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大战丈母娘

　　是怎样的冷酷无情，才能创造出这样的惩罚刑具。

　　1

　　斯姣把四只斟满酒的豺狼虎豹杯分别递到对面四人手上。

　　这四个壮汉都被杯子考究却诡异的造型吸引，喝之前忍不住先前后打量一番，那活灵活现的豺狼虎豹，似乎正在凝睇举杯之人，无论杯子被举到哪个位置，锋利凶猛的眼神都会追着他们走。

　　斯姣举杯后，率先一饮而尽。曼迪在一旁有些吃惊，想到半个月前，这小丫头连红酒都喝不顺嘴，但刚刚她倒进杯子的，可是伏特加啊。

　　对面四个大男人互相瞄了一眼，也举起杯子，搁到嘴边。

　　可就在这一瞬间，四个人突然同时瞳孔放大，五官似被狠狠拧在一块，表情一个比一个骇人，写满恐惧惊怖，还发出“啊——救命——”的刺耳尖叫。

　　但他们再害怕，也只能在椅子里颤栗，因为斯姣又把蹿蹿们叫了出来，四个人被地上和椅子把上长出来的手铐脚铐，死死固定在座位里。

　　曼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慌地问斯姣：“他们怎么了？”

　　斯姣又往手里的蛇杯中倒满酒，把杯子递给曼迪：“喝一口，看到什么都别怕。”

　　曼迪接过杯子。

　　斯姣又重复了一遍：“别怕。”

　　曼迪点点头，把杯子举到嘴边，可就在嘴唇沾到酒的那一刻，她看见一只翠绿色的青蛇向她扑来，分秒间吐出血红色的舌头，两只橙红色灯泡一般大的眼睛露出凶狠的光。

　　曼迪吓得大喊，身子拖拽着椅子连连向后倒。斯姣连忙伸手扶住她，同时拿走杯子。

　　曼迪仍旧惊魂未定，再看对面呼喊求救的四人，喘息间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看见的是逶迤扑来的蛇，那这四人，莫非看到的是豺、狼、虎、豹？

　　一想到把刚才的蛇换做这四类猛兽，曼迪的心又一次提到嗓子眼。再看这四人，不觉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曼迪看着斯姣手上的那只蛇杯问，“我刚看到了蛇，但想扔掉这杯子，又好像粘在手上似的。”

　　斯姣答：“这是栩兽杯，是我上学的时候，在「动物世界」那门课上，老师送给我的礼物。你刚才拿的是栩蛇杯，他们手上的，分别是栩豺杯、栩狼杯、栩虎杯和栩豹杯。这杯子的特别之处就在于，会让人产生幻象，看见豺狼虎豹和毒蛇的攻击。”

　　曼迪大为疑惑不解。

　　“动物世界？那是什么课？”

　　“意第上除了人以外，没有其他高等动物，所以那也是一门地球知识普及课。”

　　“噢……但老师为什么要送学生这样的礼物？”

　　“也不能说礼物吧，这套杯子是给第一名的奖励。老师想让我们记住，有一些东西，尽管我们不曾见过，但也值得敬畏。”

　　这番对话，让曼迪意识到，眼前的女孩，拥有许多她不曾料想的未知力量。而这栩兽杯，更让她对那个听了许多次都快要听麻木的外星球，产生了新认知。

　　是怎样深刻的人性洞察，和怎样的冷酷无情，才能创造出这样的惩罚刑具来啊——拿着这盏杯子，便开始面对来自动物最本能的凶残，开始忍受死亡将至的恐惧，除非，有一只慈悲的手出现，解除这层恐惧，否则……

　　曼迪提醒道：“先把他们手里的杯子拿走吧，别真吓出毛病了。”

　　对面的四人，此刻脸色皆是煞白，翻着白眼，喉咙里不清不楚地发出哀嚎，拿着豹杯的那位，甚至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脸上的肥肉跟着身体一起有节奏地抖动，酒水已洒了一身。

　　斯姣依次拿走他们手中的杯子，等待他们从濒死的惊恐与挣扎里恢复。

　　2

　　在四个壮汉的恢复期间，那位一直不肯离开的奇怪女人，走到曼迪与斯姣身边。这边的动静终于引起了她的不安。

　　曼迪这时才发现了她。

　　“谭姐？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斯姣连忙对曼迪说：“噢……刚才没请走这位客人。”

