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从10车离开，王东同扭头回了卧室，把William丢给斯姣和北飞。两人带着William走过暗门，回到11车酒吧。
William又回头看了一眼这扇门。
那是曼迪每次换衣服都会进去的地方，而在此之前都以为，那只是一间更衣室。他怎么会想到，每一次进酒吧，都进了一艘宇宙飞船呢。
他们找了张桌子坐下，北飞问：“大叔，你究竟怎么被老祝给拐进房里的？”
William苦笑一声，斯姣给他端来一个碟子，上面放着一个三明治。北飞这才发现，好像几天不见，William确实瘦了。
William道声“谢谢”，接着说了他从老祝那得知的事件经过。
那天晚上，老祝约他在酒吧喝酒，趁他不注意，在酒里下了安眠药。两人的对话在老祝的时长把控下草草结束，William离开酒吧。走出两个街区后，药效发作，他倒在路边。而老祝一直跟踪，见他倒下，就从街头把他捡回了3018，之后便关在他的房间里。
北飞问：“不对啊，如果是这样，监控能看到老祝后来出酒吧，又把你弄回来的吧。曼迪不是查了监控么？”
斯姣答：“他一走，王东同就把监控关了。”
北飞：“哦……”又对William说：“那这几天真是委屈你了。不过……他说什么你都信吗？不反抗一下？”
William：“一开始，他把我绑在床上，跟我说，这是来自1000年以后的飞船，他是从2046年穿越回来的人，我统统不信，一直在想办法脱身，直到……直到老祝预测了一场球赛的胜负，不仅说出准确比分，进球的时间也预测到分秒，我才不得不相信这些鬼话。”
北飞张大了嘴：“天啊。”
William笑着问他：“你是不是在想，老祝能不能记住彩票号码？”
北飞闭上嘴巴，心虚地看了一眼斯姣。没错，William猜中了他的心思。不过更令他吃惊的是，都这会儿了，William还能开出玩笑来。
斯姣问：“老祝就只跟你说，韦筝会怀上你的孩子，还有其他的吗？”
William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女生直白的用词和毫不避讳的语气感到惊讶。但立马又意识到，这本就是一个外星女孩。
William答：“对。”
斯姣皱起眉，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William：“老祝还说，之所以要把我关起来，不仅是害怕历史重演，更是害怕蝴蝶效应。”
北飞：“蝴蝶效应？”
William：“因为我是当事人，所以无论我说什么或做什么，都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斯姣：“所以，老祝到底在害怕什么？蝴蝶效应是说蝴蝶的振翅会引起飓风，那么老祝穿越回来阻止的飓风，到底是什么？”
William：“我不知道。而且，他不会告诉我的。避免这场飓风的要诀，就是减少知情者人数。”
众人沉默片刻，北飞再次开口，语气沉重：“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场飓风的受害者，一定是韦筝。”
William表情凝重，没再开口。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三人同时向那里投去目光，只见林有才正踉跄着朝他们走来。
北飞惊呼：“林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等一下，你……又喝醉了？”
林有才醉眼惺忪地一摆手，高声答：“我——没——醉。”
可就在下一秒，他晃到了William跟前，俯身直逼向他的脸，露出瘆人的笑容。
“嘿嘿嘿，小筝的孩子不是你的，也不……不是我的。”
“林大哥，你醉了。”北飞上前抱住了林有才。
斯姣说：“把他送回房间吧。”
北飞只好又使出连哄带骗的招式，可今天的林有才，似乎不那么听话了。
这时，隐门又被推开，廿九从10车走了出来。他这几个月一直忙于电影拍摄，很少回地下铁，就算回来，也是倒头就睡，第二天一大早又出了门，只是不会忘记偶尔抽时间来酒吧看望曼迪。
这会儿估计就是以为曼迪在酒吧，才过来的。
北飞见到廿九，像是看到救星。
“小廿，快，来帮我把这家伙弄回去睡觉。”
廿九看了一眼酒吧的情形，尤其是看到William，很是吃惊。但眼前手舞足蹈的林有才，成了当务之急。他没有问任何问题，只是走到北飞身边，与他合力抬起林有才。
这时，斯姣往林有才口袋里扔了一个东西。北飞问是什么，斯姣答：“他手机，刚定了个闹钟。”
