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贞并不知道吴士干的想法,上来便开门见山,“那个狗贼还窝在里面不出来呢?”
阿柔点头,眉毛拧成一团,“他这几天都没出来,不过食味楼今天很怪,都这个时辰了还没开门,是不是里面出什么事了?”
天气晴朗,太阳已经升得很高,按照食味楼的火爆程度,应该早就上工了,不应该拖到现在还不开门。
“走,咱们进去看看。”褚南浔提议道。
“等等,”迟贞拦住他,“再等一会儿,等天热了再去。”
天气一热,乔岱的功夫就大打折扣,是个人都能把他碾死,去得太早了,反而让他有可乘之机。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太阳已升到了头顶,迟贞几个在食味楼对面的客栈,一步也没有离开。
然而还没等到食味楼开门,他们所在的客栈都开始嘈杂起来,楼下人声鼎沸,好像有大事发生。
客栈除了一些正常的住客之外,绝大部分都是食味楼的常客,这些食客为了早一点吃上菜,长期租住在客栈里面。
随着太阳越来越高,楼下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褚南浔觉察到不对,对阿柔说:“你下去看看。”
阿柔答应一声,飞快地跑下楼去,不多是又折返回来。
“师父,”阿柔气喘吁吁,“楼下有好几个住客疯了,浑身抓挠、抽搐,像鬼附身一样,现在客栈老板请了大夫过来,还有几个严重的,直接被抬到医馆去了!”
褚南浔眉头一凝,沉声道:“应该是罂粟的毒性发了,这些人一直租住在这里,今日食味楼没开张,他们便受不了了。”
说完,当先走下楼去,其余三人也得跟上。
如他所料,他们刚下楼梯,便看到几个人神情呆滞地缩在客栈门口,明明是三伏天,热得要命的时候,还有人冷得直打哆嗦。
“现在怎么办?师父,”阿柔看向迟贞,“要不咱们冲进去吧!”
迟贞沉思片刻,又看了一眼褚南浔和吴士干,三人达成共识,齐步往客栈外走去。
客栈内的情况已经算最好了,等他们到了食味楼门口,才发现街头巷尾、犄角旮旯,突然探出来很多双眼睛,一个个眼神呆滞、精神兴奋,就好像等待主人投食的猪猡一样。
迟贞刚要踹门,就被褚南浔一把拉住,“别从大门进,要是这些人蜂拥进去,恐怕要坏事。”
她点了点头,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跃上二楼,然后一脚踹开窗户,从窗口翻了进去。
其余三人见状,也都跃上楼去,阿柔脚蹬窗口,一低头,便见到刚刚空荡的地面,突然涌现出很多人,全部都盯着窗口,想上又没办法。
阿柔一声叹息,没心思可怜这些饕餮,追随迟贞的步伐,跳到了食味楼里面。
顺着楼梯下来,酒楼里一个人都没有,店里安静极了,只有他们四人走动的声音。
“不应该呀,”阿柔挠头道,“咱们在这里盯了几天,他不可能出去的。”
说完看着吴士干,想征询对方的意见。
这几天一直是他们两个盯梢,要是乔岱真跑了,瞒过她可以,像吴士干这样的老江湖,应该是瞒不过的。奇快妏敩
“阿柔说得没错,”吴士干拈须点头,“凭我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他要是能从这座楼里出去,我就把头割下来,给你们当球踢!”
“倒也不必,”褚南浔环顾四周,没发现可供人躲藏的地方,“咱们再仔细找找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密室、暗道?”
食味楼刚开张没几个月,远不如本地的几个酒楼排场大,四个人没走几步,就把楼上楼下都找完了。
“真是见了鬼了,”吴士干垂眼,“难道真要咱们掘地三尺吗?”
“地面紧实无空,不会有暗道。”迟贞摸了下头上的鹊尾针,胸有成竹地说道。
在经历了风洞一事之后,为以防万一,迟贞从阿柔那里要了几枚鹊尾针回来,除了头上这枚,箭袖、腰上、靴子外也都放了一枚。
吴士干听了,忍不住笑起来,“我倒忘了你有一双好耳朵,有你在,咱们找锄头的功夫都省了。”
食味楼就这么大点地方,既然用饭的地方没有,那就只能到做饭的地方去看了。
迟贞与褚南浔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往后厨走去。
后厨地方更小,除了灶台上两口锅,还有一些瓶瓶罐罐,蔫了吧唧的菜之外,就只有一口大水缸。
保险起见,褚南浔还是将厨房的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结果除了罐子里的罂粟壳,便再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追了多年的仇人就这么丢了,阿柔气得狠狠踢了水缸一脚,“煮熟的鸭子飞了,下次再找到他,不知道猴年马月去了!”
水缸是空的,里面一滴水都没有,被阿柔一踢,直接“嗡”的一声,声音异常响亮。
“奇了怪了,”吴士干抓起蔫掉的菜叶,扯烂其中几根,“怎么乔岱不见,酒楼连上工的人都没了?不用吃饭的吗?”