　　曼迪说：“没事，是我约的她，但我们是约在晚上十一点钟。”

　　女人看着四个吓傻了的壮汉，一脸愕然。

　　曼迪慌忙解释说：“这酒太上头了，他们需要点时间才能适应，没大碍的。谭姐你先去那边坐一会，我结束了就去找您。”wWw.qikuaiwx.Com

　　女人仍是一脸狐疑，小声说道：“要是应付不来，可以报警。”

　　曼迪答：“嗯，我心里有数。”

　　送走女人后，曼迪告诉斯姣，这女人名叫谭萍，是她的前老板。

　　这时，大高个率先清醒过来，但是看斯姣与曼迪的眼神完全变了，像一个刚刚在外边碰到恶狗被吓破胆的小孩见到了家长似的，一把抓住曼迪的小臂，扯破了嗓子大喊：“狗！猎狗！要吃我！”

　　斯姣在一旁嘀咕：“不识货，那是豺。”

　　曼迪先挣开他的手，好心宽慰道：“别怕，没事儿了，啊。”最后一个“啊”的语气，像极了哄小孩的妈妈。斯姣在一旁听着，甚至有些想笑。

　　大高个慢慢缓过神来，觉得不对劲，表情回归了严肃，也夹杂着困惑。

　　另外三个渐渐苏醒的熊孩儿，此时一个个地把他当成了“家长”。

　　“老大！狼！”

　　“瞎说！什么狼？老虎！我看见了老虎！”

　　“不是，是豹子！”

　　大高个吼道：“行了！别闹了！在这丢什么人，现什么眼？”

　　接着，他瞟了瞟桌上的酒杯，一股凉意顿时蹿上背脊，心想：这里一定不简单，三十六计走为上！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屁股已抢先离了椅子，又向后跨了大半步，全身都在拒绝靠近那几只酒杯，“姓许的！今天哥几个有点累了！等我们休息好了再来拜访！你最好——”

　　大高个说到一半，斯姣故意在一旁不紧不慢地往盒子里收杯子，一边收还一边把玩，手指摩搓着那雕刻精致的豺狼虎豹，脸上还搭配着高深莫测的表情。

　　“走走走。”大高个话没说完，拿上衣服便快步往门外走。其他三个跟班的像看鬼一样最后看了斯姣一眼，跟在大高个身后，又是一阵叮铃乓啷，一路的桌椅被他们撞得东倒西歪，连滚带爬地出了酒吧。

　　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曼迪松了口气。对斯姣说：“谢谢。”

　　可她的表情看起来，却并不轻松，斯姣也没再追问，想想便知，这些从家乡追来的讨债鬼，一定又引她想起了那些生活难题。而且，这些人怎么也都知道了酒吧地址，赶走了这一回，却杜绝不了下一次。

　　斯姣只好轻声又说了一遍：“别怕。”

　　曼迪朝她挤出一个笑容。

　　3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姗姗来迟的林有才刚一看到斯姣，便咋咋呼呼地大喊大叫，“有人来砸场子了？”

　　但环视一圈，却只在酒吧里看到一个陌生女人。

　　“人呢？有人受伤吗？我带家伙了！”

　　说着，林有才一把举起扫帚，尾巴直指车厢顶部的吊灯。

　　曼迪连忙拦下他：“没事儿，谁跟你说的，诶呀，放下！还嫌这儿不够乱。”

　　斯姣正在把被那四个大男人撞乱的椅子恢复原位，对曼迪说：“是我通知的他，但没想到，他现在才来。”

　　林有才连忙解释：“你是发到第三脑上的啊！谁晚上没事看那玩意儿啊。而且我看到后先去找了老九一趟，结果他不在屋里，又耽误了一会。不然……我早来了。”

　　收拾完椅子，斯姣暂时离开了酒吧一会。

　　因为她要去7车智器仓库归还蹿蹿的遥控器，这是她第一次离开酒吧时候偷偷拿来的。她可不想让王东同知道，不然又会当把柄被他握在手里。

　　等斯姣再次回到酒吧时，却看见那三个人凑成一桌。

　　——也就是说，明明是曼迪和谭萍约了晚上见面，林有才却上去凑了热闹。

　　斯姣摇摇头：这个自来熟。

　　她开始工作，客人离开的时候，桌子上的杯子都还没收。酒吧恢复了安静，那三人的对话也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谭萍告诉曼迪，北京有一家叫至上娱乐的经纪公司，听了她之前的歌，很欣赏，有找她签约的意向。