北飞明白了，斯姣是怕林有才睡过头错过考试。
那三人走后，William吃完三明治，又跟斯姣道了谢，准备离开。在他走前，斯姣最后提醒了他一遍——
忘掉这里。
William无奈地笑笑。
他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知道太多对自己没好处。可哪有那么容易忘记呢。但还是点点头，答：“这里只是一间酒吧，除此之外，我哪都没去过。而这几天，我只是出国办了点事。”
听了他的话，斯姣也懂了，响鼓无需重锤。
所有人都已离开，酒吧里只剩下斯姣，她独自坐下，桌上剩了一只杯子和一个碟子，分别是北飞和William用过的餐具。
这一晚吸收的信息量虽然大，但她觉得，都没触及问题核心。William说得对，老祝回来的目的是改变历史，所以他一定不会对任何人透露计划，否则，稍有差错，结果就将面目全非。
可她却不能不好奇。
她是娱司派来地下铁的监工，这架地下铁出什么研究成果不重要，但如果坏了规矩，她可就难辞其咎了。而这里的规矩，就是既不能改变历史，也不可改变未来。
斯姣往后一靠，瘫在椅子里，只觉得头疼。这时，隐门又一次打开，走来的是廿九。
“斯姣。”他的声音还是那样轻柔，问道，“累了吧？”
斯姣坐直身子，答：“还好。”以为他下一句就要追问William的事，正想着该怎么应答，没想到廿九在她对面坐下，只说：“我们电影杀青了，后期在赶工，应该能赶上年末的电影节。”
斯姣有些吃惊，但赶忙道：“恭喜。”看样子，对William的故事，廿九并没好奇心。
廿九：“谢谢，也有你和小飞的功劳。”
斯姣笑了，因为想起群演经历，那时她才刚到地球不久。
“斯姣。”廿九又喊了一声。
“嗯？”
廿九问：“曼迪今晚是不是在医院陪他爸爸？”
斯姣点点头：“是。”
廿九问：“那你明天能陪我去看看她爸爸吗？”
斯姣问：“怎么想着，要去看他呢？”
廿九答：“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托人给老爷子带了点东西，但是又怕曼迪不收，所以干脆自己给他送过去得了。”wWw.qikuaiwx.Com
斯姣看到他认真的微笑，明白这不是玩笑。于是答：“好。”
斯姣又看向廿九，他的眼神里，还有许多难以读懂的东西，不禁问：“廿九大哥，发生了什么吗？”
廿九苦笑一下，说：“被你看出来了吗？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要回家了。”
“什么？离开3018吗？”
“不不，不是这样。”廿九连忙否认，“是离开横店，回广东老家，进电视台工作。”
斯姣感到一丝困惑：“为什么呢？”但其实，她的潜台词是：那又如何？
廿九先交代了一番背景：“我当初不顾家里人反对，从电视台辞职，又离家出走，一个人跑到横店。闯了快两年，都只是在剧组跑龙套，或者打杂，前些日子拍的，是第一部我真正参与的电影。”
斯姣问：“可偏偏现在，家里人催你回去了？”
廿九点点头。
斯姣：“这回怎么答应下来了呢？”
廿九答：“外公重病，我妈说，要是我再不回去，就没我这个儿子。我没法放下外公，如果最后的日子我不在他身边的话，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原谅自己。”
“哦。”斯姣应了一声，“那就先回家吧。”
“况且。”廿九的语气变得苦涩，“我可能，真的没才华吧。”说完，他还笑了笑。
斯姣感觉到廿九浑身上下散发的阴郁，这才反应过来，做这个决定，对他来说一定不容易。
廿九不是个顽强的人，就是能抵住压力坚持己见的那种顽强，在家庭与工作中，这种善于妥协方便塑形的橡皮泥性格，是令人舒适的，可对于他自己的命运，这种羸弱，只能令他自尝委屈。两年多前的那场出走，是他二十几年的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冒险。可现在，他好像后悔了。
斯姣看出，廿九走到了命运的十字路口。
她在地球研究所时曾做过相关研究，知道地球上这个年代的青年人，普遍和父辈有着被时代赋予的割裂。
经济的飞速发展，让两代人成长在决然不同的物资条件下，上一代还用传统思维教育孩子，并期望他们按部就班地长大，可下一代人却一批一批争先恐后地觉醒，尤其是那些接受过高等教育，远在大城市，“逃离”了家乡的年轻人。他们的生活与思维，和父母越来越远，俨然活成不同精神世界的两个物种。
但现在看来，廿九的这场逃离行动，以失败告终。
