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有了登门拜访的客人,那海棠与玉姨欣喜不已,觉得女郎总算能交际一二了。
而跟刘惜婷一起来拜访她的,还有两位娘子,均在怜秀书院求学。
她们亲眼见识过关月聆为大理寺办案的能力,这一次拜访,亦是为了让她帮忙查一件奇怪的事情。
拜托她的是一位伍娘子,为的是琅玕学院的一位郎君。
确切的说,是曾经的一位学子,唤段阿漳,却是清贵寒门,与家兄段阿浦相依为命。段家兄弟均来考取琅玕学院的名额,段阿漳过了,段阿浦惜输一筹,却有兄长气度,让段阿漳放心念书,自己则去了一家小商铺做差供养段阿漳。
但在半年前,传闻段阿浦因意外负伤在家,据看诊的医工说,那段阿浦的伤势已无力回天。那之后,段阿漳便再也没有在琅玕书院出现过。
“我曾经去过段家,但每次那段二郎均闭门不见,我只在门外两次听得他在喃喃自语,似是与段大郎说话。”伍娘子说到这时,脸上一阵羞赧。
这伍娘子心中偷偷暗慕段二郎,在段阿漳不回书院后,担心他出事,是以才在暗中去拜访的段家。
“这有何奇怪之处?”
若段二郎在自家与兄长闲话家常,并无不妥。
“怪就怪在,我曾经去问过给段家大郎看诊的医官,那医官说,段大郎的伤势,即便用药,也撑不过三日。”伍娘子脸色担忧起来,“若是如此,那这大半年来,与段二郎以兄弟相称的,是谁呢?”
“或许,医官的看诊错了,那段大郎并无事呢?”
“不。负责看诊的,便是原来素问医馆的柳医官,我相信他的医术,况且,”伍娘子犹豫起来,踌躇了好一会儿,才道:“况且那段大郎出事的情况,也很复杂。”
“哦?”关月聆一下来了兴趣。
据说段阿浦是卷入了当差所在商铺,一家卖布料的布坊的事故中,甚至惊动了京兆府。
“具体的内情我并不知晓,只是听段家的左邻右舍说,布坊某天夜里入了贼,那段大郎恰在布坊里,与其厮打间,身负重伤,流出来的血染红了整个布坊,那段大郎的一声哀嚎惊动了路人,那贼匪才悻然离去,听当时目睹惨案的人说,段大郎手脚皆断,身上还多处刺伤,甚至心肺受损,你说,如此般的重伤,段大郎,会无事么?”
关月聆听闻恶贼如此狠毒,摇头。
“段二郎知道段大郎重伤后,一开始还回过书院,但精神却是恍惚,课业亦渐渐落下,之后更是再不复出现,而我连去两次,虽不得见,却听他每每与一位自称是段大郎的兄长在交谈。”伍娘子道,“我担心,他是被人欺诳了。”m.qikuaiwx.cOm
“什么意思?”
“我觉得,段大郎出事后,那段二郎便神情不济,我觉得,或许有人冒充段大郎,讨好段二郎。”
“若是有人冒充段大郎的话,他是图什么呢?”
“我便是想要关四娘你查一查,那跟段二郎说话的人是谁?是不是真有人在冒充他兄长。”伍娘子说着,从荷包里拿出了二两银子,推到了关月聆眼前,“你能帮帮我么?”
关月聆看着那二两银子。
伍娘子看关月聆看着那银子不动,脸上赧然,“我知道,元家大娘子跟吴老太君请你查案,自是重酬,可我……”
“你怎么知道元家大娘子跟吴家太君找我查案了?”关月聆打断伍娘子的话,奇怪地问。
“那吴三娘闺杀案跟素问医馆走水事件都被人写成话本子了,在我们书院,很多娘子都在传看呢!”刘惜婷道,“便是看了那话本子,知道你收了酬金后帮了元大娘子跟吴家太君,又亲见你在琅玕书院替大理寺做事,伍娘子才想着这事或许可以请你帮忙的。”
又是话本子!
这个吴灏!
怎么还在写话本子?
看来她得会会他了。
“便是便是!”另一位娘子看了伍娘子一眼,道:“伍娘子手头并不阔绰,但因为担心那段二郎,况且这就是去看一眼的事,关四娘你就帮帮我们吧?”
原来伍娘子是以为银子太少,自己不肯帮忙。
二两,跟之前自己拿到的酬金比起来,自然是太少了,也是,寻常娘子怎么会如元大娘子跟吴老太君那般动辄拿得出百两银子呢?
