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十大歌手的比赛结束后,吴悠和林有才来到后台。这两人都是文艺部的前骨干,自然得来看看现在这些或多或少由他们提拔起来的小朋友。
可刚走进化妆间,吴悠就变了脸色。
她大步上前,喊着男友的名字——“吕则舟。”眼神尖利地落在了吕则舟正在谈话的对象身上——刚下台的主持人,韦筝。
同时,继续逼问男友,“你怎么在这?”
吕则舟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哦,我忙完公司的事就直接过来了。”
吴悠没有正眼瞧韦筝,又问道:“我还以为你会来VIP席找我呢,怎么直接跑这来了?”
吕则舟答:“你别忘了,我可是赞助商,自然要验收一下乙方的成果。”
吴悠终于还是忍不住瞟了一眼韦筝,不客气地说:“找主持人验证啊?”
吕则舟:“哦,我和韦同学,是这样。我白天接到一个电话,似乎有什么误会,刚才就跟韦同学聊了几句。”
林有才在一旁观战,听到这里,心虚地咽了口唾沫。
韦筝坐在化妆台前,镜子里映照出那美丽的面容,今晚的她实在太抢眼,湖蓝色深V礼服几乎帮她吸引了所有无论异性还是同性的目光。
此刻,她起身和吕则舟比肩站在了吴悠对面,那雪白而凹凸的锁骨让穿着高领线衣的吴悠感受到强烈威胁。
尽管吴悠以前是文艺部的风云人物,但韦筝毕竟是秘书处的,和吴悠没有多少交集。而和这位退役干部搞好关系,对韦筝的主席竞选来说,也似乎并无裨益。于是,两人间便省下寒暄。
韦筝对吕则舟说:“吕总,我们晚上有收工聚会,要不要一起来?”
吴悠闻言,立马变了脸色,刚准备帮男友拒绝,没想到吕则舟先她开口道:“好啊。”接着,又安抚女友道,“小悠,今天可能没办法陪你去做理疗了。”
什么?听了男友的回答,吴悠怒火烧上眉梢,胸膛里翻滚着热浪,气得发颤。
这时,林有才突然插嘴道:“还去一锅香么?”
韦筝笑答:“是啊,看来林师兄是过来人,先去那吃个晚饭,之后再转场,林师兄要不要一块来?”
林有才和韦筝对话的时候,吴悠狠狠瞪了吕则舟一眼,即便如此要面子,当着这么多学弟学妹的面,吴悠还是差点撑不住。幸亏林有才跳出来,给了她三秒消气的时间,不然她刚刚会做出什么事,她自己都没法预料。
最终,顾及自己和男友两人的颜面,吴悠咬着牙,一句话也没说地转身走了。
林有才答:“我就不去了,蹭老徐的票已经够不好意思,这又是你们自己人的局,我们外人,还是不凑热闹了。”
林有才把“外人”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楚,话里有话地讽刺了一波吕则舟,微微朝韦筝鞠了个躬,“学妹改天约。”
便也大步离开了后台。
林有才追上吴悠。
后者正低头走在路灯昏暗的校园路上。
“嘿。”
吴悠抬头发现,竟然是林有才。
“干嘛?你不去他们的庆功宴吗?”
林有才不接吴悠的话,而是抬头环视四周,身旁不时有骑自行车路过的学生,也有三两结伴一路嬉戏打闹的伙伴,还有一对情侣在树下腻歪地耳语。
林有才不禁感慨道:“时间多快啊,好像昨天走在路上的还是我们俩似的。羡慕这些孩子,真想赖在学校里不走。”
他的感慨完全击中了吴悠的心,走在这条他们曾作为恋人相偎走过的路上,幸福与苦涩交织着袭击着此刻并不坚强的吴悠。
物犹在,人已非。
但她不想在林有才面前展示柔弱,于是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问:“所以你不是又去考纪诚的研究生了么?就是要继续赖在学校的打算吧?”
林有才“噗嗤”笑了。“大姐,我考研是为了啥,你不知道?”
吴悠:“反正又不是为了我。”
林有才:“确实也不是为了你。”
听完林有才斩钉截铁的回答,吴悠的表情难掩失落。
“我只是想试试。”林有才继续说道,“试一试,一个会赚钱的林有才,是不是就能得到幸福了。总不能光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吧。”
吴悠冷笑道:“就算你能赚钱,那个叫韦筝的,你也搞不定。”
“难说哦。”林有才连忙反驳道,“那姑娘,可太像当年的你了。”
吴悠:“喂,什么当年不当年的,我们也就差了四届好不好?别话里话外地说我老行么?”
