘不可再去长信宫。若是有什么事,派人去说一声,她会做安排。可是那一日,我们姑娘忽然下血,派人去了长信宫,可长信宫早已说那毒妇病了不见人。我们没法,只能假借做药膳为名去太医院拿药。后来,果然就被皇后娘娘发现了!”静若叩头,“长信宫一月来都闭宫不见人。我们姑娘为了要那毒妇放心,谁也没带独自去长信宫找她。谁知,她竟然还不见我们姑娘。姑娘没法儿,只留了一句,希望她放过萧郎。回来后,打发了奴婢,说是要歇觉。谁知,后来奴婢进去时,才发现我们姑娘已经去了!”
白芍冷着脸问道:“她可曾要挟你家姑娘替她做什么事?”
静若回想了一下,眼神闪烁,小心道:“那毒妇曾叫姑娘给郭才人下药……”
“下药?”白芍声音一抖,尽量抑制住了内心的惊惧问道,“下什么药?”
静若此时已不敢不答:“那毒妇利用郭才人设计害死了顾才人。后来郭才人说,有人听见月棠院内有哭声,怕是顾才人还魂了。她说,世上根本没有鬼,是郭才人的心魔作祟。后来,郭才人去祭拜顾才人,被皇上与皇后娘娘当场拿住。她怕郭才人将实情告诉皇后娘娘,便要挟她要将她如何受孕一事说出。此事只要说出,便是死罪。而当时皇后娘娘准许郭才人生下孩子再行处置。郭才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只能先压住了此事。后来,皇后娘娘出征,毒妇肆无忌惮,先是叫我们姑娘装作鬼影儿吓唬郭才人,将郭才人逼疯,然后又让我们姑娘在太医院配给郭才人的药里加了些什么东西,说是可以促使早产。因为那毒妇担心郭才人还未诞下龙胎便支撑不住去了。后来,郭才人诞下了龙胎,但却彻底疯了。有一回,郭才人惊扰了贤妃娘娘,贤妃娘娘一怒,下令将郭才人关押于冷宫,永远不准放出。那毒妇便就放过了郭才人。”
这些阴谋诡计是白芍从未听闻过的,因此她内心忽然有些害怕,但她还是继续道:“方才你说,德妃利用郭才人害死了顾才人,还有郭才人受孕乃是用计。你仔仔细细将这两件事说出来!”
事已至此,静若索性将所知道的一并说出:“郭才人与顾才人和如今的皇后娘娘交好。不知怎么,郭才人那日对毒妇说,顾才人手里有把海蚕丝扇儿,是原先的情郎所赠。且有一回,她去找顾才人,瞧见顾才人桌子上的油灯里似乎有些什么没有烧尽的东西。那毒妇立刻猜到是有人在与顾才人通信。可宫里与宫外的连接都是记录在案的。顾才人的信没有任何记录,所以她猜那信定是从宫门处秘密传进来的。那毒妇使了个巧劲儿,叫郭才人去了废后那儿,假借答谢废后在先前太极殿太监中毒一事中帮了郭才人,让郭才人将这事儿又告知了废后。废后心机深重,立命郑长袖暗中监视各宫门。等她找出了证据,便抓了顾才人,然后赐死了顾才人。后来,为了感谢郭才人为她除了顾才人,她借口梦见皇上心忧,便去找了皇上,在茶水里下了药,迷惑了皇上。郭才人这才,有了身孕的。”
“在茶水里下药,安公公怎会不知?”白芍觉得奇怪。
“只因那日去找皇上时已是子夜,安公公早已歇了。那时,皇后娘娘还未受封,因顾才人之死许久未出明月阁,不理皇上。皇上心里难受,那在前殿一个人喝闷酒。毒妇带着茶上去假意劝解,趁机下了药。皇上喝了那茶水,听闻,是恍惚之间,误将郭才人认作了皇后娘娘。”静若道。
白芍心里明白了个大概,又问道:“那孩子的生父,究竟是谁?”
静若摇头:“奴婢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只听姑娘叫那人萧郎。可自从皇后娘娘重理后宫,就再也没见过那萧郎。”
“萧郎!”白芍冷笑了一声,又问道:“若明儿,皇后娘娘要你在众人面前将这一番话说出来,你可愿意?”
“愿意!”静若立刻咬牙答道,“即便说了之后马上要奴婢去死,奴婢也要说!”
“可还是没来得及将这一切说出来。”一滴泪水从张锦华的脸上慢慢滑落,“那一次因为皇上身边的太监喝了郭姐姐的汤中了毒,郭姐姐得知了她每次送去的汤皇上一口未喝,全都赏给了宫人,所以心内对皇上也是绝望,对我更是怨恨。人人又道她的模样儿与我相差无几,却不受宠,心里自然就生了怨恨。她怨恨皇上只宠爱我一人。她怨恨我渐渐与青君更好而冷落了她。所以她才中了德妃的奸计。”
“这怎么能怪你?”白芍替她擦了泪,道,“郭珍霓虽是宗家女儿,却自幼长在分家,从小便惯会争宠。她自己心魔作祟,与你何干?只是有一事我要问你,当年在鸣泉宫时,你是不是喝了郭珍霓的汤?”
