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3023：出场

　　怎样才能得到一个听话的人？

　　1

　　与意第搭好信号连接后，一男一女出现在8车大屏幕上。

　　这两名与斯姣通话的学生穿着制服，名牌挂在胸前。男人叫余波，留着寸头，说是寸头，准确形容应当是光头上覆盖了一层稀疏的软状毛发，长相算得上周正，五官匀称地分布在那张巴掌大的脸上。女人叫古雅，留着精干的短发，年纪看上去比男人要长一些。两人的视觉年龄都大概在三十五六岁左右。

　　奇怪的是，他们表情不太自然，似乎心事重重。

　　“怎么了？”斯姣一眼就看出不对劲，但屏幕里的两人却缄口不语，于是她决定先聊学校的事，“古雅，开始吧。”

　　“白老师好。”女人开口道，“这段时间学校运转良好，逃课比例15%，作业未完成率27%，打架日均2.7起，近期无重伤发生，还未有学生确定工作……”

　　斯姣忍不住打断道：“我看了你交过来的报告，为什么已经到这个时候还没人确定工作？我走之前的进度不是百分之五十以上都进入应聘阶段了吗？而且很多还是我们签约的企业？”奇快妏敩

　　古雅答：“都被淘汰了。”

　　“淘汰？被谁淘汰？”斯姣想不明白在市场上还能找出比他们学校出来的常族更有竞争力的对手。

　　“这个……”古雅吞吞吐吐，而她身旁的那个男人目光突然变得愤怒，斯姣问他：“余波，有什么你就直接说吧。”

　　“是那些公司联合起来不雇佣我们学校的人。”

　　古雅反驳道：“这说法没证据，也有可能就是他们表现的不好。”

　　“但你看看那些拿到工作的人，都是当初跟我们一块报名，但学校没要的。你的意思是我们表现的比他们还差？”

　　“你又不是面试官，怎么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样的？”

　　“行了，别吵了。”斯姣制止了这对男女的争吵，说，“我会调查情况的。现在，先说说你们吧。”

　　古雅听见这话，露出警惕的神色，余波依旧怒气未减。

　　斯姣问：“余波，你说，你俩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男人的赌气语气，像极了打架打输了的小学男生在家长面前的委屈和不甘。

　　“没什么你们俩离了一米？”斯姣指的是这两人站立的相对方位。

　　被这么一问，古雅主动向余波靠拢，余波却像身上安了弹簧似的，迅速又和她拉开距离。

　　“到底怎么了？”斯姣语气虽急促但却缓和下来，“你们是我招进来的第一个和第二个学生，我把你们当朋友，信任也关心你们。而且从认识到现在，你们可从没对我撒过谎。我现在人又在外边，别让我干着急好不好？”

　　“上一次IN司办活动，古雅去了。”余波嘴里像含了一口水，终于吐出这么一句话。

　　“这我知道，所以呢？发生了什么？”

　　“白老师你不知道！”

　　余波欲言又止，还是吞下了想说的话，最后实在憋不住地问道：“IN司给了钱，就能为所欲为吗？”

　　斯姣不明白余波的意思，正打算详细问清楚，信号突然出现闪烁，斯姣只得查看出了什么问题。这时，听见余波大声喊：“IN司是禽兽！”

　　画面在闪过古雅那张冷漠的脸之后，很快便完全消失。斯姣急忙调节第三脑系统，可无济于事。

　　廿九见状，问斯姣：“遇到麻烦了？”

　　斯姣已经给通讯队发送了报错通知，满脸愁容，只答：“不知道……”

　　2

　　通讯队回复的报告里称信号中断的问题出在联络端，也就是说……

　　“古雅弄断了信号。”

　　王东同不知何时走进8车，还下了这一判断。

　　“你……？”

　　“我怎么知道？大姐，你在我的地下铁上通讯，我还能不知道？”

　　斯姣十分不满：“你监听我？”

　　“不能这么说嘛……”

　　“到底怎么回事？你还知道什么？”斯姣觉得他有事隐瞒。

　　“我不知道啊，学校是你的，学生是你的，我能知道什么。”