林有才:“行行行。我的意思是,小筝的神态,做事风格,上进心,跟当年的你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你还不是被我搞定了?所以别那么肯定,这一回我追不着。”
吴悠丢出几个“呵呵”,觉得嘲讽意味还不够,又补充道:“您还真是喜欢,在哪跌倒,就在哪再摔一次啊。”
林有才:“我可不像您,知错能改的态度那叫一个真挚。找了我这么个废柴,觉得不行,转头就立马换了一匹怎么跑都不累的千里马。不过,小心哦,千里马可不好栓。”
吴悠的心事被林有才这么赤.裸.裸地扒开,脸色瞬间变阴沉。她从没指望这一任男朋友要扮演宠妻狂魔,或霸道总裁,她早就过了会抱有那种幻想的年纪。但刚刚在体育馆后台,吕则舟那么不给她面子,实在也是过分过头了。
但林有才这时给了她一句不如不说的安慰:“你们家吕先生看中的,只是在学生会里如鱼得水,才去参加人家的聚会的,跟看上别的妹子,可能一点关系都没有。想要做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可是要有肚量的。”林有才说着,还拍了拍自己那装满肥肉的肚皮。
吴悠:“你可真会安慰人。”
林有才:“我可不是安慰你。我只是——”
“谢谢。”吴悠打断道,“谢谢你追出来。”
意识到吴悠低落的情绪和道谢语气里的真诚,林有才闭了嘴。
2
北飞一直守在斯姣身旁。自从斯姣莫名晕倒后,后边的比赛对他而言,就全变成了噪音。
直到比赛结束,观众散场,斯姣还是没醒过来。北飞也给王东同打了电话,却没有打通。
于是,无能为力到原地打转的北飞,只能开启碎碎念模式。
“斯姣,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你不会真是个机器人吧?那我……我去给你找节电池?可能往哪塞呢?塞嘴巴里?耳朵里?不行,那样会不会弄疼你。哎呀,你怎么会是机器人?你现在觉得我吵吗?吵的话,就起来打我啊……”
可无论北飞怎么说,斯姣还是面无表情地紧闭眼睛,就像睡着了一样。
北飞竟然想,就算她现在清醒着,估计也只会对无聊的他摆出这样一副表情吧。
就在这时,突然,小房间的门被人推了一下。
北飞因为上一秒还全神贯注在斯姣身上,被这一推吓得不轻,心脏都要含在嗓子眼里了。但很快,就有一束手电筒光,从被推开的门隙打进来。
有人来了。
一张熟悉的脸进入北飞的视线——这……这不是他在门口糊弄过的那个保安吗?奇快妏敩
保安很快认出了他,又用手电照了照躺在地上的斯姣,立马惊诧得张大了嘴,又盯住北飞,明显是在看禽兽的表情,用粗犷的声音大喝道:“你在干嘛?”
北飞连忙解释道:“不……不是您想得那样!我们……我们是过来检查设备,您看!”说着,他随手指向墙上那块投影着舞台的屏幕。
“设备?”
保安似乎被他随口编的谎带了进去,朝那块屏幕走近了些,有点将信将疑,工作人员都已经走光了,他是负责排查体育馆里还有没有同学没离开的,怎么这个点了,还有检查设备的人?但这屏幕好像是没关。
“诶?”他回过神来,现在的重点哪里是设备?重点是——怎么地上躺着一个女生啊!
就在这时,北飞又被吓了一跳。因为斯姣突然睁开了眼睛,并且敏捷地起身,在他一个大气都没喘上来的片刻,拉上他便往门外跑。
保安看着眼前突变的一幕,懵了片刻后,立即发出令整座场馆的楼梯都在微颤的大吼:“站——住——!”
体育馆内开始上演猫捉老鼠的戏码。
因为惊愕而错失先机的保安大叔,在追出门后,左右望了望,才看清两个兔崽子逃跑的方向。一边大喊“别跑”,一边穷追不舍上去。
而这会儿被斯姣牵着的北飞,大脑才刚从一片空白的状态恢复正常。他忍不住问斯姣怎么醒了,也理所当然地没有得到任何回答。现在这种时候,谁会有心情跟他唠嗑。北飞也又一次见识了斯姣身为外星人的强大体魄,甚至开小差思索她在意第都是吃什么长大的。
两人跑出体育馆,又随便找了个方向继续跑下去,没想到,那位保安大叔依旧锲而不舍身手矫健地追在他们身后。两人跑的方向,楼越来越高,路两边的树木越发茂密,大叔在后边的叫喊声也越来越轻,北飞不时回头查看,是对方真的被他们甩开了距离,还是只是诱敌策略。
当他们跑到路灯最亮的十字路口处时,校园里突然响起一阵铃声,周围的楼房里也逐渐喧闹起来。
“啊!”北飞不禁大喊了一声。
斯姣问:“鬼叫什么?”
北飞激动地说:“我知道了!我们有救了!”
斯姣:“快说!”
北飞道:“他们是下晚自习了!一会这里人肯定会变得特别多,我们俩混进人群里,那个大叔就没辙了。”
果然,不一会儿,路上就挤满了背着书包的同学,正四散回各自寝室,还有不少人取了自行车,但因为拥堵只能暂且推着车步行。这回,换北飞主导,他牵着斯姣,趁人车混乱,硬是在水泄不通的人群里独辟蹊径地开出一条歪七扭八的小道来。
等他再次回头检查的时候,终于看不见保安大叔的身影。但两个人也好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出了校园,街边上出现了一些还亮着灯的商贩。
“歇……歇会儿吧。”北飞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在路边蹲了下来。
斯姣也随即停下。
北飞见她大气都不带出一个的,只能打心眼里服了。
突然,他想到一个更关键的问题:“不过,我们为什么要跑啊?”