张锦华立刻变了脸色:“阿姐,你要问什么?”
白芍恨道:“我想着,德妃即便嫉恨你,也不会傻到亲自对你下手。她要对你下手,最好也是借她人之手。我记得你曾与我讲过,郭珍霓时常也会送汤与你尝尝。我想阿喜所听来的下药,大概是德妃吩咐郭珍霓下在了给你的汤里。”
“元妃娘娘的话很有道理!”紫烟恍然大悟道,“阿喜所言,当年娘娘小产,是因为德妃下药的缘故。可奴婢想,娘娘所食的所有东西,即便是一杯茶水,都是孔太医和御厨一起看过的,绝无差错。我们自己厨房做出来的东西绝对没有旁人可以插手。阿喜说的时候,奴婢还很奇怪,不知德妃是如何下手的。今日一想,在鸣泉宫时,唯一未经孔太医和御厨检查的饮食,便是郭才人送来的汤。促使娘娘小产的药,也只能是在那汤里!”
“不错!”一旁沉默的阿喜突然也道,“其实这件事我也一直想在心里。当时皇上派了德妃与少帅暗中护卫娘娘,使得我们都只顾在意废后,而忽视了德妃。德妃既然得了皇上的令,就一定知道,娘娘的饮食绝对无法下手。只有通过一个娘娘绝对信任的人才有可能对娘娘下药!”
张锦华的手忽然变得冰凉。良久,她道:“我原先只想是她害死了青君。没想到,就连我的孩儿,也是死在她的手上!她如今疯了也好,这些事折磨着她,她这一辈子也不会安心。只是德妃!一日不除德妃,我一日不安!”
“还有一事!”阿合突然道。
“什么?”张锦华问道。
“当日养德宫起火,娘娘已经为后。”阿合回想道,“霍统领说,是一个宫女夜间不小心打翻了油灯。”
“那又如何?”白芍眼中也起了大雾。
“那个宫女,”阿合回想道,“是原先长信宫的。”
“是么?”白芍冷笑了一声,“那时候我们都没想到这一层。今儿知道了这所有事,倒也不觉得奇怪了。”
“鲁王还在外监造屈子庙。我答应了鲁王,在他回来之前不会动德妃。”张锦华又恢复了往日高傲的样子,“她真真是有好计谋,竟然能够控制人心。我要等鲁王回来之后再除她。我要让她,让后宫,让皇上,让鲁王明白,我张锦华是将军的血脉,是这大周的皇后。这后宫,只能有一个皇后。身为皇后,我不容许任何人兴风作浪。但我也不会因为此事而误了鲁王的前程。他若是有那个才能当皇帝,他便去争去。他若没有,就别怪将龙袍传给别人。皇上有心让他继位,我有心扶植邦王。落好的诏书随时可改。只要皇上一日未去,此事便一日未定。正好到时候两人都没了生母,也不会便宜了谁!”
“我已想好了法子除她。”白芍眼中射出一道光芒,“只是,如今你要安心养胎。你这一胎,不能再有任何闪失。等你胎儿落地,我们再对付她!皇上要保她,是因为他不知道她背地里背着他都干了些什么!若是他知道,当年杀死他心爱的女人的,就是如今他要拿来抗衡你的德妃,看到时候他还会不会觉得这后宫的平衡局面,值得他心里那样去痛!”
阿喜听了今日这些话,悠悠地抬起头来,望着窗外的白云,轻轻笑了。
“少帅来了!”
张锦华与白芍一同往外看去,果见陈之义走了过来。
这一刻,仿佛时间逆转。
仿佛还是几年前,张锦华还是白芪,白芍也还只是情窦初开的少女。而陈之义,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阿喜笑嘻嘻看着陈之义,眼中忽然涌出了泪水。
多长时间了啊!在那些死里逃生的瞬间,在那些杏花盛开的梦里,他无数次梦见这三人站在一起。他梦见白芍牵着白芪的手,站在杏花下,亲昵地在说些什么。而后,白芪转过头来,见到陈之义,莞尔一笑道:之义来了。而白芍眼里全无哀伤,她只是转过头来吩咐他去拿杏花酒出来招待客人。wWw.qikuaiwx.Com
在他的梦里,二小姐与陈少帅坐在一起说话儿。而大小姐在日光下撑起了薄薄的白色绢帛,一针一线绣着醉酒的蝴蝶。
她不时回头唤着:阿喜,给我换根针来。
阿喜,替我端杯清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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