　　林有才却多嘴问道：“哪种签约？签了就能让曼迪当明星？”

　　谭萍答：“这种事谁能保证得了呢？人家也是爱才，让Mandy先去一趟北京，见面之后再聊。”

　　林有才问：“这种事可不能只是嘴上说说啊。一句爱才，就把人忽悠过去了？进公司以后，能给到什么资源？新人有多少曝光率？能给多大的自由创作空间？这些问题先表示清楚，才算公司有诚意。”

　　谭萍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林有才，心想这是哪跑出来的麻烦鬼，怪讨人厌的。

　　曼迪这时开口道：“我知道，我就只有几首歌，没本钱跟公司争什么。谭姐，我的情况你全了解，短时间内，我没法全心全意当艺人。”

　　谭萍答：“就是知道你的情况，所以才想着你呐。你不是想给你爸爸做手术吗？我跟这家公司的人聊过，他们说，可以先预支你十万块。”

　　“有这种好事儿？阿姨，您话可得说完整。先预支十万块，然后呢？”

　　谭萍不客气地瞪了林有才一眼。但没皮没脸的林有才全然不在乎这位阿姨的侧目，依旧张大了他的小眼睛，等待阿姨回答他的问题。

　　谭萍答：“他们是个刚成立的公司，现在急着招揽人才，所以想签几个长约新人，放在手里慢慢培养。我跟松单，哦就是他们现在负责招聘艺人的一个管理层说了，你急用钱，松单已经答应，只要人有才华，其他都好说。”

　　谭萍边说边观察曼迪的表情。

　　要论察言观色看人识相，她是曼迪的老师，所以几句话下来，已经能洞察几分曼迪的意愿。

　　但林有才又跳了出来，说：“我以前在新闻里看过这种公司，猛签艺人，一堆里边，只要有一个跑出来了，公司就够了。但这又不是做风投，创业公司做失败了，是投资公司跟着背锅，但艺人要想从经纪公司走，光是解约费都得赔上一大笔。”

　　谭萍听了这话，冷“哼”一声：“原来这位小兄弟，还是行内人啊。”

　　但却没再接林有才的话，心里明白，跟这人纠缠下去，不占理的就成她了，还是抓着曼迪的命门，才能达成说服目的。

　　于是，她又转向曼迪，语重心长地劝道：“手术怎么着都是要做的，这钱，你可以管朋友借，可以管银行借，那为什么不管经纪公司借呢？顺便再借个前程回来。”

　　林有才又忙不迭地接话：“阿姨，您这话又不对了。这手术费，曼迪拼拼凑凑，也不是凑不出来，但是如果找了您帮忙，那可不是帮忙，是卖身了。”

　　因为这话太不客气，谭萍的脸色瞬间变得黑一块白一块。

　　“你这个小伙子怎么说话的？多少人想卖身进娱乐圈还进不去呢？再说了，是正经签合同，让Mandy出道！”

　　林有才刚坐直了背，想要继续和这位姨理论下去，曼迪却把手搭在了他桌前，轻轻敲了敲，示意他闭嘴。

　　又答谭萍道：“好，我去北京，先见一见。”

　　4

　　谭萍前脚刚走，林有才便问曼迪：“这女的谁啊？不是说好了，等你爸爸的病治好，就出国读书的吗？怎么又跑出来一个找你进娱乐圈的？老九还不够前车之鉴啊？”

　　曼迪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暧昧，林有才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谭姐有三个身份，你想听哪一个。”

　　林有才：“三个？管她几个身份呢，长得忒像个说媒拉纤的，看着就不是个好东西。”

　　斯姣却在心里想，老实说，谭萍长得还算可以，尤其是都这个年纪了，哪怕是因为妆容吧，底子也算得上标致，怎么看在林有才眼里，就全变了味？只能是他加了太多滤镜的缘故。

　　曼迪答：“第一个，她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跟我签下长期合约的人。”

