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没在餐车现身的曼迪，一大早便离开3018，赶到一家公司的面试现场。现场已经来了四位，她是第五位，便找了个空座位坐下。
过了一会，她从座位站起身，把裙摆又往下拉了拉。英国修的职业礼仪课上，老师建议面试着装的裙摆应当齐膝。不过这套西装是她从妈妈曾经的豪华衣柜里翻出来的，有些年头，她还不知道该去哪找个裁缝做这件事。
休息室里的人互相没有聊天，只安静地呆着，或者盯着简历，或者盯着手机，或者端庄静坐。不久后，一位身穿白色职业套装的女士从外边推门进来，依次收取了五个人的简历。
“你们再休息一会，群面马上开始。”
十分钟后，白衣女士把五个人引导至一个房间，房间里已经坐了六名面试官。逐一落座后，其中一名面试官宣布：“开始之前，请每位同学进行一分钟的自我介绍，就按照座位顺序来吧。”
一圈自我介绍结束，面试官盯着一份简历，问道：“苏芷蔓？你今年……29？”
“嗯。”
“但还是本科生？”
“嗯。”
面试官看她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便说：“Okay，开始吧。”
群面结束后，五名候选人呆在楼下的咖啡厅，他们在这等待群面结果。如果通过刚才的群面，就可以进入最后一轮终面。
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娃娃脸男生冲曼迪一笑：“你好，我是纪诚大四的。”
“你好。”
“刚刚听见你29岁，难道是中途去创业了？”
“算是吧。”
“什么方向呢？”
“娱乐行业。”
“哦，文娱呀，有意思。我之前也在一家文娱投资公司做过半年实习。”
曼迪心里有了些触动。这个看起来稚嫩的大四男生，已经有了半年的工作经历。那么在座的其他竞争对手，一定也都不简单。转念一想，毕竟是顶尖的咨询公司，竞争激烈也是正常。不正常的是，曼迪知道自己既不是学校极其出色，也没有特别拿得出手的实习背景，前几轮笔试面试的发挥也只是马马虎虎，为什么会入围到今天的终试？
娃娃脸男生见曼迪不再说话，便换了一个谈话目标，和身旁的年轻女生聊了起来。
“来邮件了，来邮件了！”
五人中的一个男生叫嚷起来。
曼迪也感觉到了手机震动，但是她不敢立马去看，而且在这么多小孩面前，她想表现得稳重些。更重要的是，自己收到的一定会是封拒信。倒不是因为她没表现好，而是她不觉得自己表现得出彩到值得被特别青睐，而且那位老师针对她年龄的提问，也令她沮丧。m.qikuaiwx.cOm
除了娃娃脸男生和曼迪之外的三个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撤了撤了。祝你们好运。”
在一片退堂鼓夹杂着敷衍的加油声里，曼迪点开邮件，加载完广告，新出现的页面开头，竟看见“Congratulation”，曼迪一时难掩欣喜地捂住嘴巴。
“你也进啦？”
曼迪又仔细看了看邮件，朝娃娃脸男生点点头。
“那就是咱们俩进了终面咯。”
2
有了上一次北京昼夜温差的体验，这一次斯姣在短袖外面加了一件蓝色外套，然后找了个布袋，把北飞的牛仔外套小心翼翼地装了进去。
虽然刚才对外声称，今天出门是去找林有才，但她决定先去还外套。
尽管北飞当初说要带她参观比纪诚大许多的建坤，但终究到现在也没实现。
“同学，请问机械系本科生是住这栋楼吗？”
被斯姣拦下来的圆脸男生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没有很快回答，而是打量起了斯姣。斯姣见他是一身西装打扮，不禁觉得奇怪，怎么现在的大学生流行这副装扮？
“嗯，这栋宿舍是机械和经管20级本科男生住。”
“20级……”斯姣默默念着，那就没错了，北飞就是2020年上的大学。
斯姣确认完毕，圆脸男生已经扭头准备离开，她连忙补了句“多谢”。而那男生似乎赶时间，没再回头应答。
望着他的背影，斯姣才想到，哦，应该又是一个在找工作的毕业生。
斯姣在宿舍楼门口等了一会，等到下一个出来的同学帮她刷了卡，进楼后她直奔管理员房间。
“您好，我是王南是的朋友，想请问一下，他住在哪个房间呢？”
管理员是一名穿着制服的中年女性，抬头打量了一番斯姣，张口便问：“你是哪个楼的？”
嗯？斯姣愣了一下，对方是把她当学校学生了，便答：“我不是这儿的学生，我是……是王南是的……妹妹，从家里给他带了点东西来，没联系上他。”