斯姣答:“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听见你在撒谎,以为出了什么事,所以找到机会就拉着你跑了。”
北飞举起手,真想抽自己一个耳刮子,最后还是没狠下心,偏了些落在大腿上,随着“啪”的一声,他懊恼地说:“我这张嘴,唉,你也真是会挑时候醒。哦对,斯姣,你知道你为什么晕倒吗?”
北飞问起正事儿,也站起了身。
但斯姣只摇头,说不知道。虽然她心里有个答案,但不想跟北飞说。那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但她竟然为此撒了谎。
她现在想不清楚到底为了什么。眼前这个人真奇怪,也真特殊,让她原本正常的生活变得不正常,而且糟糕,想到这些,她只觉得烦躁无比。
现在已经是夜里十点半,街上虽说灯火通明,但行人比白天还是少了许多,气温也降了,北京一夜入冬的本领从来不会让呆在这座城市的外乡人失望。
两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北飞把外套脱下来,递给斯姣。
“凉了,穿上吧。”
斯姣却说:“我不冷。你出了汗,别脱衣服。”
北飞还想逞能,斯姣又说:“不是还有考试吗?要是病了,怎么拿加分?”
听到这话,北飞心里像化开了冰淇淋,丝儿丝儿地甜。他麻溜地穿回外套,嘴里也毫不矜持地说着“遵命”。
斯姣问:“林有才他们呢?”
北飞答:“我光忙着照顾你了,没顾上他。就看见,好像和他前女友一块走了。”
斯姣“哦”了一声,又想起他们昨天的比赛。
“其实——”北飞轻轻开口道,“我没打电话。”
“啊?”
北飞:“我没给吴悠打电话。”
斯姣:“为什么?”
北飞:“我看见你当时的脸色了,臭得比开在我们小学门口的张媳妇臭豆腐还臭。”
斯姣:“……”
北飞:“我都知道。”
斯姣:“你知道什么?”
北飞:“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总看见人性阴暗面。何况这回,还想利用人性的阴暗面。”
听了北飞的话,斯姣愣住了。她没想得这么仔细过,可是,和北飞的几次冲突,好像也确实是因为这一思维方式的不同造成。她很吃惊,这小子竟然能把事情想得这么明白?
北飞继续说:“我有时候觉得,你就像一块被保护得特别,特别,特别好的璞玉,身上没有落下丝毫雕刻的痕迹。看起来,你处理事情客观又冷酷,但实际上,你比我’热’多了,因为在你眼里,这个世界还可以很美好。”
斯姣轻声问道:“是么……?”
北飞:“是啊。我理解你。”
什么?听到这四个字,她心里瞬间打了个结。
北飞继续说:“我理解你,尽管我们是不一样的人。你是个理想主义者,而我,撑死了,只是个悲观的理想主义者。”
斯姣问:“为什么这么说?”
北飞答:“在遇见你,遇见3018之前,我才不相信什么外星,不相信什么梦想,甚至,都不相信爱。”说到这里,北飞苦笑了一下。
斯姣明白他这苦笑的由来,一定又是想到了爸妈。
“但是——”北飞继续说,“现在我信了。你,你们,让我亲眼看见了这一切。我没法再当个俗世里的缩头乌龟,蒙着双眼,打死不肯承认,这个世界还有用我单薄的成长经历远远丈量不出的远方。”说到这,他顿了顿,突然眼睛一亮,忍不住自夸道,“哎呀,我真是个诗人。”
斯姣撇撇嘴,问:“所以呢?”
北飞:“所以,我就没打那个电话啊。林大哥爱过吴悠,我能看出来,哪怕现在他放下过去,开启了新追求,但是作为朋友,我绝不能破坏他记忆里那份珍贵的旧日温存。”
说出“温存”这个词之后,北飞捏起拳头给自己鼓劲道,“明天作文就这么写!我真是个天才!”
斯姣:“……”尽管没有说什么,但心里打下的那个结,仿佛已被解开。
这时,她的肚子又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起来。
北飞连忙问:“哎!你饿了?我们快找点吃的吧。”
这会儿,他们刚巧走到一个有些破旧的胡同口。北飞继续往里边带路,胡同里的商铺大都已经关了门,开着门的也只是些纪念品店,但还有一个没挂招牌的店面,透过门缝往里看去,好像是个四合院。
北飞见到半掩的门就想推开的毛病又来了。他推开院子门,斯姣还在后边让他别乱闯,说万一这不是店铺,是住家怎么办。但北飞一边答“没事”,一只脚已经踏进院子。
里边传出几声清嗓子的咳嗽,接着,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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