　　“噢？真的？”林有才显得有些吃惊。这么说来，那阿姨，就是曼迪来上海后遇到的“贵人”。

　　但还是嘴硬说道：“那……那也得怼——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不也成功带火了她酒吧的生意？”

　　曼迪继续说：“第二个，她是William的一任前女友，我也是因为她才认识的William。”

　　这一回，林有才嘴巴张得老大：“我去……去……去。行……吧。等等，等。”语无伦次地反应了半晌，看见斯姣在一旁擦桌子，把她专门拉了过来。

　　“斯姣，你听听，这些长得好看的人，关系得有多混乱？你可要引以为戒。”

　　其实斯姣听见曼迪这么说，也吃了一惊——前女友和现女友竟然融洽相处？而且前女友还过来给现女友送出道机会？

　　林有才也立马反应过来这一点：“不对，有问题！曼迪，你和William什么时候好上的？”

　　曼迪挑了个眉，答：“不到一年前。”

　　林有才又问：“也就是说，你跟这个谭姐认识很久了，但是最近才跟她之前的情人好上的？”

　　虽然林有才话说得不中听，但曼迪没有否认。

　　林有才立马一手握拳，往另一只手的手心砸去：“我明白了！这个谭姐儿，是回来报复的。你想想，William人在上海，她非把你介绍到北京去，居心何在？还要签卖身契？曼迪，你可得小心了！”

　　林有才边说还边看了看斯姣，一个劲儿用眼神煽动她站到他的阵营里来。斯姣虽然没有完全弄清楚背后的故事，但听了林有才的话，莫名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曼迪终于懒得再听林有才扯淡，抛出了谭萍的第三个身份。

　　“第三个。谭姐是韦筝的妈妈，亲的。”

　　曼迪话一出口，林有才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一秒。两秒。三秒。

　　接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酒吧门口，但是却没跨出去——因为突然想起，他的通道权限只能去北京，就算跑到了大街上，和离开的谭萍也压根就不在一个地方。

　　“完了完了完了。”

　　打了蔫儿的林有才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刚让老丈人失望完，又怒怼丈母娘。我真是全天下最倒霉的儿媳妇——呸——女婿。”

　　林有才失魂落魄地回了来，问曼迪：“你怎么不早说？完了完了，我形象全毁了。”

　　曼迪反问：“你要我怎么告诉你？几次敲你桌子，都不理我。”

　　林有才脸涨得通红，委屈地说：“我还不是为了你不受欺负嘛？”

　　曼迪和斯姣对望了一眼，交换了同情的眼神。

　　5

　　酒吧收拾妥当后，斯姣正准备回房休息，却被曼迪拦了下来。

　　“斯姣。”

　　“嗯？”

　　曼迪：“如果我真去了北京，酒吧可能得关。”

　　斯姣的表情有些失落，但还是点点头。

　　曼迪：“要么，我想想办法，说服王东同，同意把11车开到北京去。”

　　斯姣：“可以啊！王东同应该会答应的，他没理由不答应。”

　　曼迪笑道：“幸好你已经能养活自己了，不然，我这走都走得不踏实。”

　　斯姣摇摇头，意思是让她千万别有任何负担，但其实，心中还有不少疑问。

　　曼迪转身准备进屋的时候，斯姣反叫住她。

　　“曼迪。”

　　曼迪回头，问：“怎么了？”

　　“为什么一定要去北京呢？手术费我们能想办法。我……其实可以帮你出。”

　　曼迪笑了：“谢谢你，真的。但这个事，纯粹是个烂摊子。如果现在是我要出国读书，倒有可能向你借一笔贷款，但这是给一个和你毫无瓜葛的绝症病人治病，是看不见回报的无底洞，我没脸向任何人伸手。而且既然现在有这么个机会，能让我自己解决，我当然要试一试。哪怕……”

　　曼迪没再说下去。

　　可斯姣却接得顺溜且快：“哪怕有可能是那个女人的陷阱？你也这么怀疑吧。”

　　曼迪却笑了：“别被林有才带坏了。快回去休息吧。”

　　说完，曼迪便回了屋。

　　夜里，斯姣准备关灯睡觉的时候，第三脑提示，进来一条消息：

　　斯姣，我被选中了建坤大学的自主招生选拔营，要去北京一个星期。营里有两天考试，考得好的话，高考能加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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