可对她来说,二两也是肉,更何况她才分得了福王的赏金二百两,还有那玄夜给的谢礼一千两,明面上跟三哥说的是玄夜送了五百两,其实自己偷偷压下了五百两,如今自己手头上却是很阔绰的,并不缺银子。
关月聆一把将那二两银子抓了起来:“放心吧,我会帮你查的,把那位段二郎家在哪儿告诉我。”
伍娘子闻言,甚是欣喜,将段家的地址留与了她。
*
关月聆原本是想直接去段家见那段二郎的,可转念一想,那伍娘子跟段二郎那般交情都不得见,自己一个陌生女郎登门拜访,肯定会吃闭门羹的,得从别处着手。
而她想到,之前为段大郎看诊的是柳医官,恰好,她认识一个跟柳医官相识的人,贺信之,若是听闻是给自己兄长看诊过的素问医馆的人上门,那段二郎或许会允诺见他们,于是便去了云草堂。
此时已是八月末,云草堂重建已具规模,那格局跟原本的素问医馆却是一模一样,除了加盖了一层,二楼除了存放药材的存放区,留出了两个小小的厢房,给贺信之与陈三做歇脚之处——柳医官走之前,将与弟子住在一起的宅子卖了,贺信之与陈三原本一起租住在一个大杂院里,刚好云草堂重建,就打算给自己留个栖身之所。
一楼入门便是柜台,柜台后是一个医药大橱子,共有一百零八个小屉子,是分开放草药医剂的,再进得去便是看诊区,一边是供贺信之现场看诊的案几,另一边便是个两个隔间,供患者暂时歇息。
而看诊区进去便是内院,有水缸柴薪,有晾晒药草的晒台,另外自然有柴火灶炉,便是为了现场熬制汤药,或是替人熬制汤药的地方,除此之外,亦有石案石几,为的是二房东偶尔能下灶烹食。
如此,最后剩下的便是挂匾开张了。
“我们预算过了,除了我为主治医师,陈三的医术亦可做医工,但陈三毕竟可能经常跑外头,因此我们尚需要一个掌柜的,还有两个伙计负责跑腿送药之类的杂活儿。”贺信之给自己升了医职,道,“掌柜跟伙计的工钱,都是一笔支出,东家,您看?”
关月聆听贺信之叫了自己一声东家,笑盈盈的:“您比照着素问医馆的工钱给便是了。”
“行,有东家这句话,那我就照办了。”
太好了,自己总算成为东家了。
为了让陈三及时收购药材补货添货,又听了贺信之关于一些药材的知识,关月聆另外又补了二百两银子的流动资金。
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偷偷拿了玄夜五百两银子。
“贺医工,你记得半年前,柳医官给一位段家大郎看病的事么?”
“段大郎?”
关月聆将段家兄弟的事说了一遍。
贺信之马上想了起来:“你是说,在锦绣布坊当差的段阿浦段大郎?”
元关聆点点头。
原来那布坊叫锦绣布坊。
“对,确有此事,布坊遭贼,段阿浦为了抗贼,与那小贼搏斗,但那贼却是个狠辣的恶徒,段阿浦不仅被砍断手脚,身上甚至被刺了五十多刀,却刀刀避开致命之处,我跟师傅赶到时,段阿浦便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据贺信之所言,待柳医官与其替段阿浦包扎好身子后,便着马车将段阿浦送回了段家,通知了琅玕书院的段二郎。
“虽然有药石医治,亦有段二郎跟段家奴婢悉心照料,但无奈伤势过重,失血过多,实在是回天乏术。”贺信之想起了贺大郎的伤势,连连叹息。
便是因为段大郎受的伤过于惨烈,所以关月聆一提,贺信之便想了起来。
“那,段大郎是真救不成?”
“即便是扁鹊再世,也救不成。”
便是说,与段二郎闲话家常的,当真不是段大郎。
可为何段二郎要称呼对方是大哥呢?莫非如伍娘子所说,当真是有人冒认?
目的是什么?
“贺医工,你能跟我走一趟段府么?”
问明了原因,贺信之欣然同往。
*
关月聆主仆与贺信之一起到了段宅,那段宅的大门却紧紧锁着,用门环扣了几下,都不见有人应门。
“是没人在家吗?”
“那怎么办?”
关月聆看看高高的围墙,总不能翻墙进去吧?
他们正在门外为难之际,有个衣着朴素的老翁惊疑地看着他们,提着一个合盖的桶,慢慢走了过来:“你们,是来做甚么的?”
“老翁您好,请问,您知道这段宅的人哪儿去了么?”
看段宅墙高门阔,却不似小户人家,即便主人家不在,那奴婢却是该当值的。
“你们找段宅的人?”老翁打量着他们,眼神不解。
“对,找段二郎。”
“怎么宅子里都没人呢?”
“宅子里当然无人了,那段大郎君死后,段二郎便……”老翁叹了口气,摇摇头,“我家二郎如今不喜见客,你们还是请回吧!”
“老翁,我们是素问医馆的人,便是当时给段大郎君看病的那个医馆的人。”关月聆赶紧拦下老翁,道:“我们师傅不放心段二郎,所以着我们来跑一趟的。”
老翁顿了顿,“也行,等我先进去禀告一声。”
看着老翁用钥匙开锁,关月聆奇怪,“老翁,您方才说,您进去禀告一声?”
“对。”
“那段二郎便在宅子里?”
“对。”
“为何主家在宅子里,却还要锁门?”
“因为这宅子里的奴婢,便只剩下我一人了,别的奴婢,都遣散了。”老翁道。
“可段二郎君……”
“自从段大郎君死后,段二郎君便鲜少出门了。”老翁摇摇头,“所以我出门都得锁门,虽然段家没落了,可这宅子却是主子祖上留下来的,段二郎君又那样,我可得看好啰!”
“段二郎君怎样?”
“啥都不做,也不见人,就把自己困在段大郎君寝房里,不言不语,若不是我按时送膳食进去,怕也早饿死了。”老翁说着,把门推开了,迈过门槛时,不够力,那桶一下撞在了门槛上,盖子一歪,关月聆伸手将盖子扶了一把,而贺信之则帮忙将桶提过了门槛。
关月聆看到木桶里围着棉布,却是装了大半桶的冰。
“老翁,都入秋了,怎还买这么多冰呀?”
老翁不答,进去后哐当一声又把门关上了,留下关月聆与贺信之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那老翁又吱地一声打开门:“我家郎君说了,不见,两位还是请回吧!”
关月聆只得无功而返。 呆呆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她靠识别空气破案更新,第 53 章 第5案免费阅读。https://www.gzdcdz.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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