“哦，那你登记一下证件吧。我帮你查查。”
斯姣拿起笔，照着本子上已经登记过的文字，写下了自己的姓名证件。所有走意第正规程序来到地球的人，都会拿到一张符合年代地域的“合法”证件。
“查到了，549。”
“谢谢您啊。”
“下来的时候记得销一下来访记录，晚上十一点前必须离开。”
“好的。”
斯姣一口气爬上五楼，楼梯一侧的墙上安着很高的窗户，洒进来几缕阳光，却并没有驱散楼道里浓重的湿气。到了五楼楼梯口，斯姣停了脚步。
一会北飞见到我，会是什么反应呢？斯姣心里打着鼓，迟迟不肯迈步。
她拎起手中的布袋，伸向前方。
“嘿，你的衣服，给你送来了。”
“内个，你的衣服，怕你没得穿。”
“给，你的衣服。”
练习了好几遍，可斯姣始终不满意。以往这么费心的剧本，一定是握在北飞手上的。她无奈摇摇头。
“给你。”
斯姣决定，多说多错，干脆少说，把一切交给随机应变吧。于是迈开步子，从楼梯口走进楼道，一抬头，549的门牌就出现在眼前。
3
“话说，昨天那家什么金融公司给你答复了吗？”
“没。你注意点，一会要进洞了。”
斯姣能辨认出，答话的是北飞的声音。那另一个，就是他室友了吧。
“我说你这求职范围挺广啊，找个时间给我也科普科普呗。”
“一会进去后，注意加血。”
“你先回答我啊。”
“我啥都不知道，简历是朋友帮我投的。转身！转身！”
“卧槽，你还有这种朋友。张栋？”
“不是。”
“我猜猜啊，肯定是女的。不会是哪个经管的小学妹吧？张栋介绍你认识的？”
“不是我们学校的。我说你能不能专心点？”
“我看着呐，死不了。”
“……”
“可以啊！看不出来，你还挺social。我以为你除了上课就只会窝在寝室打游戏呢。”
“你在干嘛啊！攻击距离不够！”
“大佬，我就是来捡个人头的，你别对我要求太高成不成？”
“……”
“这会大家都出去了，面试的面试，考托福的考托福，除了我你也找不到别人陪你开黑，还嫌弃我？”
“……”
斯姣在门外默默听着，心中已大致有了判断，北飞这是在和另一个男生打游戏。这会进去好不好呢……？斯姣想，等打完这一局再敲门，这样不至于扫了别人的兴致。当然她还有私心，想听听这两个人还能聊出点什么。
“老王啊，你说看在我陪你打游戏的份上，也给我介绍你那位高人认识认识呗？”
“就知道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最近找工作也可郁闷了，你看对面的张栋，去的都是什么金融街国贸啥的，我们一面试就往大兴啊，房山跑。最洋气的也只能是上地。”
男生的语气里充满失落与嫌弃，但是北飞没搭他的话，而是加快了敲击键盘的手速。斯姣对“张栋”这个名字非常敏感，他也算是秦织莘和北飞的牵线人。这样听来，张栋也考来了建坤，而且似乎，就住在他们对面。斯姣转身向身后的寝室望去，门上高高的窗户被报纸糊起来，看不出屋里是否有灯光。
北飞终于答话，反问：“在哪上班重要么？”
“当然重要啊，这可影响到今后的生活幸福指数。而且在那些犄角旮旯的地方，肯定碰不到美女，生活该多无趣。”
“你就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吧！”
“所以我说，还是你这种单身抠脚大汉好，我平时偶尔YY一下，都被盯得死死的。哎……？不对，有情况。”
“又怎么了？”
“你不肯给我介绍那个妹子，是不是准备留着谈恋爱啊？我说老王，这都大四了，终于开了窍了！恭喜啊！”
“……”
斯姣屏住呼吸，想要听北飞怎样回答。那个给他介绍工作的人，不就是秦织莘么。
“你就跟我说说，发展到哪一步了？我给你参谋参谋。”
“也不是很熟。哎，你……你要死了！”
接着屋里只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键盘响声。
不久后，男生的声音响起：“兄……兄弟……我先走一步了啊。”
“叫你不专心！”北飞的声音很不开心。
“我错了，你加油，还有希望的。”
“……”
男生又立马心虚地问：“你这是在拉野吧！果然高手！”
屋里的话题转到斯姣听不懂的方向，但她记住了那句“也不是很熟”。
这时，楼道处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斯姣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慌神回头。
4
竟又是那个圆脸男生。
斯姣的双眼因紧张而瞪得溜圆，刚爬上楼梯的男生也略显吃惊。
男生率先开口：“你找谁？”