虽然仅凭只言片语，斯姣无法了解廿九家庭的所有故事，但见他直接否定自己的才华，便能猜测出，家庭一定给了他不小的压力。爸妈能用什么办法让儿子死心呢？最好用的劝说恐怕就是：别瞎想了，你就不是吃这碗饭的料，老老实实回来上班吧。
所以，就要这样妥协了吗？
尽管脑海中思绪翻腾，但斯姣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因为她也想不清楚，什么才是对廿九更好的选择。
这个问题的答案，除了他自己，没人能知道。
2
为方便照顾，曼迪已经把爸爸转院到北京。几个月前，廿九大哥曾跟着曼迪去看过她爸爸，那次曼迪在，他就跟老爷子打了个招呼，没说上几句话。
这回，斯姣和廿九直接找到曼迪爸爸的病房，门前赫然贴着三个字：肿瘤科。老爷子的床位在最里面，靠窗。
曼迪爸爸没有一眼认出廿九，直到听见他说话，才反应过来：“哦……哦，小九啊，你是蔓蔓的同事吧？哎，不对，还是她的客户啊？”
廿九一时语塞，不知道曼迪是怎么介绍他的，含糊地应答着：“苏伯伯，我们是朋友。”
“哦。那这位是？”
斯姣连忙答：“我也是曼迪的朋友。”
简单寒暄过后，两人稍微走近了些。苏伯伯身上插着各式各样的管子，面色看起来还算红润，只是衰老之态十分明显，体型也十分臃肿，可能是常年卧床的结果。
“真好啊，蔓蔓能交到这么多好朋友，真好。”苏伯伯开心地笑起来，又突然问他们，“蔓蔓最近工作怎么样？我老听广播说，银行最近业绩不好，很多在裁员，唉，也不知道有没有影响到她？”
廿九和斯姣同时陷入疑惑，银行？苏伯伯在说什么？曼迪怎么会在银行工作？但老爷子的眼里闪着期待的光，显然想从他们嘴里听到一些关于曼迪的消息，哪怕一星半点也好，可能，他在担心女儿对他报喜不报忧。
“苏伯……”廿九刚一开口，斯姣便伸手拉了他一下，抢先答道：“苏伯伯，曼迪很优秀，再怎么裁员也不会影响到她。”
“呵呵呵呵……”老爷子听了斯姣的话，笑得合不拢嘴，廿九瞬间懂了她的用意，只是微笑。
“是啊，蔓蔓成绩一直都好，唉，要不是我当初的失败，她现在应该在美国，说不定已经在华尔街了。不过她也争气，虽然没法出国念大学，还是自己考上一所好大学，还拿到奖学金，毕业又进了银行，真是不让人操心的孩子。诶，前段时间她还告诉我，公司要派她去美国进修一段日子，可把我高兴坏了。当初我想给她的，如今她靠着自己，全拿到了。呵呵呵……好啊，好！”
斯姣和廿九对望一眼，老爷子话里话外不无炫耀，但也同时告诉斯姣和廿九，原来，曼迪在爸爸这里，一直扮演着一个角色，一个在爸爸心愿里，想要她活成的样子。
曼迪平时在他们面前，口口声声都是对爸爸的埋怨，甚至到了无情又无理的地步。可现在听老爷子话里的语气越是轻松，廿九和斯姣的心里就越难受。
怎么会容易呢？老爷子不知道的是，自己女儿在现实里选的路，一点也不好走。
曼迪一定是决定了要出国读书，才跟爸爸说公司派她去美国进修，但爸爸突然恶化的病情，又把一切计划打乱。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但到了这个家里，却是可怜一颗小心翼翼让爸爸活在童话世界里的女儿心。
“唉……”老爷子突然又叹了口气，“就是我的身体不争气啊，这么多年了都没站起来，蔓蔓不知道在我身上耗了多少力气，我还不如早点死了，一了百了。”
廿九连忙道：“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没了您，曼迪可怎么办？我托朋友从香港带回来一些补品，一会儿跟您的护工交代，给您定期服用，一定能让身子快点好起来。”
“是嘛？真是亏你有心了！好好好，那我也得争气，让身子快点好起来，呵呵呵呵……都是些什么补品啊？”
“是一些治肿……”
“水肿！”斯姣连忙打断廿九的话，继续说，“是祛肿化淤的药，您整天躺在床上，缺少运动，身体容易积肿，这些药能帮您活动经络，祛肿化淤。”
廿九望着斯姣，眼里都是疑惑。
听了这话，老爷子却很开心，继续跟他们絮叨：“是啊，我当年躺下之前，才一百四十斤，现在，唉，虽然从没照镜子，但这一身的赘肉，我是能感觉到的，谢谢你们啊，真是太好了……”
斯姣保持着微笑，廿九也慢慢明白过来。
3
离开病房，斯姣和廿九又回头看了一眼门牌上的三个字：肿瘤科。
廿九问：“苏伯伯还不知道自己得了癌症？曼迪跟你提过吗？”
斯姣答：“曼迪从没跟我说过她爸爸的事。”
廿九：“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斯姣：“从他的话里。”
廿九：“什么话？”
斯姣：“大伯说，他要争气好起来。如果知道是癌，他不会这样说。”