跟丢乔岱,作为前辈的吴士干,远比阿柔要丢脸,更何况他之前在迟贞面前夸下海口,想不到没过几天,面子就被落得干干净净。
一群人愁眉不展,迟贞却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大缸空荡,简直就是天然的回声利器,阿柔刚才那一脚踢得恰到好处,迟贞闭眼一听,便知道大缸底下另有乾坤。
她一扯褚南浔的袖子,向其他人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着大缸,用唇语说道:“底下。”
三人见状,立马谨慎起来,围着大缸散开。
褚南浔撩起袍角,轻手轻脚地搬开大缸,几人凑上一看,大缸底下一无所有,和厨房的其他地方并无不同。
他看了一眼迟贞,见对方十分肯定地点头,于是蹲在地上,细细地拨弄起来。
在拨了将近一寸厚的土之后,地面上出现了一层隔板,轻轻一拉,底下竟是台阶,漆黑一片,看不到尽头。
褚南浔掏.出火折点亮,走在前面开路,迟贞紧随其后。
顺台阶而下,底下是一个三尺见方的空间,地上铺了一块旧木板,木板上搁了几个空碗,黑灯瞎火,险些把他们绊到。
连接空间的是一条过道,狭窄无比,仅容一人通过。
他们刚走进过道,对面就传来一声怒骂:“人是都死绝了吗?是想饿死我啊!”
随后是“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扔了地上。
听出是乔岱的声音,褚南浔急忙熄了火折,眼前骤然黑暗,迟贞侧身挤到前面,替他们引路。
黑暗向来是迟贞的主场,即使复明好些天了,黑暗对她来说,还是最熟悉不过。
四人接着往前,没走两步就看到一个小门,门缝里透出微光,不似之前那么黑了。
小门外有一块空地,地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触脚绵软又紧实,迟贞不用看就知道,这是个死人。
她不需要看,其他三人却不行,褚南浔蹲了下去,双手一触,便觉得那人全身冰凉,已经死去多时了。
光线微弱,褚南浔将那人翻过来,仔细辨认,发现是那日问过话的小二,颈骨断裂,显然是一击毙命。再仔细看,不远处还有一堆死尸,不出意外,应该是食味楼其他的人。
小门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迟贞拔下头上的鹊尾针,运力于腕,准备先乔岱一步,打他个措手不及。
正要发针时,又听见乔岱怒吼:“送个饭磨磨蹭蹭的,再不滚进来,小心你的眼珠子!”
“小心你的眼珠子!”黑暗中,阿柔吼了一声,然后一脚踢开小门,冲了进去。
随着小门合上,门内交击声四起,“砰砰”声不绝于耳。
过了片刻,就听到乔岱笑道:“哪里来的小羊?我正愁寂寞无趣,你就送上门了!”
随后是阿柔喘气的声音:“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今天杀你的是鹊形门温柔!”
“是你?”乔岱的声音全是惊喜,“那天在山中见到你,我便觉得亲切,原来是墨儿师妹的女儿,这样看来,我与你们母女俩真是缘分非浅!”
“放你娘的狗屁!”阿柔骂了一句,又跟乔岱打了起来。
片刻,又听乔岱问道:“你既然来了,那迟姑娘呢?”
“你也配提我师父?”阿柔愤怒至极,连发狠招,“用不着我师父,今天就让你死在我的手上!”
说完又是一阵打斗声。
门内是鹊形门的恩怨,从阿柔抢在迟贞前面冲进去,门外的三人就知道,她想用自己的本事,为鹊形门清理门户,是以三个人都没有出手,只静静地等在门外。
又过了一会儿,门里安静下来,随后传来乔岱得意的声音。
“迟姑娘,再不进来,你的小徒命就保不住了。”
迟贞一听,立即捏紧鹊尾针,将自告奋勇的褚南浔挡在身后,当先走了进去。
小门里仅有一盏油灯,散发出橘黄的光亮,乔岱盘膝而坐,黑帽盖住头顶,只能下巴和一部分嘴唇留在外面,被灯光照得蜡黄无比。
他左手包着纱布,已经被鲜血打湿,右手捏住阿柔的脖子,说话间,露出森白的牙齿。
“真好啊,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鹊形门的弃徒、徒孙,还有偷学鹊形门武功的人,全都聚齐了,难道是温韬那个老不死的泉下有知,想选出一个最合格的继承人吗?”
乔岱狂笑,脑海里全是当年被赶下山门的屈辱。
“你不配提我爷爷!”阿柔一口唾沫啐到乔岱脸上,“你杀我全家,辱我亲娘,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阿柔脖颈被制,已无还手之力,然而她双眼通红、目若滴血,几乎快把乔岱生吞活剥。
小门内突起龙吟之声,褚南浔一抖流云剑,抵在乔岱面前,“狗贼,你受了重伤,绝活不过今日,若是认罪伏法,还能给你一个全尸!”
“武圣剑?这便是武圣剑?”乔岱声音微抖,“原来望鹤轩那厮,终究是把武圣剑留给了你!”
说罢狂笑不止,右手紧紧捏住阿柔的脖子。
“这就是命啊!可笑我蛰伏十年,都没有得到的武圣剑,竟然到了你手上!”
阿柔面色通红,喉咙里“咯咯”作响,已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褚南浔剑如灵蛇,直扫乔岱面门,正要击中时,阿柔突然出现在剑前,他慌忙撤手,等再看时,乔岱所坐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天光照射进来,早没了乔岱的踪迹。
“又来这一套!”褚南浔怒不可遏,从洞口直追出去。
迟贞与吴士干面面相觑,全然没料到是这般结局。
此处只有一个逃生的小门,早就被他二人堵住,而且乔岱身受重伤,以褚南浔的功夫,断然不会打输。所以看到褚南浔出剑,他俩不约而同地都想看一下他的长进,于是便没有出手。
万万没想到,乔岱另辟蹊径,击破后墙逃脱出去,倒让他们几个留在后面。
眼见褚南浔追了出去,迟贞扶起阿柔,与吴士干一前一后,也从洞里钻了出去。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南平月尽更新,第 120 章 狡兔三窟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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