“我……我找549的……。”
“哪一位啊？怎么不进去？”
斯姣捏了捏布袋，不知如何解释。
“要帮忙吗？”
就在这时，549的门突然从里边被打开了，露出来一张脸，单眼皮，高鼻梁，子弹头，扑闪着眼睛。
“嘿！张栋！哟，这是……？”
男生的语气显得活泼又极具意味，眼神也毫不避讳地在斯姣脸上游走。
张栋？这个圆脸男生就是张栋？斯姣吃了一惊。
张栋皱起眉，问斯姣：“你，不是找他？”
斯姣没回答，而是直接对子弹头男生说：“可以麻烦让一让嘛？”
子弹头男生配合着侧过身。斯姣径直走进屋内，果然，北飞窝在一把黑色转椅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脑屏幕，右手随意搭在鼠标上。直到斯姣走到他跟前，才感到些许不对劲，抬起头，与斯姣四目相对。一下子，北飞脸上的肌肉僵硬了。
“喏。”
最后，斯姣连“给你”两个字都没说，直接简化成一个语气词，便把衣服递了出去。她本想在书桌上搁下布袋，却最终因为一块稍稍空旷的地儿都找不出来而失败。北飞眼疾手快地站起身接过布袋，看见是牛仔外套，便扔到了桌上一堆乱糟糟的书本上。
斯姣瞟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画面被暂停住了。
“你游戏……”
“不重要。”
这时，549的房间门悄然从外边被带上，子弹头男生也不见了踪影，屋里就只剩下斯姣和北飞两个人。
斯姣开始打量寝室的布置。北飞书桌一半的地儿搁着一个台式电脑，剩下一半地方堆着各种杂物，床都在上铺，椅子后边有一台饮水机，饮水机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台加湿器。
“挺乱的，我先给你找个地儿坐。”
北飞快速走到另一张书桌旁抽出一把木椅子，摆在了斯姣身后，还用手擦了擦。不过他又瞟了瞟自己那把皮质转椅，最后说：“你坐我椅子吧。”
说完，北飞直接坐到刚抽出来的室友的木椅上。
斯姣便在北飞的转椅上缓缓坐下：“没想到，你还挺会享受生活。”
北飞知道她是在调侃自己那把和室友比起来的“豪华”椅子，便答：“这俩都是学霸，天天泡图书馆，就我窝在寝室里时间多，所以给椅子升了个级。”
斯姣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对面的北飞又挠了挠头，她才发现，便利店里见到的那副冰冷脸孔此刻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和五年前一模一样的嬉笑起来毫无防备的男孩。
大概是这突然的袭击，令北飞还没来得及换上应对的面具。又或者是，昨天刚好不巧，碰到他被迫装大人后的不快。
果然，不一会，北飞眼里的光逐渐暗了下来，变得有些焦躁。
“你……？”
“我来还外套。”
“哦。”
北飞的眼神不住地上下左右游走，瞟了几次书桌，又盯了几回地板。斯姣注意到他的紧张，便左右看了看。
北飞双手在大腿上来回擦拭：“不好意思啊，寝室太乱了。”
“还行，乱是乱了点，但还算干净。”
斯姣答完话，两人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北飞问：“昨晚睡的好么？”
“还行。”
又是一阵沉默。
斯姣其实很想问问，这五年，北飞过得怎么样，但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
北飞问：“谁啊？”
“我。中午我请客，来不来？”
斯姣记得这个声音，问北飞：“张栋？”
“嗯。”
北飞说完就去开门，也只伸出去一个脑袋。简单交谈后，北飞回来了。
“要不，我带你出去转转？寝室里太憋了。”
“跟张栋吃饭么？”
“我跟他说，我有事，不去了。”
斯姣却问：“什么事？”
北飞挑了挑眉，眼神在说：不是你么。
斯姣领会了他的意思，却说：“去呗。能带上我么？”
她想认识张栋。
她也有自己的心思：也许，通过这个男生，秦织莘的画像可以更清晰一些呢。
北飞又挠了挠头。
“好吧。”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3018更新，第 83 章 男寝突击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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