廿九一拍脑门：“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苏伯伯话里话外全是高兴，对未来也充满希望。真是！唉！”他现在全是后怕，“真是差一点，就毁了曼迪的良苦用心。”
斯姣没再搭话，而是注视着医院走廊上来往的病患与家属。这里的气氛和上一次北飞外公住院的走廊明显不同，毕竟，是绝症病人聚集的地方。酒精气味刺鼻，日光灯刺眼，来往行人面色枯槁，无一不是愁眉紧锁。
在意第，至今已消除百分之九十九的绝症，再加上她属于那5%的可以使用魂注延续生命的群体，对这种生离死别的氛围，很难产生共鸣。
廿九注意到斯姣严肃的表情，反而劝慰道：“医院就是这样，习惯就好。”
斯姣觉得这话奇怪。
“习惯？”
廿九继续说：“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年纪大了，前几年里接连走了两个，最后的时间里，都是天天往医院跑，知道没用，可没人不惜命啊。”
斯姣明白了，在地球，医院关乎着死亡，因而格外严肃神圣。上下两代人无论有多少矛盾，都会在死亡这个话题面前显得无足轻重，即便无法消解，也要让步。所以，廿九的妈妈轻而易举便用外公的病重说服了他回家，因为他根本无力与这样超越命运的庄严对抗。
医院，这个生命诞生的地方，又相继带走那些他赋予了生命的人。好像把命发到一个人手上，就已经附带上了某种传递的宿命，这个人必须得背着，要是偷懒放下，就会遭到来自最本源力量的审判。
相比于廿九的犹豫妥协，斯姣更加感到曼迪的顽强。她简直就是一堵墙，无论命运丢给她多少厄运之球，都会被她挡回去。
以屹立不倒的姿势。
4
两人低着头，沉默着走出医院大门，却在门口处，撞见同样行色匆匆低头疾走的曼迪，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
斯姣发现她，喊了声“曼迪”，她才停下步子，看见这两个人，十分惊讶。
“你们……？”
廿九在那一瞬间，是想往后躲的，可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硬着头皮答：“曼迪，我们……那个，斯姣想来看看苏伯伯，正好有几个朋友送了我一些补品，我用不上，就一起跟着送来了。”
斯姣尽职尽责地履行着挡箭牌义务，答：“嗯……我看你太辛苦了，前几天林有才不是也来帮忙照看过嘛，我就想着……也得来看看苏伯伯。”
“哦，这样。”曼迪的眼神里全是遮掩不住的紧张慌乱，很明显是害怕这两个人说漏了嘴。而一直以来，她只喊过林有才来医院帮她的忙，说明林有才知道这一切。斯姣突然觉得，说不定就是林有才的花言巧语，才哄得苏伯伯这么开心。
廿九补充道：“曼迪，你放心，我们什么也没多说。”他的解释很直白，但这也许正是曼迪此刻需要的。曼迪又看了看斯姣的眼睛，那眼神里传递了相似的东西。
曼迪又低下头，似乎在消化刚才出现的不安。
“谢谢你们。”过了一会，她抬头说。
曼迪走了，走进亮着惨白灯光的住院部。
斯姣廿九在原地驻足片刻，才裹裹衣领，踏入北京的严冬。
斯姣问廿九：“回去吗？也不知道林有才做没做饭。”
廿九答：“我就先不回去了，要是让有才知道我的决定，肯定又要骂我软弱。”
斯姣眨眨眼，想起林有才昨晚的狼狈模样，心想：现在的他，还能骂得动谁。
“而且——”廿九的语气突然又变得忧伤，“我是逃兵。”
“逃兵？”
“我和有才都是小地方出来的人，想在外边闯出一片天地，都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遇上了地下铁，当时我们约定，既然有了这个安身之所，说明上天已经给足眷顾，就没有其他任何理由能阻止我们在喜欢的地方喜欢的事情上继续下去。但现在，我却提前逃走了。”
斯姣看着他的落寞眼神，被一种无力感紧紧包裹，脑中突然闪现爸爸的话：在无法掌控命运的时候，戒掉情绪的人起码能掌控自己。
在此之前，她努力实践着后半句话，也就是克制情绪起伏，却从不了解前半句话的含义。可如今，她懂得了。活着，就意味着与千万种无奈相伴。
廿九换了个语气，突然又说：“斯姣，还有件事想拜托你。”
斯姣：“什么事？”
廿九：“我要回家几天，但有点担心曼迪，听说她在新公司工作得并不顺心。你能不能周一的时候去她公司看看？”
斯姣点点头，答：“好。”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3018更新，第 37 章 羁绊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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