　　王东同话里的讽刺意味明显，却也提供了一个令斯姣害怕的暗示——虽然这是她的学校她的学生，可他们正在经历的一切，也许只有她一无所知。

　　廿九对王东同说：“东爷，你们俩打哑谜之前，能不能先给我们普及一下前情提要？”

　　王东同昂起头，用“睥睨”的眼光打量了一番廿九和北飞，清了清嗓子才开口：“IN司是她学校的赞助商，当然，还是我好心介绍给她的，因为也是我们考古队的赞助商。然后IN司会不定期找他们学校的学生去参加内部活动，刚才通话里边那个女人就刚去过，就是这样。”

　　一直一言不发的北飞这时开了口：“内部活动？什么活动？”

　　“还能有什么活动？不就开个会，宣传一下他们公司的文化、理念什么的，给公司树立良好雇主品牌形象呗。”

　　北飞追问：“你去过？”

　　王东同支支吾吾起来：“公司不……都这样的嘛。”

　　“王东同你在隐瞒什么？”斯姣显然不相信王东同的话，语气并不客气地问道。

　　“我隐瞒？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的学生能做什么我心里清楚，INTELLIGENCE是做自举智能的，他们用不着给我的学生做品宣。”

　　廿九问：“所以，斯姣你也不知道那家公司对这些学生做了什么？”

　　斯姣答：“合同里规定，除参加活动者，对外一律保密。”

　　“这样啊……”廿九露出遗憾的神情。

　　王东同突然压低声音，向斯姣抛出一个问题：“你知道，现在整个意第最缺什么吗？”

　　“什么？”

　　“保安。”

　　斯姣沉默片刻，接着说：“我明白了。”

　　五年前术族集体闯入娱司大厦的抢劫事件，最直接的影响，是商族对意第雇佣武装力量的集体失信，虽然武器核心与启用权掌握在他们手上，可执行方大部分都是术族，事件过后媒体标题直接这样写：意第的臭鱼烂虾彻底扒下社会治安底裤。

　　“臭鱼烂虾”这个形容肯定也源自商族授意，从中至少可以窥见商族的意图，他们是下决心要开始边缘化术族。

　　不过奇怪的是，之后也并没有看见商族的大动作，那次爆破事件也渐渐从大家视野中淡去。

　　王东同问斯姣：“你明白什么了？”

　　“前年学校招生开始对术族开放，今年报名的术族比去年翻了三倍都不止，之前这些人都是看不上我们学校的。所以至少说明，失业的术族人在增多，商族用人也在大换水。”

　　“是咯。”

　　“但我们可不是培养保安的。”

　　“公司才不管你培养了什么人，他们现在就需要听话的人。”

　　“听话的人……听话的人……”斯姣反复念叨着这四个字，直到被廿九打断。

　　“斯姣，在想什么呢？”

　　斯姣自言自语般念叨道：“我在想，怎样才能得到一个听话的人。”

　　“这么热闹！”林有才这时也走进8车，“开什么会呢？”

　　廿九答：“茶花会，就等你呐。”

　　“我还真带回来几盒好茶，走，去9车坐坐？”

　　廿九开心地笑道：“好啊，好久没跟大家聊天了。北飞，斯姣，一块吧。”

　　“北飞，你房间我可给你收拾出来了，今晚不许跑。”

　　北飞没答话，斯姣却说：“我还想把学校的事处理完，你们先聊吧。”

　　3

　　口是心非是女人天生的技能，哪怕是冷酷的女人。

　　于是现在斯姣一面心不在焉地处理着学校事务，一面记挂着9车正在进行的茶花会。

　　突然，车门被推开。“嘿。”接着，林有才伸了个头进来。

　　“什么事？”

　　“趁大家都在，过来商量一下曼迪的治疗方案呗。”

　　斯姣假装思考了片刻，便开心答应下来。

　　可就在这时，8车朝7车方向开的门也被推开，走进来的是王东同。

　　“S.J.，你来一下，有事。”

　　“东爷，你来晚了，斯姣被我book了。”

　　王东同翻了翻眼睛，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

　　“我在6车等你。”说完他便转身走了。

　　林有才问：“这是什么意思？你非去不可咯？”

　　“看他那个自信的样子，应该不是小事。你们先商量着吧，我待会就来。”

　　“唉，行吧。我帮你多打听打听北飞的情况。”

　　林有才终于说出叫斯姣过去的真实目的，斯姣心照不宣的微微一笑：“那多谢你了。”

　　斯姣来到6车，王东同正愁眉紧锁地盯着第三脑屏幕。

　　“什么事？说吧。”

　　“3023开始行动了。”

　　4

　　3023是考古队今年派往地球的另一架地下铁，和3018共用同一轨道，也就是说，这两辆考古地下铁存在于同一时空。王东同为了这个取名，曾向队里反映他们“抄袭”，最后队里给出“队规未禁止”的解释草草收场。

　　斯姣之前也听说过这辆地下铁，但是除了名字，对其他情况一无所知，既不知道铁长是谁，也不知道派来的目的。明明已经有一辆考古铁，为何还要加派一辆新的？

　　奇怪的是，王东同说，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说，3023开始行动了？”斯姣问。

　　“因为我最近经常检测到信号，说明他们的操作室有人在工作。”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这几天，哦，差不多是你开始被人调查的时候。”

　　斯姣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你说我被调查了，还说动用的渠道可能封禁我的权限，可是一般的地球人根本做不到吧？”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事实就是这样，你可能碰到狠角色了。”

　　斯姣脑中一瞬间闪过秦织莘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狠角色？狠是到位了，但……从她那天的问话里，要是真的已经做了详尽调查，不会对她的地球身份毫不存疑。

　　“想什么呢？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不会是在想情敌吧？”

　　“啊？”斯姣有些惊讶地反问，“你瞎说什么呢？”

　　“看把你给激动的，当我啥也没说。”

　　“那个人后来还有继续查吗？”

　　“反正我之后没再收到预警通知，你暂时安全了吧。”

　　斯姣低眉道：“他既然社工我，那我也可以……”

　　“你不会想反社工回去吧？”

　　斯姣没有回答，而是面无表情地问：“你什么都不知道，叫我来干嘛？”

　　“我们有竞争对’铁’了啊！找你来商量商量对策。”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斯姣，你别忘了，是谁提醒你差点被封权限的？”

　　“可你还什么都没调查出来，我们商量什么？”

　　“因为，你跟艾老师熟啊，说不定你能猜到点什么。”王东同压低声音说。

　　“猜到什么？”

　　“我查了组织架构表，看到3023跟我们平级，也就是说，3023的铁长也是由艾老师直接管，但是却没有公布姓名。那说明，是一个他想隐瞒，或者……”

　　王东同眯起眼睛看着斯姣。

　　“或者是他想保护的人？”斯姣接过他的话，“如果是前者，你不会怀疑十七吧？”

　　“那又不是没可能，他给他儿子开的绿灯还少吗？”

　　“那你把前者排除了吧。十七是维修铁的铁长，没必要再多给他安一辆。”

　　“那你说，会是谁？”

　　“不知道。”

　　王东同摸着下巴，继续苦苦思索。

　　“没什么事的话，我回去睡觉了。”

　　王东同虽然不乐意，但也知道没法问出什么东西，就没再多说。

　　“哦对了。”斯姣转身后又回过头，“十七问我你刚刚给他发消息让他赶紧滚是什么意思？”

　　王东同翻了个白眼：“北飞来了，他不赶紧滚，难不成让两个时空的王南是在这里相认啊？我可不想惹麻烦。还有，你告诉他，维修设备的事，我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可即便王东同这么说，斯姣依旧没有完全打消对他动了那批设备的怀疑。

　　在她心里，王东同不是坏人，也从未把他当作敌人，而是把他看成一个小孩，情绪化和易被煽动的小孩。她虽没有对待孩子的耐心，但也知道，对付他只能疏而不能堵。

　　走到6车门口，斯姣又一次回头，喊道：“王东同——”

　　“嗯？”

　　“3018的所有人，外加十七，我们会跟你吵架，会挑战你的管理，会嘲笑你甚至反对你，但绝不会害你，可是——别人就难保了。”

　　“你……你什么意思？”

　　等斯姣走后，王东同才对着她消失的背影，吞吞吐吐地蹦出这么几个字。然后整个人滑进椅子里，顺手拿桌上的帽子盖住了脸。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3018更新，第 93 章 3023：出场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